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猫嚎夜惊魂(1/2)
沈谦蓦然顿住脚步,怔然望向虚空的眼眸幽邃而深远。
“你知道么,我刚进沈家班子那会儿,整个班子其实和街上卖杂耍的差不多,逢集在街上搭个台子,自己一班子人吹拉弹唱的表演,任观众围观着随便看,看得高兴了,就赏个饭钱,几乎一场下来,收入连一大家子十来口人肚子都填不饱。”容菲肯听,沈谦很高兴,尽管讲述的是生前那段艰辛日子,眉眼却带着笑,“后来小有名气,有钱人家做寿过节什么的也会请去唱两场,酬劳相较街上搭露台子多,日子这才渐渐好过了起来。”
“可那会儿应该没有收音机什么的吧,那你昆曲儿,越剧什么的,都是哪里学来的?”听着沈谦讲述那些旧时代的琐碎,容菲心里不由升起朦胧的亲切感来。
“那是我十四岁那年,蓉城来了个回乡走亲戚的大老爷,偶然听了我唱戏,就包场让我去他家里唱,他那里就有留声机,就像电视里放的,那种像喇叭一样的,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川剧以外的戏曲。”沈谦先是牵着容菲的手,捏着捏着就搂上了腰,两人贴着走也不觉得别扭。
“他干嘛包你场去他家里,该不会是对你图谋不轨吧?”容菲瞬间来劲儿了,一脸紧张的看着沈谦。
沈谦一开始还没明白,随即想起她抽屉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耽美书,抬手就是一记脑瓜崩,“瞎琢磨什么呢?那大老爷说是让我去他家唱戏,其实压根儿就是去陪他听戏,从京剧到昆曲儿,川剧到黄梅戏,甚至越剧,就是那么每天不厌其烦的轮流着听。”
“为什么啊?”容菲这下茫然了。
“他老伴儿生前就是伶人。”沈谦纵了纵肩,“大老爷年轻时候是土匪头子来着,老伴儿是给他抢上山的,大老爷老伴儿临终前说,跟了那大老爷是命定的缘分,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数十年的戏,只唱给了一个人听,且还是不懂戏曲的大老粗。”
容菲听得张口结舌,“……还,真够曲折的。”
沈谦也笑着摇了摇头,“大老爷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对妻子是真的感情深厚,老伴儿临终前的遗憾,也就成了他毕生的心愿。”
“所以他就找上你这么个懂戏的?”容菲一愣一愣的,“那留声机里放的,不会就是他老伴儿生前唱的吧?”
沈谦点了点头。
容菲眨了眨眼才回过神来,“哎,不对,话题扯远了,不是让你说你的事情么?怎么扯上土匪爱情了?”
“不是你自己顺着问的么?”沈谦屈指刮了容菲鼻尖一下,“现在反倒赖起我来了?”
“切。”容菲白了他一眼,讷讷的闭嘴了,不过眉头却皱着,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说,可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起来,绞尽脑汁半天,最后却是把注意力集中到沈谦的身上,“咦,你这身体看着比之前凝实多了,都不透明了。”
“都说了和日光有关系么,本来就没事。”沈谦笑得云淡风轻。
“可是现在日光还是明晃晃的啊?”容菲下意识的抬头望了眼白日青天,其实她若在仔细一点,就不难发现,沈谦的嘴唇诡异的红。
“因为现在已经日头西斜,太阳一会儿就落山了。”沈谦宠溺的拍拍她的脑袋道。
呃……是这样吗?
眨了眨眼,容菲怎么看身边这家伙,都感觉像是个大忽悠。不过看他也不像有事儿的样子,也就放下心了。
容菲回到家时,容玥也刚送完货回来没多久,见到她就激动的道,“姐,你知道二姨家请的那高人是谁不?我擦,居然就是卫家村那个张平,就那猥琐样还是高人,我真特么服了!”
经容玥这么一提醒,容菲总算是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了,敷衍的应付了容玥两声,当即就带着沈谦回了房间。
房门刚一关上,沈谦就拉着容菲问道,“小菲,那张平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你别急,不是我不跟你说,是我压根儿就给忘记了。”容菲安抚着沈谦的情绪,接着就将去卫家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听完容菲的话,沈谦眉头紧蹙着不禁陷入了沉思。
“对了,今儿在我二姨那,张平还给我一道血符让我随身携带,我觉着他那人心术不正就背地里给扔了。”
“血符?”闻言,沈谦眯了眯眼。
“嗯。”容菲点头,“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血符,整道符从里到外红彤彤的不说,浓郁的血腥味儿简直令人作呕。”
“那符你给扔哪里了?”沈谦问道。
“我……”容菲茫然的眨了眨眼,“我忘记是哪条岔巷了。”
“你这次居然没迷路在巷子里,还真不是一般的幸运。”
饶是这种情绪紧绷的时刻,沈谦也忍不住生出扶额的冲动。
“切,你还别说,我忽然发现个问题。”沈谦一句话,容菲就又给带跑题了,“你不一直在我身边么?我之所以这么路痴,不会都是你在捣鬼吧?难怪老人都说是鬼打墙了,看来还真是。”
“我不在的时候你不也照样迷路。”沈谦难得也吐槽她,随即却是把话题又拽了回来,“对了,那张平给你符的时候除了说让你随身携带,还有说别的么?”
容菲仔细回想了下,“就说那符带着可以帮我挡住煞气,驱邪避灾,还说什么缘分,不必客气……尤其他说缘分那两个字的眼神,很是让人慎的慌。”
咀嚼着这几句话,沈谦冷笑着眯了眯眼,几乎可以断定,那张平肯定和梁景晨有着某种直接的联系。至于那血符,煞气那么重,自然不会是什么正当东西,还好小菲给扔了。
“沈谦?”看到沈谦的神色,容菲不由心下惴惴,“那张平,有什么问题么?”
“既然鬼老太都指点你见了张平躲着点,那这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善茬。”沈谦拉着容菲在床沿坐了下来,“以后若是我不在,尽量躲着别和这人碰面知道么?”
“我已经躲着了,可那也要躲得了啊。”容菲撇了撇嘴,满心无奈。俗话都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是她不躲,是压根儿没机会躲。
“我知道。”沈谦忙搂着容菲安抚道,“别担心,不是还有我么,对了,给你样东西。”想起要给容菲的舍利子,忙变出来给她。
容菲伸手接了过去,见是颗莹红的石头,不觉翻来覆去的看得新奇,“这是什么啊?”
“舍利子。”沈谦笑得温润,“辟邪的,这个你才是要随身携带着。”
“居然还真有,我原本还以为是电视剧和小说杜撰出来的呢。”容菲乐呵呵的给收了,在沈谦胸膛靠得舒服,干脆就闭上了眼睛,接着上一个话题嘟哝道,“我没担心,那张平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叫人发毛,其实不用别人说,我也不屑和这种人打交道,再说,这人挺邪乎劲儿的,我肯定是能避则避,最好以后都别再碰见。”嘴巴还嘟哝着张平的事儿呢,脑子里倒是又想起一件事儿来,“对了沈谦,今天在四合院里我……”
“我已经解决了,没事的。”知道容菲指的是什么,沈谦忙打断她道。
“解决了?”容菲诧然,“我就说你咋回去四合院了呢,原来是为了这个,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那里可是我的地盘。”沈谦好笑的揉了揉容菲的头,完了盯着那光洁的额头,忍不住又吧唧亲了一口。鬼婴这一页,算是这么含糊的就给揭过去了,至于解决……
“喂!”容菲被亲的脸红,“大白天的你可别发情。”
“亲爱的,你这是在暗示晚上就可以发情么?”怀里的人是越看越爱,沈谦干脆挑起她下巴,对着那粉嘟的嘴就亲了下去。
亲着亲着,容菲就被沈谦给压倒在了床上,上下其手好一阵耳鬓厮磨,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却被突兀响起的敲门声给打断了。两人亲热的动作一顿,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沈谦才黑着脸翻躺到一边。
比起气急败坏的沈谦,容菲也好不到哪去,衣衫凌乱,面色潮红,尤其那一汪春水的眼睛,一看就知道躲屋里没干好事。
快速整理好衣服,用手背冰了冰火烧火燎的脸颊,容菲这才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正是容玥。
“什么事啊小玥?”容菲把着门问道。
“姐,你嘴巴怎么肿了?”容玥看到容菲却是一惊,指着她的嘴巴就喊了出来。
“啊?”容菲大囧,条件发射的抬手去摸,搪塞的谎话是张口就来,“哦,不知道呢,估计是被什么虫子啥的给蛰的吧。”
“那你可真够倒霉的。”容玥懵懵懂懂的点点头,“这嘴巴上也不能随便上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
“没事儿,到时候自己就消肿了。”容菲假笑得嘴角都快僵硬了,“那个小玥,你找我啥事儿呢?”赶紧转移话题,可千万别看出什么端倪。
“不是。”容玥总算发现哪里怪了,“你这上嘴唇怎么被咬破了?”
“你看错了。”容菲狂汗,继续瞎掰,“这个不是咬的,是我不小心自己磕的。”
“那你这嘴巴肿,到底是磕的还是虫子蛰的呢?”容玥面露狐疑。
“我说你有事儿说事儿,逮着我嘴巴较劲儿个什么劲儿啊?”某人瞎掰不下去,终于恼羞成怒了。
“行了,都不知道你心虚个什么劲儿。”一看容菲这表现就是做贼心虚,不过容玥也没功夫揪扯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出来,妈让咱俩用板车往新菜市那边送套方桌过去。”说完容玥转身就先出去了。
容玥一走,容菲回头瞪了眼正惬意侧躺在床上的沈谦,这才关门离开。
房门关上,沈谦脸上的笑容当即就收敛了起来,飘身而起站到地上,都不走门,直接穿墙而出。张平这人肯定有很大的古怪,怎么都该去给曾道士透透底。
再到张家茶馆,曾道士正和同桌的牌友争得面红耳赤,一看那劲头,就知道肯定是输钱了。
果然,还不等沈谦进去,曾道士就摔了牌,嘴里骂骂咧咧怒气冲冲的出来了。
出了门看到沈谦,又是一阵火气,斜眉吊眼的冷哼一声,敲打着旱烟杆儿转身就往鸿飞网吧那条巷子走了进去。
沈谦笑着摇了摇头,默默的跟了上去。
“都怪你家菲娃子那张乌鸦嘴,害我输了五块多,本来想着赢包烟钱,结果烟钱没捞着,还倒贴一包烟,晦气!”
就五块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输掉五百多呢,那脸色,臭得都没发瞅了。
沈谦笑笑,对曾道士小鼻子小眼睛的德性不以为然,“我听小菲说,是道长让她去卫家村找那卫忠明的?”
“是哒,咋地了?”曾道士仍旧不出好气。
沈谦道,“那不知道长可知道张平这个人?”
曾道士闻言顿住脚步,蹙着眉头茫然的神情显然是对一无所知。
“小菲说,这张平是卫忠明的徒弟,早些年卫忠明随儿子去了甘肃无故失踪,之后就他徒弟,也就这张平传承其衣钵,成了卫家村有名的阴阳先生。”
曾道士点点头,示意沈谦继续。
沈谦接着道,“要说这张平也就个阴阳先生不足为奇,可怪就怪在,根据小菲描述,她们经人介绍寻去张家的时候,感觉到了浓重的阴气,而且那张家楼房被雾气笼罩,隐有黑影浮动,可见是煞气极重,还有就是今天,那张平到小菲二姨家作法,给了她一道血符,让她随身携带,小菲觉得这人看她的眼神毛刺儿猥琐,心术不正,就把东西背地给扔了。”
“听你这么说来,这人确实有古怪。”曾道士脸色不禁严肃起来,“首先那房子就有古怪,按理说,这人是阴阳先生,哪怕不及卫忠明的本事,基本风水要理还是懂的,就算房子一开始不是他建,可后来也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而且,他干嘛要给菲娃子血符?”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对方目的要么是我,要么是小菲。”沈谦纵了纵肩。
“你特意跑来提醒我这个人,莫不是怀疑这人和强娃子的事情有关?”曾道士也是个心气儿通透的,这么一来二去的聊着,很快就抓住了要点,“可是这人毕竟住在卫家村,离这可远着呢……”
“我不相信,这人出现在小菲二姨家是巧合。”沈谦断言道。
曾道士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张平本人,不过单是沈谦说的那些,那人确实很有问题。
“不过道长外甥那……”
“强娃子我会多留心的。”曾道士接话道,“那娃子再怎么说也是道教中人,要不是被煞气冲了魂魄,也不至于让邪术有机可乘……其实,那个,你们那些情啊爱的我这老头子也不懂,不过强娃子对菲娃子也就暗恋,这么多年我也看得清楚,菲娃子压根儿没那意思,只要你和菲娃子夫妻同心也就行了,至于别人的心思也不是你能左右的对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对于肖想自己媳妇儿的男人仁慈,不是彰显大度,而是乌龟王八。”沈谦勾唇冷嗤。
“呃……”曾道士被噎,讷讷的弹了弹旱烟杆儿上根本不存在的烟灰。
沈谦和曾道士倒是相聊融洽,而随容玥去新菜市送货的容菲那边,却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啊!我的猫!”
身后乍然响起的女人尖叫惊得容菲脚下一个跟跄,差点滑手扑到板车尾上。
与此同时,前面拉车的容玥也惊诧的停了下来。
还不待姐妹俩反应,就被突然冲上前来的中年妇女给拦下了。
“那么宽的道你们没长眼睛啊?轧死我的猫,就想这么走人,门儿都没有!”中年妇女一手叉着腰,一手彪悍的抓住板车的拉杆。
中年妇女是一旁的鱼贩子,那满手的血腥糊在拉杆上,别说是挨得近的容玥,就是容菲看着都直皱眉头。
“大婶儿,你看清楚,咱们这是板车,全人力的。”容玥全然无视中年妇女的蛮横,“你猫就是是瘸子也应该跑得比咱们这板车快吧?还是说,你的猫不看主人虐待,想自杀,所以故意躺在那一动不动让我这板车轮子轧呢?”
“你娃子少强词夺理,刚才我亲眼看着的,你休想抵赖!”中年妇女手也不在围裙上擦擦,说着伸手就推了容玥一把。
“说话就说话,你他妈动手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是你的猫命值钱还是人的伤病值钱!”容玥被推得火大,梗着脖子就吼道。要不是板车上担着桌子,她能扔了板车和妇女干架,从小到大,她就不是任人欺负拿捏没脾气的主,惹毛了,天王老子她都能给闹腾崩溃。
“你还想讹我怎么着?”中年妇女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个泼辣不好相与的主。
“你手劲儿这么大,还是以大欺小,你那随便一推搡,没准儿给我妹妹弄个内伤外伤啥的,还真说不好!”容菲凉凉的截下中年妇女的话,走了过去,“你说你亲眼看见是我们的板车轧死你的猫,但是刚才有辆摩托擦着咱板车开过去,你看见了吗?而且据当时过你鱼摊的时候,咱这板车是在外围,摩托在里面,你的猫被轧死也应该是被摩托轮子轧死的,关我们什么事?”
“是呢,刚才确实有个男人开了辆摩托过去,你那猫死的位置都挨着你鱼盆里,肯定是摩托挤过去的时候给轧死的呢!”
“是啊,一只猫而已,多大点事儿呢,就别为难人两娃子了!”
中年妇女还没来得及做声,周围就响起了其他店家的附和,当即给噎了个面红耳赤。可事实也确实是这个理,摩托车飚得快,她这猫可不能就这么白死了,逮着一个冤大头是一个!
听到那些帮腔的附和声,容菲条件反射的扭头朝鱼摊的位置望了过去,当即轻抽一口凉气。只见一只瘦小的黑猫身形扭曲的被轧死在鱼盆边,整个脑袋都轧得扁平,鲜血和脑流了一地,眼睛暴突死死得瞪着容菲的方向,身子却仍旧抽搐痉挛着。
只看了一眼,容菲就心悸的扭回了头,心脏一阵乱跳,说不出来的心慌。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中年妇女已经骂骂咧咧的走回了自己的鱼摊,容菲和容玥无奈的对视一眼,明智的没有再去搭腔,该干嘛干嘛。俗话说得好,忍一时之气省百日之忧,反正被骂咧两句又不会少二两肉。
两姐妹送完货出来,天已经黑了。
白天还艳阳高照的,这会儿却不知咋的就飘起了小雨,齁冷的风刮得人脸皮子辣刺刺儿的疼。
“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拉起衣帽子戴到头上,容玥冷得直缩脖子。
“趁雨不大赶紧回吧,不然一会儿淋雨就糟了。”空板车也不需要人推,容菲上前接过拉杆,“行了,板车我来拉,你先暖暖手吧。”
容玥点点头也没拒绝,双手捧在嘴边哈一口气又搓两下。
按理说,这空板车拉起来应该不沉,可容菲第一次吃力却没有拉动。
“怎么了姐?”往前走了好几步才发现容菲没动,容玥不禁纳闷儿的退了回来。
容菲也回头望了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再一扎猛劲儿,差点被陡然变轻的板车撞个跟跄。
“哎,你到底会不会拉啊?空的你使啥傻力气呢?”容玥被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扶着拉杆,“要不还是我来吧。”
“没事儿。”容菲回头望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心道可能刚才是真的自己劲儿不足也就没放在心上,“就是不经常拉,劲儿没使好。”说着再使劲,这下倒是刚刚好。
容玥见状,这才放心的任由她拉着,只是自然而然的放慢了脚步,姐妹俩并肩走着。
新街这边店铺关门晚,这会儿虽然天已经黑了,但家家户户明灯辉映,倒是照得一片亮堂。
借着灯光,可以清晰的看到雨越下越密集,两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转进老街,关门闭户的,光线就黑了,也没个手电啥的,石板路还不平整,考虑到容菲很少拉,容玥只得将拉板车的活接了过去。
“姐,你眼神儿不好,走前面吧。”现在也就擦着六点不到,按理说天应该不算太黑,都是让这场夜雨给闹的,容菲打小走夜路眼神儿就不好,让她走板车后面,没准儿真能摔了,容玥可没忘记小时候走农村土路她姐就经常掉田里。
板车挡光线,却是看不清路,容菲也不推辞,点点头就走到了前面。
然而她这刚走了没几步,左肩一道黑影嗖的就掠蹿了过去,惊得她差点没掉路边的沟渠里。
“喵嗷……!”
“我擦!”容玥也给吓了一大跳,“哪来的野猫呢这么能蹿?!”
虚惊一场,容菲拍了拍惊跳不已的胸脯,“吓我一跳。”
“可不是吓一跳么。”向来胆肥的容玥也禁不住啐了一声。
两人默契的都不再吭声,脚下的步子却迈得更急更大了些。
回到家,两人脸色都不大好。
“就送套桌子咋耽搁这么久呢?”一进门,容妈就问道。
“别提了,差点被个泼妇给讹了。”提起这事儿,容玥就来火。
“吵架了?”容妈一听这话紧张道。
“差点儿,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容玥摆了摆手,径自去了浴室洗手,“妈,我饿了,啥时候能吃饭啊?”
“就等你们姐儿俩回来开饭呢。”说罢,容妈也不再多问,转身就去了厨房将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一边忙乎一边嘀咕,“我还说你俩脸色咋看着不对呢,原来是给糟心事儿闹的。”
容菲没有接腔,洗好手默默的去厨房帮忙端菜碗,也不知道是不是让路上那野猫吓过度了,总是觉得心绪不宁。
所幸回房睡觉的时候看到沈谦,心这才踏实了下来。
“送货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了?”沈谦正靠在床头玩儿容菲的笔记本电脑,见她脸色不对出声问道。
“有家鱼贩子的黑猫给摩托车轧死了,硬说是咱们板车给轧死的,想要讹咱,就吵吵了两句。”穿着睡衣冻得打哆嗦,容菲两下钻进被窝,却给沈谦冰得一个激灵,赶紧又往床边挪了些。
“还有呢?”沈谦双手噼里啪啦捣鼓敲击着键盘,眼也不瞄。
“回来的路上,一只野猫从我肩头蹿过去,给吓着了。”提起这事儿觉得挺丢脸的,容菲讷讷吐了吐舌头。心里也忍不住自我吐槽,真是胆子越磨越袖珍了。
“野猫?”沈谦听罢总算停下手上的动作,挑了挑眉。
“嗯。”容菲裹了裹被子,“沈谦,你身上忒冷了,冬天挨着你不感冒,真是奇迹。”
“但每次光溜溜运动的时候,你都有出汗。”沈谦眼睛专注的盯着屏幕,邪气的勾了勾嘴角。
容菲瞬间让某鬼恬不知耻的功力给秒了,良久才问道,“你还会用电脑啊?”
“嗯,去网吧学会的。”沈谦如是道。
“你还去网吧?”容菲惊诧的瞪了瞪眼。
“我虽然是只百年老鬼,但与时俱进还是知道的,人都说活到老学到老,做鬼自然也是需要递新学习的。”
容菲嘴角抽了抽,“那你这是在捣鼓什么了?”
沈谦笑着冲她勾了勾手指。
容菲裹着被子凑上去一看,瞬间风中凌乱了。
我擦,居然玩儿仙剑,玩就玩吧,竟然还用的人妖号,‘摇晃我的水蛇腰’,靠,这角色名要不要再风骚点?!
“你这电脑不行,老是关键时刻卡住。”全然无视容菲的凌乱反应,沈谦摇头吐槽。
“我这本来就是几百块钱的二手货!”容菲眼角抽搐,咬牙切齿,心里默数。
果然,还不到三,电脑直接死机黑屏。
沈谦盯着黑屏的电脑眨了眨眼,随即纠结着眉头对容菲道,“你这电脑不行,换台新的。”
“没钱!”就这台二手的,还是过年的压岁钱买的呢!再说容菲很少时间玩儿电脑,当初买来本就是为了上网聊q,偶尔玩点qq空间小游戏,看点电影啥的,性能是老旧,但用能就行。
“没事儿。”电脑死机,沈谦就在那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瞎鼓捣,“我打游戏弄了不少好装备,据说装备卖了可以换钱,我合计了下,我那些装备卖掉,应该买台新笔记本绰绰有余。”
“……”容菲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打网游多久了?”
沈谦眯眼想了想,“你回家住没几天。”说着伸手指着屏幕上一个叫‘玥來玥好’的女号,“这个是小玥,我一开始还是她带着升级的呢,她‘老公’不在的时候,我俩也偶尔组队打怪,当然,我仓库里那些灵丹灵药可没少贡献没她,咱们这差不多算是银货两讫了。”
容菲张口结舌,当即反应不及了。不知道小玥得知自己游戏里的‘猪队友’是鬼姐夫后,会是怎样一种反应。
容菲还没从凌乱中醒过神来,沈谦就将死机的电脑再次成功重启,手指动了几下点,刚刚才亮起的屏幕瞬间就又黑了,随即哔的一阵电流声吓了她一跳,还没来得及惊呼,屏幕上就陡然跳出一个阴森的骷髅头画面,上面血淋淋的四个大字‘鬼蜮寻宝’骇得她差点没尖叫。
“别怕。”沈谦安抚的拍了拍容菲的后背,“这个是阴间的网游,和你们阳间的这些网游差不多,据说这是一个学游戏编程的大学生弄的,生前最大的理想就是成为有名的游戏编程师,可惜还没毕业就出车祸横死了,后来到阴间设计了这个,也算是了了一桩执念吧。”
“……”容家直接反应不能了。忽然很庆幸自己从来不玩儿网游,不然一个不慎,说不定就与鬼为伍了,汗哒哒!
“其实,鬼也不都是穷凶极恶的,就像人,也分好人坏人,阴间有名的零点冥吧,其热闹一点也不比阳间的酒吧差。”沈谦一边玩着网游一边道,眼睛却不着痕迹的偶尔瞥瞥窗外,黢黑含笑的俊眸暗藏犀利。
容菲眼一闭就躺了回去,躲在被子里搓了搓脸上的鸡皮疙瘩,“我睡了。”
“这就怕了?”沈谦好笑,“你见鬼也不少了,怎么胆子还是这么小?”
容菲蒙着脑袋含糊的反驳,“那是人的本能好吗?”
沈谦笑了笑没做声,眼睛却瞥向容菲搁在衣架上的外套,只见右边的口袋出红光莹烁。
都说随身携带了,这个迷糊蛋……
沈谦宠溺的摇了摇头,转眸看向窗户,正好对上玻璃上一双幽绿黪黪的眼睛。
“喵嗷!”
对视良久,窗外一只黑猫嗖的掠身而起,后腿在玻璃窗上用力一蹬就飞蹿了出去。
裹在被窝里什么也不知道的容菲很快就睡着了,就是睡得不怎么踏实。兴许是被沈谦吓了一吓的缘故,一整晚的噩梦,梦里全是被鬼追。
早上醒来的时候,脑袋疼得跟要炸开似的。
“做噩梦了?”容菲刚一动,沈谦就睁开了眼,伸手给她揉按太阳穴。
“是啊。”容菲没好气,“梦到被鬼追,都是你害的,大晚上鬼来鬼去的。”
具体梦了什么记得不是很清楚,容菲隐约就记得像是和两个人一起在山上走,然后就莫名其妙被鬼追了,路过泥水沟的时候,是谁说了句躺沟里用稀泥把自己全身糊了鬼就看不见,她照做,结果女鬼走到她面前用手戳她大腿内侧,说这里没糊到。吓得不行还叫不出来,她趁女鬼不注意溜了,一路没命的往山下跑,好不容易躲到山下水库的鱼棚子里,结果谁指了一条路,让她接着跑,结果她跑了没一半就被一个爬在地上血淋淋的鬼婴给拦住了,与此同时,一边的山壁上隐约飘着一个长头发的白衣女鬼,她一惊就给吓醒了。
仔细回想着梦里模糊的情节,那有些逗比的噩梦连容菲自己都哭笑不得。只是,尽管知道那都是因为睡前听了沈谦的胡说八道才做的噩梦,还是不由得出神。
沈谦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给她揉着,见她眉头舒展,这才问道,“好些了么?”
“嗯。”容菲舒服的哼了一声,点点头。别说这鬼按摩的功力不错,这才没揉几下,先前还胀疼的脑袋就舒服多了。
正准备起床,就听到外边吵嚷得不行,听声音,好像就在自家门外。
容菲和沈谦对视一眼,当即掀被起床,穿好衣服就开门冲了出去。
容菲出去的时候,店铺还没开门,就卷帘门上那道小门开了,家人早就起来了,全堵在门外。挤出去一看,才发现吵嚷的是对面那家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小玥,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拉了旁边的容玥,容菲小声的问道。
“姐,昨晚出大事儿了。”容玥压低声音对容菲道。
容菲心里咯噔一跳,“该不是哪里又死人了吧?”
“是死人了。”容玥皱着眉头,严肃的吸了一口气,“就昨晚上,河里淹死了五个,全是初中生,两女三男,唯一一个幸免的,就对面那家的儿子,这不,死者家长跑来嚷嚷着讨说法了。”
容菲听得心惊不已,“大晚上的,而且还下着雨,那些人跑河边去干嘛?”
“能干嘛?”容玥嗤笑一声,“青少年青春期萌动,不就追求黑暗的浪漫么。”
可不是,现在的小孩儿逆天了,小学生都学大人谈恋爱。
想到这,容菲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此是不置一词。
“听对面那家的儿子说,他们一群人本来是离河边挺远的,是一个女孩儿发现一只黑猫掉到了水里,跑去救的时候掉进了河里,其他人是见女孩儿掉下去想救人,给连带着拽下去的,那家儿子怕水没掺合,见事情不对喊救命,但大半夜还下着雨,喊半天都没人去救,他被吓到后就偷偷跑回了家。”容玥见容菲没有继续问的打算,就自顾八卦开了,“不过围观的有人说,因为那伙人疯子嚷嚷的嬉笑打闹,听到喊救命以为是他们疯玩儿都没当真。”
听到黑猫,容菲下意识皱眉捂了下胸口,说不上来那一瞬是个什么感觉,就是感觉胸口陡然一闷,连呼吸都滞了一下。
“姐?”容玥见容菲下意识捂胸口的动作,不禁微愣。
“啊?”容菲回过神来,笑了笑,“哎,这么多人堵着不散,什么时候能开门摆摊呢?”
话音刚落,就听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不无意外的,在到来的警察中,容菲一眼就看到了余倩。
仅是一眼对视,余倩就投入到了工作中,但那一眼,很是意味深长。
“算了。”容菲倒是没有发现余倩的眼神,径自转身进屋,“警察来了应该一会儿就能疏散人群了,等人散了再开门吧。”转头望了眼人群中看热闹看得起劲的父母,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回屋漱洗好,外边的热闹劲儿仍旧没有散去,反正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开门做生意,容菲干脆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谦又靠在床头捣鼓电脑,有了昨晚的深刻教训,容菲直接忽视。
“今天不用出去忙么?”
沈谦眼也不抬的冲容菲招手。
“干嘛?”有些抵触的看了沈谦架在腿上的笔记本一眼,容菲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你把我给你的舍利子拿出来。”沈谦道。
容菲疑惑的眨了眨眼,但还是探手将口袋里的舍利子摸了出来,却在看到被串在红绳上编成手绳的舍利子时一愣。
“把这个戴手上,别随便取下来知道么?”沈谦难得语气严肃的叮嘱道。如果昨晚不是自己在,说不准出事的会是谁呢,那猫灵煞气很重。
“哦。”容菲愣愣的点了点头,便将手绳给套在了手腕子上,“这样确实方便携带多了。”其实红色的舍利子配红色的绳子并不好看,但难得沈谦有心。
“小菲……”沈谦捣鼓电脑的动作忽然顿了下来,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啊?”容菲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了?”
沈谦合上电脑放到一边,下床将容菲抱进怀里,“没什么,就是忽然很想抱抱你。”
“喂。”容菲无奈了,“你这干什么啊,搞得生离死别似的?”
“我们现在一个生一个死,可不就是生离死别。”沈谦冷幽默的打趣了一句,眼神却透着晦暗的哀伤,“小菲……”
“嗯?”容菲有些茫然,实在想不通沈谦这突然的多愁善感为哪般。
“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沈谦叹息道。执念真是个很疯狂的存在,梁景晨如此,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果没有自己,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五行八字命生成,曾道士都说了,我这是命犯鬼煞,遇上你这鬼说不定都是命中注定,其它的就更别说了。”这声对不起,容菲竟管没能完全理解,但也多少能琢磨一些,肯定和自己现在这该死的见鬼体质有关,“外边儿好像散了,我得出去帮忙了。”
沈谦这才松开了容菲。
“我去了,一会儿早饭你自己出来。”容菲看着沈谦没话找话的叮嘱道。
“嗯。”沈谦温柔一笑,点点头。
容菲见他脸色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转身开门走了出去。真没想到,鬼也这么情绪化,这鬼突然感性起来,还真是让人不知从何安慰。
对面那家的儿子被警察带去问话快中午才放回来,整个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焉巴,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了。不过也是,亲眼目睹几个同学的死亡,就是大人都未必能承受这样的打击,更何况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容菲见人进屋,刚要转开视线就骇然一怔。还以为是自己眼,用力闭了下眼睁开,惊悚的发现不是眼,在男孩儿身后真的跟着一排水淋淋的白影子!
那白影子不多不少,刚好五个,从稀薄的身形隐约能拜别出,正是两女三男。
对面那家还是老旧的连折木门,门梁上挂着一把灰蒙蒙的八卦镜,男孩儿一进屋,那几只就被挡在了门外。
正想装着没发现的转身回屋,就见那几道影子齐刷刷转身看了过来,容菲当即呼吸一紧,不由顿住了身形。但等了一会儿,却见那些影子只是原地飘着,没有要过来的意思,正不知该作何反应好,肩膀就被冷冰冰的一搂。
“进去吧。”正是沈谦适时站在了容菲身边,全然无视那一排望而却步的白影子,搂着人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这几个月忒不太平。”都回了屋,容菲胸口积压的闷气这才唏嘘着吐了出来,“接二连三的,不是淹死就是离奇死亡,搞得人心惶惶的。”
沈谦没有说话,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五人的尸体是在当天傍晚被渔船依次打捞上岸的,鉴于警方调查纯属意外,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只是,后来却出了一件怪事儿。
几乎是每天晚上凌晨十二点,那条街上就能听到惨厉的猫嚎,一直从街头嚎到街尾,据街尾的人家透露,那声音都是在河下游的方向消失的。
要说这猫嚎也没什么稀奇的,春天的时候这种情况很常见,可诡异就诡异在这按时按点的规律上,而且那惨厉的声音听着就瘆的慌。
街坊四邻一时间议论纷纷,都猜忌着这现象邪门儿,怕是还会发生什么事儿。也难怪大家会这么想,的确最近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都挺邪乎的。
相较于大家的人心惶惶,容菲这几天更是心神不宁的。
“嘿,听说没有,油坊街那四合院据说终于有人买了。”
容菲正坐在铺门口走神,听到这话突然蹭的就站了起来,那本能的反应,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按理说那四合院那么邪门儿,卖了整改正好,省的每次自己老是去那鬼打墙,可心里就是怪怪的介意。
“哎哟容菲,你这做啥子呢,吓我一跳!”
八卦的人正是上街的姚大妈,拎着菜不回家,站在容家铺子门口和人闲扯,被容菲过大的反应惊得拍了拍胸口。
“姚大妈,你说油坊街那四合院卖了啊,谁买的啊?”被姚大妈喝的一愣,容菲条件反射的就八卦了一句。
“不知道。”姚大妈有些奇怪的瞅了容菲一眼,“我这也是买菜的时候听猪肉张说的。”
容菲皱了皱眉,没找到能接口的话,刚打算坐下,就感觉身后突兀一阵阴冷袭来,转身果然就见沈谦脸色晦暗不明的站在那里。
姚大妈和那人没聊几句就各自走开了,说来说去也没听出个确切的准信儿,就知道有人买了四合院,但具体是谁买的,是不是真的有人买了却不确定。
“那个……”看着沈谦的样子,容菲有些担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沈谦黢黑的俊眸迸射出阴黪的戾芒,却在转瞬间恢复平静,随即便一言不发的转身飘回了屋。
容菲被他那一瞬的眼神变化震得惊骇,却忍不住有些担心,刚想回屋去找他谈谈,就被买菜回来的容妈给叫住了。
“菲菲,张茶馆的张老太今早跌伤了腿,她大媳妇儿说要买张坐便凳,你给挑张送过去。”容妈边说边往里面走,“对了,要有靠背的,钱我已经收了,刚小玥打电话说和你爸还有半小时就回家,你赶紧点,送了好回来吃饭。”
“哦。”容菲不放心的望了望屋里,也只好先去送货了。
沈谦明显是情绪不好,送货自然就是容菲自己去,为了防止迷路,她刻意走的正街没有穿巷子。
张老太那大媳妇儿为人刁钻刻薄,不过这次容菲送货倒还算顺利,除了嘀咕两句木料毛刺儿扎手,或者靠背不够厚实,倒是没有多说些难听招人烦的话。
送完货,按理说,她应该原路返回才对,可脑子也不知咋就短了路,等乍然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在四合院里了。感受着周围明显的湿冷空气,顿时那个心有戚戚焉啊,简直对自己这迷路成惯性的德行不忍直视。
容菲僵硬的站在原地,想着上次在这里发生的灵异事件,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舍利子,这才稍微安心的松了口气。都说舍利子辟邪,而红色的更是极品,有这个东西傍身,就算那玩意儿再猖狂,应该也会有所顾忌吧?
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去!
想到这里,容菲也不在傻站着,当即转身开始找路。
不无意外的,她又悲催的四面碰壁了。
眼瞅着在这里转悠的时间越来越长,容菲心里不免着急了,虽然目前为止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干净的玩意儿,可周围明显比外面阴潮的空气还是让人寒毛飕飕的。
“孟老板儿,我之前就说这四合院挺大的,你看,没骗你吧。”
正当容菲碰壁碰的心急如焚之际,忽然就听左前方隐约传来男人的说话声。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见两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人虽然不熟,但还都认识,一个是镇长高长富,一个是砂石厂老板孟德才。
这两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容菲眨了眨眼,忽然想起姚大妈的话,心里就有了点谱。看来有人要买这四合院是真的,只是事情还没敲定而已。
这四合院产权一直是归政府所有,这么多年荒置不是没有原因的。主要是占地广资金大一般住户买不起,有钱人又不屑于窝在这落后破败的窄巷子里,加上政府一直主力开发都在新街那片,长此下来这地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原因,其实在老一辈那里,都认为这院子阴森森的邪门儿。
这孟德才可是土生土长的镇上人,不可能没听说过这个,以前地皮不值钱的时候都没打这主意,现在却突然跑来买,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两人看到容菲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顾自转开了视线继续在院子里走走看看,全然当她是个多余。
被人无视,容菲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也不着急了,反正一会儿这两人出去的时候跟着走就对了,干脆到一边的屋檐下寻了块干净地儿坐了下来,有些无聊的看那两人在院子里瞎转悠。眼看着那两人即将穿过南苑的拱门,谁知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孟老板儿,说实在的,这四合院地不错,这么宽的占地面积要是修整出来保准能帮你翻值好几倍的,你买下来稳赚不亏。”高长富说的吐沫星子飞,那双市侩的眼睛盯着孟德才就像是盯着红彤彤的钞票,“再说那天高人指点我也在场,人家那可是卫家村有名的阴阳先生,看风水那是杠杠的,他都说这地儿风水合你八字,你就真的没再犹豫的必要。”
听到这里,容菲树枝划拉圈圈的动作当即一顿。
卫家村有名的阴阳先生,张平?
正蹙眉想的入神,就听到身畔一阵窸窣声,转头就见之前见过的那鬼婴眼巴巴的趴在那里。黢黑的大眼睛阴黪瘆人,眼角却滑落成串的血泪,瘪着嘴就是不哭出声来。
只是一眼,容菲浑身一绷,神经当即就抻紧了,连呼吸都不由放轻了节奏。
“你这鬼娃娃老是缠着我做什么?”好半晌,容菲才喉咙干涩的发出了声音,“这四合院就快被拆了。”
小鬼血泪流得更凶了,尺不到的小身板儿哭得一抽一抽的,明明一脸恐怖相,看着却特可怜。
“我知道你冤,可是小鬼,你缠着我也没办法,真的,就念在沈谦和你们是一伙儿的份上,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行不行?”见小鬼仍旧哭抽抽的阴黪黪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容菲简直想哭了,“哎哟,你看这地儿都快给人占了,你不去抢自己的地盘儿,缠着我个软柿子闹屁啊,鬼爷爷,鬼祖宗,你请好,走吧啊?”
小鬼就是不为所动。
容菲彻底没招了,牙一咬,当即亮出带着舍利子的手腕子,“我有舍利子不怕你,你要再不滚,信不信我用这个砸你!”
小鬼果然面露惧色,哇的一声尖叫掉头就爬,忽地一下消失在了薄雾中。
容菲惊魂未定的瞪着鬼婴消失的方向,一手无意识的抚摸着腕子上的舍利子,心脏这时才开始怦怦跳的厉害。
“刚是你在叫啊?”
身后陡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容菲又是一跳,猛地转身,看到问话的孟德才,这才松了口气。
“我说你这娃子有病没病?一惊一乍的干啥?”被容菲反应反惊一跳的高长富很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转头对上身边的土财主就是一脸谄笑,“孟老板儿,你看这差不多也中午了,走,咱哥俩去杏酒店搓一顿去,我做东。”
“嗯。”孟德才狐疑的看了眼容菲,也没多问,点了点头就随高长富往外边走。
容菲冲两人后背龇了龇牙,见他们走出一段距离,赶紧跟上。
跟着俩人,这次倒是很顺利的走出了门。刚拐过街角,就和沈谦碰个正着。
“又迷路了?”沈谦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虽然情绪不高,但好歹笑得还算自然。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容菲也不好直接和他搭话,只是郁闷的点了点头。
“走吧。”沈谦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拉起她就转身往回走。
有沈谦在,一般都是走僻静的小巷子,这样也能相处得自在点,不用担心一个不慎就被人当成神经病看待。
“刚刚镇长带着砂石厂的老板孟德才去了四合院,就是他打算买下来,不过事情应该还没敲定。”一进巷子,容菲就迫不及待的道,“而且,从两人的谈话中,那孟德才打算买四合院还是受了某高人的指点,我怀疑他们说的是张平。”
沈谦蓦地顿住了脚步,蹙眉看向容菲。
“他们说,那高人是卫家村有名的阴阳先生,尽管没有提张平的名,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虽然这只是容菲的猜测,不过语气却很笃定。
沈谦垂着眼睑,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孟德才买不下四合院,快些走吧,小玥和咱爸他们已经回来了,就等你回家吃饭呢。”
沈谦的话容菲也没有深究,倒是那句咱爸让她狠狠酸了下牙。
不知道是不是沈谦一语成谶,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件轰动全镇的大事。
孟德才在灯杆坝的器材铺,放置的油桶无故起火,整个一片串架连房都给燎了起来。火势滔滔水枪都灭不了,加上旁边还有一家烟炮竹铺子,那场面噼里啪啦别提多壮观。
整个一条街的人都哄然爬出被窝跑去救火,可人们打水救火的速度再快,远不及火势燎原的速度。倒是有人打早就当机立断的打了火警电话,但这老街巷子消防车根本进不来,且市里赶来少说得四十多分钟,完全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将近凌晨四点多,大火才彻底扑灭。也多亏后来火警赶到,虽然消防车没法进,但好在这一片街道是紧邻河坝,不缺水源,麻烦是麻烦,倒也不至于让人一筹莫展。
滚滚的黑雾浓烟几乎笼罩了半片老街上空,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才逐渐消散。而这一场大火可谓是令孟德才损失惨重,尽管没有人员伤亡,但光是这连片的房子加上烟炮竹的损失,就够他赔的。
警察是第二天一早来勘察的现场,结果却很敷衍,说可能是电线短路。
一时间众说纷纭,但话题的中心,无疑都和半夜猫嚎有关。很多都说那猫嚎得邪门儿,每晚定时定点,从街头嚎到街尾,而最后收声都是在孟德才河坝里的砂石厂那,也都感叹破败免灾,没死人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都说这下那半夜悚人的猫嚎总该消停了吧,却不然,那猫嚎仍旧是那个规律,整时整点,叫得上人心揣揣,胆气儿直犯怂。都出了这么个大事还不消停,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在后面等着。
“哎,最近这猫嚎忒烦人了,吵得人觉都睡不踏实,真特么想把这畜生逮来炖了!”正吃着饭呢,也不知道容玥哪根神经一搭,突然咬牙切齿的来了这么句感慨,“姐,干脆一会儿咱俩去买串爆竹,你卧房的窗户对着街,晚上我睡你屋,咱俩蹲守,等那猫来咱就轰炸它个屁滚尿流,看那畜生还敢不敢没事儿上咱们街瞎嚎。”
容菲这还没搭腔,容妈一筷头就给容玥敲了过去,“你这又捣鼓什么馊主意呢?我给你说,晚上听到猫嚎老实睡觉,没睡也不许吭声,你大舅就是晚上猫嚎出声没多久就得病死了的!”
“妈,人吃五谷害病不是很正常么,就你迷信。”容玥嗤之以鼻。
“一天到晚就知道整些有的没的,不就猫叫春么,少见多怪。”一向不多话的容爸放下酒杯也斥了一句,却是向着容玥的,“老子都跟他妈个鬼样,还怕它个猫嚎。”
“是,你不迷信,你不迷信莫名其妙昏迷住院折腾将近两个来月才好。”容妈下意识瞥了眼容菲身旁的空位子和桌上多出来的一副碗筷,阴阳怪气的呛道。
对于家人的唇枪舌战,容菲向来信奉明哲保身,见容妈往自己身边瞥,不动声色的冲身边的沈谦挑了挑眉。
沈谦也不接容菲的眼神,闷头只顾吸着自己面前饭菜里的精华。
切……
见他这反应,容菲无趣的瞥了瞥嘴。
趁着家人没注意,一块红烧瘦肉嗖的掉进碗里,容菲正埋头扒饭呢,差点被砸到鼻子尖儿,扭头就见沈谦笑得眉眼荡漾。
“菲菲,饭不够啊?”容妈看不见人家小两口眉来眼去,还以为容菲是没吃饱瞅着旁边那碗饭呢,“都凉了,要吃也拿去热热。”
“呃……我够了。”容菲闻言一怔,讷讷的闷头吃饭。
容妈狐疑的看了容菲一眼,忽然想到什么,再次瞥了她旁边的空位一眼,当即闭了嘴。
尽管饭桌上挨了容妈的警告,可晚上容玥还是抱着枕头挤到了容菲的房间。且准备工具还挺全乎,两盒大地雷,一把手电。
“小玥。”容菲一脸无奈,“别闹了,那猫又不是死的,你这爆竹扔出去还没炸它就早跑了,倒是你这霹雳啪嗒一通炸,准挨骂。”离殇之若是有缘来生再见
“姐,我这是大地雷,点一个爆一个,不会扰民的。”容玥压根儿不理会容菲的规劝,径自把东西给放去窗台,“你不知道,我初一住校那会儿,也是有一段时间老是有猫嚎,掐着午夜准点就从远处嚎过来,每次都在咱们宿舍楼后的草坪那,必须嚎到凌晨一点才消停,同学都吓得半死,连老师都让我们装作没听见,但那嚎声太烦人,我就和咱班的一女同学晚上蹲守窗户,一手蜡烛一手手电,那猫一来就点燃蜡烛扔下去,猫给燎了毛,后来就彻底消停了。”说起那时候的‘丰功伟绩’,容玥眯眼直乐,眉宇间都是坏劲儿。
“你那是闲得蛋疼,可我还睡觉呢,没功夫陪你折腾。”容菲不出好气,大半夜的不睡觉,她是脑子被门夹了才陪着她折腾,况且……她床上还躺着脸色诡异的沈谦呢,不消说,这货肯定是不可能容得下小玥这电灯泡的。
“那嚎声那么瘆人,你真睡得着啊?”容玥不以为然,拿出手机确定了下时间。
别说,她还真睡得着。
容菲有些讷讷的摸了摸鼻头,尽管那猫嚎确实瘆人,可因为有沈谦在她并没有被吓到过,只是对着诡异的现象心生不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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