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结局(下)(2/2)
“我明白。冬阳,你要何时去御书房?”
“待会儿吧。”说罢,便扶了她起来,“走吧,我先扶你到二楼上,咱们小憩一会儿,然后再一起去御书房。”话落,吩咐了人进来将这里收拾了,自己将荣华打横起,往二楼去。
“御书房不是你们男子议政,或者是皇上批阅奏折的地方吗?我去,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的妻子,只是带你去看看我每日要陪着父皇处理政事的地方,谁敢说句不成?”肖冬阳不以为意道,“将来我若是登基为帝,便让你与你一同坐在那大殿之上,可好?”
荣华笑笑,“不好!那里太高,太冷清。我才不要去。”说着,便将头倚在了他的肩上,“我就在这后宫里,日日为你缝衣做饭,等你归来。”
肖冬阳低笑,声音虽然是不大,可是听起来却是很清朗,显然,荣华这话愉悦了他,“真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二人在二楼躺了一会儿,荣华自然是睡不着的,就躺在了肖冬阳的怀里,闭眼眯了一会儿,两人都闭着眼,一会儿讲讲他们以前的事,一会儿又说说现在的一些国家大事。没一会儿,荣华就睁开了眼,“冬阳,南昊现在如何了?歌儿她,当真是接手了百楼吗?”
肖冬阳拍拍她的肩,知道她还是在担心逸歌无法从赤木之死的悲痛中醒悟过来,“你放心吧。她现在做的很好!经过赤木的事,她似乎是长大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整日缠着你,跟你要各种美食的小丫头了。这人,果然是一定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就像是你我,就像是独孤海,白云潇,还有逸歌!总是顺利平安,也许,就永远都无法长大了!”
“你这样一说,我虽然是赞成,可是却觉得这命运是何其残忍?赤木那么好的一个男子,竟然是说没就没了!冬阳,说真的,人的确是一定要有着一些坎坷,或者是惨痛的经历,才会越来越懂事!”说着,便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自己前世不就是一直生活在了别人为她编织好的美梦里?结果呢?当自己知道真相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那么多的人,死的死,走的走,自己终究是一个无用之人!不过,还好有老天垂怜,自己终于是可以重活一世,有些东西,也终于是看的透彻了!
肖冬阳感觉到了荣华说这话时,心情似乎是很沉重,很悲伤,以为她是因为伊家父母遇难之事,也未多想,柔声劝道,“过去的事了,就别再想了!世事难料,变幻无常,人生就是如此!也许今日还是晴空万里,明日就是暴风雨来袭了!”
荣华点点头,“冬阳,南昊那边,你有多大的把握?”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今晚咱们这儿的事,会有多大把握呢?”肖冬阳的唇角微扬,笑道,“南昊基本上已经是稳住了。那个六皇子,身犯谋逆,当场被制,如今,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了。”
“你做的?”荣华想也没想,直接就问道。
“没有!是白云潇。你别看他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这心狠起来,可是一点儿也不比独孤海差的!”
说到了独孤海,荣华便想到了西凤端木家族被灭之事,“这独孤海可是真下得了狠手!这西凤帝,竟然就是由着他?”
“不由着他又能如何?别忘了,东临关那里,咱们还是大兵压境呢!”
荣华听了,觉得有些地方似乎是有些奇怪,想不通,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怪在哪儿了,想想今日还有一场硬仗,便也没有说出来,免得再让肖冬阳分神。
“你确定都布置好了吗?可别拿着父皇和咱们的性命开玩笑!”
“怎么会?你夫君我是那种做事那么没有准备的人吗?放心吧!一切都布置好了,就等着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当日傍晚,荣华陪着肖冬阳去了御书房,去的时候,荣华特意让人熬了枸杞乌鸡汤,说是给皇上补身。二人刚进入御书房,就看到了里面有不少大臣在,其中不乏一些武将。
荣华让如意等人陪着去了偏殿,肖冬阳陪着他们议了几件事后,突然就挑了一下眉,然后不理会众人,直接就去了偏殿,看到荣华依然在,这心里头便是安定了几分,然后,搂着她的腰,出来了。
“殿下,这,正在议事,太子妃殿下出现在这里,怕是不妥吧?”一位年纪稍长的文臣打扮的老者道。
还不等肖冬阳回答他,便听到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听那声音,少说也有几千人。这里可是御书房,是皇上处理国事的地方,没有皇上的允许,什么人敢如此兴师动众地前来惊扰陛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殿内的众人面色皆是一变,交头接耳,开始忧心了。
不多时,便见御书房的大门被人打开,一队装备整齐的御林军,大步进来,为首的,正是辽王殿下!
辽王身着一袭淡青色的蟒袍,身佩三尺青锋,面色阴鸷地闯入了御书房!
“辽王?你为何擅闯御书房?你可知道,你这是重罪?”皇上的声音微沉,自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喜怒情绪,平静地就像是在问他,你今日用过了膳没有。
“父皇,儿臣自然知道。既然儿臣今日敢有所行动,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如今这皇宫的御林军已是尽数被我所掌控,宫门也是早已关闭。父皇,你的西山大营这会儿想要来救你,怕也是来不及了!”
“辽王殿下!你,你怎么能?这是谋逆呀!”一位老臣有些激愤道。
辽王不屑地一笑,“谋逆?这位大人,你说错了吧?我才是嫡长子!我才是正宫所出,这太子之位,本就应该是我的!如果不是这个小贱种突然回来,太子之位,怎么可能会轮到他来做?不过就是一个庶出的皇子,居然是想着将我日日踩在脚下,肖冬阳,我告诉你,不可能!”
肖冬阳的眼神一暗,居然是骂他的出身低贱吗?也就是在骂自己的母亲了?“大皇兄,你若是看不惯我,可以与我为难,何苦要弄出这样大的阵仗?你这是在逼宫,是谋逆!是死罪,你知道吗?你不想想你在宫里头的母后了吗?还有,即便是今日你坐上了那个位子,你以为就凭你现在的实力,当真就可以坐的稳当了?这天下的百姓答不答应?满朝文武答不答应?还有,那数十万的大军,答不答应?”
“答应如何?不答应又如何?肖冬阳,等他们知道的时候,你早已经死了!即便是他们再效忠于你,可是对一个已经死的了主子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你若是想念他们,我便让他们下去陪你就是了。只怕,你是舍不得吧?”
辽王笑有些阴险,那色泽略深的眸子里,似乎是带着滔天的恨意,恨不能将肖冬阳给撕碎了,嚼烂了一般!
肖冬阳不理会他的这种挑衅,“你现在放弃,为时未晚!大皇兄,你现在若是放下长剑,吩咐你的人尽数退出皇后,我敢担保,定然是会留你一条性命。你自己想想吧!”
“哈哈!哈哈!”辽王仰天大笑,笑的猖狂,笑的激动,伸手指着肖冬阳,有些讽刺道,“肖冬阳,你有没有看清楚现实?你以为你是谁?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还是我北梁未来的储君?你刚才没有听清楚吗?我的人已经完全掌控了皇宫。你的人,你的龙卫军,如今正远在东临关,你还指望着他们来救你?说起来,如果不是你的野心太大,居然是想着用三十万的龙卫军来威摄西凤,我也不会有今日这个机会!肖冬阳,你认命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荣华就站在了肖冬阳的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对于肖冬阳,她自然是有信心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辽王竟然是发狂至此?为了那个位子,真的就可以舍弃了一切吗?她明白,刚才肖冬阳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不是在等什么救兵,而是想着再给他一个机会!毕竟,他们是同父的兄弟!有些事,即便是他狠的下心,父皇,也是狠不下的!
“大皇兄,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现在放下长剑,你仍然还是辽王,虽然再不可能有掌兵之权,可是一生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自然也是可以供你无忧的!”
辽王摇摇头,一张本就有些冷硬的五官,此时看上去,更是有些骇人!他的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许久未曾休息好。还有,他的脸色微白,不知是因为太过兴奋,还是因为其它原因,总之,让荣华看了,除觉得有些害怕之外,还觉得有些古怪。
“我不可能会放下剑的!肖冬阳,我知道你身手好!那又如何?”话落,一抬头,便见殿内的众多侍卫们,便将那刀剑,架在了殿内的一干大臣们的脖子之上!
“你看到了?你若是敢动手,我就下令让他们杀了这些文武重臣。你舍得吗?他们可都是我北梁的栋梁之才呀!哈哈!”辽王的笑,这一次肆意而张狂,让人听了,忍不住就是心底发颤,荣华,自然是也不例外。
感觉到了身边儿美人儿的身体微僵,不甚在意地揽了荣华的腰,笑道,“好!不就是不许还手吗?你让他们收了这刀剑吧!我不还手就是!还有,你不就是想着要这太子之位吗?让他们都走吧!反正这皇宫也是被你的人给控制住了,我还能飞出去不成?只要我死了,这北梁的太子之位一定就是你的,不是吗?因为其它两位皇弟,一位身体太弱,一位年纪太小,皆是非适合之人选。大皇兄,我与太子妃都在这里,你怕什么?”
“肖冬阳,谁说我怕了?我有什么好怕的?你现在是我的阶下之囚,我为什么要怕?”
“对呀!你的人已经是掌控了全局,你怕什么?不如,先让这些大臣们散了!将来,你若为帝,还是要仰仗他们的,别忘了,你一个人,是办不成什么大事的。”
辽王似乎是有些犹豫了,皇上睨了他一眼,沉声道,“朕就在此处,也不会出去,你让他们都走吧。不过就是一些臣子,何苦为难他们?”
“皇上!”顿时这大殿内,便是响起了一片哭声,“皇上,您乃一国之君,臣等效忠皇上,万死不辞呀!”
“是呀,皇上,如今这辽王逼宫,微臣等做臣子的,怎可弃了皇上,自谋生路?”
“臣等愧对皇上呀!”
一时间,这大殿内表忠的声音,倒是此起彼伏。肖冬阳听了,目光往这些人的身上微微一扫,也大概有了数,“大皇兄,父皇既然已经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让他们都离开御书房,又不是让他们现在就离开皇宫,你有什么可畏惧的?”
“闭嘴!这里现在是我说了算!你少在这里发号施令!”话落,转了身,怒道,“吵死人了!将他们都赶出去!”
“是,殿下。”
没一会儿,这大殿内,便安静了不少!而刚刚被赶出去的那些大臣们,则是有的开始想法子,如何能找到皇后,有的,则是想着如何联络外头的士兵,当然了,还有的,则是在想着,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先向辽王表明了自己的忠心呢?
“父皇,儿臣按照您说的办了,您还是写传位诏书吧!”
皇上面色阴沉,眸底却是一片清明,细看,还有一抹悲痛之色,“越儿,你就这么想坐这个位子?”
辽王微微愣了一下,仔细一想,记忆中,父皇似乎是从未如此叫过自己,脸上不免有些难看,这是想着来跟自己讲亲情了吗?嘲讽地一笑,“父皇,儿臣记得,你向来都是唤儿臣皇儿的。以前肖冬阳没有回来时,您一直是这样唤儿臣的,后来他回来了,儿臣被封了王,您唤儿臣,便成了辽王。今日怎么突然就想起了儿臣的名讳了?”
皇上的面容微僵,许久,才轻吐出一口气来,“越儿,父皇知道你是在怪这些年来对你的疏忽,可是,你是长子,朕对你的要求自然是要比其它人的高一些。只是,太子这个位置,的确不是你适合做的。”
“呵呵!父皇,长子?要求高?不适合我坐?您不觉得你说的话,太好笑了吗?”辽王的眼底似乎是都笑出了眼泪,“父皇,你大概是忘了,你是如何细心栽培肖冬阳的吧?这些年来,什么他无意中走失了?分明就是你派人将他给藏了起来。为什么?一来是为了躲避这宫里头的一些纷争,这另一个原因,不就是为了培养他成为您的皇位继承人吗?”
皇上的面色微冷,“越儿,有些事,你不懂。这皇位,只能是冬阳的。你,也只能是辽王。”
“为什么?儿臣到底哪里不如他了?您说呀!儿臣的心计不如他?还是才智不如他?分明就是您偏心于他罢了!如果不是您这些年来的苦心栽培,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得力手下?”辽王步步紧逼道。
皇上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有些事,你不懂!朕说过,这北梁的江山,只能是由他来继承,这是朕,还有咱们肖家,欠了他的。只有是冬阳继位,我北梁,才有可能会稳固繁盛。而且,冬阳的本事如何,你也是亲眼所见。越儿,刚才冬阳让你将这些大臣们尽数遣退,你以为,就只是为了保住他们一命?更要紧的是,他在为你着想。不想让你太过难堪呀!”
辽王听了,眸子微眯,怎么可能?自己现在明明就是掌控了全局,御林军的几名统领现在都是自己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不测?想想刚才出去的那几名大臣,辽王的眸光微闪,难道,他们是去搬救兵了?可是这皇宫里头一草一木,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哪里还有什么救兵可搬?
“父皇,您不要在此虚张声势了。还是尽快下诏传位吧。别逼着儿臣做出一些伤害您的事情来。”
“越儿,你竟是执意如此么?朕和太子都给了你机会,你不要怪父皇的心,太狠了!”话落,皇上眼睛微眯了眯,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道,“朕老了,有些事,也做不了主了。冬阳,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转过了身。
荣华看了一眼皇上的背影,有些孤寂,还有些微微的前顷,似乎是真的老了,有些,直不起来了。
“大皇兄,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愿意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吗?当真就要为了这把椅子,与我手足相残?”
“哼!不必再想了,我意已决。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话落,便抽出了自己身侧的长剑,眸光微冷,面色暗沉中还透着些许的白色和青色。
“大皇兄,你为何如此执着呢?并非是我不肯让出这个位置,而是你可想过,现如今的天下大势如何?还有,你今日能有这胆子和实力逼宫,真的靠的就是你自己的力量吗?大皇兄,通敌叛国,任是谁也救不了你的!你以为我和父皇真的就什么也不知道吗?”
辽王听了,脸色煞变!身子也是微抖,跟在他身边儿的这几名御林军,也是面面相觑,眸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快速地闪过。
“怎么会?怎么可能?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辽王似乎是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通敌叛国四个字,将他压的是彻底地透不过气来了!
正在此时,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竟然是皇后带着清雅郡主过来了。
“越儿,你怎生如此糊涂?还不快快将兵器放下!”皇后一进门,便轻喝道。
看着被清雅郡主扶着的皇后一袭明黄色的凤袍,站在自己的面前,辽王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身子晃了晃,顺手以长剑支撑,这才站稳了。
此时,荣华已经是确定,这辽王的身上,的确是大有不妥了。只是现在他手中还有利器,而且这殿中还有这众多的御林军在,所以,她也只能是先在心底暗自猜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越儿,听话,快快将兵器放下,命他们尽数退下就是。这太子之位,冬阳坐,与你坐,不都是一样吗?你们都是母后的孩子。你们为什么要兄弟相残呢?”皇后这会儿,也是失了冷静,流着泪苦声劝道。
肖冬阳听了,眉毛微挑,看向了一旁的皇上。
皇上这才缓缓转过了身来,双眸并未看向辽王,而是看向了皇后。
肖冬阳明白,这里将会发生什么事了,沉声道,“动手!”
辽王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被这殿内突然出现的一批黑衣人给杀了个措手不及。不过是片刻之间,这大殿内便再次恢复了平静!辽王看着地上的尸体,听着外面的打杀声,心里,早已是没了主意。
“王爷,您还是先放下手中的兵器吧。娘娘还在这儿,万一再不小心伤了娘娘,您岂不是悔恨终生?”清雅郡主劝道。
辽王似乎是这才回过神来,手一松,长剑便已是掉落在了地上。
不待肖冬阳吩咐,便有人迅速出手,制住了辽王。而荣华这才上前,细细地为他诊了脉。
“他被人服食了一种名为蚀心的毒。此毒,虽不致命,却是可以使人发狂,而且,还会让人暴燥狂乱,做事冲动。从脉相上看,服食的时间,应该是不超十个时辰。”
皇后听了,倒退一步,被清雅扶住,才勉强站稳了,然后再一看上的辽王,又快速地蹲下了身子,哭诉道,“你这个傻孩子,你被人家利用了,竟然是还不知道么?”
辽王此时的表情也是有些呆呆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这几日,一直都是和司空兰在一起的。难道是她?”话落,脸上还有些难以置信。
肖冬阳听了,往那暗处看一眼,便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了大殿,飞向宫外了。
皇上看向了皇后,沉声道,“皇后,你倒是说说,怎么就成了一母同胞了?莫非,你是说冬阳是你的孩子不成?”
皇后的脸一白,身子一软,有些惊恐地看向了皇上,过了一会儿,便又恢复了镇定,在清雅郡主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后背挺的笔直,下巴微扬,皇后的高傲和清贵,再次在她的身上展现了出来。
“没错儿!冬阳的确就是臣妾的儿子,那又如何?当年臣妾同姜氏一同有孕,可是在您的眼里,就只有姜氏,从来就没有过臣妾。姜氏喜欢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您都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可是臣妾呢?您几时看过臣妾一眼?臣妾当年生下越儿时,您又何曾多瞧过他一眼?”
皇上的嘴唇紧抿,面色微凛,并不言语。
皇后自嘲地一笑,“您与姜氏的恩爱,在这深宫之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可是臣妾呢?臣妾表面上风光,是人人畏惧的皇后,可是实际上呢?人前风光,人后凄苦,臣妾夜夜孤枕难眠,又有何人知晓?若非是当年有太后相逼,怕是您根本就不屑进臣妾的坤宁宫一步吧?”
说到这儿,皇后再次有些凄凉地笑了一笑,“臣妾原以为只要是为您诞下了长子,您便会对臣妾改观。可是实际上呢?您却是在臣妾有孕之后,便一直是再未露面。自那以后,除了姜氏,您的眼中,便再无一人!您知道吗?姜氏的死,就是你一手促成的!如果不是你太宠姜氏,她怎么可能会那么早就香消玉殒?呵呵!您没有想到吧?臣妾不过就是稍稍点拨了几句,连点火都不算,可是没想到,她们竟然是成功了?原以为,她们定然是会失败,到时候,只要是她们失手了,那么,臣妾也少了两个在暗地里嘲笑臣妾的贱人!若是她们侥幸得手了,那便是最好不过了!只要是姜氏一死,这宫里宫外,还有谁敢再嘲笑臣妾?”
肖冬阳听了,眸子一暗,声音微哑道,“你说,你是我的生母?”
“不错!冬阳,我才是你的生身之母,那个你一直以来以为的,不过就是一个替身罢了!姜氏那个贱人的儿子,从一生下来,就被我命人给沉了井。呵呵!”皇后有些狰狞地笑着,那笑容看起来明明就很美,可是这会儿在殿内的几人看起来,却像是一朵可以将人吞噬掉的食人一般,很是恐怖!
“怎么可能?”肖冬阳的眸子微眯,脸色微白,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处已是泛着青白。
“为什么不可能?”皇后的笑容可掬,端庄优雅,可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难以相信,这样惨忍的事情,竟然是这样一个优雅的女子做的出来的。
“当年,姜氏产子之日,我不小心被人暗害,竟然是中了红,虽是中的不多,却是引发了早产!同一天!呵呵!皇上,怕您今时今日都是无法想起当初臣妾是与姜氏一同生产的吧?”
皇后话落,面色悲怆,“您没有想到吧?臣妾早就在姜氏的身边安插好了人手,您做梦也想不到,苏嬷嬷其实是臣妾的人吧?当年苏嬷嬷的儿子被人陷害,眼看就要人头落地,是臣妾派人保下了他一命,她对臣妾自然是感激万分,发誓要效忠于臣妾。原本,臣妾的计划,是要让姜氏直接就产下一个死胎,或者是再死于意外的。可是没想到,臣妾不巧竟然是也在那日早产!臣妾怀胎八月,终于还是生了一子!当时,臣妾就计上心来,命苏嬷嬷趁人不备,将姜氏刚刚产下的皇子,与臣妾的调了包。您想不到吧?此事,当年就连太后也是知道的!此事,得到了她的默许。为什么?皇上,您应该是能猜的到吧?”
看着皇后越来越得意地一张脸,皇上的面色阴冷无比。而清雅郡主和荣华则是暗自吃惊,原来,肖冬阳竟然是皇后的亲子,竟然是真正的嫡子吗?
荣华有些担心肖冬阳,伸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感觉到了她手心的温暖,肖冬阳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示意自己无事,可是那微白的面色,怎么可能让荣华相信,他真的没事呢。
“朕明白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做的!你买通了苏嬷嬷,将两位皇子换了过来,将姜氏所生的皇子扔入了井中,只是为了报复朕和姜氏!你亲眼看着朕疼爱着自以为是姜氏所出的儿子,你的心里,应该是很舒服吧?皇后,你的心思,还真是歹毒!当年之事,朕虽然是怀疑到了你,可是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是指向了那两名妃嫔,朕也就没有往你的身上想过。可是没想到,竟然你才是始作俑者!皇后,所谓蛇蝎心肠,也不过如此吧!”
“皇上谬赞了!臣妾也都是被您给逼的!如果不是您根本就不疼爱越儿,臣妾又如何会想出这等的法子来?不过,庆幸的是,臣妾赌对了,不是吗?”
肖冬阳有些懵了!自己一直在怀疑的杀母仇人,竟然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吗?一个踉跄,身形微晃,荣华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感觉到了他的手心一片冰凉,心中甚忧。
“冬阳,别担心。无论你是谁,你的身分如何,你的身边,都还有我。”
肖冬阳看了一眼面色担忧的荣华,心中一暖,“没错。我就是我,我的身边,还有你。”
听着二人的对话,皇上的眸光微闪,竟是笑道,“皇后,当年母后也明知你的此番做法,就是跟你一样在赌,觉得朕对姜氏所出的孩子,一定是会细心调教,是也不是?”
“没错!我们的确是猜到了这一步,而事实上,您也确实是对冬阳疼爱非常,不是吗?”皇后眼底的得意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似乎是看到了肖冬阳,荣登大位的景象。突然,皇后似乎是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细看皇上,并未有愠怒之色,事情,似乎是跟自己想像的,略有不同呢。
“皇后,你的确是聪明!只不过,可惜了!冬阳,是朕与姜氏的儿子。这一点,你不用再怀疑了!自始至终,朕所承认的妻子,就只有姜氏一人!你,当初朕就警告过你了,是你自己一心要嫁朕为后,朕既然是给了你皇后的荣华,便不再欠你什么。你根本就不该对朕有什么怨言!”
皇上说完,转头看向了正看着他的肖冬阳,“你是朕与岩岩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皇后,当年的确是死了一个皇子,事实上,也的确就是宫中记载的那般,是你的儿子。早产,早夭。”
皇后听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身子微晃,脸色煞白,“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不!徐嬷嬷呢?还有苏嬷嬷,明明死的那个就是姜氏那个贱人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臣妾的儿子?不!不是!绝对不是!”
不止是皇后,其它人也被皇上的这番说辞给吓到了!这,这情势逆转的也太快吧?荣华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下子从云巅跌入了谷底,然后又从谷底,嗖的一下子,又飘到了云端。这也太刺激了一些!
肖冬阳已经冷静了下来,“父皇,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她们的确是买通了苏嬷嬷,只不过,那场买通,也是朕与苏嬷嬷一早就商量好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引人入套罢了!说实话,当初朕以为,只要是皇后以为你是她的儿子,那么,至少,也不会再加害于你,可使你平安长大。可是没想到,这宫里头的女人,心狠的,可不止皇后一个!后来,你中了毒,当时的情形,你自己应该是还记得的。若非是遇到了何夫人,怕是这会儿,你早就没命了。”
“是,何夫人原就是母亲的故交。虽一直称母亲为主,可是听您说过,母亲从未将其当作手下,一直是视为亲朋。所以,您才会如此地信任她。而苏嬷嬷,原来,当初的一切,都是您布置的一个局!”肖冬阳这会儿已是完全明白了过来,看来,自己的心思,还是不及父皇的十之一二呀!居然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是料到了会有人要谋害母亲和自己,所以便早早地布了局,虽然是还是没能防住那些恶人的恶行,可是至少,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不是吗?
皇上冲着皇后拧眉道,“你若不是信,大可以回宫去问问你身边儿的徐嬷嬷,看看当日死的,到底是谁的儿子?”
荣华这会儿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皇上的心思,也太深了吧?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竟然是可以布局至此?简直就是太让人意外了!
“不!不!我的儿子还活着!是太子!是北梁太子!是惊才绝逸,雅人深致,倾绝天下的北梁太子!你骗我!你骗我!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皇后的神态,已是有些疯巅,说话,也是开始有些巅三倒四了起来,“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呢?”
突然,一把就抓住了身边的清雅郡主,“你看到我的儿子了吗?他这么大!才刚刚出生,他是早产儿,你知道吗?我怀胎八个月生下来的!你有没有看到?”
还不待清雅郡主反应过来,皇后又突然松开了她,面色惊恐,目光畏惧道,“姜氏!姜岩,你,你走开!你来做什么?我知道了,你要来害我的儿子!害我的儿子是不是?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不会的!”话落,便猛地转了身,向殿外跑去。
清雅郡主看着这事情竟然是如此地急转直下,即便是她聪明冷静,也是有些回不过味儿来了。
荣华轻叹一声,看了一眼在地上,已经是被惊的不知所谓的辽王,摇摇头道,“冬阳,先命人将辽王送回府吧。他体内的毒,虽不致命,却也是需要医治的。”
肖冬阳点点头,此时,外面的打斗声已然是停止,阿左,阿右,还有小五子三人,大步进殿,跪拜道,“参见皇上!”
“平身吧。冬阳,你来善后吧。”皇上说完,便在那龙椅上坐了,面露疲累之色。
“如何了?”肖冬阳近前一步。
“回殿下,诛杀了近三千人,其余人全部缴械。皇宫已是尽数由属下接管。”阿左回话道。
肖冬阳点了点头,“大皇兄,你现在可是明白了,你不仅仅是中了我们的计,你还中了独孤海的计!你体内的毒,如果不出我所料,便是他下的。”
辽王自嘲一笑,“时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成王败寇!只怪我太过天真,不该信他!也怪我才智不足,活该如此!太子,我既已落败,听凭处置。”
他的这一声太子,可谓是将自己的态度展现地明白清楚,这是彻底地认可了自己的失败,也是真正的明白了,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
“大皇兄,我说过,我们是兄弟。这一次,主要也是你体内的蚀心作祟,如今你虽然是身犯谋逆之罪,可是毕竟也是身不由己,也是被人给设计了。罪不致死,你,仍是我的皇兄。但愿你经此一事,能真正地明白,这世间,什么最重要?”
辽王的脸上先是一惊,再是一愣,随后便是释然了!笑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父皇一直是坚持要立你为太子了!我的确是不及你,不说别的,就单单是这一份胸襟,我便不如你!若是今日你我的位置巅倒过来,我定然是不会放过你,可是,呵呵!也许这就是父皇所说的帝王胸襟吧!”话落,看向了那龙椅之后的皇上,“父皇,儿臣对不起您!辜负了您的期望,还请您宽恕!儿臣自知罪孽深重,今日虽然是太子不多加怪罪,可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没脸再见您了!”
说完,已是泪流满面了。
“越儿,你,罢了。朕说过了,此事,交由太子来处置。”
荣华听了,上前两步,“你可是担心皇后?”
辽王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太子妃,仍如初见时那般地亮眼,端庄,娴雅。看到她眸底的那抹纯净和善意,辽王第一次有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太子妃既已猜到了,还请太子妃宽恕母后,饶她一命。如今,她怕已是疯巅了,还请太子妃劝劝太子,留她一命吧。”
荣华凝眉道,“皇后之事,我做不得主。毕竟,受到伤害的,是父皇,还有太子。不过,你到现在仍是念着皇后,可见你的心里,也还是以孝为先的。不过,皇后数次命人暗害于我。说实话,我当真是无法从心底里,真正地原谅她。”
辽王呆了呆,明白过来,“母后的确是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还请你不要见怪。毕竟,她一直以为太子是她的儿子。而她所中意的太子妃,却一直都不是你!”
荣华看了肖冬阳一眼,见其目光清澈,显然,已是放下了。
“来人,先送辽王回府解毒。再命人跟着皇后,别让她出什么差错。直至她回到坤宁宫。”话落,犹豫了一下,“派一队侍卫,守住坤宁宫。”
“是,殿下。”
辽王明白,太子这是暂时只打算软禁皇后,也就是说,皇后应该是不会死了。
“父皇,您今日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好好歇息吧。儿臣先去膳房看看,帮您做一些膳食过来吧?”荣华道。
“不必了!你们回去吧。朕这里有宫人们伺候,不必担心。”
肖冬阳与荣华相视一眼,也不再坚持,行礼告退,出了御书房。
两人才刚刚出了御书房的院子,便听到了清雅郡主喊道,“太子殿下请留步。”
二人一看是她,心中皆是不悦,不过,却是未曾显露出来,“不知清雅郡主,有何要事?”
“太子殿下。”清雅福了福身,喘了口气,才道,“太子殿下,臣女先前也知道皇后的一些计划,保是,臣女答应过皇后,不能与她为敌,而且,更要紧的是,您也知道,皇后的手段何其凌厉?臣女一人进京,本就是如覆薄冰,处处惊心,怎敢再得罪这宫里头最有权势的皇后?其实,那一日,臣女也是有所察觉,本不欲再去敬酒的,可是奈何,皇后的授意,臣女不敢不听。还请太子殿下体谅一二。”
肖冬阳倒是没有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只是表情微冷,“知道了。此事,孤自会查明真相!”
清雅郡主听了,面上一喜,似乎是放了心,只是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抹光亮,几乎就是下意识地,就扑身上前,惊呼一声,“殿下小心!”
荣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太迟了!清雅郡主的左肩被一支利箭射中,不过片刻,左肩上,便是一片血渍了!
肖冬阳一摆手,便见不知从何处掠出了几道身影,向着那利箭射来的方向直奔而去!
“来人,送清雅郡主回去治伤。”肖冬阳将人推给了一名侍卫。那侍卫似乎是有些犹豫,“清雅郡主,此前一直是跟皇后娘娘住在一起的。现在?”
肖冬阳一怔,倒是没想到这个。荣华直接就吩咐道,“送去东宫吧。然后速速去传太医。”
“是,殿下。”
看着那侍卫扶着清雅郡主急匆匆地走了,肖冬阳的眉心一紧,“荣华,你为何要让她去东宫?这个女人,可是不简单呢!”
“是呀,刚才在御书房,面对这样的皇室秘辛,她却几乎就是无动于衷,咱们可是不得不小心。既然是此人不简单,又受了伤,那还有什么,是比将她留在眼皮下底下,是最安全的呢?”
肖冬阳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就是担心她会对你不利!当初那美人恩的事,她明明知道,若是真的有心于我有利,为何不直言?分明就是为了撇清自己与皇后的关系,想着让我们对她改观罢了。”
“也不尽然!”荣华叹道,“皇后一直属意的太子妃人选,应该就是她吧!有着这样一个巨大的诱惑存在着,任是谁,怕也是难以拒绝的。”话落,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桃?”
一句话,将二人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顿时给松懈了不少!肖冬阳搂着她的腰,在宫人的提灯指引下,慢步回了东宫。
刚回东宫,苏嬷嬷便将清雅郡主的安置及伤情都说了一遍,肖冬阳看了苏嬷嬷半晌,才道,“父皇都告诉我了。苏嬷嬷,这些年,委屈你了。特别是在皇后那儿,忍的特别辛苦吧?”
苏嬷嬷一听,眼圈儿一红,便落下泪来,“殿下!能为殿下做事,是奴婢的福气!若非是当年皇上有先见之明,怕是这会儿,奴婢就再也看不到您了。现在想想,便是让奴婢和奴婢的儿子再多受些苦,也是值得了。”
肖冬阳的心底也是一软,“等我将这里安置的妥当了,就派人送您出宫养老吧!宫里头再好,也是没有你的亲人陪着。回头,我让人给你们就在京外置办些宅地,好好儿和你的儿子过日子吧。”
“殿下!您这是嫌弃奴婢老了吗?”苏嬷嬷有些不舍道。
“苏嬷嬷,你是宫里头的老人儿了。又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怎么会嫌弃你?你和你儿子,为了我,为了我母亲,做了这么多事,我心中只有感激,何来嫌弃?苏嬷嬷,你出宫后,平平安安,好好过日子,便是比什么都强。若是哪日想我们了,也可以进宫来看看。或者是我和荣华得了空,出宫去看你们。尝尝你们种的菜,喝喝你们沏的茶,如何?”
苏嬷嬷含泪带笑地点着头,“好!好!奴婢什么都听殿下的。殿下如何吩咐,奴婢就如何做!”
肖冬阳又安抚了几句,便和荣华一起回了寝殿。
“我总觉得今日的事情,似乎是还有些没有完全弄清楚。”荣华脱了外头的斗篷,坐在妆台前,准备卸了头上的装饰。
肖冬阳一摆手,人都退下,他自己站到了荣华的身侧,开始慢慢地为她将头上的珠钗一支一支地拆了下来。“什么事情没有弄清楚?”
“父皇一直说,这北梁的太子,只能是你,你不觉得父皇这话里有话吗?”
肖冬阳微微一愣,似乎是有这么回事,“的确!我原本也是没有在意,这会儿想着,应该是还有什么没有说明白。”
“还有,我在碧水阁里发现的那些。我总觉得,它们之间,似乎是有着什么紧密的关联。”荣华使劲儿想着,那个图案怎么就会这么眼熟呢?在哪儿见过呢?
肖冬阳为她拆完了发,拿起了玉梳,轻轻地为她梳着发,“别再想了。今日一天,虽然说是没有做什么,可是这身体定然也是累极了。对了,你今晚的药还没用呢。”
荣华一听这个,小脸儿又是一垮,可是一想到这药关系到自己将来是否能为冬阳生儿育女,便是再苦,也只能是忍了!
接下来,一连数日,肖冬阳都是忙着处置辽王谋逆之事。而荣华,则是每日去看看留在东宫养伤的清雅郡主。
这日,荣华又去看清雅郡主,还没进门,便听到了清雅郡主在与这宫人们小声地说着话,隐隐约约地,也只能是听到什么阁楼之类的。荣华的眼神微眯,冲着身后的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便施展了轻功,跃上了屋顶。
片刻后,荣华再听不到里面的谈话声,才进了屋子。
“给殿下请安。”清雅郡主挣扎着就要起来行礼。
“快躺着吧。你身上的伤虽然是不重,可你是一名女子,总是要调养好了。不然,将来若是留了疤,也会影响你嫁人的。”荣华似是无意道。
清雅郡主笑道,“多谢殿下了。这殿下命人送来的生肌膏,果然是好用。这肩上的枷已经是脱落了。这会儿就是有些痒,太医们说,这是在长新肉了。”
“没错儿。生肌自然是会痒一些的。清雅郡主若是闷了,就让这宫人们陪着你四处走走,这东宫,也没有什么忌讳。只除了太子的书房,还有后院儿的碧水阁,这两处地方你不能去之外,其它的地方,都是可以的。”
“多谢殿下。臣女刚刚还问她们,这东宫可有什么好玩儿一些的地方?这天天在这里闷着,也怕是要生出病来。”
“那就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也是好的。”荣华的眼角无意中扫到了一枚玉佩,面上微微一愣,笑道,“这枚玉佩上的纹,倒是好生别致呢。不知可否给本宫看看?”
清雅低头一看,是自己腰间的一枚兰儿玉佩,便解了下来,递给了荣华。“殿下,不过就是一块儿普通的玉佩罢了,怎及您东宫里的东西好?”
荣华笑笑,“这玉的成色不错呢!我瞧着,这颜色也是极好,配上郡主的娇颜,还真是相得益彰呢!”
“殿下说笑了!臣女怎及殿下十之一二?”
荣华又与她客套了几句,将玉佩还了她,便起身走了。
三日后,皇上下旨,辽王被奸人所害,欲逼宫谋反,幸而及时悔悟,而且是被人下毒所致,将其贬为郡王。收缴其一切兵权。仍是居于京城辽王府。皇后因谋害妃嫔及皇嗣,夺其后位,废为嫔,幽禁于冷宫。终生不得踏出冷宫一步!
当然了,还有鲁国公府,也是跟着一起被贬,国公封号被夺,所有其直系亲属,为官者,全部直降三级!旁系,则是尽数贬为平民,剥夺了功名,皆为白身!于是,原本是盛京最为繁盛的大家族,一夜之间,便没落了。
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辽王逼宫一事,也总算是告一段落。
司空兰,辽王的司空侧妃,此时,正被关押在了天牢里。
荣华进来时,发现她正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上,发着呆。荣华四处看了看,这处牢房,还算是不错的,虽然有些阴潮,可是至少还算是干净。而且,也没有多少的霉味儿。
“你来了?你来看我的笑话的?还是想着从我的口里,得到什么你想要的吗?”司空兰头也不抬,眼睛也不看她。
“你为什么要与独孤海合作呢?难道你不知道,一开始设计了你的人,就是他?”
“呵呵!我怎么可能会和他合作?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是他,怎么可能会和他合作?”司空兰有些自嘲道,“那个黑衣人!简直就不是人!我原以为,他是想着让我杀了你,给你下毒。可是没想到,原来竟然是不是!我现在才发现,最一开始的那个黑衣人,和最后一次出现的黑衣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呵呵!我是不是很蠢?蠢的都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卖命了?”
荣华的眉心微蹙了蹙,现在的司空兰,虽然是低着头,可是仍然能看出她的脸色微黄,目光有些呆滞,这身上的衣服,也是脏污不堪!头发已是乱的像是一个鸟窝一样。原本高贵优雅的司空小姐,竟然是落到了这步田地!不过,荣华可是一点儿也不同情她,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存心想要害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中了人家的计?
“你可知道你给辽王下的是什么毒?”
司空兰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开始,他说只是一些迷药,会让他变得有些兴奋,会让他更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也真是蠢,竟然就信了。可是待他用了药,我才发现,他的确是有些兴奋,不过不是在男女之事上,而在其它的方面。他整个人都很精神,他在书房里一待就是几个时辰。等我意识到了似乎是有什么不对的时候,他已经进宫了。”
荣华没有插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听着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她跟辽王的事,说着她在第一次见面就爱了肖冬阳的事,也说着,她在辽王府过的并不顺心的事。
约莫待了有大半个时辰,荣华才转身离开了,走之前,留话道,“司空兰,你有今日,到底是怪谁呢?你仔细地想一想你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如果不是你自己贪心,又怎么会让独孤海有机可乘?如果不是你自己太过自私自利,又怎么会接二连三地被人利用?你从一开始,就不该肖想,根本不属于你的人!”
司空兰在她走后,许久,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未动。似乎是在想着她的话,也许,真的是自己错了!
荣华刚刚到宫门口,便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肖冬阳。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不用忙了吗?”
“你去哪儿了?现在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怎么也不多穿件衣裳?”说着,便将自己身上的大麾解了下来,给她裹上。
其实,荣华穿的并不单薄,只是因为肖冬阳太心疼她,所以才会如此。荣华也只是笑笑,对于他的宠爱,则是照单全收!有一个人这样全心全意的宠着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很甜蜜呢。
“冬阳,我去见司空兰了。你说的没错,果然,最后一次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就是独孤海的人。这么说来,他是得知了你传过去的消息,然后顺藤摸瓜,竟然是找到了端木安安布在北梁的暗棋,然后为他所用了!只是,我到现在仍是有些不明白。他不好好儿的处置他们西凤的事,为何要到我们这里来掺上一脚?”
“不过就是了为江山、权利!他想的,倒是简单。以为只要是帮着辽王发动内乱,他们西凤就有机可乘了。可是没想到,一切都在我和父皇的算计之中!只不过,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辽王居然是真的会选择和他合作。”
“事情过去了,算了。”
“怕是难了!”肖冬阳一边儿给她暖着手,一边儿道,“西凤想插手我北梁的政务,就要付出代价!荣华,这与你为医者不同,不是只要心怀仁慈,就真的是可以名扬天下了!治国,该强时,则要强。独孤海,这是在挑衅我北梁的威严。即便是我要放过他,北梁的臣民们,也是不会答应的!”
荣华的手一抖,“要打仗吗?”
肖冬阳轻轻一笑,“放心!没有那么快。总还是要再等一等的。至少,也要在白云潇那边儿成事之后。我倒要看看,北梁与南昊联手,他西凤,如何自处?”
荣华听了,倒是心情不错道,“你倒是会说!便是没有南昊,那西凤也是不敢惹你的!更何况是还有了南昊了?不过,你说实话,对付西凤,你究竟是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可是单单只是因为一个独孤海?”
“两者都有吧!事实上,父皇以前就一直在筹备,不过,他也保是筹备,毕竟年纪大了,用他的话来说,想着将这不世功勋,留给我了。”
荣华淡淡一笑,不作表态。毕竟,男人们之间的事,她不懂,也不想插手。她就只想着每日给倚着他的肩,与他一起用膳,一起散步,便已是极好的日子了!
夜,已是极深了!因为刚过了十五没几天,这天上的一弯明月,也还算是有些光华的。寂静的夜里,似乎是只能听到那呼呼地风声,还有,偶尔传来的梅瓣落地的声音。
太子东宫里,除了院子里的庭院灯和廊灯,阁楼什么的,也是到处都是一片黑暗,突然,碧水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冒出了许多的光亮,几乎是要闪到了人们的眼!
不多时,东宫前殿。荣华和肖冬阳并排而坐,看着眼前那个被押在地上,一袭黑衣的清雅郡主。
“能和我们说说吗?清雅郡主?夜闯东宫的藏宝阁,你可千万别说是因为太闷了,所以四处走走?”
清雅郡主冲着荣华冷哼一声,满脸地不屑!这样的态度,可是惹恼了肖冬阳,一个眼神过去,便听到了几声清脆地巴掌声!
“姜清雅,孤警告你,再敢露出那样的眼神,孤就直接命人挖了你的眼!”肖冬阳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吓得清雅身子一颤!
“不!你不能!我父亲曾经救过皇上,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皇上也不会答应的。”
“是吗?那你可以试试看!看孤,到底是有没有这个胆子,对你动手?”
清雅听了,面色微白,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荣华对于她刚才的无礼,似乎是并不在意,“其实,你不说,本宫也知道。要不,本宫就代你说了?你也听听,看本宫说的对也不对,全也不全?如何?”
话落,一抬手,这大殿内,除了雷天和如意等心腹外,再无旁人。
“你想找的,是一幅图吧?如果我没猜错,应该还是一幅藏宝图?”荣华轻轻道,“你从一开始,就刻意地隐瞒了自己会武之事,然后又借着辽王之乱,安排了自己的人,故意放冷箭。好一招苦肉计呀!这样,便可成功地住进了东宫。谁让你是为了救太子呢?即便是当时我不说让你搬进来,你也仍是会有法子的吧?”
清雅郡主扭了头,不理她。
“那日,本宫刻意在你面前提及,这东宫有两处地方不能去,一处是书房,一处是碧水阁。于是,你便暗暗记在了心里,这是想着来找那幅图了?”
清雅郡主仍是不语。
肖冬阳微微抬眼,“可派人去请皇上了?”
“回殿下,已经去了。应该稍后就会到了。”雷天回道。
荣华再不看那姜清雅,而是附到了肖冬阳的耳边,“你的那枚玉佩,可是有着大秘密呢。可是不许丢了。回头,我还想着去探探险呢。”
“好!你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
终于,皇上来了。当皇上看到了地上跪着的,一袭黑衣的姜清雅时,便似乎是明白了个大概。看到他夫妇二人,神色平静,轻叹一声,摇头道,“姜清雅,朕待你们姜家不薄,想不到,你们竟然是仍然不肯死心。”
“哼!这江山,本就是我姜氏的!你们肖氏,也不过就是乱臣贼子罢了!”
二人相视一眼,面色微凝!姜氏!姜姓,乃是北梁的前身大夏的皇室姓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肖冬阳的眸光微微一暗,只是紧紧地看向了皇上。
“姜氏,姜清雅,你真以为你就是什么姜氏后裔吗?一切不过就是你父亲自说自话罢了!姜氏的族谱,在朕的手里。你以为,你身上,你父亲的身上,真的就流着什么高贵的血液吗?哼!简直就是荒唐!而且,当年大夏之所以灭亡,也非我肖氏之乱!而是姜氏皇子纷争不断,兄弟反目,才会酿成了灭国的大祸!我肖氏当时与群雄并起,最终凭着祖宗的武功谋略,更胜一筹,才坐稳了这江山!哼!你说这江山,是我肖氏从姜氏手中夺来的,简直就是荒谬!”
“别说你不是姜氏后裔,即便是,朕也不会对你们心中有愧!况且大夏早已是灭亡了数百年。你们这些人贼心不死,特别是你的父亲,妄想以什么前朝的皇室血脉来挑起北梁的内乱,简直就是可笑!”
姜清雅的身体微微一颤,面露不信,“你胡说!父亲不可能会骗我的!我就是大夏皇室血脉!你骗人!”
“是吗?如何你真的是?那么,你为何还要来偷盗什么藏宝图呢?哼!简直就是可笑!这些年来,朕一直是不愿意戳破了你父亲,就是看在当年,他是岩岩的一名家奴的份儿上!不然,你以为,凭什么只是救过朕一命,朕就赏赐了他大量的财富?还将他唯一的女儿封为了郡主?朕原本以为,这样你们得到了荣华富贵,至少也会安生了。没想到,竟是愈发地不是东西了!竟然是来盗取太子的东西?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皇上似乎是不愿再与她多说,“拉下去,押入天牢,任何人不得相见。”
“是,皇上。”
转身对上了肖冬阳和荣华二人的视线,皇上伸手轻捏了捏眉心,大殿内,只余他们三人了。
“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朕,今日把一切都告诉你。”
二人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皇上竟然是会如此地坦白,扶了他坐了,便开始打听了起来。
而从皇上口中得知的结果,却是让二人当晚,便失眠了。
原来,肖冬阳的生母,姜岩,便是大夏朝皇室传到这一脉的最后一丝嫡系血脉了。姜氏一族,一直是隐于深山之中,极少与外人接触。也从未想过要再争回什么江山之类的。
到了姜岩的这一代,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了。于是,姜氏嫡系,自此,怕就要断了传承,于是,姜岩的父亲想了一个法子,便是入赘。正巧,姜岩当年就遇上了还只是一名普通皇子的皇上,二人一见钟情,私订了终身。最终,姜岩,就像是其它的一些怀春少女一样,为了皇上,远离了族人,来到了盛京,成为了皇上的一名妃子!姜家得知自己的女儿,竟然是嫁人为妾,如何甘心?一气之下,便与她断了联系。自此,再无这样一个女儿。
姜岩虽然是没了家人的支持,可是所幸的是,还有皇上对她的宠爱。就这样,一直到了姜岩怀上了肖冬阳。这个时候,姜岩才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皇上,并且坦言,姜氏一族,虽然是落败,没了江山,可是却是积攒了大量的财富!绝非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到的。只是,那宝藏被藏在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数百年来,一直是没有人能够找到。
肖冬阳和荣华并排躺在了床上,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二人都是觉得恍若在梦中一般!
“冬阳,想不到,你的母亲,竟然是前朝的公主呢?现在我能理解,为何父皇说,只有你登上那个位置才是最合适的。原来,他是希望你能完成你母亲的遗愿。”
“嗯。母亲一直希望能找到那处宝藏,然后将其取出,用之于民。母亲说,那些财富,是姜家数代积累所至,可是,也是自百姓手中取得。母亲的心,真是仁慈善良。”肖冬阳轻叹了一声,谁能想到,当年父皇之所以会选定了自己为继承人,这才是那最为重要的一点!而太后,也正是因为姜氏的身分,而一直不肯接受她,甚至是不愿意让她为父皇诞下子嗣!难道,是担心北梁会灭吗?
“好了,别多想了。你不是已经大概找出了宝藏的位置吗?不如,咱们就趁着现在父皇的身体还硬朗,咱们二人去试试?”
“好呀!”荣华顿时两眼放光,“我都好久没有出门了。快闷死了。咱们什么时候去?”
“不能着急!不过,我会尽快安排的,行了吧?”
于是,一个月后,皇上的龙案上,便摆上了一封信。而皇上看了那封书信后,竟然是一改往日的威严尊贵形象,竟然是大骂太子不孝!据说,骂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呢!
半年后,南昊国二皇子,也就是白云潇,顺利登基。
又过了一个月后,南昊国向北梁递交了归顺降表,自降为北梁属国,北梁新帝,也就是肖冬阳,允。自此,南昊国再无皇帝,只有南昊国主,称王。
在北梁与南昊的联手之下,西凤国迫于压力,不得已向北梁俯首称臣,自此,西凤国,亦为北梁属国,西凤帝,改为西凤王。
二十年后,西凤国,灭于北梁太子肖云墨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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