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蛛丝马迹（二）（2/2）

“你们现在年纪还小，才有机会选，以后年纪大了，再想选也难了。”张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亲切和慈爱，仍让菁若自己拿主意。

菁若思索了片刻，“那女儿把今年的课听完，明年就和姐姐一起来母亲这里，帮母亲分担家事。”理家她舍不得丢，听课更是舍不得弃，于是想出了这个折衷的法子。况且张氏曾说过“你父亲的意思是让你们姊妹多读点书”，她又何必凑在别人母女面前讨嫌，鹿鸣堂那几位师兄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不比在张氏面前强得多？

张氏微笑着点头，菁若趁机告别，赶去鹿鸣堂上课。

蔷薇却忧心着张氏的身体，看样子她的母亲一样是懂保养的，怎么会年纪轻轻就……

张氏看着蔷薇忧心忡忡的小脸，心中一样充满内疚。

想她像女儿这般大的时候，锦衣玉食供着，丫鬟婆子捧着，世家小姐的气质自然也就养成了。然而她的女儿，竟然如穷人家的孩子一般，在幽兰寺偷偷地采起了草药，回来之后养的是兔子和鹅，她自己这般大的年纪，鹦鹉、画眉、梅鹿都有专门的人照顾着，何曾知道钱财是做什么用的？

从前张氏总觉得这个女儿是个粗枝大叶的，现在却觉得是自己看走了眼。她这个乖女儿，不是不想听孟先生讲课，也不是想与鹅和兔子为伍，她只是想帮母亲分担。

既然女儿有这份心，做母亲的少不得暗地里助她一臂之力，这样总比让冷妈妈教得只会舞刀喊杀要好的多。再说，以她目前的身体情况又能支撑多久？别家的老爷都是都把别人送上的东西往家里带，唯有她家的老爷遇见送东西的人不仅会臭骂一顿，还会处罚的更加严厉，这些年，是博了个清廉的名声，只是府里的情形和公公在的时候比越发相形见绌。

整个府上总是出的多，进的少。也少不得尽量撑着罢了。不仅是她，连柳姨娘也开始当首饰了，所以蔷薇养兔子、养鹅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让她自己慢慢摸索。她自己像女儿这般年纪，哪天又不是赖在母亲怀里撒娇呢？

好在女儿还小，虽然这样的小打小闹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只要她肯心思在这些上面，还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所以蔷薇提出不想读书，她也就痛快的点了头。女子无才便是德，像她自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嫁的更是盛京所有姑娘家的梦想中的夫婿，才几年的光景，也不过是这样了。倒不如趁着她现在还有精力，教她一些管家的门道，以后有了银钱傍身，若真是哪天去了，也能安心的闭眼。

自此，每日蔷薇仍很早起床，给张氏请完安，早饭毕就坐在屏风后听着管家娘子们和张氏回话，巳时（上午九至十一点）跟着绣娘黄姑姑学针钱。冷妈妈举荐过来的这位万氏，削瘦娇小，大大的眼睛，皮肤白皙，声音柔婉，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因一直没有嫁人，所以蔷薇称之为姑姑。

午睡过后，蔷薇仍是临贴，偶尔冷妈妈会考她一些草药的用法和常识。

关于张氏的身体，蔷薇也请教过冷妈妈，冷妈妈几乎没有经过思考，直接道，“想来是生你的时候在幽兰寺旁边没人照应失血过多，后来营养也没跟上来，加上忧思过重。身子亏损的太厉害，少费些精神，再有补品好好养一养，怕是就好了。”说完，又热心的开了张食补的方子给她。

前世，蔷薇也这么问过冷妈妈，她也是这么回答的。结果，到了来年春天，母亲去世了。自那以后，她专心习武。再后来，劫富济贫。仿佛这样就弥补了自己曾以的遗憾。

“补补就好了”，可惜白家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人参、燕窝、桂圆……冷妈妈开给她的方子，哪一味不是贵得让她咋舌！

现在想想，她白蔷薇是何等的天真，单靠她一个女子的微弱力量，如何能改变即有的普遍现像？既使那些人真的该死，也应该有律法来决定！况且，她还有偏听偏信的错杀之人！

蔷薇心里突然之间有了一个十分荒唐的想法，难道前世母亲的去世去真和冷妈妈有关？她做这些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偏激，继而成为一个杀手？

可是，蔷薇也清楚，这样的事不能仅仅凭臆想来断定，不然，冤枉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又如何能心安？

假如，能请到医术高明的大夫，看看冷妈妈的药方，再替母亲诊断一下身体，那是最好不过。只可惜，楚地有名望的大夫太不好找了，就连济安堂这家在全大齐朝都有分店的药铺，坐馆的大夫也只能帮病人开一开伤风感冒的药方罢了，让她去哪找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