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营（1/2）

整座古城都被埋在深深的河床底下，抬头望去，上方是一篇黑漆漆的泥土，举目远眺，四周围的视线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有的地方全是一片一片的泥沙石壁，有的地方却是凹凸不平的坑道，就像是行走在黄土高原的纵横沟壑之中，谁也不知道前方到底有什么，一拐角又能见到些什么。

叁月三人合着韩宝儿一路行来，只感到前方阴风越来越浓烈，鬼气森森，黑雾弥漫，林宋和山子只是普通人，倒还感觉不到什么，可是叁月是术者，韩宝儿是鬼魂，两人就能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如山岳般横亘在前方。

“就是这里了。”叁月突然停了下来，藏在一处山坳的后面，对林宋等人说到：“前方阴气十分浓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元泰的中军大帐了，我们到了。”

林宋走到山坳边上，趴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去往前方探视，果然，在他前方出现了一座类似于古代军营的所在，他自己就是士兵，对这种阵势十分熟悉，一霎那间，似乎有一种往事重上心头的感受。

营帐看上去并不齐整，到处都是歪歪斜斜的，除了最中央的那个白色大帐显得稍微完整一些之外，四周围的那些围拱的小帐篷，一个个破破烂烂，就像是用一块破布袋搭在了木架子上，隐隐约约还能透过缝隙，看到里面三三两两的躺着一些在蠕动的东西。

大帐中不时传来三两声嘻嘻哈哈的调笑声，伴随着女子的呻吟，猜子划拳的喧闹，酒味飘香，一看就给人一种乌烟瘴气的感觉。

尤其是那些女子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呻吟声，谁都知道里面在发生着什么样的事情，林宋的拳头不自觉的就握了起来，岳家军的戒律中，最重的刑罚就是淫戒，凡欺辱民间女子者，一律杀无赦，听到这大帐里乌烟瘴气的声音，林宋真是恨不得跃马提枪，冲进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而这声音也传到了叁月等人耳中，叁月和韩宝儿两个女孩子都是耳根一红，微微别开头去，倒是那山子满脸惊诧，好奇的问到：“鬼魂也干这个？”

韩宝儿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山子无辜的看向林宋，林宋又看向叁月，叁月翻着白眼儿解释到：“看样子，这里面应该是一群恶灵。”

所谓恶灵者，生前穷凶极恶，死后不甘坠入地狱，于是干脆躲过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的追捕，以鬼魂的姿态留恋于人间，仗着一身本事，欺压其他的孤魂野鬼，甚至于会做出害人的事情来。

恶灵又和凶煞有所不同，凶煞没有神志，受培养他的术者所操控，一旦成型，完全蜕变为杀人机器，十分狠厉，但是恶灵却有自己的神志，并不受人控制，而且他们做事也和人一样，完全随心所欲，没有任何戒律可言。

这些大帐中的恶灵，想来就是那些战死的西魏士兵，他们生前杀人无数，凶悍残忍，死后又被元泰给召集起来，不知用什么方法躲过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的勾魂，于是占山为王，在这古洛阳城的遗址中逍遥快活。

简直有一种此间乐，不思蜀的感觉了。

林宋趴在山梁边上，仔细看了一会儿，对叁月等人说到：“他们这是摆的梅阵，四周的营房护卫着中间的大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共有五座营盘，只可惜因为岁月侵蚀，泥沙掩埋，如今已只剩下这中军大帐了，不过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要是这里的每一个营帐内都住满了人的话，此地大概至少有三四百恶灵。”

山子听完他的话，不解的问到：“之前我们看到的阴兵，至少有上千之数，为什么这里的恶灵会这么少？”

叁月解释到：“阴兵和恶灵是不同的，恶灵有自己的神志，可以听命于他们的首领，也可以自作主张，但是阴兵完全没有任何个人意识，一切行动都跟着集体，领头的走到哪里，其他人就走到哪里，他们不会累，也不会休息，更不会躺在营房里，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周围的土地上四处巡游。”

“哦。”山子点了点头，总算明白了。

原来这里的恶灵，还不是那个元泰的全部实力，再加上那群恐怖的阴兵，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可是即便如此，一想想这里面住了几百恶灵，几个人还是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硬拼是肯定不行的，林宋再强，也不是叶问，叶问顶多也就打十个，林宋打恶灵，能对付两三个就算不错了。

叁月虽然会法术，可是她的身手不如林宋，几百个恶灵一拥而上，只怕她连咒语都还没念完，就已经被人海给淹没了。

要想找到韩宝儿说的那个女子，以及带走昙林大师的遗骸，还得靠智取。

三人一鬼就这样耐心的趴在山坳的后面，仔细的观察着大帐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们需要通过掌握这些恶灵的活动规律，才能制定出相应的计划。

只听到大帐中不时传来士兵们转化的恶灵那喝酒划拳的声音，粗鲁的谈话声，放肆的大笑声，以及连绵不断的女子受辱的尖叫声，哭泣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简直像是一个大集市，闹哄哄一团，哪里还有军营该有的样子？

众人在山上趴了好久，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大帐中依然丝竹声声，歌舞升平，也没见到有任何异状，终于山子忍不住了，爬到林宋身边问到：“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要不干脆我先回去找到老板他们，让他们带上武器过来，咱们直接把这里一锅端了。”

林宋没好气的反问到：“你们那些武器对鬼有用吗？”

山子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不说话了。

不过他的话却提醒了叁月，叁月悄悄转过头来对他说到：“你不说我倒忘了，却是该把李老板他们叫过来，人多好办事，虽然他们对付不了这群恶灵，但是用来引开他们倒是不错的。”

山子嘴角抽了两下，作为一个半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的一员，若是在外面遇到有人这样说他们，他们直接就会提刀子上去跟人拼命，但是在叁月面前，他却丝毫不敢有什么不敬，只得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退下了山梁，一溜小跑往城里面跑了过去。

山子走后，叁月等人又趴了一会儿，终于发现营帐当中出现了一阵骚动。

只见在那中军大帐的旁边，又有一个极小的帐篷，这帐篷和周围那些营房比起来，倒是整齐的多，而且看上去也很干净素雅，虽然看不到里面，但也给人一种里面住的应该是一个雅士的感觉。

听到那营帐中女子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周围调笑的声音也越来越炽烈，那小帐篷里的人似乎终于忍不住了，掀开帐篷走了出来，冲着那大帐愠怒的喊了一句：“能不能小声点儿，打扰到别人休息了！”

大帐中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片刻，里面传来一个粗犷而又十分豪气的声音：“娘子，若是你也肯进来陪我乐乐，那你就不会觉得打扰了，哈哈哈哈！”

伴随着这个粗犷的声音，还有更多附和的笑声传了出来。

这时候叁月三人才看清楚，原来那个从小帐篷里钻出来的，竟是一个古装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远远看去，最多不过二三十岁，长得很有韵味，即使远远看去也是一个大美人。

她正在揣测这妇人的身份，想不到身旁的韩宝儿竟然豁一下站了起来，望着那妇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一般，张嘴就喊到：“妈……”

幸好叁月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扑倒在地，还没等她后面的话喊出来，就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一脸惊恐的叫到：“你疯了，是不是不想活了？”

韩宝儿眼中闪烁着惶恐和焦急的光芒，连连示意叁月快松开她，叁月压在她身上，一脸严肃的说到：“你答应我，我放开你过后不准再叫？”

韩宝儿点点头，叁月这才松开她，哪知她刚一脱身，就慌慌张张的拉着叁月说到：“那个，那个，是我妈妈……”

“什么？”叁月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远处那个古装妇人打扮的女子。

那个就是韩宝儿的妈妈，李环山的妻子，十年前就已经死掉的韩婧？

叁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扯过韩宝儿问到：“你没看错，她真是你妈妈？”

韩宝儿连连点头，眼中已经有晶莹的泪开始闪烁。

叁月好奇的问到：“你妈妈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是这样一副打扮，她不是……现代人吗？”

韩宝儿也茫然的摇了摇头，可随后又紧紧地扯住叁月的手，弦然欲泣的说到：“叁月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妈妈，他一定是被那些坏人给抓起来了，求你救救她，千万别让他被那些坏人给欺负……”

叁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到：“你不用着急，你看，你妈妈现在好好地，说明那些恶灵还没有对她怎么样，我们先看看再说，不能莽撞。”

韩宝儿眼里的泪水已经滑落出来，虽然她明明知道叁月说的是对的，但此时骤然见到思念了十年之久的妈妈，她心里哪里还能有其他的念头？

她焦急的趴在叁月的旁边，眼睛死死地盯着营帐之外那个女人，眼里的凄婉和哀怨，连叁月看的都忍不住为之一叹。

而从小帐篷里钻出来的那个女子，似乎冥冥之中也感受到了什么，特别是韩宝儿高呼那声“妈……”的时候，她甚至下意识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只不过由于叁月等人选择的藏身地点太好，她根本什么也看不到，疑惑的往四周打量了一下，才又把头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