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9 心结(1/2)
第一节
“我安排了两个小兄弟进去,有什么事可以照应一下。你也别太着急了。”管家陈伯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方稚,看着她低声说道。
“我打了电话给上头的人,说是这案子是那姓傅的亲自督办,上面倒是可以去打个招呼,可现官不如现管,作用估计不大。”方稚接过热茶,喝了一大口后,将茶杯放在了桌上,紧皱着眉头说道:“我以为慕城的目标是我,没想到他居然盯上了慕青,他真是太歹毒了。”
“以他的聪明,自然知道动慕青,比动你用处要大得多——至少是一箭双雕!”陈伯轻瞥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茶杯——白色的瓷杯上印着红红的唇印,直看得他喉头一阵发紧。
“律师说顺利的话,明天可以保释出来。不过因为是慕城安排的人在处理,所以他们会找很多理由来刁难,结果还不好说。”方稚沉沉的叹了口气,脸上一片忧虑和担心。
“那你今天晚上去求求他?”陈伯看着她,眸光微微暗沉。
“恩,只能这样。”方稚点了点头:“还不知道他的态度怎么样。我先上去了,慕青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该动手了,这段时间你多关注他的起居饮食。”
“你看看他对慕青这事的态度,我们再合计。”陈伯沉沉的看着她,在提到计划时,一向沉稳而内敛的眸子,在此刻显出让人难以置信的狠厉来。
“恩,我先上去了,你要稳住。”方稚点了点头,转身走出角落,快步往楼上书房走去。
光线低暗的角落里,陈伯看着方稚依然干练的背影,伸手轻轻拿起方稚放在桌子上的茶杯,缓缓的举到嘴边,印着那粉红的唇印,轻轻的啜了一口已经冷掉的茶水,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邪气而猥琐的笑意。
……
“子岩,阿青的事情你真的不管了?他可是你最疼爱的小儿子啊!”方稚快步走进书房,看着书桌后面的慕子岩急声说道。
慕子岩将手上的书缓缓的放回到书桌上,抬头看着方稚,眸光是没有任何情绪的淡然:“你想我怎么管?”
“让慕城撤诉,阿青本来就是被冤枉的。”方稚将双手撑在桌面上,眸光紧迫的看着慕子岩定定的说道。
慕子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拿起刚放下的书继续看起来。
“子岩!”方稚快速伸手按住慕子岩还没有拿起的书,声音里满是急切。
慕子岩原本微敛下的双眸淡淡看了一眼她用力按在书上的手,猛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她——那眸光如利箭一样凌厉而锐利。
方稚吓得忙收回了手,微低下头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是太着急了。”
慕子岩这才收起了那凌厉的目光,重新将书放回桌上后,对方稚冷冷的说道:“你若这时候还不和我说实话,要我怎么救阿青?”
“我?”方稚的呼息微微一滞——实话?他这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只是因为信慕城?
方稚的大脑飞速的转动着,正想着要如何回答慕子岩的话,慕子岩却又淡淡的说道:“你不说也无妨,我也不是要非听不可。不过,要想阿青顺利的出来,或许用你替他是个可行的办法。”
慕子岩看了一眼一脸不可思议表情的方稚,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了落地玻璃窗前,在看向花园里满目的红色时,冷凝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子岩,我们夫妻一场,到老了,你就这样对我?”方稚一脸的不相信,转过身,顺着玻璃窗透过来的光线,看着慕子岩那因病显得有些骣弱的背影,一丝不忍的念头在脑袋里飞快的闪过,马上又恢复了冷冽与强硬:“子岩,你不觉得这样太过份了吗?两个都是你的儿子,你不能厚此薄彼。”
“厚此薄彼?”慕子岩突然笑了,那笑声有些苍凉、有些讽刺、更带着恼怒:“我早该反省了,是不是我对他太厚了,所以他连公司生意也敢动!”
“他没有!”方稚下意识的反驳道。
“不是他,难道是你?”慕子岩缓缓转过身,目光如两道利箭一样射向方稚——刚才看起来还孱弱一片的他,这时候却又似所有的力量都回到了身体里:凌厉得让人害怕。
“我?”方稚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掉进了他设地圈套里,当下轻咬下唇,看着慕子岩恨恨的说道:“夫妻一场,你就是这样待我。”
慕子岩微眯着双眼,看着方稚想了想,笑着说道:“夫妻一场?呵呵。”说完后,似乎还有什么话又压了回去,即刻转了语气,冷冷的说道:“阿青的事儿别怪我没提醒你,再晚的话,就算你想顶,也顶不上去了!”
慕子岩见方稚闪烁游离的眼神,淡淡的说道:“你在前几天划走公司28万块钱,私自打给了老陈,这在公司可以算渎职、也购得上侵占;法务部通知我后,正在彻查整个转帐流程,等到公司报了案,你就自身难保了。”
“我什么时候划走28万了?你明知道是慕城陷害我的!他的用心可真恶毒,想一次把我们母子全送进去,他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子岩,解决了我们母子,接下来就是你了,他要的是整个慕氏!”方稚直到此刻,在最后挣扎的时候还不忘黑一下慕城。
“他狠不狠,你现在怕是管不了了,慕青的事想好后给我答复。”慕子岩轻瞥了她一眼后,便大步往外走去。
方稚站在那里,久久的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若侵占罪名成立,她余下的日子都得在监狱里度过了。
不,决不能这样!
方稚的眸子一片阴沉,跟在慕子岩的身后出了书房。刚出书房,迎面看见管家老陈正往楼上走来:“老爷子,该吃海参了。医生交待每天要吃一个。”
“帮我送到书房。”慕子岩听着身后方稚的脚步声,微微顿了顿脚步,余光在老陈与方稚身上转了一圈后,并没有继续往前走。
“老爷子,趁热喝了吧。”管家陈伯将海参放在卧室的书桌上,笔直的站在旁边恭谨的说道。
慕子岩缓缓的坐进摇椅里,看着陈伯淡淡的说道:“若在公司法务部提起诉讼之前,她能把这28万还上,事情或许还能有转机。”
“老爷,这事,这事……”陈伯并没有听到慕子岩和方稚刚才的谈话,只是这28万的事他是知道的,而听了慕子岩的话后,他大约也能猜出来,他们会利用这28万对方稚做什么!
但是他并不知道慕子岩对他和方稚的关系知道多少,更不知道慕子岩都能够对方稚下手了,又会如何对付自己;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慕子岩似是一切都了然于胸的语气。
“下去吧,你们两个商量之后再给我答复,不过要快,晚了的话,公司法务部,我也是压不下来的。毕竟,很多事情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慕子岩缓缓闭上眼睛,轻摇着躺椅,脸上满是疲惫和萧瑟。
“老爷吃了海参就休息吧,我先出去了。”陈伯低应了一声之后,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对慕子岩的话没有做正面的回应——无论他知道多少,在被证实之前,在语言上他没有给慕子岩留下任何的话柄。
听见书房门合上的声音,慕子岩缓缓睁开了眼睛,站起来端起书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海参,沉沉的看了一眼后便,便将一整个海参喂给了正趴在他脚下休息的大黑猫,好一会儿,在看见大黑猫并无异样之后,脸色这才略略缓和了些许。
看着窗外夜色如墨,整个别墅的灯也全部熄了下来,慕子岩在黑暗中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拿了件外套走了出去——一身黑衣的他融入到整个夜色里后,别墅一楼的一个并不常用的小书房里,略带昏暗的灯光悄悄的亮了起来。
……
“不是慕城!”陈伯看着方稚笃定的说道:“是老爷子干的!能以你的名义划款出来、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到我的帐上,所有的痕迹都是你的,以慕城现在在公司地位,他还做不到。”
方稚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看着陈伯心如死灰的说道:“他这是要对付我?”
“这么多年夫妻,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陈伯拉过椅子在她的面前坐下来,看着她冷冷说道:“他知道了你和慕青为了整倒慕城,做出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就会要对你们母子下手了——这么多年来,在他心中,只有公司是最重要的!所以,你们这一步,让慕城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都是苏荷那个小贱人,若不是她这时候回来、若不是她帮着慕城而弃用那批设计稿,这次就能让慕城从慕氏滚出去。”方稚恨恨的说道。
陈伯说的,她知道有道理,却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就算她为了地位、为了权利、为了金钱用尽了心机,在潜意识里,仍希望那个男人能一如当初的爱着她、宠着她、纵容着她。
呵,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贪心、这样的盲目而又自私——如她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在感情的事上,也有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念想。
陈伯看着她轻蹙着眉头的眉眼,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太多变化的容颜,眸光一时间变得幽深一片:“你明天找公司法务部了解一下细节,看到哪一步了。然后我将钱退回去,拖得一时是一时,你的计划要快些施实了!”
“只能这样了。不过,后天就是产品发布会,所以我们至少还有两天的时间来活动。必竟我的身份摆在这里,如果出事对公司的声誉和股票都会有大的景影,他也不敢在发布会前做这样的行动。”方稚冷静的分析道:“所以我还是让律师将阿青先保释出来再做打算。”
说完后,方稚从沙发里站起来,看着陈伯长长的叹了口气:“无论子岩说什么,你对我们的关系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否则在我们下手之前,他若出重手的话,我们是一点儿活路也没有的。”
“侵占公司财务这一项,他只是在布局,还算不上出手。”方稚盯着陈伯,眼里是叮嘱加警告。
“我做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陈伯站起来,伸手想抚一下她粉嫩的脸,在看见她眸子里的冷意时,下意识的又收了回来——这个女人,除了在床上的时候柔媚如水以外,平时在他的面前永远是一副高贵不可侵犯的样子——而他,几十年来一直在慕家工作,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奴性,让他对她有着无限的渴望、敬畏,永远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着她——她就是他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
方稚看着陈伯不停变幻的眸子,还有伸出来又收回去的手,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拉过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低声说道:“最近实在是事太多了,等这件事彻底的解决了,我再陪陪你。”
这样温柔的碰触让视她为女神的陈伯一阵激动,用力的将她拉进怀里,大手沿着她背部优美的曲线,上上下下用力的摩挲着,激动之余,呼息快速的变得粗重起来:“稚,我们好久都没有了!”
“恩,我最近没情绪。”方稚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推开他的手——虽然并不瞧得起他,但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他比慕子岩更能满足她身为女人的虚荣心,与某些方面的需求;两人在某些方面的配合,比与慕子岩在一起时要完美得多!
这也是为什么她瞧不起他,却又不能和完全断了的原因——女人,在很多时候,需要在男人的宠爱里找到自己的价值与柔情。
“你和他?”陈伯的大手从后面移到前面,放肆的探进她的套装里……
“他在这方面很克制,加上又病了,哪有这心情。”方稚嘴上如是说着,身体却有些情动起来……
“那我们?”老陈征求着她的意见。
“改天再说吧,现在我没心情。”方稚拉下他已经伸入自己外衣里的手,低声拒绝着。
作为一个女人,方稚享受被人当作女神一样的感觉,却也知道如何去保持这种感觉——这也是她在叶静死后,半年不到就能嫁进慕家的原因。
连慕子岩这样的男人都能搞定,更何况陈复生这样的男人!
方稚微微平息了一下呼息,推开陈伯拥着自己的手低声说道:“我先上去了,这时候咱们都得小心些,何况小稀还在家里呢。”
“恩,你去吧。”陈伯从她身上收回双手,敛着双眸轻声说道。
“有消息我再通知你。”方稚伸手轻挽了一下搭在额前的头发,低头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陈伯看着她毫不留恋的离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低头看着自己已被撑起帐篷的地方,眼神一片幽暗……
……
深夜,墓园里一片郁郁的沉寂,昏暗的灯光在沉郁的黑夜里星星点点的亮着,加上夜里的雾霭,远远看去,就像是浮在半空中一样——有些诡异、有些神奇。
慕子岩捧着一大束红色的玫瑰,缓缓的往前走去。夜风吹起树叶沙沙的作响,夜风里吹来的,是清晰的青草香味儿,由此可以知道,这里在白天才做过一轮草木的修剪。
叶静的墓前,一个清瘦的男子正弯腰将手里大束的白菊放在碑前,双眸凝视着碑体上那张灿漫的笑颜,眸光沉得让人压抑。
慕子岩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敛下眸光轻轻的笑了:“你也来了。”
墓碑前的男子听见声音,将眸光从那笑颜上缓缓的收了回来,转过身来——居然是王浅。
他看着慕子岩,眸底流转着淡淡的伤感——红花如火、白发如雪,恩恩怨怨几十年,到如今,那个让他们纠结一生的女人,也已经去了二十几年了。
“你应该好好在家调养。”王浅轻声说道。
“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来呢。”慕子岩缓步走过去,将那如血的玫瑰放在清妍的菊花旁边——一边浓烈、一边清浅,就如他们对待感情的方式一样:一个激烈、一个淡然。
“要是小静在的时候,我们能这样的相处该多好。”慕子岩伸手抚了抚那冰凉的慕碑上,叶静那张永远不会褪色的笑脸,感叹着说道。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王浅拿出一支烟,刚想点着,看了看现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的慕子岩,又放了回去:“你不会告诉我,因为生病,连心都变软了吧!”
“嗯哼,怎么可能!”慕子岩轻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是在想,她活着的时候,你争不过我;现在她去了,你还是争不过我——我又比你早去和她见面了!这个呀,就是命,你命中注定了和她没缘分!”
“或许吧,人总争不过命的。”王浅定定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低低的声音里,对墓碑里那个女人深深的眷念、对这一辈子都没有着落的感情的无奈,是那么的明显。
半晌之后,王浅抬头看了看如黑色幕布般的夜色,叹了口气对慕子岩说道:“发布会过后,就去医院安心住着吧。阿城新婚,你别老给他添堵。”
说完便将手插进口袋里,转身往外走去——浓浓的夜色里,一身浅色衣衫,看起来那么单薄、那么萧瑟。
慕子岩一个人在墓地陪着叶静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有些灰灰的发白,这才起身离开墓园。
……
夏末的天气,总是晴好的时候为多。
清晨里,金色的阳光早已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了房间,暖暖的洒在相拥而卧的两个人身上。
慕城这一觉,睡得是真沉——从半夜一直到了现在,中间一次也没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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