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欲雪(2/2)
蒋云澹舒了口气,“这一直是我的心病,”
话还未完,脸上突然着了一拳,又疼又突然,蒋云澹回头去看,只见宋致朗一双眼睛都红了。
宋致朗的声音格外沉重:“你把一切都毁了。”说完,宋致朗就走了。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蒋云澹摸了摸,有些湿润,大约是流鼻血了。是啊,一切都毁了,家回不去了,朋友也不剩下了。
蒋云澹去孟府的时候是下午。
华滋叫茜云备了酒,正自斟自饮。天色有些暗沉,许是要下雪了。华滋披着皮袄,一只手拿着手炉,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茜云从外边跑进来,脸颊跟冻红的胭脂一般。
华滋没料到蒋云澹这么快就来了,叫碧云去带他进来。
茜云心里也紧张起来,如临大敌一般。爱过的人,或者爱而不得的人,都变成了假想敌。
华滋赶紧一连喝了两杯,不过是为了壮胆。
一时,门帘响动,华滋就知道到了。
蒋云澹真的又站在华滋面前。华滋心里暗暗想到,真是挺拔英姿。
华滋的变化挺大。从省城回来以后,华滋喜欢洋装简便,多数时候都穿洋装,头发也保持着卷发。穆夫人觉得这样打扮不伦不类,孟东倒是说好看。
华滋里面穿了一件高腰窄身的长裙,外面裹着白皮袄。卷发垂下来,耳后的头发在后脑了拿湖蓝的宝石发夹挽了一个小髻。
真的都不一样了。两个人突然都有些尴尬。
碧云正好端上茶来。酒壶还放在桌上,没有撤下去。
蒋云澹看了酒壶一眼,先开口了:“你还是这样有雅兴。”
华滋把那句好久不见生生吞了回去,改口说:“蒋公子,坐。”
蒋云澹心下一冷。
两人都半晌没有说话。
蒋云澹想了一想,先开了口,“错过你,肯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去。”
华滋只是一阵伤心,没有接话。
蒋云澹接着说:“若说我从未对你动过心,那是假的。我曾经一直以为将来会娶你。只是,碧云跟你不一样。于你而言,我不过是锦上添。而对碧云而言,我就是她的一切。你能承担这失去,碧云却不能。”
听到这里,华滋忍不住一声冷笑:“你觉得对从八岁就开始的喜欢而言,这喜欢只是锦上添?”
蒋云澹愣住了。
华滋接着说:“你以为我不说出来,心里就不会疼是吗?”
蒋云澹倒是从未想过华滋伤心欲绝的样子,似乎华滋与这样的词无法联系起来。
“此生,总归是我亏欠你。若你要恨,便恨我吧,是我提议带碧云走的。”
蒋云澹对碧云的维护更是令华滋刺心不已,“你此番到底有何用意,就直说了吧。”
蒋云澹没想到华滋竟已是这样冷漠态度,“我总是欠你一个交代。负了你,我情义两亏,这辈子大约都不能释怀。这几年,碧云一直惦记着你,她感念你救了她一命,而自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真正是金兰情深。你、我、碧云,我们毕竟相交多年,能不能看在多年情分上,原谅我和碧云?”
华滋似是当胸被人锤了一下:“碧云倒是真好。她一直知道我钟意谁。我当她是姐妹,多年心事从未瞒她半点。她倒好,把我瞒了个滴水不漏!”
华滋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一走,我就退了婚,这已经是我对你们的成全。就像我当年跟你娘说的一样,这么多年,什么东西没赏过碧云,这次只当赏了她一个丈夫。莫说原谅不原谅的话,事已至此,蒋云澹,你我之间,此生陌路。”
蒋云澹亦是一阵心酸:“华滋,我们多年朋友。”
只听华滋凄楚地说道:“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止是朋友。喜欢,我们就在一起;不喜欢,就老死不相往来。”
华滋说完,像亲手割了自己的心一样,一阵空落落地痛。
而蒋云澹,亦是难以回过神来,半晌才说,“华滋,你保重。”
蒋云澹刚刚出门,华滋急忙转身去看他的背影。天更阴了,像要压下来一样。蒋云澹下楼,转出去,背影越来越远。
华滋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突然跪倒在地上,泪如雨下。
蒋云澹刚进门的时候,茜云就遣人知会了宋致朗。
不多时,宋致朗进门来,看见跪在地上哭泣的华滋。他急忙走过去,想要拉起华滋。
华滋见是宋致朗,用手捂住脸,低低地哭道:“他说,他对我而言只是锦上添,说我肯定能承受这失去。我多想哭着告诉他,不是,我也承受不起。为什么我做不到呢?”
宋致朗看着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华滋,也跪下去,搂着华滋,一面轻抚华滋的头。
“我甚至不能在他面前哭。他真的选择了碧云,他真的不爱我,所以,我在他面前哭诉的资格都没有。我的眼泪不能使他动容。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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