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宫里女人（2/2）

酉时，父亲果然在宫门处等我，我急忙跑过去。上了轿子，我始终沉默不语。轿子出了宫，父亲忽然问我：“今日如何？”

“不太好。”我脱口道。

父亲扳过我的脸，语气严肃道：“有人欺负你了？”

我摇头：“没有。”那些个话语对我来说够不上欺负。

父亲又问：“怎么不好？”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是我个人的问题，却与他人无关。我会调整自己。”

父亲看我半晌，最后终是没再问什么。

一回到家，才进门就被大哥和二哥包围，纷纷关心我这一天在宫里的生活，我轻描淡写地说了说，无非就是见了皇贵妃，去皇子学堂上课。至于心路历程，我是一句都不会说的。母亲早就准备好了晚膳，我一回来就上菜布膳。今天父亲也难得留在了母亲这里吃饭。后来我听到家里的下人八卦，说杜氏知道父亲留在这里气坏了。我就暗叹，那女人似乎有点恃宠而骄了。不过那是父亲该管理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开始了日日进宫伴读的生涯。一连数天，和父亲一道去再和他一起回家。我想我能忍受在皇宫里呆上一天有一半的原因是有父亲等我一起回去。我也渐渐地适应了皇宫这个地方，没有最初的排斥和厌恶了。不过我永远喜欢不了这个地方，也永远不会在这个地方感到舒适舒心。这是一个见到主人就要弯腰跪拜的地方。我的膝盖已经跪了很多次了，从皇贵妃到其他妃子到皇后到太后，皇帝自不用说，每见毕跪。

我入宫伴读的第三天，就被太后召去相看了。太后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华丽的金凤袍，发髻高冠，额有美人尖，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一个绝色的美人儿，现在也还风韵犹存。大约是岁月的沉淀，她看起来不那么气势逼人，而是内敛的，慈祥的。

我被太监公公带进去的时候，皇后娘娘正伺候她吃水果。我跪下对两位地位最尊荣的女性行了礼问了安。皇后伺候完太后，转头看向我，端庄秀雅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说：“太后，这何尚书家的小公子果真是钟灵毓秀，只怕全京城再没有更俊俏的了。”

太后微笑点头，说：“皇后说得是。”然后把我招了近前去，用慈爱的眼神看着我，“汝名襄美？”

“回太后，正是。”我规规矩矩地回答。

皇后在一旁笑道：“太后，臣妾也听说何小公子出生时就漂亮的紧，所以何尚书赋名美字。”

太后微讶道：“还有这典故，哀家却不知。皇后如何得知？”

皇后也惊讶：“母后竟不知，臣妾也是听娘家嫂子说的。昨日臣妾大嫂携侄女入宫，臣妾看到如似玉的女娃娃，就夸了几句，大嫂谦虚，后说起何小公子，直说那才是天上的仙童。臣妾只不信，嫂子又讲了那小公子名字由来。”皇后说道这里看我一眼，“今日见了这孩子，才知真正是个仙童呢。”

太后呵呵地笑了，看着我道：“确实是好看得紧，若非是个男娃娃，哀家定要留在宫里。”皇后又附言几句，太后眉开眼笑。而我一脸天真地站着，心里却气，这两个女人就这样当着我的面毫无顾忌地闲说。真正是当我小孩子不懂事，还是自持身份觉得我不会不敢对她们肆无忌惮地言论有想法呢？唉，宫里的女人真是见一个讨厌一个。先是云贵妃，再是太后和皇后。后来我也见到了皇帝的贤妃和淑妃，两女都是美人，见着我也一通夸好看，成功地让我讨厌上了。

只是我却要常常和她们打交道，尤其是大皇子生母云贵妃，也不知道那根筋不对，她时不时就要召见我去看看，我发现她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在透过我看什么故人。也不知道是托了谁的福，这个浑身骄傲逼人的女人对我颇为和蔼。而这个答案我也很快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