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随波逐流（中）（1/2）

共合历1433年三月十九日，当选总统薛铭石终于走马上任，成立新一届政府。 在全国直播的内阁见面会上，夏儿的大哥尼尔也成为现场焦点之一。出人意料的是，除了之前媒体透露的国务委员头衔之外，尼尔还同时兼任刚刚成立的教育宣传部部长。作为薛铭石‘新政’的内容之一，国家相关部委从原来的37个精简为19个。尼尔所负责管辖的，正是教育部与宣传部合并之后的一个特殊产物。

对于这届平均年龄超过五十岁的全新内阁，仅仅只有32岁的尼尔简直显得有些另类。一身淡蓝色正装，再配以鲜红的领带，活力四射、卓尔不群；电影明星般的脸孔，谦谦君子般的做派，真能把身旁那些老气横秋的官员们气死。看样子，尼尔和其他同僚的关系并不算好，唯独与薛铭石本人有说有笑。这大概是由于，新总统自己其实只有四十多岁，也可以算作是一位‘少壮派’领袖。还好在理想国并不存在‘总理’这样一个职务，内阁成员都是直接对总统本人负责。

新政府上台伊始，新任情报局长便突然袭击似的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称已经掌握了有关于‘纽伯兰事件’制造者的部分相关线索。这无疑给整个理想国人民打了一针强心剂，证明他们之前的选择并没有错。

刚刚下台的老执政党，也就是如今议会里最大的反对党，这次还算比较识时务，在整件事情上并没有发表过多评论。但还是有些敢于直言者质疑说，为何老政府彻查数月未有结果，而新政府刚上台几天，便查到了不少蛛丝马迹？难道旧政府的办事能力真的如此低下？还是说薛铭石在上任之前其实就已经获悉了部分恐怖袭击事件的情报，却出于看对方笑话的目的隐瞒不报？他们这样做是否也可以算是因私废公、知情不报，是否也应当被追究法律责任？

就在这种质疑未见气候之时，相关部门又抛出了第二则爆炸性消息：被怀疑为纽伯兰事件的主要实施者之一，一名叫做霍尔姆斯的年轻人已经于近日落网。根据政府权威披露，此人拥有一半亚美加人血统，其父当年便是从亚美加帝国到这里来的移民，而其母则是地地道道的理想国人。

此事一出，舆论再度哗然，许多人开始怀疑，难道是亚美加帝国在背后组织了那次恐怖袭击事件？要知道，亚美加可是地球的主要盟友之一，在联邦议会中多次公开与理想国唱反调。作为联邦中仅存的几个君主制国家之一，亚美加帝国更是被以‘民主自由战士’自居的理想国阵营视为异类。这无疑为袭击事件的调查‘指明’了方向，全国人民都开始动员起来，自发对亚美加裔公民展开‘监视调查’行动。

当然，这件工作其中还有不少困难，所谓的‘亚美加人’与‘理想国人’在外貌上并没有多大差异，大家都是民族融合时代之后的产物。所谓的全新民族划分，不过是在‘国家既是民族’这一默认标准下产生出来的。想要从一国之中揪出‘另一国’的全部奸细，本来就不太现实，更何况他们还都手握有理想国公民证。

随着调查的持续深入，理想国人也变得越发紧张起来，对‘亚美加人’简直谈虎色变。就仿佛在他们之中，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是恐怖分子。那些被迫接受调查的对象纷纷抗议，指出这样的手段违反国家法律，践踏基本人权。

于是在半个月之后，理想国议会便通过了一项新的法案，授权政府及其下属情报调查机构，允许在类似‘纽伯兰事件’这种紧急事态下，拥有先处置后公开的权利；同时，为过去被视为‘侵犯公民自由’的监视搜索行动大开绿灯；对于已经确认身份的恐怖分子，更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任何手段展开审讯。如此一来，等于为大规模反恐行动的开展提供了法律依据，在重大国家利益面前，所谓‘践踏人权’的事情已经不可避免。

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洛巴克教授重获自由的消息。夏儿曾经几次想办法联系尼尔，都未能如愿。而萨瓦雷也‘借口’工作太忙，无法抽身出来。毕竟，他刚刚接手了尼尔名下的全部产业，整天焦头烂额也可以理解。“难道大哥与薛铭石总统两个人合伙欺骗自己？”这样的疑问始终在夏儿心头挥之不去。

还好，李元开等人尚能保持一定冷静。几人经过商议所得出的结论是，尼尔根本无须对夏儿与自己这样的人使用诈术，因为这样做并不能获得任何好处。他们的确曾为薛铭石的竞选尽过绵薄之力，但这些努力比之于‘纽伯兰事件’对薛铭石当选所做出的贡献，实在微不足道。过去他们对尼尔的种种猜忌，大部分仅仅出自于主观臆断，并无实际证据。想必释放教授还需要履行一定手续，所以才耽搁了一段时日。

几天以后，这种分析果然应验了。当日上午，白色实验楼中，洛巴克教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没有任何预先征兆。被困期间‘胖老头’似乎受过不少锻炼，身体明显减重，但气色反倒比以前更好了。只是原先黑白交错的头发，这下完全变成了银色，叫人难免感慨沧桑。夏儿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激动得光掉泪说不出话，她那个失踪了半年多的父亲，竟然就这样平安地回来了。

“我可怜的夏儿，你过得还好么？”教授眯缝起眼睛，慈祥地笑着说：“别哭，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么。咱们父女俩半年多没见，还真想吃你做的麒麟鲈鱼和红烧肉盖饭。”

“您就知道吃……”夏儿说罢便一头扎进教授怀里，抒发着与父亲久别重逢之后的喜悦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