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少年说不卖（1/2）

连灵玉抱着云焱，冷眼看着这名士兵：“不卖！”她如今即便上天入地，也要恢复云焱的修为，又怎么可能卖了他！重生之后，她为复仇而活了六年！如今再从头，她只希望她的云焱能够安好如初。

若从前连灵玉最大的逆鳞是连家之人，那么现在在这些逆鳞之中必然加上了云焱这一块，而最掀不得的也是他这一块。别说连步惊风等人都碰不得云焱，何况这不知哪个犄角出来的所谓公主！

士兵听言一脸皆是傲慢的愕然，但听了连灵玉的口音，便知道这是个外来者。当即带着轻慢的笑声道：“小子初来中州，也就不责难你目无皇尊。现在是中盟皇室七公主看上你这兽宠，也不让你进贡，只说这要多少银钱，那已经是公主体恤民情！你小子别不识好歹！”

也许是士兵的言语过于响亮，也许是所谓的皇室头衔作用。附近原本正热闹的交易市场渐渐安静下来，众人都围观着那名抱狐少年与这名黑甲士兵。

在中盟王朝，黑甲士兵代表的是皇室威严。只有中州城的守军以及皇廷侍卫军才穿着这样的甲胄，以域外星辰铁为主要原料淬炼而成。拥有强悍的防御力，不知比那金灿灿的金甲要高贵几何。

而在不远处，一辆装潢华丽。华盖之边四条游龙盘踞，龙口咬灵珠的紫金色马车，春光中张牙舞爪。在那马车顶上，刻印有一只威严、高傲、睥睨的红色狐形印记。这是中盟王朝皇室徽印，可见红狐乃是王朝的护朝圣兽这一说，倒是真有其事。否则中盟王朝的皇室徽印，不会以红狐为标。

只是连灵玉不由想到当初在乌坦国之中，那十万魔兵里，按照云焱的说法可是有不少狐族的血脉。当初这些魔兵可是出自中盟王朝之手不是么？若是敬仰狐，便不该杀狐才对。难道仅是敬仰红狐？

那时黑甲士兵傲慢的看着连灵玉，似乎在等待她看到马车之后，立即跪地求饶顺便将红狐拱手相让。

然而连灵玉看完之后，仍旧是一脸不卑不亢，神清气朗的模样：“中盟王朝律法没有规定，看见是皇室中人，就必须将其看上的卖给她吧。”

“我虽是初到中州，也见中盟王朝繁荣强盛。但即便如此，王朝的强盛不是供给皇室中人挥霍的吧！还有，须知你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充其量只是皇室的狗，请将你的傲慢与自以为是吃进肚子里。你拿的银饷，你今日可享受的一切，来自这里所有的人缴纳的赋税。别以为你有多高贵！”连灵玉冷嘲热讽一通数落，径自抱着云焱错身而过。

连灵玉的话语，看似在说这名黑甲士兵。可含沙射影之中，何尝不是在说那名在马车中的所谓公主？公主凭什么高贵？不过食税之人，拿百姓银钱，享受今日的荣华富贵。生来到底有多高贵？不过是因为百姓们对王朝的拥戴而得。

连灵玉的话语落在百姓的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颠覆了他们的思想。原本认为一切都理所当然，皇室中人高贵便是应该。可这话说的不错啊！他们每日辛苦所得，也总要缴纳税赋，而这些都是流入皇室的国库之中！可能一个人缴的少，可中盟王朝多少人啊！这么一算，可不就是他们在供养这些神？！

但转而他们也明白，这样的神值得供养。只有王朝强大，才能有他们栖身之地。但也都明白了——王朝的强大有他们的一份力！

“好叼的一张嘴，这又是哪里来的？”闹市之上，一座茶馆内天字雅间中。一名中年着青灰锦袍，峨冠博带的士大夫开口说道。

“若是皇室中人，都有他这样的思想，就能少掉不少白痴。”旁边一名紫金色锦衣，紫金发冠的青年嗤言道。

听言者面色沉凝，将言未言，显然是被噎住了。

“看看那蠢丫头吧，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倒是稀奇，这小子是只有口舌之快，还是有那么点意思。他怀里的那只红狐，毛色倒是上乘，尤其那双眼神。非是寻常之物，难怪他一个大男人抱得这么紧。不知那圣兽宫看到这种品色的红狐，如今还敢不敢有动作？”紫金青年似乎好整以暇的准备看戏。

“只是，您那位未婚妻，似乎也在这一座茶馆里。”士大夫弱弱道。

“嗯？你什么意思？”紫金青年挑眉，那是一双修美的剑眉。有一双犀利如鹰隼的深目，鼻梁中正而挺直。

士大夫沉默，紫金青年也没有追问，因为那闹市中又起了风波。那公主自然不是善了的茬，正自开马车中走出来。

中盟王朝七公主刘雅云生得倒是貌美，毕竟是皇室中人。即便皇帝生得不如意，那些妃子必然都是美貌者，也不可能生个歪瓜裂枣的出来。何况中盟王朝传承这么多代，即便最初有不中正的，经过这些年的美貌孕育，也都能生出皮相不错的后人。

“站住。”刘雅云喝声道，她的目光落在连灵玉怀中的云焱身上。后者趴在连灵玉怀里，似乎因为刘雅云的声音过于尖锐，他动了动转过头来。

只是那样的转头，立即就让刘雅云呆住了！同时也让那名黑甲士兵以及其余随从者呆住了！狐中极品！至雅至清！

红狐在中盟王朝原本就有极不错的地位，王朝中人对于狐品亦是多有研究。以他们的眼光看来，此刻连灵玉抱着的，就是狐中极品。无论是修炼天赋或是灵性，都将领一代风骚。

并且这么多人拿如此热切的眼神看着，那双眼也不见怯弱躲闪。只是清如山泉，缓缓流过便走。

云焱看了刘雅云一眼，也只是一眼，便回身继续钻在连灵玉怀里。倒是有些兴趣的看着一旁地摊上的小泥人，那捏泥人的老板鬼使神差的递出一对泥人。

云焱伸出爪子，显然是要接住。这可是惊呆了更多人！这是有灵智的兽宠！这是有灵智的小红狐！天啊——这还多小啊！

连灵玉见此俯下身，让云焱得以抓住那泥人。可它抓着一下，却又丢掉了。仔细看下去，那是一对穿着新人红衣的小夫妻。

连灵玉捡起来，给小贩付了钱。伸手将这一对泥人递给云焱，后者看了一眼不拿。她只得先收起，抬步继续走。

“本宫让你站住！来人，将人拿下！”刘雅云怒了，从未有人如此轻慢且无视她。何况还是一名外来者，竟然如此不识趣！

连灵玉被黑甲士兵挡住了路，她不得不停下来。只是并未有动作，而刘雅云走下马车，缓步而来。

“你这只红狐我看上了，念在你是初来者。对本宫的不敬可暂不计较，红狐非是你这等寻常之人可养，你该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刘雅云盛气凌人，颐指气使道。

“敢问公主殿下，草民如何不敬？”连灵玉一脸清然，表示非常不解。

“自称草民，见到本宫不行大礼。本宫让你停下，你却无视本宫话语。只这两条，便是目无皇室，藐视圣尊！”刘雅云的口齿倒是伶俐，一张嘴就给连灵玉扣上藐视圣尊的大罪。须知即便是九品武圣，也不能藐视中盟王朝的皇帝——

围观者听言，不由为连灵玉感到可惜。再为那一只小红狐感到可惜，若是跟了这样的公主去，也不见得是好啊。

然而这种当街扣大罪的事情，可是连灵玉玩剩下的啊！她又怎么会被人这么轻易的扣大罪？！

只听连灵玉清亮的嗓音缓而清晰的解释道：“其一，草民虽是草民，但草民是六级药师。中盟王朝似乎有规定，五级以上药师不须行跪拜大礼。其二，草民有名有姓，方才却未曾听公主殿下喊草民停下来。是以，草民应该没错。其三，草民不可能卖他！因为在我眼里，即便是整个中盟王朝，也不如他！所以，请公主让开！”

“哗哗——”

“六级药师！”

“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六级药师！难怪脊背挺得这样直，须知王朝供奉着的，也不过是八级药师啊！九级药师这种一带宗师，都不屑被王朝供奉啊！”

“假以时日，必然又是一名九级药师！难怪有这样的底气！这莫不是哪个隐世宗派或者大家族出来的小公子！”

“我看是了，你看他这一身的气度。还有那只红狐，绝非寻常啊！再听听人家的话语，王朝不过是粪土啊！”

“对对对！一定是大宗派或者大世家的子弟，难怪不将公主放在眼里！”

……

“闭嘴！你们在说什么？！”刘雅云呵斥道。

“公主殿下恕罪。”一众百姓忙跪地，他们可不是六级药师，这万一被扣上藐视圣尊的大罪，那可就是下半辈子没指望了。

“哼——”刘雅云冷哼一声，走上前拦住连灵玉：“你说你是六级药师，怎么证明？”

“公主殿下要怎么证明？”连灵玉眉微挑，清亮优雅的睡凤眸抬起，隐隐生出不耐烦。

“去药师署验明！”刘雅云却是道。

“敢问这药师署可是隶属中盟王朝？”连灵玉反问。

“嘘——”有细小的嘘声出来，显然听明白连灵玉的言外之意。到你的地盘去验明，那你作弊该当如何？

“这位公子，药师署虽隶属中盟王朝。但家父必然会秉公为您正身，请不必有所怀疑。”这是一道文静清婉的嗓音，带着令人舒心的进退有礼。

“是林小姐！药师署林大人的千金！”有热心的围观者已经在言辞间给连灵玉透了信。

林敏人如其声，生得清婉秀雅，眉宇间却有柔韧的刚气。也是一名武者，并且修为不低，与连灵玉一样是一品武宗！不过说起来那刘雅云也不是寻常，本身的修为比她们都要高，是三品武宗。

“林小姐好——”这林敏显然在中州百姓中有不错的声誉，有不少人认得，且十分恭敬的行礼。可以看出那是发自心底的尊敬，与对刘雅云的畏缩不同。

“公主殿下。”林敏向刘雅云行礼，这才看向连灵玉而询问：“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姓林，单名云。”连灵玉拆了灵与云二字合称道。

“原来公子也姓林，小女林敏。若是林公子放心，且随小女往药师署验明可好？”林敏客气而温和道。

“林小姐当街对一名公子如此亲善，却不知落在我王叔耳中，将会如何？”刘雅云是不甘被忽视者，此刻嘲讽说道。

连灵玉也不说话，便听林敏浅笑道：“庆王爷又岂是耳听便是风之人，公主殿下多虑了。再者小女亦是帮您劝说林公子去药师署验明药师身份，如此也好断定他是否无礼于公主殿下。”

连灵玉听言便知林敏是长袖善舞之人，对于她会出手帮自己倒是有些小惊讶。但只要不是居心不良，她倒也乐意交好。

“那走吧。”刘雅云冷声说了一句，倒也没有再说甚，兀自往那金贵的马车而去。

“林公子请。”林敏引着，道：“此去药师署并不太远，林公子可顺道再看看中州的不同韵味。”

连灵玉颔首：“多谢林小姐。”

而后两人同行往那药师署，许是因为连灵玉方才的名声扬开，又或者是冲着林敏而来。这一路上倒是热闹得更紧，两人却都习以为常一般，不见有任何受影响之态。

林敏有意结交，连灵玉也没有交恶之心。一路倒也走得融洽，而连灵玉并不知道正因为她这么一走。又因为她抱着云焱，一时间已成为中州城的热议之人。

而那乘着马车去往药师署，却得等着他们前来的刘雅云，心中的郁闷与怒火自然是燎原而起。可林敏不怕，连灵玉就更不可能怕。

去到药师署，门卫见林敏当即行礼拜见。那在马车中的刘雅云在两人到了之后，这才下了马车。

“公主殿下——”门外恭敬拜礼。

刘雅云看着连灵玉道：“走吧，希望你真是六级药师。”

“多谢公主殿下提醒。”连灵玉不卑不亢，浅笑而答。倒是令一直随行而来的林敏高看许多，原本就对连灵玉的高风亮节有所赞赏。一路言谈之下，发现连灵玉又是知之甚广，不免心生爱其才之心。

刘雅云目光掠过连灵玉，直直落在云焱身上：“你这红狐是从哪里来的？”

“他不是红狐，且我很不喜欢有人惦记他。”连灵玉说罢竟不等刘雅云先进药师署，她兀自抱着云焱率先走入。

因为刘雅云看着云焱的目光充满了占有欲，这令连灵玉非常不喜。心中已生出寒意，心道这蠢公主最好不要动手，否则——

林敏早已命人通报了药师署的林乐，此刻后者听闻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对于刘雅云这公主，林乐也多有了解。

待到三人走进，林乐见连灵玉眸光清亮坦荡，一身的清流之气便心生好感。而林乐本身亦是药师，连灵玉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若真是六级药师，不仅是他要待见，即便是王朝皇帝也会十分待见。因为这将会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天才药师！

中盟王朝中也不是没有六级药师，可即便是血玉盟那个怪物盟主。如今也不过是六级药师！当然外人还不知道步惊天其实已经是七级药师——

而血玉盟盟主几岁？眼前这一名少年几岁？林乐基本可以肯定，只要他药师署这一份证明开出，连灵玉的身价便立涨飞升！也只有刘雅云这样的蠢货，才会去得罪一名如此年轻有为的药师。

“臣见过公主殿下。”林乐行礼道。

“免礼。”刘雅云淡言而过，倒是未显得飞扬跋扈。好像真的只是来讨个说话而已，只等林乐给出验明结果罢了。

“爹爹——”林敏等林乐见了礼，这才开口：“这位是林云林公子，适才与公主殿下有些许冲突。因说林公子未拜见公主殿下，有目无皇室之嫌。林公子表示是六级药师的身份，这才没有行跪拜之礼。所以敏儿请林公子老药师署验明，也好全了我中盟王朝皇室脸面。”

林敏言辞间已将大事化小，只挑了重点却不仅要的说来。

“哦？林公子年纪不过二十吧？”林乐接话询问道。

“回禀林大人，在下年方二十。”连灵玉有礼回答，并不显得过分热切。

林乐轻抚白的羊须，朗声言道：“当真是少年出天才，我药师署有药师级别测试牌，还请林公子测一测？”

“可以。”连灵玉颔首，便在林乐的安排之下前往测试。

只是临要测试之际，那刘雅云却道：“慢着！你这红狐看着颇有灵智，为避免作弊。本宫要求你将其放下，否则测试无效。”

“敢问林大人，可是真有这规定？”连灵玉听言却问的是林乐。

林乐不想刘雅云有这一说，面色一怔之间，才解释道：“倒未有这等规矩，公主殿下也是多虑了。即便兽有灵性，这测试牌却不可能接受两股不同的精神力融合进行测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