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物非人也非（1/2）

数日后，广州，这里出现了格外吸引视线的一男一女：男的头戴镶翡翠瓜皮小帽，身穿长袍马挂，脚蹬圆头鞋，手里握着把折扇，脑后一条雪白的麻花辫儿，抄着一口流利的天津卫方言正和海关的负责官员扯皮；女的一席异域风格浓厚的白色长裙，拽着自己的男伴儿不敢撒手，长相端的是姿容俊丽人间能得几回闻，但是蓝发蓝眼高鼻梁一看就是西方蛮夷之辈。

当然这不是吸引目光的重点。广州港作为我天朝上国唯一通商口岸，每天外国蛮子来来往往早就见怪不怪了，哪怕这个男洋人天津卫方言侃的海关登记人都一愣一愣的，时不时还能夹杂两句四川话，这也不足以引起广州这些见多识广的百姓的好奇心。但是奇就奇在，这长相打扮都扎眼的一男一女，都是年方十一二岁的孩子，小洋人不是没见过，可是谁也没见过没有父母陪同，连海关登记都得自己扯皮的小洋人，这可算是百年难遇的奇景了。

发现有些时候天津卫的老相声听起来也挺带感的，就比如上面两段儿括弧笑。扯远了，从帕米尔离开几天之后，南宫影终于如愿以偿的来到了自己的主要目标——大清帝国，当然这货走的是合法的海关，而不是无视法律直接偷渡。至于这几天的空白则是在南美晃悠，居心叵测之下帮助当地反殖民者武装力量车翻了几个黑心银矿主，顺手弄到了数额相当可观的西班牙银币，还是刚铸好的。当然现在西班牙银元虽然在国际上信誉度很高，但是在中国的流通范围肯定不会有鸦片战争时期那么广，估摸着也就在广州港内部能用，所以南宫影还得找个地方把一兜子沉甸甸的银元换成清朝通用的官银。才能开始自己的中国之旅。

时隔多年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南宫影还是感慨良多的，只可惜自己在故乡人眼中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洋人，而游子归乡时再次踏上的，居然会是将近三百年前的故乡土地，当然这必须要排除掉鲁鲁修世界那个已经彻底腐化的中华联邦，南宫影绝对不会承认那是自己的故乡。现在总算找到了自己可以认可的故乡，南宫影当即就脑子一抽，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打扮成了电视剧里标准的纨绔形象。

好吧，其实并不是每一个头戴瓜皮帽的都是敢于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他还有可能是微服私访的康熙爷或者乾隆爷，但是每一个敢于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肯定都戴着瓜皮帽，他们用自己的行为彻底毁掉了一套民族服饰的第一印象。不过这些都是后世电视剧编辑们的错，起码在这个时代，只要有点儿闲钱有点儿身份的基本都是南宫影这个打扮。虽然敢于这么穿的外国人真心不多。

至于雅柏菲卡那一身白色长裙对于中国老百姓来说就有些“伤风化”了，因为它是漏着肩膀的。其实就是萨莎以后穿的那套比较保守的裙子。上代雅典娜穿剩下的。白礼从仓库里翻出来以后借花献佛友情贡献，南宫影心灵手巧把它给改小了，长到现在都没穿过这种漂亮衣服的雅柏菲卡高兴的要死，白礼看南宫影那只穿针引线的手的目光就十分微妙了。当然，上代雅典娜穿剩下的裙子其实还不少，就比如说前卫版吊带连衣裙就有好几件儿。不过南宫影害怕真的被保守的中国劳动人民强势围观，所以直接就无视了那几套裙子。

估摸着露肩膀也就是劳动人民的心理承受极限，再露多点儿就没人管你是不是外国人了。不得不说闭关锁国以后，我大天朝人民的审美的确和世界主流严重脱轨了。你们说他们要是看见西方贵族女子的低胸晚礼服得激动成啥样？起码到现在南宫影就察觉了不下十道的视线集中在雅柏菲卡套着希腊式凉鞋的**玉足上，之后视线的主人就集体摇头叹气，雅柏菲卡自然不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但是南宫影知道。先不说女子大庭广众之下光着脚是否有违礼法，单单是雅柏菲卡十一岁了还没有裹脚这一点，就让她入不了绝大部分中国男人的法眼了。

你看，有时候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之间的隔阂就是这么大，甚至南宫影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都不怎么能接受现在中国老百姓的择偶观。在他看来雅柏菲卡小巧洁白而且线条完美的玉足可以让任何足控为之咣咣撞大墙，但是这些老百姓还偏偏就是喜欢畸形到路都走不顺溜的三寸金莲。关于中国女性的黑历史我们不再讨论，总之这就是南宫影没有选择去阿拉伯地区打酱油的原因：哪怕会说阿拉伯语，民族之间三观的差别就注定他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捅出天大的篓子。

至于走海关这一点，南宫影其实一开始还担心自己的广东话只是个半拉子，万一海关官员说的是潮州话或者是客家话就更完蛋了。最后事实证明能负责一国对外事务的哪个能没有两把刷子？那个清朝小吏袍服的登记员一张口就是一嘴的流利英文，南宫影当即被反差萌刺激的不清，索性跟他聊了起来，反正现在的业务也不是很忙，这个小吏也乐于有人陪自己消磨时间还不会被上司查哨。结果三聊两不聊居然发现这位祖籍是天津卫的，于是就出现了本章开头的那一幕。

南宫影现在想想，发现自己其实也是近乡情怯忙中出错了，通商口岸每天洋人来来往往，这里的官员就算不至于张口好几门儿外语，但是起码的英语和西班牙语之类的应该都还是会点儿的，起码应付日常交流没问题。而广州港作为清朝唯一的通商口岸，是海防的重中之重，偏偏这里鱼龙混杂反清复明思想比较严重，乾隆爷要是不派直隶的官员来管理，反而任用当地官员的话才是奇怪呢。

有些跑题了，咱不谈政治。但是不管怎么说，能碰上会说家乡话的老乡总是好的。当然了，这个小吏的天津话和南宫影的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毕竟差了三百年，但是不妨碍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这小吏也是个好奇心过剩的人，难得碰到会说家乡话的小洋人，拉着南宫影是问东问西。托这个的福，最后办理通关文件的时候，小吏也没有因为他和雅柏菲卡都是孩子而难为他们，很爽快的就办好了。不过这也与广州港盯的主要是从外面运来的货物。对入境的游客不是很重视有关，小吏自然不知道这一男一女俩小孩儿完全可以车翻整个广州的海防部队。

喜闻乐见的官员仗势刁难主角的事情更是不可能发生了，前不久驾崩的雍正爷一直在整顿吏治，刚即位的乾隆爷也继承了这个光荣传统并且发扬光大了。敢在这个风口浪尖儿上犯事儿的全tm傻蛋，这位新皇帝正愁找不着冤大头开刀祭旗呢。这些从直隶省调来的官员就更加清楚这个了。南宫影和雅柏菲卡虽然穿着朴素，但是一来南宫影满嘴的天津话。二来两人的长相也实在不像是平头老百姓。在当地官员眼里这两位指不定多大来头呢。万一被他们以国际纠纷为名义向乾隆爷参一本，保守估计这个肥差也就当到头了，虽然南宫影两人确实没这么大的背景，但是干海关的这点儿眼力价还是必须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