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谲云(2/2)
四子身披百战,乃是当世的少年英雄,必可平定乱世。臣妾听得我梁国也有此人物,心里也欢喜得紧,还听说萧遥更是其中翘楚,年齿最小,可智多近妖,还在锦城屯田,塞外通商,足可自给……”
话未说完,曹英的脸色已是沉了下来,起身斥道:“妇道人家,哪里听得这许多市井之语来妄议朝政!”
美人慌得赤身跪在床上,两眼已含了珠泪:“王上……”
见美人楚楚,曹英又软了语气,“罢了,孤还有事,爱妃先自安寝。下回可不许再听这些市井说书。”说罢,唤人来著衣,自往议事堂而去。
美人见曹英去远了,才轻轻嗤笑一声,漫声唤道:“来人,侍候本宫沐浴。”
玉金成自梁王从戚妃处起身往议事堂去,早得了急报,等了约摸一柱香时间,果然听到内侍传诏,命自己往议事堂见驾。
堂上烛火通明,右相鲁俊生、太傅蔡信忠已各居座处,玉金成忙向梁王告罪,方落座,就听梁王叹道:“近日孤王思及对平虏将军萧遥的赏赐,总觉得还是菲薄,怕寒了锦城将士的心啊。故招三位卿相再议。”
玉金成顿时一颗心慢慢落进肚子里,先取了茶盏在手,揭盖轻轻撇着浮沫。
果不然蔡信忠已站起身来激昂应道:“王上,臣前时就已进言,萧将军今年方十三,已立功无数,若此时封了他卫将军,可位比三公,及他青壮,必会再立新功,将来封为大将军后,封无可封,其时奈何?
少年激胜,意气飞横,臣以为就此压一压,磨一磨他的心性,方可筑就国之栋梁!”
右相鲁俊生不忿道:“太傅此言差矣,如今国库尚虚,拨付锦城的军饷粮草向来不足,如此逆境,还有萧将军这等少年英雄力撑锦城边塞,不多加褒奖,岂不令锦城军士齿冷?”
曹英神色欲动,玉金成轻轻放了茶盏接道:“臣附议鲁相所言,这些年朝中拨付锦城有限,难得锦城军上下同心,锐气高涨,委实应加重褒奖。”
曹英听得“上下同心”四个字,想到萧遥在锦城屯田、塞外通商之举,心里不禁打了个突。
玉金成继续侃侃言道:“然,太傅之言也有道理。安平侯尚在南城戍守,与吴国争战艰险,只因后宅小不平,闻得萧将军当年激愤之下曾咬指血书断绝书寄与安平侯,此后八年对安平侯竟是未问一辞。如此子且不子,目无生父,臣亦忧心萧将军若是封无可封,人心不足,又将君上置于何处?”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右相鲁俊生霍然立身道:“玉相慎言。岂可如此度人?安平侯与你为翁婿,玉相岂可因私而误家国!”
玉金成垂着眼皮,跪于曹英脚下伏身叩首:“臣既为相,所思所虑皆为王上,不敢存半点因私废公之心,肺腑之言,不避亲仇,请王上明鉴!”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人之大伦。曹英思及此,心中已有定议,见鲁俊生还待再说,扬手止住:“是孤之错,本觉得前番封赏不妥,召三位卿相相议,倒惹得你们言语生隙,既如此,倒也罢了。”
令众人散了,却又独留了玉金成下来。曹英只坐着沉吟不语,玉金成已揣度会意,上前进言:“王上,看萧遥此子行事,其性孤傲,如今锦城俨然自给如同国中小国,若待其羽翼渐丰,恐有后患。不如现在稍稍剪其羽翼,试其一试,看此子可有异心?”
曹英沉吟半晌,方点头轻语:“不可寒了锦城军士的心。”
玉金成即揖首郑重道:“臣自知分寸,万事必以国事为重!”
曹英微微颔首:“玉相行事素来稳妥,孤甚是放心。”
玉金成恭敬拱手退出议事堂,回身看着前方沉沉夜色,暗自一声哂笑,扬扬然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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