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囧:破哑谜起大名----有志(1/2)
额当时只觉得眼冒金,木觉得痛,只是晕了一下。倒在地上后,额有那么一会儿是失去知觉的,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额就清醒了,就知道发生了啥么事儿了,知道了侯老八这个王八蛋是多的阴险,多么的毒辣,多么的无耻,多么的混蛋!
侯老八走了,走的步子很匀称,很自然,象木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侯老八走了好远,乡亲们才回过神来似地,将额拉起。
额爹找他跑开的羊去了,等他回来,才知道额被侯老八捣了一文明棍。此时,他跑了过来,弯下腰扶着额的头,将额的头放在他的膝盖上,将侯老八捣过的泥印擦去,轻轻地揉着。额爹见额的头木有流血,只是陷下去一个坑,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是埋怨额:“笑儿,别在贱嘴了,你若是不多嘴,哪来的这一文明棍呢?”
额爹是见额受了伤才木有舍得打额,要不然,他肯定又要用他的那双破鞋或者他的烟袋窝子抽额了。叽!
侯老八捣额那一文明棍的事当天就过去了。
一段时间内,额也并木有啥么不适,只是额与爹娘斗了一场气,爹娘最后还是被额屈服了,这件事额在下一?謇镌俳淮??p> 可额那一文明棍虽然木有出血,但不等于木有受伤。木有外伤,却有内伤哦,那一文明棍正好捣在了额的面部的一个穴位上,木过多久,额的五官开始横长竖长,后来就慢慢地就变了形。二年过去,额本来是一对杏核眼,现在由于额头上被侯保长戳了个窝窑,眼部周围的神经在发育中也拐着弯儿走,杏核眼眼就变成了母狗眼眼。眼变了形还不算啥么,母狗眼就母狗眼吧,母狗眼有时候也是很可爱的,让人联想到可爱的小狗儿。可渐渐的,额的五官也开始了连锁反映,接着,方口嘴变成了鲇鱼嘴,国字脸变成了锣脸,人家一笑俩酒窝,额一笑却仨酒窝:除了两腮上各一个酒窝外,额头上的那个窝窑也跟着晃动。青春期发育也被耽误了,人家男孩在十五六岁时都变成了小公鸭嗓,额却有的地方发育,有的地方不发育,说话象女人,细嗓门儿,被人们称作娘子腔。这还不算,舌头也变秃了,说话吐字有的准有的不准,语速有的快半拍,有的慢半拍,虽不磕巴,但对个别字词却是咬不住。比如,我,人家念我,我却念额。非常额念成灰常,方读作荒,葱读作倾,蒜读成绚,木有,读成木有等等,激动起来,额还加词加句的,比如,额说坚决要上学,一出口就成了额坚决要上学的是。
额呀,从此就变成了一个让人看了特可笑的人物,叽。
当额被侯老八一文明棍捣伤之后,额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了非人般的侮辱,俺气极了,额骂道:侯老八,额日你八辈的祖宗。可惜侯老八走远了,他并没有听到额愤怒的骂声。
那几天,额十分地苦闷,脑海里老是浮现侯老八看布告那可憎的一幕。
那几天,额哪儿都不去,也不去放羊,也不到雉河岸边玩耍,孙大海从东庄专门跑来找额玩额也不搭理他。
那天,额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又变得很少很少,少到侯老八的那三只钢笔上。额想,他侯老八当上了保长,中山装的口袋上挎三只钢笔,不识字装成识字的,就在乡亲们面前摆谱,显神气,他为啥这样神气?为啥?不就是他显得他有文化吗?额木有钢笔,额木有文化,额才受了侯老八的侮辱和伤害。试想,额若是也挎三只钢笔,不,一只就够了,额若是识了字,还能请侯老八个王八蛋来念那布告吗?
这时候,额有了奇怪的推理,额将俺含冤受屈的一幕进行了刨根问底,额他妈的为啥会找侯老八念布告?是因为额不识字呀,额若是识字就不会去问侯老八个王八儿了。为啥不识字呢?是因为额木上学呀。为啥不上学呢?是因为额爹天天叫额去放羊呀,不舍得钱往孙秀才那儿送呀。额想,额若是上了学,有了文化,额还会遇到上述发生的一幕吗?叽!
想到最后的最后,额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发誓要做个文化人。
额当时就自言自语说:“他妈妈的,你侯老八不就挎三只钢笔吗?将来老子要挎四只的是!”叽!
那天清晨,村头那棵大榆树上飞来了一群喜鹊,在树上把额叫醒了。额这一段时间因为生闷气,老是睡不着觉,那天到了下半夜才睡着,所以,只到那群喜鹊叫的时候,在它们的吵吵下,额才从梦里醒来,发现太阳已从额家那茅草房下的木格窗子射进来,都照着额的腚了。
榆树上挂榆钱了,小草又发芽了,春天来了,一年又一年,额不能让这春光从额这里溜走,额要留住它,额要上学,学文化,额下定了这个决心,额也知道,这个决定不亚于搬一座山。
这时,额娘已煮了一锅山芋干稀饭,蒸了一锅菜窝窝。在那个年代,吃这上一顿这样的饭,也是破例的,额家已多少天都是以山芋叶为主食,吃得额拉的屎都是黑的。啊,喜鹊叫了,今天真是走运吗?清早起来就听到喜鹊叫,起来又能喝纯粮的山芋稀饭,吃面与菜做的菜窝窝,这是差不多赶上破落地主过的日子啊,叽。
“小笑,小笑,快起来吧,起来吃饭,你的伤也好了,吃了饭就去放羊吧。”
额娘劝导额说。
听到额娘这么一说,额开始上升的兴奋情绪又被浇了一盆冷水,情绪又重新低落下来。原来这山芋稀饭只不过是一个诱饵,是想让额继续操守放羊娃的职业,才特意改善了一下生活。
额当时处在顺从父母与对抗父母的矛盾中,想了想,额还是一狠心,决计不去放羊了,额要去上学。为了可以读书上学,额宁可不吃这山芋干稀饭,宁愿继续吃山芋叶。可这时候,额那不争气的肚子却咕咕咕地叫了起来,这时,那山芋干稀饭的香味又弥漫在额家的草屋里,充满难以阻挡的诱惑。额娘催叫额吃饭的声音与院子里羊咩咩的叫声混合在一起,又将额赌气不吃山芋干稀饭的决心搅乱了。
额还是抵不住那山芋干的香气。于是,额起来了。这时,额爹已坐在案板前,吃着菜窝窝,巴叽巴叽的声音特别的响,象猪,让人的耳朵很受伤。好不容易暂停了巴叽声,开始喝那山芋稀饭了,谁知他那喝山芋干稀饭的呼噜呼噜声更响,更让人的耳朵受伤。
额这时也蹭了上去,坐在案板的另一边,吃了两个菜窝窝,又喝了两碗山芋干稀饭,肚子也饱了。额这时愣愣的看着额爹,想着将要与额爹发生的争斗,为此,额必须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羊圈里的羊咩咩地叫着,似乎是在提醒额,该走了,该领着它们到雉河岸边,去啃食那刚刚冒出的青草。可额听到羊叫,却麻木不仁。
“笑,该走了。”额娘很温和地劝导额说。
额听到额娘的温柔命令,没有睬她,只是卖给她一个耳朵,装作听不见。
额爹咽下嘴里嚼着的菜窝窝,眼睛就鼓起来了,有点象蛤蟆了,他看得出,额是在作,他木有立即采取行动,必竟额刚被侯老八捣了一文明棍,身子受了伤,心情也不好,当爹的,咋能不心痛呢?所以,所以,额爹鼓起的眼睛又瘪了下来,眯封着眼斜看了额一下,说:“太阳都一树稍子高了,咋还愣着呢?”额没有作声。额爹的火气又开始上升,但忍着不发作:“我说你动不动?”这声音里夹杂着警告。
“动啥?”额很不高兴地反问额爹。
水一激就跃,人一激就怒,额爹被额这一激,怒了,声音提高了八度,而且在案板上敲着眼袋窝子命令道:
“放羊去!”
“额不去!”额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额以为额爹看到了额这样的态度,听到这样的反抗声音,会立马将烟袋窝子磕在额的头上,因此额的两只手随时准备捂头。可这时候额爹却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他第一次在额面前没有了权威,感到好生奇怪,他忽然放松了,拿腔捏调地问额:“你不放羊你想干啥?”
“额要上学,额要上学的是!”
“啊?”这一句话不光是让额爹吃惊,连额娘也吃惊起来。
额爹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却又连咳嗽两声,大概笑得过了头,肠子给笑直了,岔了气。他笑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这熊孩羔子,你也配上学?”
“额咋就不配上学?!”
额又重复了一遍额的决心,而且是很庄重很严肃的,话语虽然嫩点,声音虽然是稚嫩的,但那也是斩钉截铁的,不容改变的,虽说是娘子腔。
额的这句话再一次出口,额爹知道事情严重了,他收敛了他的笑容,又恢复了他的严肃,嘴角动了一下,脸就变了形,用极端的脏话骂额说:“我日错门子了,弄出你这个畜牲!上学也是咱们穷人说的话吗?”
羞辱的语言是一种武器,也是额爹教育额语言的工具之一,可额爹的羞辱并起不了作用,额依然对他的教育不理不睬。
“你到底去不去放羊?”
额爹忽然举起了一只破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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