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缇奇·米克（1/2）

恶魔们不断飞行，很快就进入了连绵不绝的山麓之中，海拔一下子变得很高。

比起苏希搭恶魔顺风车这种阴险却又安全的方式，艾伦和利娜莉显然都没有她这个心眼，这位少年更是在随行的途中不断射击四周的恶魔，结果成功惹了众怒，被一只黄蜂型的高速2级恶魔给“劫持”了，有着绝对速度优势圣洁的利娜莉自然是第一个冲出去救援。

黑靴发挥出来的极致速度看得苏希是目瞪口呆，也亏得自己“乘座”的这只恶魔速度也不慢，远远的还能以肉眼看到那二人的身影。不过在看到艾伦那不要命的自由落体动作时，苏希开始坐立不安了，他居然还有闲心在那么高的空中打怪？

脚一跺，凭空幻出结界，苏希蹲下身抓紧前方的边缘，这透明的荧绿色方块急速向前冲去，虽然比不上利娜莉的黑靴，但绝对比刚才那只恶魔要快多了。

远远的，就看见利娜莉拉住不断坠落的艾伦的手，二人飞在空中缓缓地朝一旁的平地落下……这一幕没来由地让苏希觉得胸闷，但也来不及细想，再次幻出结界，运起轻功朝那二人的落脚处飞去。

“啊，苏……”艾伦看到苏希前来，脸上刚露出笑容，就被黑发的少女狠狠一拳揍在头顶，“好痛！”

“臭小子，你不要命啦！”完全不理会他的叫痛声，苏希学着上一次出任务时两手掐住对方的双颊不爽地往两边拉，“才跟你说过要注意安全，你就给我玩自由落体？你以为是开奥运会跳水比赛么？下面可没有湖河，摔下去你就是肉酱一团，要是没有小娜莉在，我看你真的就要交待在这儿了！我让你逞能！让你逞能！”

“疼疼疼！我错了，放手啊，苏，疼！”艾伦在一边凄惨地告饶着，却又不敢伸手拉开脸上的那双手，只得任她蹂躏。

一旁的利娜莉显然也有和苏希相同的想法，居然愣是在艾伦被折磨了两分钟后才开口解救。飞在一边的使魔迪姆终于安稳地停在了他的头顶，还没等那可怜的少年从疼痛中缓过神来，不远处的山谷空地里忽然产生了一声剧烈的爆炸，惊得三人同时望去。

一只巨大的白色物体从泥土里钻出，它的空中围绕了密密麻麻一圈的恶魔，因它的出现恶魔们的欢呼声远远的传来。

那个是……和旁边还看不清形势的两人不同，苏希的瞳孔在第一时间收缩起来。难怪，难怪千年伯爵要出动这么多恶魔来，难怪呀……

白色的怪物从地面拔地而起，然后缓缓地升上了半空，众人这才开清了它的全貌。那是一副人的躯体，确切的说，是没有头颅且四肢皆无的人类躯体外形，腹部以下全是一根根被人斩断似的触手般的管道，如同白纸一样的肤色衬着那副巨大却残破的身躯看起来十分可怖，它的左胸处像是被人开了一个洞，但洞内却没有东西流出，没有头颅的颈子上竟是十分可笑地顶着天使的白色光环一样的东西。那些原本在人类看来十分高大的恶魔们，此刻却像是蚊虫一样环绕在怪物的周围，无形中显得它更加庞大。

“那是……什么……”良久，艾伦才从惊讶中回神，如此问道。

明明没了头，可是它却在发出哀号一样的叫声。恶魔们纷纷兴奋地向它冲了过去，集体发动了猛烈的攻击，那怪物在如此密集的攻势下发出了长长却有沉闷的惨叫，声音依然像是被人用什么捂住嘴一样，听着碜人得紧。

“被攻击了。”艾伦望着空中的一幕，然后又将视线移向苏希，“难道说，恶魔们的目标就是这个白色物体么？”

苏希刚要回答，就听见利娜莉十分惊讶地踏前一步：“啊，那是……斯曼？”

“斯曼？”苏希忽然间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然后立刻追问道，“斯曼·达克？教团情报中说是在印度失踪的那名驱魔师，就是这个人么？”

她没有得到回答，回应她的，是利娜莉有些凄厉的尖叫声。“小娜莉！”苏然立刻抱住身旁就要抱头跪地的少女，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恐慌，整个身躯因为强烈的恐惧而不停颤抖，“小娜莉，你冷静一点！”

“你怎么了，利娜莉？”惊讶于她的反应的艾伦有些不解地靠过来。

“咎落……”细小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发出，她惊恐地捂住脸，指缝间的双眼却在这时流出眼泪，“使徒的失败品……”

恶魔们对咎落的攻击依然迅猛，那不绝于耳的炮击轰鸣远远地传来，但盖不住另一边利娜莉轻声细语的解释。

“所谓的咎落就是，和圣洁同步率在0以下的人，强迫不适合者和圣洁结合就会产生的现象。所谓‘咎’就是并非使徒，而还要和神进行同步，那就是罪过。”解释听到这里，艾伦和利娜莉的眼睛全部瞄向苏希，“十年前这种实验才被禁止，但是在教团进行的实验我还是看见过的，把不适合者强行变成驱魔师的实验……”

“所以，在我说要成为驱魔师时，你才会如此担心么？”轻柔地替对方擦去眼泪，苏希总算明白她平时看向自己总时不时流露出的忧郁，“不要把我和一百年都不知变通的笨蛋们相比嘛，我可是苏希啊，最重要的是比起不知在哪里神，我更加相信自己的能力。看，不但我，还有在教团里另外一个实验者，都活得好好的，不是么？”

对于苏希的本领，二人还是相当信服的，可就是听了她的安慰利娜莉反而哭得更凶：“但是，斯曼是适合者啊，为什么会变成咎落呢？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呀？”

“要听真话么？”看着利娜莉将头埋入自己胸口哭泣不止的模样，苏希拍拍对方的后背，声音有些清冷，“我想，我知道答案。前一阵子我还在教团的时候，收到了一份通信班的资料，上面说在巴塞罗纳战役之前有一个驱魔师突然打电话给总部，说需要教团全体驱魔师和侦探员的名单和资料。外部的驱魔师询问同伴情报很常见，而当时战事吃紧，通信班也没有通过司令部直接把名单给了他，而后才回的汇报。”

听到这里时，利娜莉连忙推开苏希，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好友，希冀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成分。

“我没有说谎哟，那名驱魔师，就是斯曼·达克。那些出现在小礼堂的棺木……有很大一部分责任都是他的。斯曼·达克出卖了同伴，为了活命，将名单给了千年伯爵。然后……害死了更多的同伴。”站起身，苏希望向远方的白色物体神色冰冷，“所以，与他性命相联的圣洁启动了反噬程序……啊，就是你们说的遭到了神明的处罚，变成了咎落。”

“怎么会，斯曼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利娜莉捂住唇，眼中流露出挣扎，“骗人的！不会有这种事的！”

“怎么不会呢，人为了活命，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苏希叹了口气如此接道，“但如果要我以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这种事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干的，会让我活得一辈子都不安稳的。”

被长时间打压的咎落在这时终于发狂起来，只听见一声狂嚎，那咎落空洞的双臂头顶还有底座忽然冒出四道白色的纯能量体，就像只陀螺一样转了一圈，靠近它身边的恶魔在瞬间化为飞灰。那巨大的破坏力在这之后，更是连周遭的山头也跟着全数扫平，它飞在高空中，底下是剧烈燃烧的熊熊大火，强悍得让苏希都觉得心惊。

“这只咎落，很强啊……”望着那些恶魔群仿佛无穷无尽似地扑向咎落，苏希暗自喃喃。

“斯曼！”利娜莉抬头向着咎落大叫。就在这时，它又发狂了一次，白色的光柱若不是三人躲得快险些就被扫到。

“这是怎么回事，再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无差别攻击下去……”艾伦剩下的话还没讲出，一直精神不稳定的利娜莉语出惊人。

“必须去救他……”少女如此说道。

“你说什么！？”苏希第一个跳起来，“开什么玩笑？救他？你确定不是去送死？小娜莉，你清醒一点！他这副德性和被判了死刑得了绝症是一样的！”

“必须去救斯曼。”少女的低垂的头忽然抬起，那张宛若人偶般麻木的脸乞求地看着二人，“在教团目睹的那个实验，不管我怎么问赫布拉斯卡，她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咎落之后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我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救救斯曼吧。”用着快哭出来的声音，她不断地乞求着。

“不行！”苏希果断地拒绝，“身为圣洁研究者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行！咎落之后会怎样？”指着身后那个白色物体，“那家伙从咎落的那一刻起，只能活够24小时，对，就像现在这样，不停地发狂，不停地破坏，直到把体内的生命能量全部耗尽。圣洁会捏着时间让它消耗，多一分少一秒都不可能。你救不了他，明白吗？我们都救不了他！”

“说谎！”利娜莉在一刻偏执得可怕，“苏，你明明有方法救他的！你明明也做了这么可怕的实验，可是你活下来了，说明你一定找到对付咎落的方法了不是吗？”

“到底要说多少遍你才明白，我的方法跟他们不一样！我拥有的知识，我拥有的知识已经超出这个世界的范畴很多很多年了！”苏希已经有些受不了眼前的利娜莉，她完全想象不到平日里那么温柔可亲的女孩子内心竟居住着这么一个可怕的心魔，“利娜莉·李！你听好了，你是个驱魔师，返回来这里的任务是寻找疑似‘心’的圣洁！这不是小女孩的天真游戏，我们是这场战争的战斗人员啊，一不注意就会死亡的，请你保持你应有的冷静好不好！那个家伙，他已经不算是我们的同伴了！”

第一次如此厉声喝斥对方的全名，苏希这般强硬的态度让利娜莉多多少少清醒了些，请就在她刚松口气时，另一头又出了问题。

“由我去救斯曼吧。”一直没有说话的艾伦突然开口道，苏希就要怒目瞪他，却见对方指着不远处的村子解释，“如果再不阻止它的话，一定会波及到村子的。”

这句话一举刺中苏希的软肋，她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时，对方又说道：“苏，你的力量最适合去保护村子了，这里就由我和利娜莉去阻止它好了。”

“喂……”她觉得自己要被气暴了，“我刚刚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吗？”

“苏，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是有我和艾伦两个一起去还是能应付的。”本来稍微清醒点的利娜莉这下子就被打回原形，她还朝她笑了一下，“而且，刚刚的那些话大部分都是苏你自己的猜测吧，毕竟这些事情只有哥哥才知道。”

“喂！有你们这么无视人的吗！”十字青筋已经布满了后脑勺，苏希准备使用结界把这两只厚脸皮给拦下来。

“苏，有关咎落的细节你能告诉我们一些吗？”艾伦又一次无视了某人的情绪。

为什么？这些人是怎么事？明知眼前有火坑，还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往里面跳，简直比那些绕着咎落打转的恶魔们还要傻。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一再地没有得到同伴响应的苏希终于恼怒，有些歇斯底里地高声尖叫，直到对面的那两人全都投之惊讶的神情时，她发觉自己在这一方面真的很软弱无力。

“……苏？”

“为什么……”颤抖着唇，苏希抬头看向不解望着她的白发少年，有些发红的眼眶终于忍不住湿润了，“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听我劝呢，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听我的？”

说着她再也受不了地转过身，负气一般一个箭步跳上幻出的结界，“我不管你们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是敢死在里面我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语毕，也不等利娜莉二人的反应人已经发泄一般地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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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就要入夜，空中的圆月因为咎落出世的关系变成黑色，似乎整个天空都被扭曲了。

斟酌了一下村子的地形，以及那只缓缓这边靠过来咎落，选好最佳踩点的苏希沉着一张脸站在某条大街上。那只巨大怪物的动静实在太大，把整个小镇的人都给惊动了，这条原本很热闹的街立马冷清起来，这也让苏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