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555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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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都有些记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走出去的了,就好像踩在云端上,脚下没有实感,又好像站在一线悬崖的边沿,凛冽的狂风刮在他身上,他进退维谷,稍错半步就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现在的情况和万劫不复似乎也差不多了。
这个意外的情况让起诉方措手不及,瑞秋的辩护律师大谈特谈瑞秋的高学历和教养以及用同学朋友的佐证,将她塑造成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子,而不是变态可怕的女跟踪犯,这只不过是她一念之差犯下的错误。更何况她确实出身富贵,好好打扮以后看上去相貌清秀楚楚可怜,而且她还是个孕妇。
“哈金斯先生,现在情况对你很不利。”检察官的脸色十分苍白,鬓角还有未擦干的汗渍,他烟灰色的眼睛里交织着冰和火。
伊莱觉得就像一双手在扼着她的喉咙,让他快要窒息,他颤着声音问:“你们不是去找过她吗?居然没有发现她怀孕了?”
“我们最后一次见到是三个月前,她穿着宽松的衣服,看上去只是发胖臃肿了而已……”检察官说着,往后仰了仰,微微皱起眉,用锐利的眼神盯着伊莱,“你问的‘居然没发现’,而不是告诉我‘这不可能发生’。哈金斯先生,你早知道有这种可能性是不是?这是真的,这不是陷害,你真的和她发生了性/关系,并且没有告诉我半个字,导致了我们如今的这个局面。”
伊莱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他的脸都涨红了,在原地来回踱步,双手叉在腰上,深呼吸,尽量平静地说:“说什么?我该怎么说?说我被一个女人强/奸了?这很重要吗?她囚禁我,虐待我,差点杀了我!你要看吗?”他撩开衣袖露出手臂,上面是一片溃烂针孔慢慢愈合之后的疤痕,手腕上还有手铐铁环磨出来的浅浅疤痕,“我现在拍戏还得化妆才能见人。我是不是还得感谢她给我注射的不是□□没让我染上毒瘾。又或者她没有划花我的脸所以让我穿上衣服看上去还是挺光鲜亮丽的?”
伊莱的气息渐粗,有些保持不住平静变得气急败坏起来,他拨了下头发,“你们逮捕她的时候没有给她做身体检查吗?你们没有说我以为没事……”
检察官铁青着脸说,“我不管你的男性尊严,又或是你作为一个基佬却被女人强/奸让你感到羞耻,我是你的律师,你想胜诉你就不能有任何事情隐瞒着我。现在,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这非常重要,非常非常非常重要,每一件事!现在!”
伊莱也黑了脸。
“别逼他了。”雷蒙德走过来悄声说。
伊莱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说:“滚开,还嫌不够乱吗?回去的时候不要跟着我!”
雷蒙德看了他一眼,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很是受伤。
但这有什么办法的,他们赌不起万一,更何况是这种关键时刻,况且这是他们说好的,不能被发现。
伊莱几乎是像一个逃犯一样地离开法院回去的,一堆车在后面围追堵截着他,就像是追着胡萝卜的一群兔子,他们希望能拍到一张伊莱最狼狈最不堪的照片,好登上报纸大卖特卖。
伊莱回过头,看到后面疯狂涌上来的人群。雷蒙德孤零零地站在最后面,无人理睬,没人注意到他,这是最好不过的了。伊莱也没敢让目光多停留几秒,他怕被看出端倪,马上就移开了视线。
伊莱销声匿迹了整整两天,外界完全不知道他的信息,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知道他看到狂潮般的诋毁都是什么心情。
“给我。”伊莱对雷蒙德说。
“什么?”雷蒙德问。
“报纸,这几天的报纸。”伊莱的声音冰冷到平静。
雷蒙德摇了摇头,“这……这不合适,伊莱,我、我不觉得……我不能给你看,抱歉,你会很难过的……”
“还是给我看吧。”伊莱说,“我必须得知道,我躲了两天了,可这些事并不是我捂上耳朵当成听不到就没有发生的。”
雷蒙德担心地看着他。
伊莱叹气似的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好像我多么可怜。你们不要都对我这样。我不是易碎的瓷器,我今年三十了,不是十三,没你的时候我也过得好好的,不需要你这样保护。”
自从他出了事,几个朋友打电话来,要么想问问情况,要么就是同情可怜他,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探病过的人是知道刚逃出来的伊莱有多惨的,而不是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毫发无伤。
威利说:“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好,但我相信你,伊莱,你不是这种人。如果是马龙出了这种新闻并不足为奇,要是他还真不一定是受害者。”
马龙在边上不满地说:“你说什么呢?”
雷蒙德让女仆把这几天的报纸拿上来。
纵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伊莱再去看报纸上的报道依然觉得头疼。他自己都知道这是个多好的写作素材,暴/力、情/色、当红的好莱坞小生。有记者绘声绘色地转述了庭审——
“在瑞秋小姐踏入法庭的那一刻,绅士睿智彬彬有礼的伊莱·琼斯先生仿佛看到了鬼一样,不知是害怕还是心虚,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这两个选项其实并无太大区别,如果是前者,那他就是个软蛋,如果是后者……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说实话,我也觉得这是个稀奇事,听说他要声称被性/侵/犯,我有生以来从未听过如此荒唐的事,一位五点三英尺的娇小的女性强行侮辱了一位六点三英尺的高大青年,天呐,我压根就想象不出来!这太滑稽了!琼斯先生在电影里展示的强健体魄难道都是假道具吗?其实风一吹他就倒了?
……
到了庭审的时候就更有趣了,我见识了慌张的无言以对的琼斯先生。
辩护律师问了他这么几个问题。
辩护律师:‘1949年3月18日你是不是在剧院进行《漂亮朋友》的演出。’
伊莱:‘是。’
辩护律师:‘当时是不是有一位女士——就是我的当事人瑞秋小姐,她晕倒了。’
伊莱:‘是。’
辩护律师:‘而你当时下了台,亲切温柔地救了她。’检察官抗议之后去掉了亲切温柔的主观臆测色彩词语。
伊莱:‘……是。’
辩护律师:‘你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这样子对待迷恋你的女性吗?’
伊莱:“……不是。只有这一次,但是……”
辩护律师(不得不说,他那时的神情就像是只嗅到肉骨头的狗狗):‘好,大家听到了,只有这一次!瑞秋是特别的!你说是她疯狂,可难道你没有责任吗?你这样做难道不是在变相地勾引他吗?高贵的英国绅士,时至今日,你居然还能正义凛然地说自己毫无过错吗?’
以上这段话被检察官抗议之后未曾采用,但这是不是有几分道理呢?伊莱·琼斯又是否像我们像的那样无辜呢?尤其地对着一位有着女大学生的学历、教养和品味且大着肚子的美国女士。作为一个男人,他竟然能那样大言不惭地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一个孕妇,这真的是绅士的行为吗?说的难听点,假如他不愿意,难道别人逼他硬起来吗?
不知这个虚伪的英国佬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招,审判因为怀孕而推迟,不知他会说孩子不是他的还是怎样。无论如何,几个月后,这个孩子将呱呱坠地,这大概是目前整个美国最受瞩目的小婴儿了。”
伊莱紧紧攥着报纸,用力到手指骨结发白,指甲深深刻破纸面。
雷蒙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看了。都是些没有根据的混账话。我们可以告他们诽谤。”
伊莱自哂地一笑,声音气得发抖,“告的过来吗?你给我的这张报纸上写的应该还算是给我留面子的了吧。”
沉默下来。
房间里安静地可怕。
雷蒙德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他好像有不少钱,可每一次他都没能帮上伊莱的忙,他到底都做到了什么呢?
雷蒙德心里发愁,想着诸般事情,不由自主地轻声脱口而出,“那个孩子……”刚说了两个词他就住了嘴,但似乎已经晚了,伊莱的肩膀都僵硬了。
“难道我还能去强迫她引产吗?那样就真的是我犯罪了。”伊莱摇了摇头说,“我也找不到机会接触她。”
雷蒙德憋了很久了,“我不是问这个。”
伊莱转过头看着他,眼圈慢慢红了。
雷蒙德慌乱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伊莱反而低低笑了一下,嘲讽他自己,“别这样,雷蒙德,你这样就像是我又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他慢慢蹲下来,双手抱着头,抓着头发扯,哽咽着说:“我不想被打倒。我不能被打倒。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都在做什么啊?”
雷蒙德也知道这个世界没那么柏拉图,那个女人囚禁虐待了伊莱那么久,她本来就抱着特别的心思,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过。
他忽然想,假如没有自己,伊莱当年就不会那样落魄,就不会去那家剧院,不会参加那场演出,不会遇上那个神经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铃铃铃——”
电话响了起来。
雷蒙德抢先接了电话,他应了两句,把话筒递给伊莱,“找你的。詹宁斯先生。”
伊莱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站了起来,忐忑地走了过去,接起电话,“你好,我是伊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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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派拉蒙公司将和伊莱·琼斯提前解约的新闻见报。伊莱原本手上的舞台剧、电影邀约通通被取消,制作方宁愿支付他一部分毁约金也不打算再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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