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站（7）（1/2）

最后还是沈如意做主，一人拿了一包薯片放进购物车里，大家互相监督着，谁也不许多拿，如果等结算完了还有多余的钱才能再买别的。

达成了共识的五个人好不容易抛却了零食的诱惑，艰难地走到了蔬菜水产肉类区，但是几个人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食材又不知所措了，那么多东西，买点什么呢？

“这个青菜挺好的，要不买青菜吧？”沈如意见大家都愣着不说话，只好先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青菜说道，“好像也不贵。”

“别买这种，这种洗干净的要贵，我们去那里买没洗过的。”叶森森好歹也跟着爸爸去菜市场买过许多回菜了，比起其他小伙伴多了不少经验，所以很老道地指挥沈如意放下那一盒净菜，去买散放的青菜，“还有，你们谁有不吃的东西先提出来，我们就不买了。”

沈如意点点头，赞同道，“对，先排除掉大家不爱吃的东西，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余下的东西里面挑选了。”

“我没有不爱吃的，但是我爱吃肉！”路小胖见到大家都想说自己爱吃的，生怕沈如意漏掉自己，攥着叶森森的胳膊拼命往上窜，“森森，你记得，我爱吃肉！”

叶森森被他弄得胳膊都疼了，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爸爸总是说对待朋友要宽容，那他就对路小胖宽容一点吧。

沈如意综合大家的意见，拿了一些蔬菜和冰冻封好的鸡肉猪肉放进购物车里，掰着指头算了算价格，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算不清楚了，只能气鼓鼓地放弃道，“太难了，这么多要加的数字，我还没学过呢。”

叶森森却一点也不着急，他拉拉沈如意的衣袖，朝另一边指了一下，“你让营业员阿姨帮你算一下好了。”

沈如意蹦跶着过去，也不知道跟那边的售货员说了什么，很快那个阿姨就拿出一个计算器帮她一样一样加起来，还特意弯下腰把计算器上的数字给她看得更清楚一点。

比着算出来的价钱，沈如意又做主买了几瓶饮料才算长舒一口气，购物也真不容易，不过总算买完了，想着马上要完成任务了，沈如意开心地招呼身后的小伙伴们，“森森，乐天，我们要去付钱了。”

森森牵着沉浸在自我世界的路小胖一起到了收银台，大家费劲地把东西全全搬上台面，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收款的阿姨一样一样将商品输入电脑，面带微笑地告诉他们，“您好，一共是二百五十九块三。”

“糟糕，我只有二百五十。”沈如意这下傻眼了，没想到最后钱不够了。

“没事，拿掉点东西好了。”叶森森一点也不慌张地提示道，“不然把你拿的牛肉拿掉吧？”他记得牛肉挺贵的。

沈如意哭丧着脸，不情愿地拿掉装牛肉的袋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懂事的杨乐天就又帮她放回去了，“没事的，如意姐姐，我不吃薯片了，你帮我把薯片拿出去吧。”

看到杨乐天这么做了，叶森森也默默拿掉自己的薯片，顺便帮路小胖的也拿走了，“这下应该够了。”

路小胖震惊地看着自己熟悉的蓝色包装袋逐渐离自己远去，眼巴巴地拉着叶森森的衣袖求饶道，“森森……”你怎么能这么残酷无情呢？

叶森森一脸高冷地拍拍他胖乎乎的脸颊，说道，“小胖，不能再吃薯片了，爸爸说会吃得肚子里全是油的，那多可怕啊！”前几天叶梓年还特地让他看了一部关于垃圾食品的纪录片，看完以后他虽然还是爱吃薯片，但是没有以前那么迫切了。

路小胖摸摸自己鼓鼓的肚子，害怕地想到万一肚子里真的全是油那该怎么办？“森森，那我能不能跟阿姨说一声，把我肚子里的油取出来，这样她就不用去买油了？”

叶森森一边帮沈如意拎袋子，一边听路小胖哭丧着脸说话，听得正好笑，突然听见设立在超市门口的感应器响个不停，紧接着超市里出来几个一脸警惕的保安叔叔。

“小朋友，不好意思，你们身上有没有没付钱的东西？”打头的保安比较和善，蹲下身来跟他们交流道，“没有付钱的东西绝对不能带出来。”

“可是，我们都付了钱的。”沈如意把环保袋拎得高高的，生怕保安叔叔看不见，“是你们搞错了吧？”

保安看看他们袋子里的东西，又对另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耳语了几句，然后看向韩杰鼓鼓囊囊的口袋，面色有些严肃，“小朋友，你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韩杰本能地感到害怕，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眼神，手紧紧捂住口袋，不肯说话，只是拼命往后退，想要离开这里。

“等等。”保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硬是掰开他的手，从他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米奇绒毛钥匙扣，语气也没有一开始和善了，“这个你付钱了吗？”

韩杰见到自己被抓了现行，不在乎地撇撇嘴角，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让我爸过来付钱好了，又不是买不起。”

保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如意蹙着眉头走到韩杰身边，用力狠狠往他手上砸了一拳，眼神里有一点难过也有一点气急，“小偷，你这个小偷！”

“我才不是小偷，我有钱的，就是被你们拿走了！”韩杰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是小偷了，反驳道，“你们把钱还我就有钱买这个了。”

看到他们几个内讧，王龙也开始担心起来，别到时候又出什么事儿，这次节目组肯定会被台里骂到抬不起头来的。他跟小柯打了个手势，自己打电话跟米善洋汇报了一下事件，没想到米善洋淡定的很，直接让他不用管，只管自己拍摄。

王龙挂下电话就对小柯摆摆手，“继续拍，万一出事了我们再出面。”米导也真是心大，几个五六岁的孩子能处理这么复杂的局面吗？

沈如意见到韩杰撒泼打滚耍赖，反而冷静下来了，她看到路小胖和杨乐天有些害怕地躲到一边，先让他们走开，又张望了一下，见到没有摄影师叔叔过来帮忙就知道只能靠自己了。

“你的这个钱不是给你买玩具的，是你的爸爸要你买食材的。”沈如意蹲下身，认真跟韩杰说道，“所以我不会还给你的，你把这个玩具还给超市，给他们道歉，不然你爸爸要被叫过来，被工作人员骂，还要被警察带走去坐监牢，他会很可怜的。”

“如意姐姐真厉害。”路小胖惊讶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韩杰面色一点一点发白，双手不停揉捏着衣角的可怜样子，路小胖拉拉叶森森的胳臂，小声问道，“韩杰哥哥不会被送进警察局吧？”虽然他很讨厌韩杰，但是也不希望他被关进警察局。

韩杰沉默了一下，然后又像是赌气地撇开头，回嘴道，“我爸爸可怜，关我什么事！”

沈如意怜悯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清亮的童音直直戳进韩杰的心里，“你真笨，你和你爸爸是一起的啊，大家会看不起你，也看不起你爸爸，而且你妈妈也会因为这件事被人嘲笑的。”

提起他最害怕的妈妈，韩杰终于不敢想下去了，他偷偷拿那个小东西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太多，甚至连偷东西这个概念也没有，只是隐约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是从来没有人跟他讲过，这样做为什么不对，所以他也是被撞破以后才知道这下是犯了大错。而现在被沈如意一分析，韩杰才真正后怕起来，如果妈妈看到电视播出来他当了小偷，一定会骂死他的。

看到韩杰垂头丧气地跟工作人员认错道歉，路小胖心里满是崇拜与不可思议，“如意姐姐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把他给震住了。”震住了这个词语还是他偷偷听到经纪人说话学到的呢。

叶森森也羡慕地点点头，“我以后也要变成如意姐姐这样的人。”这样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所有欺负他爸爸的人，还有爷爷奶奶全都震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就永远不会再来打扰自己和爸爸的生活了。

路小胖看着叶森森难得闪闪发亮的双眼，心里第一次突然有点难过，只有像如意姐姐这么聪明厉害的人才能让森森喜欢崇拜吧？如果他永远也变不成这个样子，那么森森还会愿意做自己的朋友吗？

也许是心里有了烦恼与惆怅，路小胖一路上的情绪都不是很高，就连回到别墅，看见爸爸出来迎接自己都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怎么了？发烧了？”路明池一抱住儿子就觉得不对，以往这时候他都会磨着缠着也要跟小伙伴们一起玩儿，今天却连森森的名字都不提。

路小胖把头埋在路明池的怀里，好半天才抬起头来，面上带了些许的委屈与难过，声音也没有往常的绵软可爱，而是变得无精打采，“爸爸，为什么森森和如意姐姐都那么聪明，而我不行呢？”

路明池听到这个问题怔楞了一下，随即想到他们今天应该是发生什么事情刺激到路小胖了。他想了想，示意身后的摄影师别拍了，然后将儿子抱到小园的秋千上，一边抚摸着他的头发，一边慢慢说道，“路慕辰，其实你爸爸不算个很聪明的人。”

路明池一直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所谓的天生演员。当初他凭着小聪明劲儿考进北影的时候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是演戏天才，所以才在没什么准备的情况下都打败了这么多人，考进了公认最难考的表演系。但是等到真正进入学校，他才发现以前的他只是个井底之蛙罢了。

“我演戏在班里不算很好的。”路明池摸摸鼻尖，艰难地跟儿子承认自己的不足，“反正一般班里三十个人，你爸爸成绩也就排在个十五名左右吧。”虽然他出名后，每一个教过他的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但是路明池知道，要不是自己出了名，估计那帮老师没过两年早把自己给忘了。

路小胖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十五名，果然不是很好诶。好像害怕爸爸伤心，路小胖赶紧安慰地亲亲路明池的脸，同情地说道，“森森说只有前三名才有人喜欢，那当时肯定没有人喜欢爸爸，爸爸不是很可怜吗？”

路明池被他逗笑了，继续说道，“森森说得不对，其实每个人都有别人喜欢的，不过大家更加会去关注聪明的，优秀的人，这是很正常的。但是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啊，既不优秀也不聪明。”

“是啊，那该怎么办呢？”路小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危机来了，他爸爸又不聪明，那他肯定也不聪明，那可怎么办啊？

“但是我们可以努力追上别人。”路明池觉得今天这个机会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特意让他教育儿子的，他赶紧摆出自己的例子说道，“像你爸爸，上学成绩一般，可是后来努力了，你看，我现在演戏不就很好了嘛，大家都要抢着找我演戏呢。”

“那我以后也能变得和森森一样聪明吗？”路小胖执着地问道。

“嗯，只要你努力。”路明池觉得偶尔忽悠一下儿子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不过估计等路小胖再长大一点就不好骗了。

果然，听了路明池的话心满意足的路小胖立马撇下路明池，又屁颠屁颠跑着去找叶森森了，留下路明池抓住秋千上的麻绳寂寞地叹气，儿子还没大呢就急着往别人家跑，真是家门不幸啊。

“其实我小的时候也幻想过凭着自己的努力，追上我姐姐。”

忽然路明池坐着的秋千被人推着晃动起来，路明池没有回头，而是耐心地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着到底那个时候是去读清华呢还是去读北大，最后等试卷发下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叶梓年一下一下地推着秋千，夕阳落下的光线模糊了他的面容，看起来整个人像是沐浴在金色光芒底下一样。

“不上清华不上北大又有什么打紧？”路明池不以为然地说道，“上了那里也未必一定快乐幸福。”他哥哥不就是那里毕业的，也没见得比别人多长两个脑袋。

“对，虽然我们总是教育小孩儿，要努力，这样就能追上别人了。其实等到慢慢长大了，就会发现总有一些聪明人，我们无论如何努力也是追不上的。”叶梓年推着推着就想起了以前也爱坐在秋千上的那个人。那时候她总爱趾高气昂地命令他，推得越高越好，可是叶梓年却很怕，他怕一旦将秋千推得高高的，她就会掉下来，所以他总是不敢推高。这时候，她就会对他充满恶意地一笑，然后得意地说道，叶梓年，你真笨，不会念书不会弹钢琴，连推个秋千都推不好。

“叶梓年，你长大了，你不需要再去追上别人了。”路明池用脚尖将秋千停住，转过身，用手覆盖住叶梓年的，嗓音低沉却坚定，“跑在你前面的人，你不会看得到他的表情，他也未必有你想的那么从容与幸福。”

“但是这也无法掩盖我是一个失败的人。”叶梓年苦笑，“我脑子不聪明，所以不会念书，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份适合的工作，唱唱歌跳跳舞，结果又被自己给毁了，现在也没有一技之长，只能接点拍戏的活儿，还不知道能干到什么时候。”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好爸爸，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应该会给森森更好的教育，不至于落得他现在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引导森森的地步。

路明池对于叶梓年的话简直嗤之以鼻，他不知道叶梓年周围的人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汤，害得他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但是就他以及全华夏的人看来，叶梓年已经完全是人生赢家了好不好？

“你看，你长得好看，这是最关键的优点吧。”路明池阻止了叶梓年的反驳，一条一条数给他听，“别打断我，现在这个社会，要么看脑子要么看脸，脸长得好看本来就是优点，你为什么要否认呢？”

叶梓年说不出话来了，事实上他现在确实还是靠着这张脸在吃饭。

“第二，你唱歌跳舞演戏都挺好的，起码还能到上台的地步，这已经比一般人强了吧？”路明池又掰下一根手指，说道，“第三，你会做饭会做家务会带孩子，就算去做保姆也有四五千一个月呢。”要是他肯去自己家做保姆，别说四五千，路明池就是上交工资卡也愿意。

虽然路明池说得不着边际，但是意外的，叶梓年听着居然还觉得挺有道理，没想到自己就算念书念不过别人，其他方面还有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