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极端信仰(1/2)
办公桌上,徐恩砚留下的那只信封旁,放着一张折叠的报纸,是本市昨日的晚报。
报纸的商业版印着大幅的彩色照片,主人公是衣着贵气喜笑颜开的袁劲,正手持剪刀,为夙达船运公司的新渡轮启用仪式进行剪彩。
袁劲站在身穿大红旗袍的礼仪小姐间,仿若左拥右抱,艳福齐天,两只吊梢眼翘得老高,脸上流淌着自满的光泽。他们袁家人,从出生的那一刻便坐享了无尽富庶,今后的前程,好比天降彩带,鲜夹道,只有越来越鼎盛的份。
其实袁劲的这张照片多少跟他继父有些相似,吴若初忆起五年前,那段她最不能忆起的时日里,梁忠也曾在报上刊登过同样的剪彩照片,附在他出席首都某个大型名车展览会的新闻,同样的神气勃勃,一脸壮志。
当时,倚在病榻上的魏婆手里也拿着一把破旧却仍然尖利的剪刀,朝着照片里的梁忠恨之入骨地捅去,几起几落,将他的双眼捅出了窟窿,破开他笑得快活的嘴唇,在那张可恶的脸上凿出不计其数的大洞,黏连的皮肉也似给剜去,报纸的碎屑飞满了整张床。
屋子里很暗,旧城区正在停电,只有屋外一缕青灰的暮光透进来,吴若初低垂双眼站在床头,连上前一步也不敢,只将手上端着的一碗汤药颤颤地递给魏婆,声音碎得不像话,“外婆,先喝药吧……”
“闭嘴!不要叫我外婆!”递上去的滚热汤药转瞬被魏婆甩手敲翻,冒着蒸气的浓浓汤汁就浇在吴若初未及收回的双手之上,顷刻间皮肤便红了一片,冒出成串葡萄似的水泡,吴若初却没说什么,连流泪都觉得是冒犯老人。
大块大块的碗片浸泡在一地的药渣,吴若初蹲下来收捡,浅色的裙子被染成呕吐物一般的褐色,魏婆仍不放过她,冷笑着抬起一条腿,从她腰侧猛踢了一脚,吴若初没有防备,向前扑倒,整个人摔在药汁和碎片里,手上的烫伤又被划出了血丝。
吴若初顾不得痛,只是怕得发慌,最怕魏荣光又看见这些伤,每一天每一夜,她都要想着如何对他隐藏,可最后总是藏不住。
自从魏荣光上次向魏婆摊牌说不想再去报仇的那天起,魏婆就登时变了个人,往日粉饰出的慈蔼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敢行近的阴戾,像是被什么厉鬼附了体。她的头发白透了,脸色时常呈现出一片炭黑,眼睛里充满了对世间的毒意。
魏婆知道,外孙之所以把家的大仇弃之不顾,就是因为贪恋那个女人的怀抱,这是多么堕落的事!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外孙拉回正确的轨道上,对啊,他死于狱的母亲不能白死,他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也不能继续穿戴着高级的西装腕表游走在富人堆里谈笑!
父子俩若不刀兵相向,魏婆这些年养大魏荣光的所有心血都是流了外人田,而她的亡夫亡女只能在地底下接着饮恨,永远合不上幽怨的眼。
院子里的海棠树开着极红的儿,魏婆却觉得在枝头晃动的是一块块带血的人肉。吴若初再也没有得到过魏婆的一回笑脸,魏荣光不在家的时候,魏婆只会对她非打即骂,好像把她视作了现世的一切不平与不如意,“贱妇”“累赘”之语不绝于耳,就连扇耳光都只是开胃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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