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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开后百花杀――黄巢之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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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门寺,因为佛指舍利和秘色瓷的出土,在如今的中国非常出名。 ()其实,远在在唐朝,它已是赫赫有名的皇家寺庙。北魏时,已有史籍明文记载官方正式在当地开塔礼瞻佛祖舍利;隋朝仁寿年间,也有过类似的祭拜活动;唐朝建立后,这一供有真身舍利的寺庙定名为“法门寺”(原名阿育王寺或“成实道场”)。

贞观五年(公元631年),唐太宗诏命岐州刺史第三次开塔瞻拜;唐高宗显庆五年(公元660年),唐廷大具仪仗,奉迎佛骨于洛阳朝拜;武则天长安四年(公元704年),“周朝”又在女皇的老面首和尚怀义所主持修建的巨大侈宏的明堂中供奉过舍利;而后,唐肃宗、唐德宗都把佛骨迎入皇宫瞻拜祈福,相对而言,这两次动静都不太大;唐宪宗时,皇帝不顾韩愈的极谏,以万乘之尊亲自步行至安福门迎佛骨舍利。但是,宪宗不仅没有行好运,一年后即被宦官所弑;唐懿宗咸通十年(公元873年)春,皇帝又下敕派使臣到法门寺迎佛骨,群臣纷纷上谏,并有人提到宪宗迎佛骨后不久即遇弑的不祥。唐懿宗讲:“朕生得见之,死亦无恨。”还真让他说对了,四个多月后,这位乌鸦嘴的皇帝也病死,时年才四十一岁;转年,唐僖宗乾符元年阴历正月十五,唐廷以皇帝名义封闭法门寺地宫。从元魏二年(公元494年)到乾符元年(公元874年)这近四百年中,佛骨舍利共被“瞻拜”过十次,奇怪的是,不仅各个王朝未能改变它们更相交替的命运,一心拜佛的皇帝们不是遭遇多事之秋,就是死亡得更加迅速。特别倒霉的要属唐僖宗,他继位时才十二岁,也就看了佛骨一眼,竟也成为唐王朝最昏淫的君主。而且,导致唐朝最终灭亡的“黄巢之乱”也暴发在他的统治时期,虽然僖宗死后又有昭宗、哀帝,但真正亡唐的正是唐僖宗。

法门寺佛骨被封闭后,地面宝塔在明朝时损毁。万历皇帝信佛,又下诏建立起一座高达三十七米的精丽砖塔。清朝顺治年间,因地震,砖塔开始倾斜。一直到1939年,才有人捐资修茸此塔。1981年,砖塔再次崩塌。1987年4月,当地政府因折掉危斜的剩余塔身,意外发现了塔下的地宫。

经历了一千一百一十三年的密封,唐僖宗时期封存的宝物终于再现天日。在两千多件文物中,有四枚佛骨舍利、御用金银茶具、秘色瓷、金锡杖、以及盛装舍利的“宝函”――皆是罕见的稀世珍物。这一考古发现,当时轰动了整个世界。

令人遐思连翩的是,法门寺佛骨出土两年多,国内也有大变故发生,至今让人记忆犹新。1994年11月和2003年3月,舍利被泰国两次迎奉,不到两年,即有东南亚海啸之灾,二十余万人葬身鱼腹……冥冥之中,佛指舍利出现后所带来的种种结局,真让人沉思不已。

少年帝王手中的老大帝国――唐僖宗的荒嬉与时政的糜烂

公元873年秋,唐懿宗病入膏荒。掌握禁卫军的两个头目宦官刘行深和韩文约为了获取“拥立”之功,潜迎时年仅十二岁的唐懿宗第五子普王李俨(后改为李儇)为皇太子,同时,杀掉其余五个王子,只留下李俨的六弟吉王李保和七弟寿王李杰,估计是看这两人当时年纪小,其母微贱出身又早死,没有什么危胁。可见,随着年代推移,宦官们的心机越来越深,在贪求拥立之功的同时,他们还“深谋远虑”,不再扶立年长的王子为帝,以免这些人立定之后又再杀掉自己。少帝年幼,易于控制,又可自小就向他灌输“公公是翼护元忠”的理念,这样一来,就使宦官被杀的风险降至最低。很快,唐懿宗就“崩”了,皇太子李俨继统,是为唐僖宗。僖宗少年为帝,第一件事是追尊其母王氏为皇太后,第二件事就是封二位拥立自己的宦官为公爵。

唐懿宗不听臣下劝谏,非要迎佛骨,不仅自己很快病死,五个儿子也被宦官一起干掉,由此,真见不出这舍利有何祝福保佑的作用。

唐僖宗少年天子,自幼无贤德师傅教养,知书学算外加性启蒙全赖一个名叫田令孜的宦官。田令孜是蜀人,原姓陈,咸通年间认一个姓田的宦官为义父,故改姓田。此人“颇知书,有谋略”,是个“知识分子”太监。小人如果有才,那就是坏上加坏。当然,如果身为普王的李俨当不上皇帝,田令孜只不过是宫中一个小马坊使。李俨当了皇帝,马上委任这位心腹太监为中尉,掌握禁军大权。“中尉”一词不同于现在的官衘,在唐朝即“禁卫军司令”,是内廷大太监所独有的官号。

唐僖宗对田令孜一万个放心,“政事一委(田)令孜”,并呼其为“阿父”。这位没老二的“皇干爹”自然是气焰熏天,招权纳贿,自己与几个心腹任意授官,空白委任状有的是,谁献宝多谁的官儿就大,根本不和唐僖宗打招呼。每次与僖宗相见,田大公公皆自备两大盘果品鲜货“与上(僖宗)相对饮啗,从容良久而退”,爷俩儿默契,话也不多,只是鬼鬼老友一样你看我我看你相对大嚼,没有任何君臣上下尊卑之分。

当然,除官赏爵赐田令孜一个人说了算,让小皇帝在“生活”上高兴也是大公公主要工作之一。少年皇帝大手大脚,赏赐宫廷乐师、杂技师、伶人,每次都是万两金银以上,皇宫内府很快就见底。田令孜就劝僖宗以征税为名巧取豪夺商人及市民手中的宝货,“有陈诉者,付京兆仗杀之”。皇帝、官府,比强盗还厉害,不仅是明抢,对方稍有不愿意还要人命。“宰相以下,钳口莫敢言。”

唐僖宗继位之时,宦官专权、官府**,“自懿宗以来,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赋敛愈急。关东连年水旱,州县不以实闻,上下相蒙,百姓流殍,无所控诉,相聚为盗,所在蜂起。州县兵少,加以承平日久,人不习战,一与盗遇,官军多败”,完全是隋朝末年的翻版。

僖宗乾符元年年底,濮州人王仙艺就在长垣(今河南长垣)聚众起兵。由于当时盗贼众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已是常态,唐廷上下皆没怎么在意。但是,没过数月,曹州冤句人黄巢率数千人也起兵响应王仙芝。这两位贩私盐的老朋友,终于联手敲响了唐王朝的丧钟。

当时,唐廷对于王仙芝、黄巢这样的“盗贼”并没留意,最大的关注点和注意力都集中在入侵蜀地的南诏方面。

唐朝初年,在今天云南洱海一带分散着六个较大的部落,称为“六诏”。最南面的“蒙舍诏”在唐廷支持下相继吞并其它五诏,统一了洱海地区。唐玄宗时,为了依靠南诏军力牵制吐蕃,诏封南诏酋长皮罗阁为云南王。唐玄宗后期,羽冀渐丰的南诏王阁逻凤(皮罗阁之子)依惯例谒见唐朝地方官张虔阳。这位刺史竟然调戏土王的漂亮老婆。一怒之下,阁逻凤杀掉张虔阳,攻取姚州及诸夷州三十二城。当然,事后又害怕,土王又哀求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给自己机会“改过”。鲜于仲通不许,欲血洗南诏。唐廷上下震怒,下令征讨,南诏就与昔日的敌手吐蕃联兵,在天宝十年大败唐军八万于洱海。天宝十三年,南诏又大败唐军七万多。不久,“安史之乱”爆发,唐廷无暇南顾,阁逻凤乘机占有了整个云南地区。公元779年(代宗大历十四年),阁罗凤的孙子异牟寻与吐蕃合兵二十多万,直入西川,准备夺取成都。德宗继位后,唐军大将李晟统兵南下,大败南、吐联军。公元794年(德宗贞元十年),吐蕃又臣附唐朝,双方“和好”。和唐朝好了,自然要和吐蕃翻脸,南诏王忽然发兵,在神川(今云南中甸)大败吐蕃,杀死、俘虏吐蕃十来万人。到了公元829年(文宗太和三年),南诏权臣王嵯巅杀掉异牟寻的孙子后又起兵叛唐,并攻陷成都外城,掠获数万士女、工匠及金银财宝而去。但不久又“谢罪称臣”,双方仍维持表面的友好关系。公元859年(唐宣宗大中十三年),南诏王世隆继位。这位南蛮的名字正犯唐太宗、唐玄宗(李世民、李隆基)两位皇帝的名讳,唐朝就未予册封承认。南诏王世隆大怒,反正天高皇帝远,索性就自称皇帝,国号为“大礼”。接着,安南(今越南)土著又引南诏兵攻陷交趾(今河内),开始与唐朝正式开始新一轮战争。唐廷任高骈为安南都护,一年之内,即收复安南郡邑,把南诏赶回旧地。僖宗乾符元年年底(公元874年),南诏又入寇西川,陷黎州,攻雅州,并打到新津,蜀地士民大恐。唐廷便又起任时为天平节度使高骈去西川击南诏。

这位高骈,其祖父高崇文大名鼎鼎,乃是宪宗朝平定西川刘群的大功臣,当时得封南平王。其父高承明,也是唐朝禁卫军高级将领。都说“三世为将不祥”,但这高家三代为将,至此还未见蹉跌。高骈“幼而朗拔,好为文,多与仁厚者游”。青年时代曾率万余禁兵击走党项羌人,并在抵御吐蕃时屡屡建功。安南之战,高骈指挥得当,所向克捷,迁检校工部尚书。成都告急,朝廷又派他为成都尹。高骈“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对曾是自己手下败将的南诏兵一点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先派人开成都门。南诏兵将正攻雅州,听说高骈来,吓得马上解围遁逃。

入据成都后,高骈立派五千步骑追击南诏兵,边追边杀,边杀边追,一直追到大渡河,在南诏入蜀的各处战略重地皆筑城派兵守戍,“自此(南诏)蛮不复入寇”。二十多年后,南诏政权才为其宰臣汉人郑买嗣推翻,南诏灭亡。

高骈善用兵,却好“妖术”,笃信左道旁门。每次追击南诏兵,他都在大半夜召集将士,烧焚纸人纸马,高抛小豆,嘴里念念有词:“蜀兵怯懦,今遣玄女神兵功阵破敌。”此举,不仅得罪了当地蜀籍兵士,他自己所率兵将也不悦,明明是大家血战成功,这样一来好象是高骈一人耍大神取胜,“军中壮士皆耻之”。同时,高骈得胜后,在蜀地严刑峻法,“蜀人皆不悦”。

因此,乾符二年(公元875年)夏天,成都的蜀籍军将就作乱,大呼冲入府署,吓得高骈躲入厕所才没被杀掉。高骈自带的天平军将闻讯赶来,与蜀“突将”开打,双方都没占便宜。不久,监军宦官出来讲和,许诺提高蜀籍兵士差饷,“突将”们才肯还营。天平军将也好面子,开营复出,作追逐之势,但未敢与蜀籍“突将”打斗,而是冲入一个操场工地,把数百役夫杀个干净,提上血淋淋的数百人头诣府门声称“已诛首乱者”。高骈将错就错,“厚以金帛赏之”。转天一大早,他还张帖榜文向蜀籍突将道歉,又升职又加饷。暗地里,高骈密令南平军将士轮流在府中值班严备,又派人把当夜参加袭击府衙的蜀籍军将名字一一登记在册,准备日后算帐。

过了两个多月,布置妥当后,高骈派数千军士连夜掩捕“黑名单”上的突将,“围其家,挑墙坏户而入,老幼孕病,悉驱去杀之,婴儿或扑于厅,或击于柱,流血成渠,号哭震天,死者数千人。”一突将妻子临被杀前大骂:“高骈,你无缘无故削夺有功战士功名、衣粮,激成众怒,幸而得免,不仅不反省已罪,反而使诈屠杀无辜,天地鬼神,岂能容你!我死之后,必诉于上天,使你高骈日后全家屠灭如我今日一样!”

高骈杀得兴起,还想族杀从边城防戌回来的蜀籍将士,好歹最后被手下参谋劝止。高骈的寡恩残暴,从此可见一斑。虽如此,朝廷嘉其击退南诏有大功,进位镇海军节度、浙江西道观察等使,封燕国公。

按倒芦葫起了瓢。蜀地刚刚消停,王仙芝、黄巢等人越闹腾越欢,在山东境内横行攻掠,聚众数万,当地不少居民因久困于唐廷重赋之苦,争往归附。

盐贩子纵横天下的“长征”――黄巢势力的作大与唐朝内部势力的内斗

僖宗继位后,少年天天玩乐不辍,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正坐在火山口上。藩镇割据、宦官专权、牛李党争,这些上层内斗不算,苛绢杂税,已经压迫得一般小民喘不过气来,老百姓许多人连盐都吃不起,只能淡食粗粮维系一口气而已。

唐朝的盐税是政府收入的重要进项,盐禁甚重,贩盐一石以上皆处死。在这种情况下,如同贩毒组织常怀鱼死网破之心一样,贩盐者多结帮成伙,武装贩盐,其实就为日后暴动作了军事方面的“预演”。有人可能问,唐末盐税、茶税、酒税高得惊人,这些看上去与农民无甚关联。仔细一想,上述种种都是生活必需品,农民要购买,重税就间接转嫁到他们身上。皇帝、皇戚、官僚、各地地方官,奢侈无度,敲骨吸髓,军旅又无日不兴,“食禄人多,输税人少”,天灾**,致使民乱兵变风起云涌。唐懿宗时期,已经有浙东裘甫之乱和桂林庞勋为首的戌率兵变。庞勋被杀后,其余众散游于“衮、郓、青、齐”之间,而王仙芝、黄巢等人起事之初,这些残卒的加入无疑哄抬了势头。

黄巢,“世鬻盐,富于赀”,是个数辈贩盐走私的富家子。“善击剑骑射,稍通书记”,史书上这一点记载与事实有出入。其实,黄巢屡考进士,数年未得中,应该是个很有一定文化教养的人。《全唐诗》中,存有黄巢两首诗:

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授与桃一处开。(《题菊》)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开后百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菊》)

诗中充满豪阔的暴戾之气,杀意阵阵,但拥有雄迈意境。古往今来,咏菊的人不多,黄巢以偏门入诗,诗格虽不高,却也能流传千古。

王仙芝、黄巢,尚让等人屡战屡胜,当时又有“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的歌谣,天下骚动。盗贼横行陈、许、襄、邓数州,“无少长皆虏之,众号三十万”,一路裹胁之下,竟于乾符三年(公元876年)八月攻陷江陵。大惊之下,唐廷慌忙派神策统军使宋威为荆南节度招讨使,以中使杨复光为监军,齐诸路大军前往征讨。

宋威师出克捷,在沂州(今山东临沂)城下大破王仙芝大军。王仙芝等强盗头子也忽然消失。宋威得意忘形,奏称王仙芝已死。遣散诸道官军后,回青州休整。京城方面,“百官皆入贺”。刚刚过了三天,王仙芝又率人四处剽掠,唐廷才知道对方还活着,又下诏发兵,“士皆忿怨思乱。”不久,王仙芝攻陷汝州(今河南临汝),刺史王镣也被活捉。“东都(洛阳)大震”。接着,王仙芝又率军攻掠申、光、庐、焘、舒、通等州,并在蘄州生俘刺史裴偓。裴偓是宰相王铎门生,王镣是王铎堂弟,二人感念王仙芝不杀之恩,搭桥牵线,通过王铎的争取,希望朝廷赦免并赐官。

王铎“力排众议”,终于说服僖宗,以王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并派中使带告身(委任状)前去举行授礼。

跪听大公公宣敕,王仙芝“甚喜”。本来是个该诛九族的强盗,现在变成“中央干部”,真是转祸为福。他高兴,有人怒了。

黄巢等人一直跪在厅中,等着对自己的赦免令和封赏。但是,公公小公鸭嗓吊半天,只宣读了王仙芝一个人的任命,其他人只字未提。

黄巢又恨又恼,急火攻心,挺身向前,大喝道:“你王仙芝一个人投降,自己得官,其余五千人怎么办?既然如此,你自己入朝,把兵交给我指挥。”急怒之下,黄巢对着王仙芝脑袋连挥老拳,打得这位王大贼头破血流。贼兵贼将趁势闹气,皆于阶下鼓噪喧哗。

见众怒难犯,王仙芝急中生智,也翻脸。他下令贼兵大掠城内,“半驱半杀,焚其庐舍”,混乱之中,裴偓和敕使借机逃出,王铎的堂弟王镣仍被拘押。由此,贼军分为二股,王仙芝、尚君长进掠陈州、蔡州;黄巢北掠齐州、鲁州,并攻入郓州(今山东东平)杀唐朝节度使薛崇。

乾符五年(公元878年)年底,在唐廷招讨副使杨复光说谕下,王仙芝、尚君长等人又向官军投降。这王仙芝也是死催,他一面向杨复光投降,一面又向唐将宋威写信求封节度使。宋威嫉妒杨复光的招降之功,忽然发兵擒取本来已经投降的尚君长等人,在狗背岭斩杀了这几个已经“弃暗投明”的贼头,然后上表说是战斗中生擒后才杀掉他们。王仙芝听说自己派去投诚的大将被杀,怒极之下,返攻洪州(今江西南昌),被宋威侯个正着,在黄梅(今湖北黄梅)大败王仙芝。王仙芝运气差,阵中被杀,脑袋也被送入长安报功。

宋威杀降之举,更“坚定”了黄巢等人造反到底的决心。尚君长之弟尚让率残众与苏巢会合于毫州(今安徽亳县),推立黄巢为“冲天大将军”,改元“王霸”。哀军必胜,黄巢连克沂州、濮州。不久之后,黄巢连连战败,朝廷授其为右卫将军,但他再也不上当,四处转斗,陷朗州、滑州(今河南滑县),大掠宋州、汴州等地。手下握有河东、山东聚集的十多万人,黄巢信心倍增,又转入淮南,打游击战,进攻虔州、吉州、饶州、信州(皆在今天江西境内)。由于淮南是唐朝的“钱库”和“粮仓”,漕运一失,想打仗都无粮饷可发。惶急之余,唐廷下诏调任高骈为镇海(治润州,今镇江)节度使,让这位先前卓有战绩的大将来阻截黄巢乱军。

黄巢攻宣州不克,就引兵攻浙东,并开山路七百里,“攻剽福建诸州”。乾符五年(公元878年)年底,黄巢攻占福州。高骈派大将张璘、梁缵等人,分道出击黄巢,“屡破之”,并招降了秦彦、毕师铎等贼将。黄巢善于游击战,打不过就跑,扭头奔向广南,进围广州。

黄巢窜至此地,很想割据一方,便上表求为天平节度使或广州节度使。

唐朝君臣廷议,左仆射于琮书呆子,认为:“广州市舶宝货所聚,岂可令贼得之!”

礼部尚书郑畋认为可以先答应授黄巢广州节度使以为缓兵之计,他说:“黄巢之乱,本因饥荒而起,依附之人惟求一饱而已。国家久不用兵,士皆忘战,不如暂作包容,予其一官。贼军本以饥年而起,一俟丰年,其将士谁不怀念故土而思归?其众一离,黄巢即为案上之肉,此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果现在只是恃武力战,后果还真难以逆料。”

宰相卢携内心之中希望高骈能独得平贼大功自己有面子,力持不可:“黄巢蕞尔小贼,平灭甚易,奈何现在授其官以示怯,使诸军离心离德!”议来议去,唐廷决定授巢“率府率”这么一个虚官。

黄巢在广州城外边休整,顺便等朝廷“恩信”。等了半天,见是“率府率”这种莫明其妙的委任状,贼头狂怒,马上挥师进攻广州城,“即日陷之”,执杀节度使李迢。在广州,黄巢大开杀戒,仅在广州经商的阿拉伯和犹太商人就杀掉十多万。

眼开黄巢势大,唐廷又改高骈为淮南节度使,充盐铁转运使,让他手中有兵权、财权、行政权,想依靠他来灭掉黄巢。为了加强力量,唐廷又以山南东道行军司马刘巨容为节度使,以泾原节度使周宝为镇海节度使,协助高骈平寇。

黄巢所率军士大多是“北人”,在岭南水土不服,军中又流传疫病,数日之间就病死近一半人马。“其徒劝之北还以图大事,(黄)巢从之”。于是,贼军在桂州编制巨大的木筏,乘流而下,直抵潭州(今湖南长沙),一日即攻陷,尽杀唐朝守兵,“流尸蔽江而下。同时,尚让也率军乘胜直逼江陵,号称五十万,尘土遮天,旌旗蔽日”。

本来,宰相王铎亲自充任荆南节度使“讨贼”,坐镇江陵。见势不妙,他留大将刘汉宏守江陵,自己率军躲到了襄阳(今湖北襄樊),声称要与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合军。

刘汉宏心里清楚宰相惜命。待他一走,这队留守官军抢在尚让贼军入城前,先行大掠,“焚荡殆尽,士民逃窜山谷。会大雪,僵尸满野。”大掠之后,刘汉宏率手下将卒满载金银财宝,“北归为群盗”,官军变为地地道道的土匪。过了十来天,尚让才率军赶到,令他大失所望的是,江陵已是一座冒烟的空城。

黄巢自率大军直扑襄阳,却在荆门(今湖北境内)从林地带钻进了山南东道刘巨容的埋伏圈,大败而逃,一直跑到江陵,原先人马只剩下十分之一、二,只能与尚让一起渡江东逃。

此时,假若刘巨容穷追,黄巢等人必无生理。众将请令追击,刘巨容却说:“国家(指唐朝中央朝廷)喜负人,有急则抚存将士,事宁则弃之,或更得罪,不若留贼以为富贵之资”。

虽然玩寇自资,但这位刘节度使说的也是大实话,黑暗政治之下,要求忠臣能将力挺社稷,却也强人所难。

江西招讨使曹全晟本来积极渡江追击,但朝廷又派别人接替他的职务,只能停止进军。“由是贼势复振”。喘过气来的黄巢军队攻下鄂州(今湖北武昌)外城,并转掠饶、信、宣、杭等十五州,“众至二十万”。不仅黄巢势力转盛,由官军变土匪的刘汉宏也四处攻掠,州县受害极大。

击贼诸将中,只有兵部尚书卢携推荐的高骈一部屡战屡胜,唐廷便任高骈为诸道行营都统(大本营司令长官)。有此官称,高骈移檄天下,征得七万精兵,“威望大振,朝廷深倚之”。卢携也因荐人有功,得以拜相。

唐僖宗重走玄宗路――长安的陷落以及黄巢的“盛极而衰”

天下大乱鼎沸之际,时年已十八岁的唐僖宗“好骑射、剑槊、法算,至于音律,蒱博,无不精妙。”小伙子能文能武,脑子好使得不行,光“法算”一门,就包括有《孙子》、《周髀》、《五经算》、《缀术》、《缉古》等多门学科,但到了唐僖宗脑子里,全走歪行,没一件用于正道。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皇帝最爱蹴鞠、斗鸡以及赌鹅,最拿手的是击球游戏,技艺估计比老虎伍兹还要娴熟。他曾对宫内优人(专业演员)石野猪说:“朕如果参加击球科考试,肯定会得状元”。石野猪也幽默,答说:“如果赶上尧舜二帝做礼部侍郎,陛下也难免被黜落第。”僖宗呵呵一笑,装作听不懂。

公元880年(僖宗广明元年)六月,屯军于信州的黄巢大军军内又爆发瘟疫,死亡无数军力十分虚弱。高骈手一大将张璘急忙进击贼军,窘急之下,黄巢一面派人送给张璘无数金银财宝,一面写信“哀求”高骈为自己求节度使官职。高骈不傻,也想“诱致之”,假装答应黄巢请求,让这位贼头自己送上门请降,然后杀之以得平贼首功。当时,昭义、义武等数道唐军皆齐至淮南,如果并力攻击,别说一支黄巢,十支黄巢军也难逃生天。高骈怕别人与自己分功,便上奏说马上就可平灭黄巢,“不烦诸道兵,请悉遣归”。由于朝中有卢携当宰相,他当然希望“自己人”得头功,就以朝廷名义遣散诸道唐兵。

得知诸路兵已越淮河回军,黄巢大喜,马上向高骈下战书,气得这位高爷七窍生烟,立命张璘进攻。锐气已失又惦记手中无数珍宝的张将军,勉强骑马到阵。双方开打,唐军一败涂地,张璘也死于乱军之中,珍宝金银又重归黄巢。

连胜之下,公元880年八月,黄巢大军从采石渡过长江,包围了天长县(今安徽天长)和六和县(今江苏**),“兵势甚盛”。

先前从黄巢那边投降过来的将领毕师铎劝高骈:“朝廷安危,全依高公,现贼军数十万长驱乘胜,如入无人之境,正可据险要之地忽然对之加以击灭阻拦,倘使贼军一踰长淮,不可复制,必为中原大患。”

高骈闻言震骇:“将军所言极是!”准备下令诸军出击。

关键时刻,他所宠信一个妖道吕用之相劝道:“高公您先前已多次立下大功,现黄贼未灭,朝中已有人对您说三道四,假若贼平,则功高震主,位居不赏之地,想求平安也不得啊。现今之计,不如握兵观势,自求多福。”高骈见大将张璘战死,诸道兵又因他而遣散,真与黄巢相战,胜败难料。吕用之一席话,正切中他的心病。于是,高骈再也不敢出兵,“但命诸将严备,自保而已”。同时,他还上表朝廷,夸大贼势,说贼军有六十万屯于天长县,距他自己的守城仅有五十里,因此无法出兵。

高骈奏表到长安,一直热盼他平贼的朝廷大臣们大失所望,“人情大骇”。于是,僖宗下诏切责他遣诸道兵自己又保境不战。高骈上表诡辨,然后就自称得了半身不遂,“不复出战”。

高骈谎报朝廷说黄巢有众六十万,黄巢自称才十五万,估计也就几万人。唐军曹全晟一军才六千人,与贼军死战,颇有杀获。但毕竟众寡不敌,曹郡退于泗州(盱眙),等待友军援至,里外合围。高骈得知战报,根本不出一兵一卒救援,致使黄巢军全力进攻曹全晟,这路唐军尽没于阵。

为此,大儒王夫之慨言:

“无忘家为国、忘死为君之忠,无敦信及豚鱼、执义格鬼神之节,而挥霍踊跃、任慧力以收效于一时者,皆所谓小有才也。小有才者,匹夫之智勇而已。小效著闻,而授之以大任于危乱之日,古今之以此亡其国者不一,而高骈其著也。……而唐之分崩灭裂以趋于灰烬者,实(高)骈为之。”

由于高骈龟缩不出,黄巢大军浩浩荡荡,直杀入河南境内。目标直指东都洛阳。

“上(僖宗)开延英(殿),对宰相泣下”。小伙子吃喝玩乐好几年,得知黄巢已逼近东都,这才知道什么叫“愁”字。祸至而忧,庸主面目暴露无遗。

大太监田令孜还挺有胆,推荐左军马将军张承范、右军马将军王师会以及左军马使赵珂三人率神策军守潼关。危极关头,僖宗还“亲阅将士”,想给军人打气。

公元880年底,黄巢大军攻陷洛阳。“(黄)巢入城,劳问而已,闾里晏然”。毕竟读过书,黄巢此时未露狰狞,注意力全在下一个终极目标长安,所以,洛阳军民暂时安宁。

再看长安情况。张承范等将领率神策军弩手(类似现在的最精锐重机枪师)自长安出发前往潼关拒守。“神策军士皆长安富家子,赂宦官窜名军籍,厚得禀赐,但华衣驽马,凭势使气,未尝经战阵。闻当出战,父子聚泣,多以金帛雇病坊贫人代行,往往不能操兵。”这些体格极棒、装备精良的恶少们真要动真格的,怯如瘦鸡,竟然钱从“福利院”收买浑身是病的乞丐们代替他们去打仗,可以想见战斗力之弱。

张承范临行,沉痛地对唐僖宗说:“听说黄巢贼兵数十万,鼓行而西,关外只有齐克让饥卒万人死守,现为臣仅以两千多人(还是这种病弱货色)屯兵关上,也没听说有后继粮草支援。以此拒贼,臣窃寒心!愿陛下催促诸道精兵早来增援。”

僖宗含糊应承:“爱卿先去,援兵不久即至。”

张承范率部至潼关,从荒野中搜得逃难村民百来号人,让他们帮助运石汲水,准备进行防御战。张承落兵士只携三日粮,齐克让部军已经断粮,“士卒莫有斗志”。

很快,“黄巢前锋军抵关下,白旗遍野,不见其际。”黄巢爱好真怪,只喜欢菊,颜色只恋白旗。

唐将齐克让遣兵出战,还真让贼军楞怔片刻,稍稍后撤。紧接着,黄巢本人乘马而至,“举军大呼,声振山河”。贼军见主帅亲临,声势大振,杀声阵阵,勇猛进攻。齐克让孤军奋战一下午,“士卒饥甚,遂喧譟,烧营而溃”,齐克让也不得不随同溃兵一起逃入关内。

潼关雄险,易守难攻。可笑又可悲的是,潼关关左有条狭道,平日严禁行人往来,专用于政府税务人员出入,称为“禁阬”。如此咽喉要道,竟出现“官军忘守之”的天大荒唐事情。溃卒还知道此路,本来路中灌木从生,“一夕践为坦塗”。

张承范等人一面上表告急,一面散粮集众,悉力拒守。此时,他忽然想到了关左的“禁阬”,忙派八百人急行军去守御。

黄巢军盛,猛攻潼关。张承范及齐克让残兵凭险坚守,箭矢用尽,搬石击敌,仗打得十分艰苦。巨大的关楼下,本来有一道深沟成为天然的防御工事,贼军使用刀枪驱赶一千多名无辜的百姓跳入深堑之中,再派人掘土填埋,活人加上泥土,终于填平大沟。贼兵踩着还在不停蠕动的地面一冲而过,向关楼投掷火炬,“关楼俱尽”。另一方面,张承范的八百军士还未赶到“禁阬”,黄巢贼军已经络绎不绝地从出口处往外冲,直扑潼关。内外夹攻下,长安的大门终于被攻克,潼关失守。

听闻黄巢已入关,宦官田令孜害怕唐僖宗怪罪自己守关不利,就把一切败责推到当初力荐高骈御寇的宰相卢携身上,把他贬官。卢携绝望,饮毒自杀。其余的官各自鼠窜逃命。

眼见长安不保,田令孜忙率五百禁兵,簇拥唐僖宗从金光门出宫,只带四个王子以及八个受宠嫔妃,“百官皆莫知之”。唐僖宗身体好,善于骑射,“奔驰尽夜不息”,玩命地狂逃,“从官多不能及”。马好人惊,僖宗比兔子跑得还快。

得知皇帝已经撒丫子,“军士及坊市民竟入府库盗金帛”,这种景象,每次京城大乱都会上演一出。

傍晚时分,黄巢前锋将先入长安。唐朝的金吾大将军张直方率文武数十人在灞上迎侯黄巢。黄巢这次真成了“青帝”,“乘金装肩舆,其徒皆披发,约以红缯,衣锦锈,执兵以从,甲骑如流,辎重塞塗,千里络绎不绝。”贼兵们穿戴打扮真奇特,像极了清末的太平天**士的样子。

当时,长安市民还不知道害怕,夹道聚观,显示出中国人喜看热闹的本性。贼将尚让高呼:“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无恐。”由于贼军军士为盗日久,个个都金宝满身,“遇穷民于路,争相施予”,很像“人民的队伍”。

而且,黄巢没有直接入宫,先暂住在田令孜大宅子里面,等待手下人清宫。

没过几天,黄巢贼军暴露出掠夺的本性,“各出大掠,焚市肆,杀人满街”,长安居民,终于遭遇了地狱般的恐怖。

接着,“黄巢杀唐宗室在长安者无遗类。”迎接黄巢的金吾大将张直方心怀恢复,家中收留了数百大臣,最终被贼军发觉,发大兵包围攻击,把这些人全部杀掉。流血盈城之时,黄巢在含元殿称帝,国号大齐,改元金统。这位黄王总离不了“金”字。

对于黄巢军队的“暴行”,史不绝书。但四九年后,这些史籍绝大部分都被以“阶级”眼光视为是对“义军”的诬蔑。其实,许多当时文人的笔记以及正史的记载,可信度非常大。何者,这些著作不仅讲明黄巢军的暴行,也不讳言官军的暴行。其中,最有文学意义、最触目惊心的,当属诗人韦庄那首238句共1666个字的《秦妇吟》一诗。

黄巢之乱,韦庄正作为一年青士子在京城准备应举,目睹了贼军烧杀抢掠的暴行。诗人在诗中以一个妇人的“自述”,讲述了长安沦陷其间广大人民所受的灾乱和贼军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

前年庚子腊月五,正闭金笼教鹦鹉。

斜开鸾镜懒梳头,闲凭雕栏慵不语。

忽看门外起红尘,已中街中擂金鼓。

居人走出半仓皇,朝士归来尚疑误。

是时西面官军入,拟向潼关为警急。

皆言博野自相持,尽道贼军来未及。

须臾主父乘奔至,下马入门痴似醉。

适逢紫盖去蒙尘,已见白旗来匝地。

“秦妇”自述事发当天,贼军入京,满城苍惶,皇帝(紫盖)出逃,贼军(白旗)一涌而入。

扶羸携幼竞相呼,上屋缘墙不知次。

南邻走入北邻藏,东邻走向西邻避。

北邻诸妇咸相凑,户外崩腾如走兽。

轰轰崑崑乾坤动,万马雷声从地涌。

火迸金星上九天,十二官街烟烘烔。

日轮两下寒光白,上帝无言空脉脉。

阴云晕气若重围,宦者流星如血色。

紫气渐随帝座移,妖光暗射台星拆。

上述诗句描写长安居民东躲西藏,黄巢大部队一哄而入。

家家流血如泉沸,处处冤声声动地。

舞妓歌姬尽暗捐,婴儿稚女皆生弃。

东邻有女眉新画,倾国倾城不知价。

长戈拥得上戎车,回首香闺泪盈把。

旋抽金线学缝旗,才上雕鞍教走马。

有时马上见良人,不敢回眸空泪下。

西邻有女真仙子,一寸横波剪秋水。

妆成只对镜中看,年幼不知门外事。

一夫跳跃上金阶,斜袒半肩欲相耻。

牵衣不肯出朱门,红粉香脂刀下死。

南邻有女不记姓,昨日良媒新纳聘。

琉璃阶上不闻行,翡翠簾间空见影。

忽看庭际刀刃鸣,身首支离在俄顷。

仰天掩面哭一声,女弟女兄同入井。

北邻少妇行相促,旋解云鬟拭眉绿。

已闻击托坏高门,不觉攀缘上重屋。

须臾四面火光来,欲下迴梯梯又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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