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O 警告(1/2)
一八o 警告
星子将那柄启明剑佩在腰间,横抱起辰旦,迈步向门外走去。 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星子微微蹙眉,心里忽多了一分怜悯,方才他若真的杀了我,待他再遇到绝望无助之时,又有谁会在他的身边,象我这样抱起他,让他能安然沉睡?</p>
门外低矮的屋檐下站了一排落汤鸡似的随从,见星子出来了,挺身默然肃立。雨哗哗而下,星子仍是惜字如金地下令:“摆驾回宫!”众人听他要护送皇帝回宫,暗松了一口气,忙齐齐应了声“是”,撑起御伞,拥簇着星子,请他移步。</p>
厚重的明黄色御伞由两名身强力壮的太监撑开,足有丈许方圆,确保即使在瓢泼大雨下,皇帝也毫发不沾。另有小太监两人一组,一左一右提着防雨的宫灯,排成两列。雨纱的宫灯透出点点暗红的光,雨中光影迷离摇曳,却照不透昏黑的茫茫雨雾。</p>
星子的目光于人丛中缓缓扫过,未曾看见子扬,他夜间不在此值班么?也难怪,他每日白天不管刮风下雨,都必须准时前来行刑,白日已是辛苦得紧,晚上自然得好好休息,保存体力了。毕竟,打人也是个体力活儿。想到子扬,星子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便如这绵绵不绝的夜雨,千丝万缕,理不出头绪。</p>
星子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淌开没过脚踝的积水,出了囚禁自己多日的小院。出了小院的门,走了几步,星子下意识地回望一眼,囚所那扇漆黑的门已在身后关上,门上挂了一块小小的深红色匾额,依稀写着“听风苑”三个字。</p>
听风苑?关了这么多天,倒真是风雨如磬,天愁地惨。今夜第一次跨出这道门,是自由了么?不,我本就是自由的,是我自愿选择画地为牢,留在这里,留在父皇的身边……昏暗的雨夜,星子试着辨认周遭事物,果然是皇宫之内,所在却很陌生。反正有人带路,星子也懒得多问。</p>
囚禁所在的听风苑的确离寝宫不远,一行人浩浩荡荡步行了半刻钟,便望见了金碧辉煌的轩辕殿侧面。随行的侍卫们照例只能守在殿外,星子则随英公公进了辰旦寝宫。外殿聚集了许多宫女内侍,皆跪在地上行礼,见着星子抱回了皇帝,不由面显惶然之色。星子也懒得理他们,径自走向内殿。</p>
推开内殿嵌金镶玉的厚重大门,其内却空无一人,一进门便是刺鼻的酒味直扑过来,长窗紧闭,四角的鎏金镂烛台上百余支巨烛高烧,满殿灯火煌煌却映着一地狼藉。两只朱红色的大酒坛横七竖八地滚在地上,坛中的酒液流得到处都是,明黄色的地毯上留下了一团团黯淡的污渍。御案被掀翻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奏折被压在其下,青瓷的酒碗酒壶的碎片四处散落。显然这是皇帝喝醉了大发了一场酒疯的现场。</p>
星子蹙起剑眉,居然有两只大酒坛,喝得还真不少!星子愤愤地用脚尖踢开一枚碎瓷,克制着胸中翻滚的怒气,一言不发地将辰旦放在御榻上。英公公向来识趣,不等星子吩咐,即令人赶紧打扫寝宫,又派人去端醒酒汤来。</p>
好啊!借酒浇愁,借酒发疯,他若不想活,不想当这皇帝,我又何必费什么劲操什么心?星子怒气难消,语气亦颇不善,转头厉声质问英公公:“这是怎么回事?”</p>
“这……”英公公用袖口擦了擦额前冷雨冷汗,硬着头皮答道,“回殿下,近来京畿连日暴雨,已成泽国,灾情严重,皇上正忙着赈灾,心情不佳。今日傍晚时分,又送来了一份急报,大约是南方叛军的消息。皇上接了报告后,就将奴婢们赶了出去,独自呆在内殿。晚膳时分,也不传膳,只要了两坛酒……”</p>
不出所料!星子回头狠狠地瞪了辰旦一眼,我不惜对不起大哥来帮你,你好歹也争点气,不能当那扶不上墙的阿斗啊!你当太平皇帝当惯了,受不得挫折,西征惨败,回国后又叠遭变故,身染重病。我体谅你诸事不顺心,留下来任你打任你罚,落得一身重伤,你倒愈演愈烈,索性破罐子破摔了!</p>
星子面上寒意渐深,打断英公公道:“那皇帝的肺炎呢?好了没有?”星子并不想多问关于箫尺义军的近况,显然战局对父皇不利,但父皇若不愿亲自来对我说,不愿来找我,我也无须再多管此事。那是对我恩深义重的大哥,我为何要巴巴地故意与他为敌?</p>
英公公忙点头哈腰满脸谄笑道:“回禀殿下,陛下的肺炎已好得差不多了,老奴谨遵殿下的吩咐,每日按时给陛下服药,从不曾误了一次。幸赖陛下洪福齐天,殿下妙手回春……”</p>
星子听出他急于表功之意,顾不得和他计较,父皇肺炎初愈,不知这样闹腾一番,是否会再复发?我虽然带回了药物,却到底不是医生,真要有事,我也束手无策,皇帝只能自求多福了!星子沉着脸不做声。很快便有人送了醒酒汤来,星子只是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贴身的内侍服侍辰旦喝了一碗醒酒汤,又为他擦拭了身体,另换了一身浅黄色云锻绣白色福字的宫中常服。</p>
辰旦被他们这一通折腾,喝下醒酒汤后不久后便清醒了。刚睁开眼,英公公忙奉上一盏热茶,辰旦未及饮茶,已察觉一道冷冷的目光射了过来,一抬头,灯光下映着星子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御榻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自己,眉心紧锁,森冷蓝眸中透出一股不容挑战的威严,竟是从未有过的盛气凌人。</p>
“你……”辰旦惊讶开口,却想不起星子为何竟会出现在寝宫里,是朕传他来的么?好象不是啊!朕不是把他关起来了么?发生了什么?记忆中有许多混乱不堪的片段,可略一思索,便头痛欲裂,无法仔细回想。</p>
“父皇,”星子见辰旦醒了,并不跪下行礼,口中称着父皇,语气却含了十二分的恼怒,一手紧握着启明剑柄,泠然道,“这启明剑非得其主,不可强用,用之不当,会适得其反,伤及自身。儿臣曾禀告过父皇此节,父皇却不肯相信。为了父皇的安全,这柄剑还是由儿臣保管为好!”星子全无请旨之意,一口气说完,不等辰旦开口,已径自宣布了决定。</p>
辰旦这才注意到,那青铜剑鞘的启明剑又已落在了星子的手上。此剑不是在朕手上么?怎么他敢擅自拿走?还敢再一次带着剑闯入宫禁!他……他好大的胆子!好象……好象朕是喝醉了酒,迷迷糊糊中带了这把剑去找星子,然后……朕怎么又躺在了御榻上?宿酒未消,辰旦死活想不清后面的细节,但在星子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辰旦竟不由自主地少了三分气势,开不了口令星子留下此剑。</p>
辰旦示意要起身,由英公公扶着靠坐床头。孽子竟然还敢站着!多少年了,辰旦早已不习惯仰望他人:“跪下!你这是和谁说话!愈发没有规矩了?”辰旦呵斥道,却自觉色厉内荏,底气不足。</p>
星子双手抱胸,仍是面无表情,冷冷地俯视着辰旦,象是看着一个任性胡闹的小孩子。辰旦几乎以为他又要抗命了,一时竟没了主张,也再说不出话。二人对峙了半晌,星子终于一只腿一只腿地缓缓屈膝跪下,只唤了声:“父皇!”并不照惯例磕头请安。</p>
辰旦连日来命人每天打他一百鞭,星子皆照单全收。但再见面时,星子仍是一口一个父皇,仿佛那无尽的鞭打只是秋风过耳。辰旦忽觉没了力气计较,朕又败了一阵么?从什么时候起,朕已是节节败退,四面楚歌?挫败的情绪弥漫心头,辰旦几乎是无力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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