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痴等了一晚(2/2)
古煊来到慈曦宫的时候,发现谢心怡竟然也在。
谢心怡见到他,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惊喜,连带请安的语气也透着微微的颤抖,“臣妾叩见皇上。”
倒是曦太后,淡定自如,“刚才林公公派人来禀告,说皇上今天中午会在这儿用膳,记得以前哀家多次想和皇上共膳,但皇上都以国事繁忙拒绝了,怎么了?皇上今天的事都处理完了?”
她话音中的讽刺意味,古煊自是听得出,不由勃然大怒,却也忍着不发作,而是直接切入正题,漫不经心地道,“三皇弟即将回京,不知太后有没有听过这事?”
太后眸光一晃,先是支开谢心怡,“怡儿,你不一直都希望皇上能尝尝你的手艺吗?快去厨房准备吧!”
谢心怡怔然,继而欢欣地应了一声是,且又对古煊福一福身,轻盈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于门外。
偌大的殿里,恢复了宁静,古煊和曦太后的影子被暖炉散发出来的淡淡白烟缭绕着,时而清晰,时而朦胧。
曦太后嘴唇轻抿,侧目看向古煊,缓缓问道,“皇上似乎很在意兰陵王回京这件事,莫非皇上已经得知他回京的真正原因?而真正的原因,对皇上不利?”
古煊一张俊颜很是深沉,冷冷说出,“有几个朝臣,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三皇弟才是继承皇位的真正人选。”
“哦?有这等事?”曦太后立即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皇上这是从哪打探回来的消息?会不会搞错了?这事只有哀家和皇上知道,哀家的嘴可是密实得很,而皇上,也不可能自个透露出去的吧?”
看着她那作弄虚伪的样子,古煊怒火再起,直想一掌劈死她,但最后,他只是厉声吼出,“听说最早知道的人,是左丞相!”
“左丞相?怎么可能?皇上莫不是在怀疑哀家?这事非同小可,哀家又不是三岁娃儿,怎会轻易说出去?”曦太后继续在装蒜,语气忽然变得伤感不少,“不错,皇上对哀家是不怎么样,但哀家始终都把皇上当成亲儿看待,也一直希望皇上能够稳坐帝位,任何对皇上不利之事,哀家当然不会做。”
古煊听罢,霎时又是一个咬牙切齿地嗤哼。
“哀家不清楚皇上是从哪得回来的消息,但哀家敢确定,就算那些人曾经这么说过,也只会是个凭空猜测或捏造,左丞相是哀家的亲弟弟,哀家定会叫他别再胡言乱语。至于其他的人,收到警告之后,也自是不敢了。”太后稍顿了顿,再一次微微叹息,“有件事,哀家早就想跟皇上说,皇上是一国之君,可谓权大过天,然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船,想要坐得稳,还是得下点功夫的!”
好一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哼!古煊面色更加阴霾,心潮大起大伏,以致胸肌大大收缩了一下。
曦太后则继续一副好心提点状,“怡儿进宫已有一年,但至今仍未得到圣宠,哀家认为啊,左丞相估计是被此事刺激得语无伦次,才导致疯言疯语。他曾跟哀家提过,孙子孙女都有了,假如能添个外孙,他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
外孙!哼,胃口不小嘛!
“皇上贵为天子,除了发扬光大皇家基业,还要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柔婕妤虽然命好,可单凭她一个人怎么也完成不了这项任务,哀家提议皇上,不妨多考虑几个。”
“那太后的意思是?德妃也是一个人选?”古煊讥讽出来。
太后怔了怔,毅然道,“那是当然,德妃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应列在其中!而且呀,德妃要是有幸生得龙子,左丞相他一个高兴,势必拼了老命效劳皇上,为这个小外孙提供一个安稳家园的!”
古煊薄唇微微扯开,让人捉摸不透的鹰眸闪闪烁烁,稍后,意味深长地道出,“德妃是朕的女人,朕自然不会亏待她;左丞相是朕的臣子,朕也定当器重。但是,若然再让朕听到任何大逆不道的言论,休怪朕不客气!太后也说了,朕是皇帝,权大过天,识趣的,朕也会通融,否则,朕照样会……杀——无——赦——”
说罢,他拂一拂袖,到一边的大椅坐下。
曦太后则震慑中,好一会才回神,也脚步沉重地跟了过去,坐在他的旁边,细长的双眼泛着复杂诡异的精芒。
一会,谢心怡来了,说是饭菜已经弄好。
于是,太后和古煊双双起身,朝膳厅走。
干净宽大的饭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佳肴,其中两道菜,为谢心怡精心炮制。
得到曦太后的暗示,她大胆地为古煊讲解她的心血,还不时摆手弄姿,大抛媚眼。
古煊视若无睹,俊颜一派沉着,静静地吃。
太后则挂着淡淡的笑,内心里,也是翻滚不已。
一顿饭,就在大家各怀心思中结束。
古煊片刻不留,借故离去。
太后便也立即投入布置下一步棋当中。
出其不意的消息,让谢心怡难以置信地震慑住,而后,激动得几乎落泪,“姨娘,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姨娘几时骗过你了?”太后依然笑吟吟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受到质疑而不悦。
“可是……可是……”谢心怡还是结巴不已,忽然想起某件事,暂且收起激动,“那冷君柔那贱人肚里的孩子呢?我们不要了?”
“你到时都有自己的亲骨肉了,还要那个孽种来做何?”曦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可是……她怀孕在先,皇上还那么宠她,那孽种说不定会成为太子。”
“太子?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那我们现在怎样做?计划都打乱了,我们要不要找人把那孽种弄掉?”谢心怡开始目露凶光。
“皇帝这次表面上像是答应了我的要求,但具体心里怎么想,到时会怎么做,我还不清楚。他狡猾得很,哀家上次就因为轻易相信而被他骗过一次,这次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无论如何绝不能再白白浪费。”曦太后语气慢慢转为忿忿不平。
“那就是说,我们暂时先留着那孽种,做好两手准备?”
“嗯。根据祖训,立皇后的事,要通过哀家的批准;立太子的事,则要通过朝堂,所以,这事,不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想如何能尽早怀孕。对了,你去找何太医,他有专门生儿子的秘诀,你记住,这步棋,只能赢,不准输,知道吗?”
“怡儿明白,怡儿谨遵姨娘的教导!”谢心怡频频颌首,喜悦之情再一次自胸口荡漾开来……
——
充满阴谋的白天过去后,悲伤的黑夜紧跟着来临人间。
由于是月底,天空已无月亮,只有寥寥几颗星星在苍白无力地发着浅浅的光。
天气很冷,夜风呼啸,不停吹拽着挂在殿门口的琉璃灯,顺着那个风向,正好把光折射到殿前的槐树下。
两个纤细的人影,在树底下静静伫立,大腹便便的是冷君柔,娇小玲珑的是紫晴。
出到这儿已有半个时辰,冷君柔不顾疲倦和吃力,就这样站着,出神地望着遥远而黑暗的苍穹。
经过一个下午的思忖,她决定把秘密告诉他,让他为自己做主。孰料,她等了一个晚上,等到的并非他的人,而是……他已夜宿瑶华宫的消息。
还记得前几天的某个晚上,为了阻止他去找冷若甄,自己不惜用美色挽住他,这些天来,一直都是自己给他陪寝,就在自己为曾经的羞辱付出感到欣慰、在自己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时,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回归到了原点。
他是皇帝,注定不会独宠一个,无论是谁,尽管曾经不顾廉耻、多么卖力地取悦他,曾经给他带来多大的**与痛快,他都不会改变风流滥情的个性。
自己,也不例外。
想起那几天夜晚不顾廉耻的举动,她简直要崩溃,无地自容地直想钻到地里去!
“婕妤,二更天已过,您进去吧。”紫晴开始做声了。
冷君柔不语,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世界。
紫晴见状,不觉更加愁眉苦脸,且有丝丝后悔。早知自己另找一个借口,说皇上出宫了,也不如实禀告说皇上留宿瑶华宫。
冷君柔虽然一副清冷淡然的样子,但有些事还是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就像今晚,眉梢之间皆流露出欢欣和期待,连吃饭也比平时多了一半,还早早就洗浴。怎么看,都是在期盼皇上的到来。
谁知结果却是这样!
心里深深叹着气,难过和疼惜之情丝毫不减,紫晴开始搀扶她,“婕妤,来,听紫晴的话,回去睡吧,皇上明晚应该会来的。”
“紫晴,我想在这里睡。”冷君柔总算开口。
房里的那一张床,满是他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影子,只需一躺下便想起两人恩爱的画面,所以,她不想躺在上面,不想让那逝去的甜蜜来加重心里的痛。
“婕妤——”
“去吧,帮我拿张席子出来,铺在这儿给我睡。”冷君柔越想,心中越是恐惧,忽然整个人朝紫晴伏去,“紫晴,求你,求求你了!”
紫晴及时搀扶住她,也声带哭意,“婕妤,别这样,请您别这样。还有,您不能睡在这儿,现在天寒地冷,您又有孕在身,怎么可以露宿外头,怎么可以睡在地上。”
“没事的,我不怕,我受得住!”天寒地冷更好,正好让那无情的寒气麻木自己的神经,冻结自己的思想,那么,自己就无需被各种思绪折磨得痛苦不堪。
“不,真的不行,就算婕妤能受得住,那小皇子呢?婕妤现在怀有身孕,务必顾及小皇子呀!来,请随紫晴进屋,皇上若然知道,一定会心疼的。”
宝宝……宝宝!
冷君柔下意识地伸手,覆在腹部。是的,自己现在是两个人了,自己可以不顾,甚至可以冷死,但宝宝不能。
他会心疼?会吗?前天晚上,他如常跟宝宝说完话之后,还另外补充了一句,说从今以后,他每天晚上都会跟宝宝聊天,直至宝宝出来。
可现在呢?沉醉于温柔乡的他,还否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
应该不会,绝对不会,他的承诺向来只是信口开河,从未实现过,也只有自己,一次次地相信他。
这些日子,明明是另怀目的地和他在一起,可他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件事,自己还是深深地记住了,尽管不断地自我告诫和压抑,自己终究做不到彻底忘情!
他,一副情深,满口甜言蜜语,事实上通通都是骗人的,专门骗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小笨蛋!
所以,醒醒吧,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自己这样干等,人家知道吗?他此刻正在欲海中**,有另一个女人卖力取悦着他,他正对那个女人说出了千篇一律的“誓言”呢!
明知自己应该动身回屋,然而脚下仿佛被钉住了,冷君柔仍旧不知疲惫地站着,看向夜空中那几颗使劲挣扎的星星,她猛然觉得,自己就是其中的一颗,明知接下来会慢慢消失,但还是苦苦地做着挣扎,坚持到最后一刻。
三更钟鼓响起,她仍在痴痴仰望,由原先的站立改为到旁边的石墩坐下。
到了四更天的时候,她坐在了紫晴搬出来的大椅内,胸前抱着两张被,哀伤的眸子继续朝那寂静的夜空呆望。
天破晓了,那几颗努力挣扎的星星也跟着消失了,她则屈膝蜷缩在椅内沉沉睡去,睫毛湿湿的,苍白的容颜是未干的泪痕。
她就这样等了一夜,明知他不会来,但她还是苦苦地、痴痴地等了整整一夜。
紫晴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布满哀伤悲愁的脸庞上也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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