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胡子怪物(1/2)
回到姥姥村后,已经夜里九点多了。我姥姥独居在村后的一座老屋里,当晚我决定跟姥姥一起住,平时陪她的时间就不多,做晚辈的,尽孝不一定要给老人买大房子、买各种好吃的营养品。孤独,是老人最大的苦恼。陪伴,是对老人最大的孝心,哪怕我们没有钱。
姥姥住的这栋老屋有100多年了,随着发展,村庄渐渐南迁,这座老屋现在孤零零地伫立在村后。
老屋不大,墙体全部是泥巴,斑驳不堪,像姥姥脸上的皱纹。房顶覆盖着麦秸,因为经受了太多年的风吹日晒,麦秸呈现出油黑油黑的颜色。
尽管如此,这老屋却非常宜居,冬暖夏凉。当年就在这里,我姥姥、姥爷把四个子女拉扯大。如今,儿女都早已成家,姥爷也在30年前因肺癌去世。剩下我姥姥一个人,守护着这老屋。
我们都知道,农村老人,是有一大堆故事的。这些故事听起来很玄乎,我相信这些故事都是基于某个事实,但口口相传,便被糅杂进了许多谬误和杜撰的成分,真假难辨。我听老人讲故事,我一定会亲自找到经历这事件的当事人求证的,这也是我的职业要求。
躺在炕上,姥姥跟我讲了一件她年轻时亲身经历的怪事。“看,我手上还有当年留的疤”,姥姥抬起左手腕给我看。
透过她手腕上深深的皱纹和密密的老年斑,我看到一条长长的疤痕。
姥姥姥爷刚结婚时,生活是异常的艰苦。在那时的大环境下,普通百姓的生活都是这样的,姥爷于是来到青岛谋生:起先在港口上干搬运工,后来到粮食局负责看管仓库,直到生病去世。
姥爷是一个非常严肃认真的人,他看管着几十个仓库,仓库里有大量的米面、生等,但是他从来不假公济私。他认真的程度几近苛刻----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我妈妈小时候去姥爷那里,对着满仓库的生流口水,但是姥爷一个都不让吃。
也正因为他这种性格,单位才信任他,让他负责管理仓库。现在的官员如果都有我姥爷的品质,中国可以迅速变发达国家了。
言归正传,姥姥经常去青岛看望姥姥。那时候还没有长途汽车,姥姥需要步行到十几公里外的黄旗埠火车站乘坐火车。
有一次,姥姥看望姥爷回来,下了火车后,就开始步行往家走。很快就走到了距离村子不远的那片荒岭。这个荒岭也叫青冢埠,这里发生过不少怪事,之后我会一一道来。
这片荒岭覆盖得一些碎石之类,草很茂盛,没有大树,只是零零星星地长着一些酸枣等灌木丛。荒岭上布满了不少沟壑。从这里走,要反复爬过多个坡,再淌过多条沟,十分难行。
当天正是清明节,野外不见一个人影。《历书》中说,“清明,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盖时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这“万物皆显”说得可真不假,姥姥真遇见不愿意遇见的东西了。
清明又是祭祖上坟的时节,野外的乱坟堆里弥漫着烧纸后淡淡的烟熏味道。每座坟堆都被添了新土,坟头也压上了新的焦黄的烧纸,在空旷的野外非常扎眼。
姥姥走着走着,突然看见远处路边有个动物,灰不溜秋的,像一只狗。这只狗在路边麦地里低着头,似乎在吃什么东西。姥姥心想,可能是谁家的狗跑出来了。
姥姥没太在意,继续低头赶路,但她再抬头一看,却看到远处那个动物变成了白色,又像一只羊。
姥姥心里有些纳闷,怀疑自己刚刚可能看了眼。
姥姥继续往前走,等距离那动物有十几米远的时候,那动物猛然抬起了头。
“和驴一样大,但不是驴,咱也没见过那是什么东西,白胡子老长老长了,一直拖到了地上。头上长着俩大角,呲牙咧嘴”,姥姥说起这个东西时,印象非常深刻。
受到惊吓的姥姥拔腿就往家跑,一路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出好几里远。那时姥姥真正领教了什么叫“慌不择路”,因为路上都是碎石,跑着跑着,姥姥脚底下被石头绊了一脚,一下子趴在那里了。
姥姥不敢回头看,着急爬起来快跑。
“这时候,我试着腿上使不上劲了,脑子就好像管不住腿了,就两手还有点劲”,姥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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