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2/2)
其实,宋立文岂会不懂,莫离在言休心中,是比那些“黑~账”还重要的。
不过好在除言休外,没人知道莱恩博士到底藏哪儿去了,打死宋立文也说不出来。
如此,即便被他们知道莫离现在的状态是怎么回事,找不到莱恩博士,他们又能怎么样?
沈夜磨着牙:“那样对她!”缓了口气,又喃喃的:“是被催眠了。”
瞿让眉头紧锁:“靠,除了找到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外,就没别的办法了,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沈夜站起身,不再多看宋立文一眼,声音很冷,对瞿让说:“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把那老头子给我揪出来。”
从这天开始,沈夜正式转移战场,时隔七年,再次空降到s市检察院——何晓佐在这里买了套类独栋的别墅房,和莫离搬了进去,因言休一直没找上门来,看那架势,他们暂时不会离开在s市。
当然,这里是她成长的地方,比起咬牙硬抗的那些年的待过的地方,这里熟悉的环境和物质人文更适合她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调养。
时隔多年旧地重游,心境全然不同,当年他来这里是为母报仇,而今却是为子争母,为自己夺回所爱。
站在当年的检察院门口,瞿让打趣他:“沈检,这算不算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沈夜面无表情,答非所问:“给我在那边买套房子。”
瞿让眼角抽抽:“万恶的独~裁者。”
当然,因沈夜先前的注意力大半摆在言休身上,言休被擒后,言休他老子亲自接手了言休的烂摊子,那闯荡江湖几十年的老姜可不好对付。
这一耽搁,回来的就晚了,这个小区的类独栋设计,全都是两套一组,何晓佐本来想买一组,可他看好的那个位置,隔壁早就被别人定去了。
何晓佐本来想抬抬价把那套争过来,可莫离反对铺张浪费,所以,不了了之。
而隔壁的那套随后不久被别人高价争得。
后来何晓佐知道这个事,那个悔啊,悔得肠子都跟着青了半截。
莫离获悉此事后,颓靡的缩在沙发上长吁短叹,引得何晓佐一阵紧张,连连追问她是哪里不舒服?
莫离捂住胸口说心疼,特疼。
何晓佐担心的脸都白了,就要送莫离去医院却被拒绝。
费了一番劲才搞明白,莫离说的心疼是什么意思,原来当初她阻止何晓佐败家买隔壁,考虑的是,他们就俩人,这半套都住不了的住,搞那么大,物业啊乱七八糟的开销得多少,结果听说人家一倒手就狠赚一大笔,眼睁睁的看着一堆人民币站着排飘过去,怎能不心疼?
何晓佐蹲在沙发前看莫离那一脸认真的纠结样,把他气笑了……
安定下来,有何晓佐的全心守护,莫离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几乎和他刚认识她那会儿没多大区别。
如果不是定期的检查显示她的健康状况并未得到多大改善,就连何晓佐自己都会忘记,她是个不治的病人。
也或许,是他刻意遗忘,自欺欺人——看我把她照顾的多好,心情好,身体也好,再坚持个几年,或许她就能不药而愈了,古今中外,有多少那样的案例,被医生宣判死亡的病患,最后靠自身的毅力战胜病魔,她爱我,不舍得让我难过,一定会陪着我慢慢变老,我们可以手牵手,看对方一点点白了头发,然后成为和谐完美的老爷爷和老婆婆,我们要一起庆祝银婚、金婚、钻石婚……
不但要让她看到他的爱,还要让她知道他的惧。
静谧的夜晚,他把她揽进怀里,在她耳畔,不厌其烦的:
“离离,你现在虽然得了一些小病,可假如你自暴自弃,我会很心痛的,我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女人,一定可以战胜那些小毛病的,离离,你不会让我失望对么?”
“离离,你要记得,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假如你死了,我就活不成了,所以,你要努力的活下去。”
“离离,我们讲好了,一起过钻石婚,你要长成一个漂亮的小老太太,那样穿婚纱才不会被晚辈笑。”
“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小狗。”
他果真伸出微勾着小拇指,结果被莫离一巴掌拍开:“真幼稚!”
接连阴沉好多天,总算放了晴,莫离心情难得的好,打算逛逛街。
何晓佐开车载她到了市区。
途经何记茶座,莫离目光微闪。
竟被何晓佐发现,他将车速放得很慢,目视前方,问她:“怎么了?”
莫离一直盯着何记茶座古色古香的招牌,听见何晓佐的声音才转过头来:“晓佑,找个停车场,我们停下走走好不好?”
何晓佐扭头看看,一边是何记茶座,对门就是何氏大酒店,自家产业,很容易暴露啊。
不过看看莫离满脸期盼,何晓佐又安慰自己:员工都在里面呢,就算员工都出来了,也未必认识他啊,毕竟他之前都没进过这间分店。
安慰完了自己,在附近找到停车位,下车后,第一时间牵起莫离的手,虽然心理建设的很好,不过还是绕过了何氏的门口。
天不算太冷,可他还是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毛绒绒的帽子,绒嘟嘟的围巾,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像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可爱女孩。
他攥紧她的手,漫步在这个城市的繁华地段。
想象着,很多年前,她和一群女孩结伴,常常从这里走过,她或许不是其中最漂亮的那个,却绝对是最吸引眼球的那个。
她溺水的那年,他正准备出国,假如那个时候他不是一心想远走高飞,而是先在国内游玩一圈,在她溺水的那一刻,抢在沈夜之前救了她,那么,一切会不会变得不同?
可惜,人生没有假如!
行至美术馆附近,发现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莫离小声咕哝:“难道是遇上国际范的明星来表演?”
何晓佐笑嘻嘻的:“你很好奇”
莫离想了想,挣开何晓佐的手,在他眼前挓挲开两只手,微微歪着头:“貌似我知道名字的国际明星,两只手的手指都用不完就能数过来,是不是很落伍啊?”
何晓佐伸手捏她的笑脸:“都不认得,那我们就不过去挤了。”手感真好,再捏一下。
莫离眨了眨眼,扒掉何晓佐的狼瓜子:“去,好歹年轻一回,不做点疯狂的事情,等将来老了都没有特别值得炫耀的,不如进去挤挤,如果是女明星,你就去抢签名,如果是男明星,我就去抢签名,回头裱起来,代表咱们也疯过,怎么样?”
不让捏脸就刮鼻子:“听你的。”
被她再次拍掉狼爪子:“本来就没你的鼻子挺,你还总蹂~躏它,居心叵测啊你!”
何晓佐端着手嘿嘿傻笑。
说是一拍即合,不如说是全力配合,何晓佐重新抓起莫离的手往人群里挤,可老半天才走了几步。
何晓佐停下脚步,想了想,掏出皮夹子抽出一叠红票子就要撒,被莫离及时阻止:“你怎么这么老套,这招都被用烂了,好不好用暂且不说,你拿这么多出来,够我们生活多久啊,真是个地道败家子。
“那怎么办?”
莫离黑眼珠滴溜溜的转,瞬间弯成月牙样,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又把手伸进风衣兜里摸啊摸,摸出几枚,往相对空着的那边一丢,然后大喊一声:“谁的钱掉了!”
何晓佐感觉头上好像有一群乌鸦呱呱飞过。
鄙视他丢钱这招用烂了,她还自己用,其实丫本质上就是个玻璃耗子铁公鸡,舍不得“破费”罢了。
虽然面值相差一百倍,但同样的受欢迎,事实证明,这招虽然被用烂了,但照样有效,就像骗子的招式几年没有更新换代,照样有人上当一样。
何晓佐本来就高,人群这么一乱,前方的视野顿时开阔,而他只扫了一眼,蓦地转身就要拉着莫离退出去。
莫离一脸茫然:“你干什么啊?”
何晓佐压低声音:“我们猜错了,里面不是来了国际巨星表演,而是人体绘画展,说是人体艺术,其实就是那种披着艺术的外衣,实则出卖~淫~秽看点博取眼球的低俗展览,那玩意不适合像你这种‘单蠢’的女人看。”
莫离才不信他,赖着不走:“你蒙谁呢,要是人体绘画展,会有这么多人跟着挤。”
何晓佐也不放弃拉她:“因为大家都被‘憋’坏了,好不容易逮到个正大光明参观的机会,过足眼瘾,又因镀着‘艺术’的光辉,跟人提起也倍有面子,所以才都来挤。”
对于何晓佐的信口胡诌,莫离才不上当,假装个生气,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果真如莫离所料,她刚板起脸,他就投降了。
趁着混乱挤~进去,一抬眼,看见门口竖着的几幅巨型宣传画,最显眼的那幅上画着一幅人物,旁边斗大的字体,什么“国际新锐画家l.m沉寂两年后最新力作”、“从抽象到写实的完美转型”……
莫离的目光被宣传画上的人物吸引住,油纸伞、穿着旗袍的新嫁娘,孤立无援的站在夜雨中,她在干什么?
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喃喃自语:“她在等待她的良人回来,牵她的手,和她并肩走过风雨?”
不等何晓佐说什么,两人身后响起一个略微沙哑低沉,好像还有一丝颤抖的声音:“这幅画的名字,叫《等》。”
同时回头,却是两种表情。
何晓佐眯起眼睛。
莫离却是一脸茫然。
苍白的脸,消瘦的身形。
“离离,好久不见!”
半年前,他还是如同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精致男子,可半年后,却如饱经风霜的颓唐男人。
言休说他奔走治病,其实,他是闭门作画,全部的感情,全倾注在这一幅画上,那临别的一眼,刻骨铭心。
风雨中,她追着他的火车奔跑,那样的画面,在他的梦境中,夜夜回放。
因带着爱来创作,这幅画,比当初那幅《破碎的人生》受到更多的肯定。
短短几个月便完成了整幅作品,他静静等死,却被母亲揪出来去看病,什么脑癌,其实是他脑残,不过是当年那一摔,在脑子里存了个血块,所以他偶尔会脑子疼,回国后,遇上莫离,情绪有了起伏,又恢复了语言功能,血块似乎也跟着大了一些。
即便如此,也不会被诊断为脑癌的,之后他走了几家医院,被一致告知,那份诊断书,一看就是假的。
再然后,他看见言休的请柬,可日期已经过去好久。
其实,不必调查也能猜到,那份诊断书十有*是言休的杰作,而他离开前,也是言休的御用律师来找他,说让他放心的走,莫离那些麻烦,有他们在,都是小意思——条件是只要他不再回头纠缠莫离。
他信了,尽管满腹眷恋,还是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哈,他痴望了那么多年,终于要梦想成真,她真心实意的要嫁他,没想到他竟自以为是的把到手的幸福推给别人。
回国之前跟米夏联系,她告诉他,那天晚上,莫离没有轻易放弃,而是开着沈夜的车去追他,因雨天路滑,半路遇上车祸封路,她过不去才不得不放弃。
他听的心惊胆战,如果她在追他的途中出了什么闪失,要他怎么承受?万幸,真是万幸啊!
致人重伤的案子,肯定不能轻易抹掉,可就在她警察带走的途中,却被言休半路劫走,再然后,他们就失去她的消息了,等她再出现,连浅尝和辄止都不认识了。
他心疼,锥心刺骨的疼,终于决定回来,回到这座留有他们成长的足迹的城市,向世人展出他的爱,他的伤!
每次画展,他都不会到现场,可这次不同,他来了,只是没出现在人前,而是在后台。
像这种大型展出活动,为防止踩踏事故发生,现场不会少了警察维持秩序,监控覆盖也无盲区。
当人群出现骚动时,他正好经过监控室,一眼就看见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她。
尽管看不清楚,可他还是认出了她。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堪称是极限速度跑过来,从工作人员专属通道冲出来,绕到他们身后。
是,他确实没看错。
可,她也确实忘了他。
她看他的眼神是全然陌生的,她还有些尴尬的问他:“抱歉,我们认识么?”
站在她身侧的何晓佐宣示主权般的搂住她的腰,一脸的防狼表情,并用眼神恶狠狠的警告他。
他回了何晓佐一抹蔑视的笑,再面对莫离时,却又是一派温和表情:“我们——嗯,曾是朋友的。”
莫离脸上的尴尬更清晰了,脸蛋微微泛红,抬手刮着自己的鼻尖,讷讷的:“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脑子不怎么好使,忘性很大,呃,你懂的哈!”
何晓佐又瞪了洛邈一眼,抓住莫离刮鼻子的手,比平日里更腻死人的语调:“刚才还警告我别把你的小塌鼻子刮没了,现在又自己刮,你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莫离嗤之以鼻:“那怎么一样,你没轻没重的,不知道哪下一用力,我的鼻子就惨了。”
他没说什么,就是当着洛邈的面俯下头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张口轻咬住她鼻尖。
她愣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接着祭出铁砂掌将他的俊脸拍一边去:“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他只是笑,从前他看莫离和洛邈你侬我侬,现在也让洛邈也尝尝他当初的苦涩,最好不堪这种视觉折磨,闪到天边去,别来打扰他跟莫离的幸福生活。
嗯对,这招十分可行。
因,认识洛邈好多年,他对他还算了解,洛邈那个闷骚家伙,脸皮哪有他何晓佐的厚哇!
一路逃出来,莫离头一次出现这样复杂的表情,叫何晓佐有些担心。
不过即便洛邈提供后门给他们两个走,莫离也以身体不舒服这样的借口委婉谢绝了洛邈的“不安好心”,拉着何晓佐的手,匆匆离开。
就在莫离反手握住何晓佐的那一瞬间,他很深刻的诠释出什么叫“给点阳光就灿烂,给个鸡窝就下蛋”的俚语。
回头,再回头,看洛邈啊看洛邈,哼着小调:“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可他的得意只维持了两天半,第三天一早,差点搞得他落下男儿泪。
事情是这样的,莫离前一晚无意间提到一家糕点屋的早点好吃,何晓佐老早起来,想着趁莫离没醒,快去快回,他要让莫离一睁眼,就能看见她想吃的糕点。
莫离对物质生活要求不高,难得听她说想吃什么,何晓佐乐颠颠的拎着车钥匙出门。
谁知道推开门出来,不经意的一眼,瞄到隔壁门口好像站着个人,再一眼,果真站着个人,正往他这边望啊望,老远看着就觉得眼熟,定睛一看,貌似是个老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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