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相守(2/2)
力道渐渐松懈,但他并没离开她的身子,将她柔顺的乌发都拢在身前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朕发誓,日后再不会离开你半步。”
这一夜,卫瑾连晚膳都不曾用,简单沐浴后,便在姜娆身边睡下。
一连三日不曾合眼,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他这一觉睡得昏沉。
第二日张开眼,便见怀中女子安静的睡颜。
不知为何,他总是担心,怕眼前一切都是幻想。
但姜娆真真实实地躺在自己怀抱里,安静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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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平王劫持皇后妄图逼宫一事,被瞒地密不透风。武安侯众部下,竟没有走露一丝风声。
可见他治军甚严。
凌平王谋逆被诛,死后不得葬入皇陵。
强烈的打击之下,慕太妃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
皇后身体受损一直养病,不见外客。
卫瑾每日皆是留宿初棠宫,几乎寸步不离。
一时专宠毫不避忌,后宫妃嫔早已形同虚设。
晚膳姜娆又是用了一点,便没有胃口,卫瑾揽着她,一低头便闻到一股陌生的药香,“身子可还是不舒服?朕瞧你近日又清减了一些。”
姜娆妩媚一笑,“伤口太深,时常有些疼痛,是张太医开的药方调养呢。”
卫瑾不再多问。
自从此事过后,姜娆便比寻常忙碌了许多,空闲时,就在太子书房整理书册,有时会亲身教导太子。夜间,便在寝宫里亲手做绣活,替然嫣、临泽缝制贴身寝衣。
卫瑾不忍见她劳碌,便道,“六尚人手充足,何必亲自动手?听太傅说,你经常教太子训话,何必急于一时,日子还长着,临猗毕竟还小。”
姜娆手上顿了顿,“日子再长,也有过完的时日,我总不能陪他们一辈子的。”
卫瑾吻了吻她眼尾的朱砂痣,“你年岁不大,怎地净爱说些这样老成的话,教朕益发觉得自己老了。”
姜娆环上他的脖子,轻轻晃着,“哪里老了?阿瑾在我眼里,永远是当初那个翩翩君子的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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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太医从两日一来诊脉,渐渐增加到一日一次,有时还会增加次数。
药房端来的药,似乎也多了起来。
但瞧着皇后娘娘虽然清瘦了不少,但精神很好,笑容倒比从前还多了。
才陪着皇上、太子帝姬从御园散步回来,莹霜抚着姜娆入了内室。
门缓缓闭上,脸上原先的笑意渐渐褪去,血色全无,她缓缓靠在榻上,只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这一歪,竟是睡到了半夜。
她伸手,将卫瑾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盖上锦被,窗外月朗星稀,她却再无心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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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中,张俊正空对着那张药方发呆,眼前仍是数月前那一幕…
郑秋在慎刑司咬舌自尽,临死前,他去问过,郑秋只是摇头,“那酒中的药乃慢性剧毒枭尾,世上无方可解…凌平王当初,就没有想要活着出去…”
张俊胸口酸涩,枭尾的确没有解药…
“多则一年,少则三月,必定气血盈亏,毒发身亡…”
这是郑秋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张太医,您的药煎好了。”
张俊这才回过神来,面色哀恸,往初棠宫送去。
进殿时,恰遇到皇上也在。
“皇后的病情可有大碍?”皇上开口问道。
张俊抬头,但见姜娆在身侧微微地摇摇头,那目光更让张俊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良久,他终于埋下头去,尽量保持着声音如常,“并无大碍,需得长期调养。”
临走时,张俊听到姜娆轻柔的声音道,“一早便说了无事,阿瑾如今可是宽心了?”
不知是阳光太烈的缘故,张俊顿感双眼酸涩,不知觉间竟淌下一丝湿润来。
时近春日,百盛开。
但近来,姜娆越发少动,一日里有半日都歇在榻上。
唯有三个孩子过来时,她才又变得神采奕奕。
皇上新提了太史令,预备要编著史籍。
午后,临猗端着初稿坐在榻前,清朗地替母后讲读。
正读到皇后纪一篇时,临猗突然笑了,姜娆瞧着他的模样便问了,临猗郑重地放下书卷,“母后,父皇当真是真心待您。”
姜娆道,“何来此说?”
临猗便指着卷上文字,“昭和元年,昭懿皇后于海棠苑夜赏红梅。上初见,倾心不已。前月下,摘梅插鬓…”
姜娆听着,那些往事如在眼前,不觉间脸颊一红。
“你母后累了,先下去罢。”两人回头,卫瑾一袭金龙纹锦袍飒然而来,四十有五的年岁,却并不显老,器宇轩昂。
临猗狡黠一笑,恭敬退下。
卫瑾轻柔地将她抱住,“睡罢,朕在这陪你。”
姜娆头脑昏沉,便闭上眼,“阿瑾如实说,那皇后纪里写的可是真的?那晚在海棠苑,你就已经动心了么?”
卫瑾只是笑,没有言语。
眼皮沉重,姜娆渐渐地便陷入黑暗的沉睡中去。
最后一句,他似是说,“海棠苑并非伊始,在紫宸宫第一次见到你,朕就已经动心…”
一直睡到傍晚,卫瑾怕惊醒她,便轻手将她放平。
耳边的鬓发松松滑落下来,他仔细凝着,那容颜安详平静,没有一丝难过。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沿着脸颊描画着,却觉得触手冰凉。
不知为何,突然间如闪电划过,一种深深的恐惧自心底疯狂地袭来。
他动作僵硬,艰难地将手移到鼻端。
莹霜进来服侍时,就见皇上僵直地坐在原处,纹丝不动。
她请了安,仍是毫无回应。
只得轻手轻脚过来替皇后盖被,才触到被角。
身旁的皇上竟是猛地一弓腰,满口鲜血溅了满床。
莹霜吓得跪倒在地,皇上却似乎毫无知觉,目光移来,眼底没有任何光亮,“传张俊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结局,粗来冒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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