第71章 过去（1/2）

第七十一章

从肖家主宅出来没多久楚苏就在车上睡着了,肖臣见他侧靠在副驾驶的椅背眯着眼睛，不由放慢了车子的速度，伸手把广播的声音调到最小,在红灯处停了下来。车窗外面灯彩霓虹，路上行人匆忙，肖臣趁等红绿灯的时间转头看向楚苏,他睡得很安静,胸口小弧度的起伏着,像是梦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嘴角露出个浅淡的弧度。

肖臣眼神温柔,伸手触了下他的脸,有种凉凉的温度，他收回手转而把车内的空调调高一些。

回到小区地下车库的时候楚苏还没有醒过来,肖臣也不吵他,坐在车里等他醒了一起上楼。

进门的时候楚苏明显还有些困，迷迷糊糊的由着肖臣拉着他的手跟着他走在后面，直到坐到沙发上肖臣给他倒好牛奶放到他手里才稍稍清醒了一些，端着牛奶抿了一口，对他说，“谢谢肖大哥。”

“谢什么。”肖臣笑道，坐到他身边，替他捏了捏后脖，“还累吗？”

“还好。”楚苏摇摇头，除了身上有些酸之外已经没多大的不适了，他低头喝了口牛奶，又将杯子凑到肖臣的嘴边，肖臣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楚苏拿得不是很稳，使他嘴边印出了一道白色的奶渍。

不上班的肖臣跟着楚苏穿着简单的t恤，头发也随意搭在额头上，现在加上嘴边的奶渍竟然有些可爱，楚苏看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肖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笑什么？”

楚苏没有说话，反而凑过去亲了亲他，伸舌头舔了下他嘴边的奶渍，然后退开，“你嘴边沾了牛奶。”

肖臣挑了下眉，刚才被他舌尖舔过的嘴角有些痒痒的，心里浮起昨晚两人毫无间隙的缠绵，眼神变得有些幽深，心底升起一股想要将他拥进怀里的冲动。不过他也知道经过昨晚楚苏不适合再剧烈运动，只能压下心里的悸动，静静的看着眼前低头喝着牛奶的少年。

“喝不完。”楚苏喝掉了三分之二的牛奶就停住了，奶杯太大了，肖臣装了满满一杯的牛奶，他刚才在肖家又被肖启德和姚莘玉两人拉着吃了不少的东西，现在勉强喝了一些实在喝不下去了。

肖臣拿过他的杯子把剩下的牛奶喝掉，随手他杯子放到一旁，抱着他坐在沙发上聊天消食。

聊到李蓉安的时候楚苏笑了下，说，“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你爸爸喜欢李老师的字，当时准备礼物的时候我还纠结了好一会。”

“他今晚估计得抱着卷轴睡觉了。”肖臣帮他松着指骨，笑道，“不过苏小乖同学，你这么优秀，我压力很大啊。”

“优秀？”楚苏歪了歪头，看向他，“你在说我吗？”

“难道不是吗？”

楚苏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不是。”

肖臣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嗯？”

“我不优秀。”楚苏从他手里收回手，认真的说，“在外语方面我的理解反应只是比常人要快一点，大部分都是纳兰老爷子的功劳，他教了我很多。在书法方面学得也不好，李老师说我心不在那里，字里有形但无心。”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另外我性格也不好，以前身边能相处的人很少，所以我也不太会跟同学相处，唔，其实我缺陷挺多的。”以前楚业和罗琼书把他从罗家接回去之后两人忙着事业几乎没有多少时间能陪他，大部分的时候面对的都是家里的佣人，到后来发现了楚业出轨的事情，他性格上更加安静，久了也就变得沉默，只有在真正熟悉的人面前才会活跃一点。

楚苏在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平常，但是肖臣还是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不明显的落寞，他的样子像是想起的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样。

“傻瓜，对我来说你这样就很好了。”肖臣伸手摸了摸他的卷发，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底软成一片，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来，“小乖，我有事情想问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什么？”楚苏看着他。

“上次在歌会的时候你说在你最狼狈的时候，我陪你走过你最难熬的日子。”肖臣发现在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苏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滞愣不由停顿了一下，握住他的手，“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原本温馨的气氛因为他的话凝固了下来，两人静静对视了一会，楚苏默默移开了眼睛，低着头没有说话。肖臣看着他低着头，更加握紧他的手，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头顶，叹了口气，“不想说可以不说，别往心里去，就当我没有问过，嗯？”

“我告诉你。”楚苏低低的说了一句，抬起头，“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没有什么是不能说和不想说的。”

楚苏把初二那年偶然发现自己父亲楚业出轨，父母撕破脸，但是怕他承受不住一直隐瞒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肖臣听。

楚苏很小的时候因为父母两人工作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罗家过的，在罗家的那段日子是他成长中最快乐的记忆，那里有疼爱他的外公，有陪伴他的罗少恒和罗肴，小时候离开父母所有的不安都在他们身边被抹平。虽然长时间待在罗家，但在他的记忆中不管多忙，只要到周末罗书琼和楚业都会来接他回去，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罗少恒和沈幕城的事情被揭穿，罗少恒离开罗家，他也被父母接了回去。

离开罗家的时候他才7岁，年幼的他并不知道这种离开的意义，以为只是回到父母身边而已，直到他偶尔去罗家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罗少恒，从长辈们的避而不谈的态度才慢慢知道那个一直疼爱和照顾他的小叔叔已经离开了罗家，在他说要去找对方的时候，却遭受到了罗书琼严厉的对待，让他再也不要提起罗少恒，他当时不理解母亲是因为什么这样反对他和罗少恒来往，但是他无法反抗。

回到楚家后有过一小段的时候罗书琼放下公司的事情陪伴在他身边，每天接送他上下学，后来他想也许那个时候是他和母亲最亲近的时候了吧。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上小学没多久罗书琼就把他托给了保姆，一日三餐由保姆准备，上下学接送有专门的司机。最开始楚业和罗书琼晚上还会回来吃饭，会检查他的作业，询问他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慢慢的两人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出差的时间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候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身边嘘寒问暖的是保姆，家长会上去的是楚业的助理。后来他也从一开始的期待两人回来到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他不再询问保姆父母什么时候回来，不再问为什么家长会来的会是别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楚业的公司越做越大，楚苏也越来越大，一直到初中的时候原本工作繁忙的楚业竟然反常的开始在下班时间按时回到家中，当然一起的还有罗书琼，他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也许是楚家的事业已经稳固，也许两人觉得亏欠了他，但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过惯了一个人的楚苏在那个时候还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温和高大的父亲，温柔美丽的母亲，温暖的家庭，这是他心里最长久的期待。

初二的时候无意间撞到过一次父母争吵，他没来得及听两人因为何事起了争执，两人看到他都默契的停了下来，在他问起的时候也只是说工作上的事情，让他不用在意这些。楚业和罗书琼两人的经营理念不同，在工作上偶尔也会出现不同的看法，他当时也就不在意，直到有次陪林想七去临市的时候看到了楚业，那个时候走在楚业身边，挽着他手臂的却不是罗书琼，而是一个年轻的陌生女人。

他远远的跟着两人走了一段路，看到两人进了珠宝店，出来后又去了一家高档咖啡厅，全程下来那个女人都亲密的挽着楚业的手，楚业虽然没有其他亲密的动作，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他跟着两人走了一路，林想七就默默陪他走了一路，在他停下来的时候伸手握住他，给予他无声的安慰。他站在咖啡店门口，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楚业一直往他卡里存钱，作为一个初中生那数额巨大的存款他根本用不到，他才14岁，名下就有了两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和几处店铺，原来都是为了补偿。也明白了为什么罗书琼看他的眼神为什么会宠溺中会带着他看不透的难过。

楚苏，楚书。

他的名字是楚业和罗琼书的合体。

曾经两人疼爱的跟他说他是上天赐予他们最美好的礼物，是两人感情和生命的延续。如果感情不在了，他的存在就成了时刻提醒着罗书琼当初她和楚业的爱情就是一场笑话。

从临市回来后他私下找人调查了楚业和那个女人的事情，才知道原来一年多前楚业就已经出轨了。这样一来这段时间来的反常就说得通了，是愧疚，楚业对他的愧疚。

但是在楚苏的心里，楚业真正亏欠的不是他，而是罗书琼，那个跟着他奋斗起家的女子。

“当时拿到调查结果的时候我有点懵了，在我的印象中他们两个人是分不开的。”楚苏吸了口气，说道，“很小的时候听妈妈说爸爸对她很好，大学的时候两人合租在一个小出租房里，她说那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大学相恋到毕业，妈妈跟着他创业，从一家物流小公司开始做起，作为罗家唯一的女儿，她从来没有吃过一点苦，却跟着他从最基本的业务跑起。外公一开始并不同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因为爸爸是普通的单亲家庭。后来外公见不得妈妈跟着爸爸受苦，心软只能同意他们结婚，让大舅帮助爸爸，有了罗家的介入，公司慢慢办了起来，也是那个时候他们开始很忙，我也寄住在了罗家。”

说到这里楚苏叹了口气，肖臣握紧他的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卷发，他抬头对肖臣笑了下，继续说道，“后来他们的关系破裂后隐瞒了我，怕影响到我，他们的担心没有错，在知道后我确实轻度抑郁过一段时间，我不想看到爸爸关心的眼神，我会觉得那是因为愧疚。也害怕看到妈妈失望的样子。那时候就好像一直以来我相信的东西完全不存在一样，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考上高中之后我选择了住宿，我以为这样会让我觉得不那么孤单，可是集体宿舍让我更加不习惯，半个学期后我就申请了外宿。爸爸妈妈的关系一直僵持着，我也一直假装不知道，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子的态度去面对，一直到高二那年听到你的广播剧。”楚苏原本面无表情陈诉的脸上露出了个小小的笑意，平淡的声音也染上了丝丝温柔，“第一听的是你最早的一部剧，后来把你所有的广播剧都听完了，我最喜欢的还你的《不负君卿》。”

“为什么？”肖臣轻声问道，《不负君卿》是他入圈的第一部剧，他当时还不了解网配，不管在情感还是在声音上面都掌握得不到位，没想到楚苏却说他最喜欢的就是这部剧。

楚苏看着他笑了，眼睛带着不知名的光，“因为木苏啊。”

因为木苏。

肖臣心里狠狠一震，原来是因为木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