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九 黄盖(2/2)
箫尺在一旁袖手观看,暗想,师父亲眼目睹这样惨重的伤势,必不会忍心重责。哪知莫不痴第一棍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挟着劲风而下!重重地击在星子的背上!星子差点被打得从地上反弹起来。这力道,丝毫不逊初次见面的下马威!</p>
莫不痴的规矩里有一条,不许擅用内力抗刑。星子虽不知这是不是受责时禁止用内力护体,但他以前都是从严执行,不曾暗自运功,今日当然更不会例外。星子死死咬住牙关,才忍下差点冲口而出的惨叫,血腥气已弥漫喉间。未及报数,莫不痴又是一棍下来。方才那下便不算数。</p>
莫不痴打了三下,星子才颤声报出一个“一”。连续三棍皆击在累累的旧伤上,已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这样的经历,活生生就是第一次擅闯回天谷被罚的重演。唯一的不同那次是二十棍,这次变成了二百棍。那时师父也是因我背叛了大哥,甘当朝廷的鹰犬,而施以痛责。而我不过是父皇帐下的一名大内侍卫,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赤火国皇太子兼三军统帅,当然是今非昔比,十倍之数也为不枉了!</p>
星子在洞中的千年寒潭中泡了将近一日一夜,周身骨头关节皆受寒气侵袭,时时如冰刀磨挫。而背上挨了这几下,又如被沸油焦淋,活活地揭下一层皮来。星子于冰与火之间交替煎熬,苦不能言。</p>
如一阵疾风刮过,莫不痴转眼便打了十来棍,星子只来得及报了二三下数。箫尺算是看出了些门道,师父并没有手下留情,星子已带了内伤。而照这种方式报数,二百棍岂不是要翻成五倍?</p>
哪知莫不痴却突然住了手,将拐杖递给箫尺。箫尺不明其意,双手接过。忽听莫不痴道:“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这种体力活便弟子服其劳吧!尺儿,你来代我执刑。”</p>
箫尺虽有些不情愿,但师命难违,只得应声“是,弟子遵命。”</p>
师父当真是煞费苦心。他刚才那十来下,唱完了红脸,便要我来唱白脸了。要我作出姿态,亲手饶过星子么?可这又是何苦?您老人家只要一声令下就够了,我自当遵命,哪用的着这么麻烦地绕圈子?好吧!既然师父要全套演足,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p>
莫不痴冷冷地俯视着脚下的星子:“照我方才的力度打,你明白了么?”</p>
星子抬手拭去唇边的血迹,微微抬头,恭谨答道:“是!弟子明白。”</p>
莫不痴似漫不经心地加上一句:“方才的只是示范,不算在内,从头计数。”</p>
星子仍是诺诺不已,心下却一寒,不算在内……复想,反正若算也只能算二三下,不过杯水车薪,无甚意义。</p>
箫尺愈发纳闷,要我执刑,师父反到向受刑的星子做这些吩咐,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师徒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默契?</p>
莫不痴遂回溪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捧了黄杨木茶杯,悠悠然品茗旁观,便如等着一场好戏开演。箫尺勉为其难地举起拐杖,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落在星子后背上。星子一动不动,沉默不语。以箫尺的速度力道,星子完全能够报数。但箫尺略等了片刻,星子仍不出声,只好再次举起棍子,又是一棍落下。哪知连打了四五下,都未听到星子开口报数。</p>
箫尺暗想,师父也未特意要他出声,或许他只是在默记。挨打受刑时,极端的疼痛之下,难以集中精力,强要他报数也是个苦差事。也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是最后一程了,我便稀里糊涂打完这两百棍,算是给师父一个交代,也给星子一个台阶下。</p>
箫尺遂不再等候,加快了速度。揣摩师父的心意,箫尺手下更留了几分力道。但两百棍到底不是个小数目,噼里啪啦,五六十棍后,星子从背至臀,大腿小腿,皆被打过了一遍。新伤旧伤重叠,鲜血淋漓而下,几无可容刑之处。箫尺见那拐杖已被鲜血浸染,不由心生踌躇,棍子落下越来越慢。而星子则一直咬牙忍受,一声不吭。</p>
莫不痴观刑良久,忽闲闲地冒出一句:“星子,打了有多少下了?”</p>
星子轻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水,侧头低声对箫尺道:“大哥辛苦了,但……刚才的……刚才的都不算数……”</p>
星子嗓音嘶哑低沉,却如平地惊雷,轰隆隆滚过耳边,震得箫尺呆若木鸡。刚才打了好几十下都不算?啊?忽想起师父的吩咐,“照我方才的力度打,你明白了么?”原来,并非星子忘了记数,或是不愿记数,而是未达到要求便不能算数!师父不是放水,而是怕我放水,便要星子自己来监刑。这一招倒是够绝够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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