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两年(2/2)
南唐水师的突然变强,让周军四处开的战术成为了泡影,不得不把主力沿着淮河以南的方向自西向东稳扎稳扎、硬啃寿州这块骨头。原本拟定的牵制住寿州之后、从东面的楚州、泰州各处寻机偷渡,然后再唐军后方大杀四方的计划彻底成了泡影。
南唐的楚州防御使皇甫晖虽然是个军事白痴,不过那也只是使得周人在开局阶段偶尔得手了一些城池,在南唐的淮河水师彻底收紧之后,楚州这边的周军便失去了后勤补给,人员伤亡、武器损失都无法补充,最终只能转攻为守。
十九个月来,柴荣麾下的兵马,已经付出了总计四万人战死、伤重不治身亡的代价,轻伤更是不可计数。这四万战死者当中,殿前司禁军就占到了两万余人。虽然南唐的伤亡至少比周人更多一倍,但是这完全不是柴荣想要的结果。
在柴荣登基之前,经过第一次对南唐的讨伐,后周原本已经夺得了南唐淮南十四州当中的四州。如今,十九个月打下来,南唐那十个州依然有寿州、滁州、和州、扬州、泰州五处牢牢握在南唐军手中。也就是说,柴荣死了四万大军,只是夺得了剩下外围的五个州,而任何一处通往金陵的咽喉要隘,都没能拿下。
按照柴荣原本的忍耐极限,对于南唐这些文弱之地的乌合之军,周人如果肯付出三四万精兵的损失,绝对就该达到直接灭了南唐全国的程度了,何至于仅仅是换取淮南五个州的地盘?
……
或许有人会诧异:强大的吴越军呢?吴越水师,不是已经在这十年里,三次吊打南唐水师了么?为什么世宗皇帝号召吴越人配合作战,一起攻打南唐的时候,吴越军却如此萎靡呢?难道是素来恭顺、尊奉正朔的吴越军已经生出异心了么?
其实,与南唐的淮南地区隔江接壤的吴越国中吴军节镇,这十九个月来也不是没有出兵助战。中吴军节度使钱惟昱,至少出兵国三四次,每次都出动一到两个都的水师助战,或与南唐军战于大江之上,或从海路奔袭、以“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之势进入海州、泰州之间的淮河入海口,与南唐水师激战。
只可惜,根据官方的说法,南唐军的新式战船着实犀利,在无风的江河静水中靠踏轮驱动的速度居然还胜于吴越战船;而绞索式重锤拍杆这种江河水战的大杀器,吴越人更是至今没有学会其中机关。尤其是两次淮河口水战中,大周东南行营招讨使李重进可是亲率马步军在淮河北岸接应吴越水师,结果亲眼目睹十几艘吴越中型战船被南唐人的重型拍杆战船直接拍断龙骨沉没。
如山铁证之下,除了相信南唐军确实在这两年找到了“机械工程学天才”,以至于在战船技术上反超了吴越军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器械兵甲不如唐军,是吴越“力战不敌”的一个主要原因,不过这还不是全部。器械不如,吴越一方还可以反复向柴荣保证,说是显德四年末的时候,已经在战场上缴获过了南唐人的战船器械,而且已经让军器监的巧手工匠解剖逆向仿制,并且形成绘图形制、与大周分享畜力车轮舸、拍杆战船等技术。如今之所以还无法扳回,不过是因为战船这种东西建造周期长,所以没个一年半载没法形成战斗力罢了。
除了器械之外,第二个问题是,吴越出现了水战指挥统帅的断层。据说,曾经带领吴越水军精锐“从一个胜利走向又一个胜利”的水丘昭券老将军,如今已经年过六旬,因为持续旧伤复发,体力不济,被吴越王钱弘俶恩准致仕退隐、回杭州闲住。所以,中吴军乃至别的几个节镇,实在拿不出知名将帅统领水军。
毕竟,当初渡海偷袭泉州,乃至后来两次唐、越苏州水战,到最后钱惟昱渡海偷袭东莞、兴王府等战例,吴越一方的水军最高统兵将领,名义上都是水丘昭券。在钱惟昱多年的低调宣传策略下,水丘昭券老将军被推到第一线接受聚光灯的关注,在北朝人眼中,他实在是如今吴越国水战第一名将。
水丘昭券不能继续统兵,究竟是真的年老旧伤复发,还是吴越王钱弘俶生出亲生嫡子之后想要压制自己的侄儿钱惟昱、所以把钱惟昱麾下第一名将“被伤病致仕”,这一点众人就不得而知了。虽然柴荣也往往会把这件事情往钱弘俶对钱惟昱的私心打压上联想,但是至少水丘昭券如今无法统兵已经是一个事实了。
……
一切噩梦终将结束,那般血腥的攻城战又持续了七八日,经过三轮血战,后周军终于把士气瓦解的寿州南唐军彻底歼灭。杀进城后,在这一处就死了两三万人的周军彻底释放出了兽性,对寿州全城进行了屠城灭绝。
杀到寿州防御使府邸的时候,周人才发现,原来,一代名将刘仁瞻,已经在大军破城之前三天病死了。率军入城的张永德激愤难平,命人将刘仁瞻尸首拖上街头,五马车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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