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此生不负！（万更）（1/2）

午膳还是在梅苑用的，一路赶回来舟车劳顿，诸葛瑾便没让宫无澜做饭，直接吩咐厨房做了。

用完午膳后诸葛瑾又休息了一会儿，才和宫无澜来到了他的院落——雷霸天还等着她去解决呢。

走进关押雷霸天的暗牢后诸葛瑾才知道原来这座外表精致华贵的院落内还有着这么一处狭小阴暗的地方。

从宫无澜以前冷酷的性格就知道他对他的敌人不会太仁慈，而被关在暗牢里的通常都是他的敌人，因此可以知道暗牢里的条件不会太好。

逼仄，阴暗，潮湿，封闭的空间里透着沉沉的死寂，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一种只要被关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的绝望。

这或许又是宫无澜运用的一个心理战术，这样的空间能轻易击溃人的精神防线，甚至是把人逼疯，因此只要一被关进来，犯人就很容易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当然，目前为之还没有什么犯人需要宫无澜亲自审问的，因此宫无澜和诸葛瑾一样，也是第一次踏入这暗牢。

跟着暗卫走进来，宫无澜眉头蹙了蹙，转头对诸葛瑾说道：“要不你在外面等着？我帮你解决了他就好。”

这个地方不太适合诸葛瑾，如果不是因为雷霸天跟诸葛瑾有关，他也是不会进来的。

“无妨。”诸葛瑾摇摇头，眼神有些冷，“我要亲自看着他死。”

宫无澜只得握住她的手，心中微微懊恼，如果早知道这个鬼地方这么阴冷，他应该给她拿件外袍的。

走到暗牢最里面一间牢房，暗卫打开牢门，诸葛瑾就看见了双臂被铁链捆在铁架上，身上血迹斑斑，全身伤痕累累，衣服上没一块好布料的雷霸天，不禁微微诧异地看向宫无澜。

这几天把雷霸天从总坛抓回来，这一路上虽然没怎么好好招待他，但也不至于这么狼狈，怎么才被关在这里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看到诸葛瑾眼中的探寻，某男人若无其事道：“我只是吩咐他们如果看不顺眼就不要憋着，谁知道他们真的看不顺眼……”

诸葛瑾这才注意到本来就狭窄的牢房里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看雷霸天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宫无澜的人是把所有的刑具都上了一遍吧？

这个手段虽然恶毒，但不得不说，诸葛瑾心中确实很解气，八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即使现在看到仇人这副狼狈的样子，还是不能浇熄她心中的仇恨之火。

暗卫提来一桶冷水，“哗啦”一声照着雷霸天的脸泼了下去。

雷霸天抬起头来，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白色身影，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却隐隐给人一种淡漠尊贵的气质，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俯视着他，仿佛俯视众生的神祇。

心头震了一震，直到这一刻，雷霸天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落入了诸葛瑾手中。

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前几天仿佛也是这样的情形，昏暗的牢房，逼仄的空间，诸葛瑾被他关了起来，而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完全对调了过来，这回沦为阶下囚的变成了他自己。

巨大的落差让他回不过神来，就如同这个明明是他一直不屑一顾的“贱种”，明明八年前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的“贱种”，现在却反过来囚困住了他，还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

骄傲和自尊受到践踏比他的*受到残害更令他痛苦百倍！

“哈哈哈哈……”雷霸天突然大笑了起来，许是之前受刑的时候牙齿咬得太紧，口腔中已经鲜血淋漓，“诸葛瑾，你现在很得意吗？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本座会怕你？”

诸葛瑾沉默不语，眼中渐渐弥漫起仇恨的猩红。

宫无澜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身体在轻微地颤动，温暖的大掌握紧了她的手，“瑾儿，有我在，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诸葛瑾松开了他的手，上前一步，缓缓拔出了身旁的暗卫身上配着的剑，用剑尖挑起了雷霸天的下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却仍然可以看到上面纵横的沟壑。

就是这张脸，成为了她八年来的心魔，让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连睡觉都不得安稳。

“八年前你欠了诸葛家的，我今天就连本带利讨回来！”

诸葛瑾沉静的语气中带着寒凉，手腕蓦然翻转，手中的剑朝雷霸天胸口刺去。

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雷霸天听过无数次，这一次却是从他的胸膛传来，显得那样尖锐刺耳，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想要逃离，可是他偏偏全身发软，连动都动不了。

“这一剑，为我娘！”诸葛瑾说完又刺了一剑。

“这一剑，为我爹！”

“这一剑，为子归！”

“这一剑，为你给我的那一掌。”

“……”

雷霸天胸口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血窟窿，汩汩地往外流着血，诸葛瑾仿佛要慢慢折磨他一般，即便让他万剑穿心，也不让他真正断气。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流了一大摊，那种全身的血液源源不断地往外冒，身体一寸寸冰凉的感觉让雷霸天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如此接近死亡。

“二长老生命已经快到最后一刻，想不想亲自体验一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至亲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样的感觉？”诸葛瑾薄凉的声音冰冷得不带半点温度，就像是地狱里派来执行死刑的使者。

“把她带上来！”诸葛瑾冷声道。

暗卫将一个女人拖了进来，那女人蓬头垢面，精力却是十足，即使手脚动弹不得，嘴上还是骂骂咧咧的。

“你们这些混蛋，把本小姐带到这个什么鬼地方来，你们还不快点让诸葛瑾把本小姐放了，要是我告诉我爹爹你们这样对我，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嚣张的大小姐口气带着不可一世的颐指气使，雷倾儿被扔在地上，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周围都有些什么人。

雷霸天听到这个声音，瞳孔骤然紧缩，喉咙发出了一阵奇异的声响，仿佛想要开口叫眼前的人，又生生忍住了。

不！他不能让倾儿看到他这副样子！

雷倾儿趴在地上，感觉到脸上像是沾上了什么黏稠的东西，凉凉的，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快把本小姐拉开！”雷倾儿脸上沾到的的正是从雷霸天胸口处流出来的血。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目中无人！”诸葛瑾冷嗤一声。

雷霸天终于忍不住道：“你要杀就杀本座好了，本座当年杀了你爹娘的事与倾儿无关，求你放过她！”

雷倾儿听到熟悉的声音，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人果然是自己爹爹，欣喜若狂得根本没注意到雷霸天此刻的狼狈，兴奋地道：“爹爹，你终于来救倾儿了吗？爹爹快将这些混蛋全都杀了，他们竟敢挑断了倾儿的手筋脚筋，倾儿好想回家，可是怎么也逃不出去……”

“爹爹快替倾儿报仇，将这些混蛋全杀了，他们不得好死，害我不能嫁给云大哥了。”雷倾儿情绪激动，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雷霸天听到雷倾儿的手筋脚筋被挑断了，凶狠的目光恨不得撕了诸葛瑾，“你竟敢挑断了她手筋脚筋？她不过是个孩子，你让她成为残废，她以后怎么活？”

“二长老这就愤怒了吗？”诸葛瑾冷笑道，“我不过是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你就心疼了，那么你可知道当年你亲手杀我爹娘，我心中又是怎样一种感觉？她不过是个孩子？当年我不过十岁，你想要杀我的时候，你可曾有过怜悯之心？”

世界上最恶心的人就是明明自己内心恶毒肮脏，却要求别人对他遵守善良美好的品德，自己犯下的罪孽本该千刀万剐，却反过来指责别人的不对，好像别人才欠了他一样！

“你要报仇尽管冲着本座来，倾儿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将她扯进来？”

“当年我爹娘又有什么错，你要非要杀了他们？我又有什么错，你非要杀我？玉子归又有什么错，你非要掳走他，还给他下了令人痛不欲生的蛊毒？”诸葛瑾冷冷道，握着剑柄的指尖早已泛白。

“说来雷小姐跟我的仇似乎也不小呐，一个曾经对我用过化骨粉的人，你说我该不该杀她？

宫无澜看着诸葛瑾的背影，听着她的话，仿佛字字句句都戳在了他的心上，正是因为知道她心中有这么多的恨，所以当看到她奋不顾身地宁愿受了雷霸天那一掌也要刺出那一剑的时候，他虽然生气愤怒，却还是原谅了她。

这些仇恨在她心底藏了这么多年，就像是一根尖锐的刺，时不时地在她的心头扎她一下，时刻提醒着她要复仇，这样的诸葛瑾，怎么能让人不心疼？

“瑾儿，仇人已经抓到了，要怎么让他们生不如死由你说了算。”宫无澜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轻轻搂住了诸葛瑾，温暖的大手轻拍在她的后背上，带着令人心安的安抚。

积攒了这么多年的仇恨，只有让她发泄出来，她才能真正放下。

感受到后背的温度，诸葛瑾回过神来，收敛了脸上的仇恨，神情一瞬间淡漠无比。

扔下手中的剑，掏出帕子擦了擦没有一丝脏污的手，连看也不看雷霸天一眼，轻飘飘说道：“虽然我恨不得你死，然而若是真的让我杀了你，我还是会嫌脏的……”

“说得对，这种人渣只会玷污了你的手。”宫无澜笑道，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暗卫，“就交给你们了，尽力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怎么让人生不如死怎么来，记得不要让他死得太快，一下就弄死了可不值得本王这么大费周折地将他抓回来了，明白了？”

“是，属下保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暗卫应道。

“至于这个女人……”宫无澜低头看了地上的雷倾儿一眼，“就一起吧，既然是父女，不同甘共苦怎么行？一起被折磨死了的话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仿佛毫不在意自己说出口的是多么恶毒的话，宫无澜转头对上诸葛瑾的一瞬间，又恢复了纯粹温暖的模样，“瑾儿，这里交给他们，我们就先出去吧，再待下去着凉了就不好了。”

诸葛瑾点点头，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肩，不管雷霸天脸色有多灰寂，也不管雷倾儿怎么叫骂，和他一起出了暗牢。

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与阴暗湿冷的暗牢完全是两个世界。

“我们今晚先在这里住一晚好么？”宫无澜问道。

“嗯。”诸葛瑾淡淡应道。

你不高兴？宫无澜停下来，仔细观察着她的情绪。

“不是。”诸葛瑾摇摇头，大仇得报，她当时高兴得很，可高兴的同时心中又好像空了一块，在她心中装了八年的仇恨突然间烟消云散了，就像是习惯了很久的一样东西突然消失了，难免会觉得空荡荡的。

宫无澜仿佛能体会她的心情，轻吻着她脸颊道：“既然心中空出来了，就把我装进去吧。”

诸葛瑾抬头，对上他柔软的眼神，一时怔住了，他的眼神从来都是深邃无垠的，很少像现在这样，温柔得好似一汪带着脉脉温情的春水，仿佛要把她溺死在其中。

“你看，我足以填满你的心了吗？”宫无澜勾魂夺魄的眼神带着温柔的蛊惑，诱使着诸葛瑾点头。

他一直都知道她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不过不管是家是国是仇恨，他终会把这些东西一样样地移出来，再一点点地把他自己装进去，直到有一天，她心里装的全是一个叫宫无澜的男人，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乃至血液骨髓都刻着宫无澜的名字，那就是他大获全胜的时候。

“原来你觊觎我心底的这块地方觊觎了这么久？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赏给你好了。”诸葛瑾煞有其事地点头，一副还不快谢恩的表情，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出卖了她此时的好心情。

“多谢嘉赏！”宫无澜狠狠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给她三分颜料她就敢开染坊，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女人也有这样的一面呢？

虽然依旧美得不似凡人，诸葛瑾却仿佛越来越鲜活起来了，真是让他越来越爱。

趁着诸葛瑾的好心情，宫无澜有些忐忑地问道：“我爷爷是不是给你写了信？”

诸葛瑾脸上的笑意收了收，淡淡点头道：“嗯。”

宫无澜心中有些急，脸上却还是温柔道：“不管他说了什么，那都是他的想法，并不代表我的想法，你明白吗？”

“明白。”

宫无澜松了一口气，说道：“想要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并且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动摇我的决心，所以不管爷爷说了什么，你完全不必在意，嗯？”

“知道了。”

宫无澜见她仿佛真的不太在意的样子，不由试探性地问道：“那我爷爷说要为我另择婚配，你怎么想的？”

诸葛瑾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如你所说，他的想法不代表你的想法，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你不是他，所以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宫无澜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好吧，他又犯贱了，马不停蹄地从凤辰赶回来，就是怕她看了爷爷的信后会心堵会难过，现在她毫不在意，他反而心堵难过了，听到他爷爷要他娶别的女人，她不是应该稍微吃一下醋什么的，来显示对他的重视和在乎吗？

诸葛瑾怎么会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笑道：“我不在意你爷爷说的话，是因为我相信你，当然，如果你真的像你爷爷说的那样另娶了她人，后果也许是你想象不到的。”

最后一句说得有点寒凉，却让宫无澜听得心怒放，高兴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放心，有了你这么重的威胁，我当然不敢另娶别人。”

诸葛瑾不禁怀疑某男人是不是有受虐的倾向，威胁他他就高兴了？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到了傍晚了，宫无澜亲自下厨，打算为诸葛瑾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诸葛瑾本来想要给他打下手的，宫无澜舍不得让她的纤纤十指做这些事，哄着她出了厨房。

诸葛瑾百无聊赖中，突然想起什么，叫来了魂一。

“你主子这次回凤辰，可有发生什么事？”

诸葛瑾从宫老头子给她的信中就可以猜到宫无澜此次回宫家，经历的定不是好事情，但他绝口不提，她也不好追着他问。

“主子被老将军打了一顿，还被关在祠堂里三天三夜，老将军还不许主子吃饭。”

魂一跟在宫无澜身边久了，也是个腹黑的，各为其主，他当然是站在主子这边的，主子为帝师大人付出了这么多，却从来不告诉帝师大人，连他看了都觉得心疼，怎么能不让当事人知道？因此他不但要告诉帝师大人，还要往重了说，主子确实是被关了三天三夜，老将军也说了不准吃饭，但真实情况嘛……

魂一见帝师大人眉头皱了起来，又接着说道：“后来主子不知怎么的又跟老将军吵起来了，主子要走，老将军说如果主子离开了祠堂，以后就不要再踏进宫家大门，但主子还是走了，所以主子现在，相当于被赶出了家门……”

魂一的表情有些苦恼，一副“这可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好了，我知道了。”诸葛瑾淡淡道。

魂一愣了愣，帝师大人没被主子感动？不应该呀，按照他的观察，帝师大人对主子还是很在意的，怎么听到主子被打被关还被赶出家门，一点反应都没有？

从帝师大人淡然的神色上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来，魂一弱弱道：“帝师大人要为属下保密，不要跟主子说这是属下透露的……”

主子虽然没明确下令让他不能跟帝师大人说这些事，但魂一知道主子肯定是不愿意让帝师大人知道的。

“我不会告诉他的。”诸葛瑾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魂一默默退下了。

*

诸葛瑾在窗边站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宫无澜端着托盘走进来。

“瑾儿，可以用晚膳了，来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诸葛瑾转过身来，看到男子正小心地把一道道菜从托盘里端出来，俊脸上挂着神采飞扬的笑容。

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过来，诸葛瑾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宫无澜手上的动作顿住，他发现诸葛瑾最近越来越主动了，不但会主动抱他，还会主动亲吻他，跟她以前淡漠的性子相差太远了。

难道真的是小别胜新婚，分别了十几天，诸葛瑾意识到他对她的重要性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宫无澜对她这样的亲昵举动当然是十分享受的。

宫无澜转过身来，墨眸带着笑意：“怎么了？”

诸葛瑾笑了笑，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角印下一吻：“做饭辛苦了，奖励你的！”

宫无澜墨眸深邃，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诸葛瑾打断了。

“吃饭吧，我肚子饿了。”

诸葛瑾当先坐下来，快速地低下头盛饭，有了“喝一口亲一下”的经历，诸葛瑾不用脑袋想都知道这男人刚才想说什么，不能这么惯着他，不然以这男人脸皮的厚度，绝对会得寸进尺的。

宫无澜想了想，也坐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现在不说也好，等过了今晚，他或许可以索要其他的奖励了。

也许是这样闲适温馨的气氛让人胃口大开，也许是宫无澜的厨艺真的进步了，诸葛瑾吃得很香，脸上一直保持着愉悦的笑意。

宫无澜一直给她夹菜，看她吃了差不多七分饱的时候就停下了，不由问道：“怎么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