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七 隐忧(1/2)
三六七 隐忧
前两日,箫尺遣人传旨,派送犒军物资,顺便打听了下军中的情形,方得知星子竟然为自己要来了足足二百四十军棍的责罚!箫尺闻讯,又气又痛。别人不知道良宵之毒发作的厉害,箫尺却是再清楚不过!何况,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减少我的痛苦,他便不惜身入地狱!而明明是我算计了他,他现在,现在还在向我说对不起……
箫尺一颗心似丢入了沸水中,哑声道:“不,星子,是我,是大哥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星子一试成功,心中暗喜,面上却愈发惶恐:“陛下,别这么说……”
箫尺别过头,咬牙将这出戏演下去,装作原本不知道实情:“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瞒着我?毒发这么久了,是我……我连累了你!”
“不!不是!陛下!是臣……”星子的声音慌乱失措,停了停,渐渐低了下去,“陛下一心为臣着想,但臣虑及师父他老人家,怕是不许臣擅自行事,将他秘传的金针交与他人,臣便自作主张了……求陛下恕罪……”
箫尺叹了口气:“就算是师命难违,违命的也是我,不是你。师父早就有言在先,你的事都由我做主。你又何苦?何苦自讨苦吃?”
星子摇摇头:“臣并不觉得是自讨苦吃,其实也不是太难受。”
“也不是太难受?所以又给自己找了二百四十军棍?毒发的时候挨棍子,很舒服很享受是吗?”箫尺略略提高了声音,含了隐隐的怒气。
星子睁大了眼睛,慢慢回过味来,哦!大哥今夜是专为这事来的么?眼底忽有些潮潮的:“陛下息怒。不是臣自找的,臣违反了军纪,本就按律该罚。”
箫尺不轻不重地在星子臀上打了一下:“下属违反军纪,关你什么事?”
星子微微抬起头,仰望着箫尺,神色认真:“陛下,军纪涣散,臣身为主将,治军无方,辜负陛下重托,是臣的失职,当然该罚。”
箫尺愈发没好气:“你当个新军教头,就忙着为下属揽责受过,你要是当了皇帝,只怕天底下的板子都要打到你一个人头上!”
星子被这句话惊住:“陛下!”
箫尺亦察觉这句话不妥,以星子的微妙身份,岂不是让他多心么?或者,是自己终究放不下猜疑?讪讪地改了口:“是你留在宫里助我,怎么是你的失职?若要打,也该打我才是。”
若换了别人,只会当箫尺不过说说而已,星子却有过亲身经历,实在是怕透了箫尺,怕他真的又要自罚,闻言顿时变了脸色,连声音也变了调:“陛下!”我挨打是为了杀鸡儆猴,大哥若有样学样,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好了!
箫尺见他惶恐,轻声叹息:“不审时则宽严皆误,唉!我到底要怎样对你才好?”他似是自语,也不指望星子回答,停了停,又道,“等过了正月,你便来教我练功吧!我得好好修习,不能再连累你了!”
星子虽比箫尺晚了多年方拜入莫不痴门下,莫不痴却将一生所得倾囊相授,短短不过数月,星子就已远胜箫尺。去年二人同去拜见师父,莫不痴暗示箫尺可向星子求教,箫尺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抹不开面子纡尊下问,更不愿由此被星子小看了去。如今因自己功力不足,不能抵御寒疾,星子就要受这许多折磨,箫尺悔之莫及,拖了这么久,真是得不偿失!
星子展眉,笑容无邪:“臣遵旨。”
箫尺起身去案上取来油灯,置于牛皮席旁,顺手揭开搭在星子身上的薄毯:“我来看看你的伤。”
星子忸怩不安:“臣并没有什么伤。每日有军医……按时来上药,已经无碍了。”说到“军医”两个字,星子不自觉地顿了顿。
好在箫尺未听出什么异样,将星子一把按住,蹙眉道:“别逞能了!我还不知道?军中哪有什么神医良药?”
箫尺掀开他后襟,仔细查看那满背的棍伤。虽然已经过了好几日,虽然不是第一次,但那狰狞伤势,触目仍是惊心!好在大大小小的伤口已开始消肿收口,不再流血。箫尺暗中叹息,再过几日,尚不到正月十六,他便还要再挨一百棍,良宵之毒,军棍之罚……箫尺几乎不能想象那时情形,他真是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一个人忍耐的极限么?如果自己下旨,当然可免了他的刑罚,但他的一片苦心也就付之东流了!
箫尺拿出随身带了伤药来,重为星子换了药。可是,再好的伤药又如何呢?治好了伤,无非是等着挨下一次的毒打啊!箫尺不说话,星子也不吭声,帐中一片沉寂。今日营地不设宵禁,聚餐的亲兵们尚未归来,大帐中再无旁人相扰。
箫尺料理完毕,忽问道:“军医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星子三魂顿时吓飞了两魂半,心头咚咚直跳,舌头也似打了结:“陛下……陛下找他是有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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