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假仁假义（1/2）

凤家大府，人满大堂。

首座在位的是一对中年男女，他们窃窃私语，时而愤怒，时而叹息，透露得更多的是无奈。

大厅两排都是凤家人，跪立中央的女子衣衫褴褛，青丝凌乱，还粘有几根杂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直视首座的人，令他们的谈话戛然而止。

“你看什么？”中年男子正是凤家大老爷凤成功，他瞪向跪立中央的少女，指手画脚，“真没想到，老子这些年来，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坐在一旁地中年女子眼里隐有笑意，却故劝道:“老爷，惜瑶幼年丧母缺少疼爱，是我教育不够，还望老爷莫要责罚她。”

凤成功冷哼道：“凤家待你不薄，叶眉待你不薄，青菱待你不薄，家里上上下下对你是处处谦让，你到底还想怎样！”

叶眉不仅禁了她的足，还连件衣服都不会施舍，凤青菱百般刁难，府里上下连个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现在居然谈“谦让”二字！凤惜瑶眼里闪过一抹寒意，又低眉顺眼:“父亲大人说的是，惜瑶得寸进尺，应当对叶姨心存感激，对凤家感恩戴德。”

叶眉面色阴沉，抿唇不语。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管自己为叶姨，一个风尘女子的别名，凤惜瑶，定是有意提起！

凤青菱见母亲脸色不对，起身走向凤惜瑶，在她脸上掴了一巴掌，“一无是处的狗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些什么！”

“哦？”凤惜瑶用手把碎发别到耳后，缓缓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妹妹心思玲珑，那就说说，我想的是什么？”

“你！”凤青菱顿失言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要说什么？说母亲出自青楼，自己是贱妾所生？还是说，她比不过这个贱人？

她冷哼一声，挥袖示意下人，只见一个满身伤痕的丫鬟被人丢到地上，“爹爹拨下千金万两为我缝制衣裳，还请老师教我琴棋书画，如今，都要前功尽弃了！”

“什么！”凤成功惊声尖叫，险些从座上跌下来，在座的凤家子女连忙相劝，好一会儿才抚平情绪。

“父亲，是女儿不孝，没能多留个心眼去看护姐姐，害得百雀金裳毁了！女儿，女儿怕是不能入宫了……”凤青菱掩面哭泣，一家上下的人也随之黯然伤神。

再过半个月就是龙国天子选秀，凤家本是精心培养两个女儿，谁知凤惜瑶极不争气，所以只好把全部希望，都希望寄在凤青菱身上。

凤家世代经商，足迹遍布各国。他们之所以在意后宫选秀，就为了找个依傍。现今各国对此虎视眈眈，各名门贵族因凤家只是小族，便低眼相看。更有些人试图毁掉凤家，吞并商业，从而壮大自己的势力。

凤家的地位岌岌可危，他们早年前经过深思熟虑才精心培养凤家女儿，希望她们入后宫夺实力，稳稳绑住皇帝这个靠山。虽然皇帝也会窥视凤家，但他们可减少对敌。皇家与凤家只要合成，就绝没有吞并的理由。

凤成功颤巍巍指向二女儿，气急生悲：“养虎为患，养虎为患！你不成器也罢，可不能拿我凤家陪葬呀！”

众人怨恨的目光直射凤惜瑶，只见她缓缓起身，无力辩解:“我没有。爹，你要相信我，是他们诬陷我！女儿常年养在院里，不见天日，怎可能烧了她的衣服。”

“月儿是二姐的贴身丫鬟，她一个奴婢敢胆大妄为吗？若没有撑腰主子，她敢烧了要去选秀的衣服吗？那是掉脑袋的事，她不敢！”下人递上一件面目全非的衣裙，凤青菱掷到她面前，“父亲更是了大价钱买得消息，得知皇上喜好白雀。白雀金裳是三个月前叫人赶制出来的上品，做工精细复杂。现在被毁成这样，就算连夜赶制也不成了！”

她说：“二姐，你的心真狠，竟敢把上百人的性命都推进你的妒火里！”

在座的人面色惨白，心灰意冷，他们愤恨地看凤惜瑶，恨不得将她大切八块！

“月儿，你醒醒，求求你，快跟爹爹说说，我真的没有烧衣服，那真的不是我干的，求求你……”她惶然无措，哭得梨带雨。

“记得小时候，姐姐心灵手巧，经常在屋里缝制裢裳。她的柜子里，有一件白如雪，柔如丝的衣裙。此物素锦柔丝，袖旁有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莲，娇嫩欲滴，令人叹为观止。”座上的紫衣少年说完这翻话，拍了拍手，下人拿上来一件衣裙。

果然，众人对此物赞不绝口，对凤惜瑶另眼相看，这手艺，堪称无与伦比。

“这件“白雪如裳”的工艺及用料都不比白雀金裳差，甚还有几分出尘之味。三姐妩媚如妖，正需要这么一件天衣来遮掩妖气，才能真正夺得皇心。”他走到凤惜瑶身旁跪下，低声下气说：“白雪如裳乃二姐所制，她此为也算将功补过，还请父亲不要再责怪二姐，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闯下弥天大祸。”

这位紫衣少年与凤青菱是亲姐弟，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他儿时对四书五经了如指掌，后因聪明绝顶休了学，回家自学。对于如此珍贵的人才，凤家百当然依百顺，只要是他说的话，无人不服。

“夙儿，你怎帮她说话！”凤青菱心有不甘。她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女红更是得心应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超越凤惜瑶。

如今，这贱人轻而易举将自己设下的陷阱化解，更可恶的是，这件堪称天衣的白雪如裳，竟出自她手！

“此话怎讲？”凤夙问道。

“怎讲？”凤青菱冷哼一声，斜睨那件天衣，缓缓说道：“一个常年养在深闺的人，寸丝不沾的无用之人，能绣出如此之作？就算技怀腹中，诸位也可以想想，她身无分文，足不出户，怎么会有如此昂贵的冰蝉雪纺做衣裳？难不成……是四弟帮她？”

“三姐所言极是，但莫要忘了那带她私奔的人，曾是青谷城的绸缎富商，他送的东西，岂会低廉？”

在座的人无不惊讶，凤青菱酝酿已久的计划泡汤，她再无虚言。

毕竟，白雪如裳是唯一能救凤家的东西，就算她不答应，也没办法。

凤成龙轻叹，不愿言语，挥袖示意家丁把凤惜瑶关进柴房。

在这样的环境下，聪明人通常会忍辱负重。

看了看一左一右的家丁，凤惜瑶懒洋洋地任他们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