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自废帝位(万更!)(1/2)
月黑风高,这一夜的天空乌云密布,浓烟重重,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残月更是被遮蔽的严实,徒增诡谲幽谧之感。
去往广宁城的必经水路,江面整个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两艘船支在漆黑无际的波浪中漂泊。
忽然前方几个猛浪打来,船身不断摇晃,负手站在船头的青衣男子凝眉注视着不远处,嘴角轻轻抿起豌。
“过了这江便是广宁城的范围,那人至今还未曾有大动作,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一个清脆干净的男声在青衣男子身后响起,随后那人走到青衣男子身边。
青衣男子点头,摸了摸腰间佩剑,迟疑了一下,问道:“她,怎么样?”
“有主上陪着,自是无碍。”
“那就好。”
“怎么?卫大人如今还是执迷不悟?”冷笑声响起。
卫长卿眸光忽暗,看向身边站着的人,“难道你就能说完全放下吗?现下我只望她平安喜乐,绝无他想。穹”
“如此甚好。”
“桑印。”叫住转身要走的人,卫长卿咬着牙,沉吟半响,道:“她若醒了,能不能告诉我?”
船舱隔间内,姬凤朗慢慢握紧床上人纤细的手腕,紧紧凝视她苍白如纸的面颊。船身因不稳定而左右轻晃,他起身,将人轻轻揽到怀中抱住。
痛!很痛!全身都痛!鄢凊觉得自己先是在一片海雾中浮浮沉沉,没有依靠,等她渐渐有了感觉意识,就是痛。说不上哪里最痛,总之就是痛。
眼皮上好像有淡淡的光晕映照,耳边是谁的轻声低喃。鄢凊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费力的睁开眼睛,身体被猛地揽进一个散发着龙涎香气味的怀抱中。
“啊……”低叫,鄢凊肩上传来清晰的痛感,接着手臂被温柔的握住,她慢慢看清一张面容,青色的胡茬,眼底青黑,棱角分明的轮廓。
“姬凤朗。”
“凊凊!”在鄢凊唇上狠狠一吻,姬凤朗眼眶微酸,几乎控制不住要落泪。小心翼翼的避开她肩上的两道长长的伤口,他把她揽到怀中,用尽全部的力气抱住。
“我怎么了?这是在哪儿?”费力的舔舔唇瓣,鄢凊低咳一声。
姬凤朗立即放开她,急问道:“怎么了?凊凊,哪里不舒服?我马上找大夫来。”
“我?大夫?”听到从姬凤朗口中吐露出的两个词,有什么东西瞬间倾注进脑海。脑仁一下子疼的厉害,鄢凊蹙眉闭了闭眼,忽然想起了什么。
刺客,刺杀姬凤朗,她为姬凤朗挡下了一剑一刀。在这之后呢?甩甩头,她用力的想。
姬凤朗见状,吻了吻她的发顶,道:“凊凊乖,哪里不舒服?”
“不是,姬凤朗。”握住姬凤朗的手臂,鄢凊惊慌的望进他漆黑的眸,“我们这是在哪里?你告诉我。”
“我们,在去广宁城的路上。”姬凤朗说完,就见鄢凊瞬间瞪大了眼。
广宁城?他们在去广宁城的路上?他们为什么不在京都?不在皇宫?
答案渐渐清晰,她再次被姬凤朗抱住,下颌枕在他坚实的肩上,她慢慢闭上眼。一切的一切,都要追溯到从围场回到皇宫后说起。
……
鄢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抱上马车的,等她慢慢的睁开眼睛时,整个人倚在姬凤朗怀中,他正看书,见她醒来,便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鄢凊红了脸,想着自己怎能这样贪睡,一杯清茶就出现在眼前。
“润一润再吃东西吧。”
就着姬凤朗的手小口小口的喝茶,等到半杯下去,鄢凊才懒洋洋的坐起身,伸手一掀车窗上的帘子,外面群山层峦叠嶂。
“我们是回京都了吗?”
“嗯,不愿意回去吗?”他抚了抚她的发,从一边的小矮几上端起一碟桂酥。
她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咬,含糊不清的说:“不是,回去也好。出来这么久,你一定有很多事要处理。”
她没直接问他的事。姬凤朗没说话。
琼江水患,河道崩塌,毁田无数,难民流离失所。从事发到现在,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且因姬凤朗同意难民充当劳工之举,再加上不理朝政出京游玩,已经激起不少民愤和非语。
坐于龙椅之上,姬凤朗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藏在袖中的手指渐渐握紧,面上却一派安然。
“桑印。”
“奴才在。”
“陪朕出去走走吧。”
桑印一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姬凤朗,回过神,他赶紧躬身道:“是。”
身后只跟着桑印一个,姬凤朗慢步于长长的宫道。抬手抚上厚厚的墙壁,犹记得在他幼时,母妃和父皇相伴,最爱在黄昏后在这宫道上散步。那时候,父皇和母妃一人牵着他一只手,走的缓慢却温暖。
父皇总是说,让母妃体会宫外的自由是他唯一做不到的事。
“皇上,午时快过了,姝妃娘娘还在等您用午膳。”
“走吧。”姬凤朗轻咳一声回过神,恋恋不舍的又摸了摸厚实的宫墙,这才去往欢喜殿。
皇上回宫,却一连三日未曾上朝,每日沉迷在欢喜殿,纸醉金迷。一些不满裴永吉专权,一心等着姬凤朗主持公道的大臣不免寒了心。
龙吟殿。
“皇上说了,不见大臣,请大人们回去吧。”卫长卿挡住欲往龙吟殿内闯的陆熹、范烜。
陆熹闻言,和范烜对视,后者嘴角泛起冷笑,一掀衣摆跪地,“既然皇上不见,那么臣等只好在这里等了。”
陆熹见状,也随范烜跪地。午日艳阳高照,没一会儿,两人已是大汗淋漓。
桑印从殿里出来,看见这情形,不禁大惊,出言相劝,奈何两人都是铁了心。他只得快步回去,向姬凤朗禀报。
“你们急着见朕,是有何事?”姬凤朗慵懒的斜倚在龙椅上,一手支着下巴,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人。
陆熹看了一眼范烜,道:“皇上许久不曾上朝,可是龙体有所不适?”
“你看朕像是身体不适?”姬凤朗冷笑,眉眼忽然凌厉,“你是在诅咒朕吗!”
“臣不敢!”陆熹神色未变,往地上一扣头,“皇上,如今朝廷大权落入右相手中,局势危机,臣听闻,右相私下联络官员,欲……”
“他想干什么?”
“欲逼皇上退位!”
“无耻!他们真的这么说!”一个带着怒意的女声猛地响起。
陆熹和范烜一惊,只见一抹粉色身影从内室疾步窜出到龙椅那里。
一抓姬凤朗衣袖,鄢凊愤然低吼,“这你还能忍!”
敢这样和皇上说话的,恐怕只有这位姝妃。来不及想姝妃会出现在这里的因由,陆熹索性赌上一把,附声道:“皇上,姝妃娘娘所言甚是,无论皇上有何苦衷,请以天下为重,臣誓死效忠皇上!”
眯了眸,姬凤朗拍拍鄢凊手臂,示意她回去。鄢凊虽不情愿,但也只能乖乖的点头。
他确实是存了试探的心。如今情势,不容他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人。
“你们先起来。”声音淡淡,姬凤朗话落,自龙椅上站起身。
在内室等了半天,也不见姬凤朗进来,鄢凊慢慢就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了欢喜殿。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要一睡就是不醒,梦中被搬来搬去也浑然不知。
披衣起身,鄢凊走到书桌那里,提笔写了一份信函,然后叫了青黛进来。
“你带着欢喜殿的腰牌,把这封信送去独凊楼,找那里的阮良,把信交给他,记得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对外就说我让你出宫去找良宵公主。明白吗?”
鄢凊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青黛不敢怠慢,接过信,她重重点头,快步出去了。
夜色如水,鄢凊推开窗棂,趴在窗台上晃神。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猛地贴上一具温热身躯。她微微侧头,和他对视,他眸色很深,很沉,让人觉得很压抑。
“出了什么事?朝中的事很棘手吗?我,我不是想打听朝政。”
“没关系。”姬凤朗亲了亲她的额头,伸手把她搂的更紧了些,“凊凊,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陪在朕身边,能答应朕吗?”
鄢凊双手缠上他的腰肢,听到他的话,她没有一丝犹豫的点头。他笑了笑,打横抱起她往床榻方向。
宫外,温墨府上。
书房灯火通明,温墨伏在案前,正提笔急躁的写着什么。忽然一道黑影从未掩实的窗子闪进,温墨一惊,下意识的快速起身去摸墙上挂着的佩剑。手刚碰上剑柄,背后响起一个柔柔的女声。
“爹爹。”
温墨愣住,回身,只见来人掀了头上披风的帽子,露出俏丽的小脸,赫然就是温澜茉。
“你!”温墨暗叫一声,走到书房门那里,仔细查看过后才转头呵斥温澜茉,“你怎么出宫来了!”
“女儿有事问爹爹。”
“爹知道你要问什么。”温墨摇摇头,重重叹息。
温澜茉心中一凉,咬着牙,道:“女儿听说现在朝政大权都聚集在右相手中,而且,他还要,还要逼皇上退位,是不是?”
温墨没说话,但从他的神情中,温澜茉已经知道了答案。脚下一个趔趄,她几乎站不稳,猛地扶住身边的桌子。
“茉儿!”温墨赶紧过来握住温澜茉手臂,担忧的看着她,“茉儿,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看你脸色如此苍白。”
“女儿没事。”摇摇头,她眼眶一酸,忽然挣脱开温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爹爹!女儿求您,求您帮帮皇上!”
“你这是何苦!茉儿,快起来!”
“不!爹爹,女儿求您!”温澜茉泪如雨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不停的说着:“求您了,爹爹。”
“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若是有能力,怎会不出手?”温墨摇头,扶着温澜茉起身,“如今,爹只能竭尽全力保住你啊,茉儿。”
温澜茉神情呆滞,半响,她咬住下唇,反手握住温墨手臂,“爹爹,有件事,女儿一直没有告诉您。”
……
“糊涂!糊涂啊!茉儿,你!”听完温澜茉的话,温墨只觉满心钝创,他没有想到,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对皇上痴心到如此地步。
“你为太后做事可知后果?若皇上被逼退位,太后怎会放过你!若皇上知道你的身份,皇上又怎会容你,你这是死路啊!”
“不会的,爹爹,皇上,皇上没有那般绝情,若我据实相告,他一定会原谅我的。”温澜茉再次跪地。
温墨看着温澜茉半响,不说话,良久,叹息一声,将她扶起。女儿大了,心思外向,把一切相告,还是要他帮助皇上。
“茉儿,爹爹只能答应你,尽力一试,但现在最要紧的是,皇上的态度。裴永吉把持朝政,皇上却无明确意思要收回权利,他的思量,你如果能探知,爹爹才能出手。”
是夜。子时。
三道黑影落入保国公府中,睡梦中,保国公只觉巨大的疼痛来袭,随即昏死过去。
翌日传出,有刺客夜闯保国公府,竟是生生把保国公的一手一足砍下,保国公失血过多,险些丧命。
裴永吉府中。
“该死!可查出是何人干的!”震怒中的裴永吉一拍桌面而起,满脸铁青。
刑部尚书战战兢兢的拱手,道:“相爷息怒,臣,臣正在查。”
外人只知保国公一手一足被砍下,却不知现场还留下字条,言语中尽是警告,若他对皇上起异心,下次必取他的首级。如此的嚣张,他怎能容忍。
“相爷觉得,除了宫里那人,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堂堂九五之尊。”礼部尚书冷笑道。
裴永吉闻言,眸色一暗,双拳一握,道:“既是如此,我们的计划便不得不提前施行了,事情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相爷,都准备妥当了。琼江水患本就民心不稳,现在若再传出不吉之兆,这天赐的惩罚,昏君不得天意,推翻他是顺应天意。”
“顺应天意。”裴永吉低喃,不禁哈哈一笑。多年的夙愿,他定要站在那个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龙吟殿。
姬凤朗得到保国公遇刺的消息时,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他很快将念头打消,对桑印吩咐:“传旨下去,彻查保国公遇袭一事。”
“是。”
“还有,请姝妃到龙吟殿来。”
心情很好的迈着欢快的步伐来到龙吟殿,鄢凊一进来,就见姬凤朗神色严厉的看着她。她下意识的缩缩肩膀,站在原地不动。
姬凤朗看她半响,开口:“你过来。”
“不过去!你是不是要打我?”
“朕打你做什么?”姬凤朗失笑。
鄢凊见他神色不复刚才犀利,这才慢步走过来,刚走到他身前,就被他一把抱住,“凊凊,是不是你?”
“什么是不是我?”鄢凊在他胸前蹭了蹭,软乎乎的问。
姬凤朗垂眸凝着她的发顶,叹口气,将她拉开一些距离,“是不是你动的手,保国公。”
听到保国公三个字,鄢凊一下子变了脸色,左右闪躲着眼神,她余光瞥见姬凤朗锐利的视线,垮下肩膀,承认,“是我做的。谁叫他们那样欺负你!”
“你是笨蛋吗!”姬凤朗怒道,捏紧鄢凊的手臂,脸色青黑,“若被人查出来是你做的,你可想过有什么后果!右相不是善人,你会有危险的。”
“对不起,你别生气。”鄢凊赶紧道歉,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再生不出气,“我就是看他们欺负你欺负的狠了,才让人教训他们一下,就是教训一下,你别生气了。”
“你可真是……”姬凤朗说不出别的话,只能再次将人搂紧。会为他着想,为他心疼,为他做这样事情的人,只有她一个了。
晚上让鄢凊留在龙吟殿用晚膳,姬凤朗去了寿安宫见太后。
临去前,鄢凊扯着姬凤朗的衣袖,难得的,撒娇。
“真的要去见那个老巫婆吗?不去不行吗?不是说好陪我一起吃晚饭的吗?”
“不得无礼,要称呼母后为太后,你说的什么,老……”姬凤朗说不出来,见鄢凊哈哈大笑,一双如星子般闪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伸出手指,一勾她的鼻尖,柔声道:“你好好吃饭,朕去去就回。”
“好吧。”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鄢凊又抱着姬凤朗磨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桑印出声提醒,才罢手。
一桌子精致的菜肴,只是面对面坐着的两人谁也没有胃口。
半响,裴如沁伸手盛了一晚鸡羹,康福禄立即上前端起,放在姬凤朗手边。
“皇帝怎么不动筷?可是寿安宫的膳食不合皇帝胃口?”
“没有。”姬凤朗淡淡垂眸,手指捏起鸡羹里的勺子,缓缓搅动羹粥,却没有动口的意思。
裴如沁见状,冷冷一笑,道:“哀家听说了保国公的事,保国公也实在是可怜,白白当了靶子牺牲,也不知那刺客会不会就此罢手?”
“儿臣已经下令去查,母后可安心。”
“嗯,皇帝如此说,哀家确实安心不少,天也不早了,既然皇帝没胃口,就早些回龙吟殿去吧,想来姝妃也等急了。”
从寿安宫出来,姬凤朗的脸色铁青。隐忍着坐上龙辇,他手指在扶手上握紧。太后步步紧逼,百般试探,若他再不做抉择,恐身边人性命堪忧。命卫长卿训练的幽岚卫已经成型,也该是时候了。
回到龙吟殿,满殿寂静,姬凤朗一惊,快步进了内室。
内室,鄢凊正端坐在龙塌上,看见姬凤朗,她眼睛一亮,偏过头,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着什么。
姬凤朗站在原地,负手而立,“出来吧。”
话音刚落,龙塌边的阴影处便传出一声低笑,接着一人慢慢由阴影处走出。
“十一弟是一直没有离开京都吗?”冷笑,姬凤朗朝鄢凊招手。
鄢凊立刻起身朝他奔过来,藏在他身后。
姬御宸勾起嘴角,道:“现在这个似乎不重要吧,皇兄,臣弟可是来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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