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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大结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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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天,聿沣市每一处角落,都被翻找过来,没有任何凌靳扬的影子,也没有一点儿线索。对于这种结果,童念倒是很平静。

她早有猜测,只不过这个结果,证实她的猜测。同时也得到肯定,他已经离开,并且走的很彻底,不留给半点让人找寻的机会。

韩兴桥那边,虽然每天都能接到凌靳扬的电话,可无论他怎么问,对方都能巧妙的回避开,决口不提身在何方。

有两次,韩兴桥接电话的时候,童念就坐在旁边听着,并且还把电话的扬声器打开。

听到电话里的磁性嗓音如常,童念紧提着的心也算放了放,不过听着他机敏的回避问题,巧妙的绕开盘问后,她心里又忍不住生气!

这个腹黑的男人,就知道他算计多端,只要是他想要隐藏的、回避的,别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丝一毫的风声,更别提线索。

这条路行不通,童念只好另寻他法。凌靳扬曾经也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过一次,那时候他的身世刚刚揭破,他独自远赴美国,是被权晏拓偷偷安排出去的,走的决然彻底。

按照如此逻辑推断,那么这一次凌靳扬离开,肯定又和权家脱不了干系。而权晏拓自然成为焦点,童念把目标锁定在他的身上,势必要问出凌靳扬的下落。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的悍马驶进别墅,权晏拓把车停好,神情悠哉的走进屋。

他前脚刚踏进客厅,见到坐在沙发里的人后,神情一怔,道:“你们还在啊?”

对面的沙发里,童念怀里抱着兜兜,怡然自得的坐着,沙发里堆着很多玩具,兜兜玩的正起劲,被楚乔逗的“咯咯”笑。

童念瞥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温和,她也不说话,只是含笑望着对面的男人。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权晏拓头皮一阵发麻,他转身就往外走,却被身后的人喊住。

“老公,你去哪里?”

楚乔笑吟吟的走过来,抬手挽住他的胳膊,精致的脸颊染满笑意:“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那个……”权晏拓尴尬的笑了笑,神情微僵:“我外面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下。”

“没事,你去吧。”童念拿起一个布衣娃娃,放在兜兜面前哄着她,道:“有事你就去忙吧,反正兜兜吃的喝的用的,我都带来了,你这里地方也挺大的,足够我们娘俩儿住的。”

“……”权晏拓嘴角一抽,愣是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站在边上的楚乔,难得见他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长长的舒了口气,权晏拓把车钥匙丢在茶几上,转身坐进沙发里,道:“念念,我真的不知道靳扬去哪里了?我原本安排他去美国治疗的,可他自己改的班机,我真的查不到!”

“是吗?”童念低低一笑,言辞犀利:“你们两个狼狈为奸,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你的话,可信度太低!”

狼狈为奸?!

权晏拓剑眉紧蹙,心想这个词的意思他明白的,不是啥好词。这不是欺负他不懂成语吗?!

“我这次说的是实话!”权晏拓神情认真,一脸的老实相,“这次靳扬真的一点儿消息都没给我透,而且这些日子找他,我也全心全意,可他太精了,每次电话都是不同的号码,我什么也查不到啊!”

“哼……”童念冷声笑道,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问:“楚乔,他说的话,你相信吗?”

权晏拓满心欢喜的盯着对面的楚乔,紧蹙的眉头总算松了松,他一个劲的眨眼,眼底的神情在清楚明白不过。

望着他的眼睛,楚乔柔柔的笑起来,红唇微勾,淡然却又肯定的给出回答:“不信!”

艾玛,权爷顿时倒地,一口鲜血险些喷出来!

人家娶媳妇,都是娶个听话懂事的,可他娶这个媳妇能活活把他气死!他这是为哪般啊为哪般?!

半响,权晏拓缓过劲来,抬头瞪着对面的女人,深邃的双眸眯了眯,他薄唇微勾,抬手朝着她指了指,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小样!今天晚上,爷要是不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他就不是她老公!

看到他凛冽的眼神,楚乔脸色变了变,嘴角的笑容冷然:“是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的,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权晏拓一阵气结,心想她还敢狡辩?!好吧,只是今晚上收拾她还不解气,他要每晚上都狠狠收拾她!

“咳咳!”似乎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什么,楚乔抬手抵着唇,默默的低下头,终于乖巧的闭上嘴。

收拾好自己的后院,权晏拓瞅着沙发里那对娘俩,后背止不住的冒汗。哎哟,他现在总算明白凌靳扬选的媳妇儿,是哪个段位的?!

权晏拓重新坐下来,俊脸带笑:“念念!不对,嫂子啊,你这样不行,我说的都是实话,靳扬这次去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听到他叫嫂子,楚乔愣是没忍住,低着头,“噗哧”笑出声。

权晏拓眯着眼睛狠狠瞪她,脸色黑沉,心想她还敢看笑话,难道他老公丢脸她就那么美啊!

望着他眼底的阴霾,楚乔撇撇嘴,总算有了点反应,伸手碰了碰身边的童念,丢给她一个“见好就收”的眼神。

童念看到楚乔的警告,微微一笑,张开双手把兜兜搂在怀里,随后才抬起头,扫向对面一脸期待的男人,语气不急不缓:“既然你真的不知道,那我也不难为你。”

“好!”权晏拓如释重负,急忙点头应道。楚乔紧蹙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

只可惜,童念话锋一转,红唇再度勾起:“可是你和靳扬是兄弟,兄弟失踪了,你有责任找到他!”

“……”

权晏拓才刚直起的身体,再度僵硬,他嘴角一抽,俊脸黑沉下来。凌靳扬啊凌靳扬,你丫倒是走的轻松自在,可你家这媳妇儿是真真的不好对付!

这一次,楚乔也抿起唇,脸色失落下来。她家老公只有她一个人欺负的份儿,见到他被别人欺负,这个感觉吧……还真有点儿不高兴!

似乎察觉到她的神情变化,童念靠过来,在楚乔耳边不知道低低说了句什么,就见她耷拉着脑袋,不得不点点头,算是与自己站在一条同盟线上。

权晏拓瞅着她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心里生闷气,沉着脸把兜兜抱过来,想着逗逗这小丫头,却不想他刚抱起孩子,兜兜就对着他笑,笑得甜甜的,嘴里含糊道,“爸,爸……”

靠!

权晏拓终于认输,他把孩子还给童念,沉着脸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的走远,闷声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小爷服你们了!我去找成吗,找不到我不回家了行吗?!”

望着他驾车离开的背影,童念紧蹙的秀眉渐渐松开,楚乔才刚舒展的眉头再度皱起,这两个人的表情,明显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随后的几天里,权晏拓当真开足马力找人,可惜涉及的范围太广,而且离开聿沣市的范围,想要全世界的去找一个有心藏匿的人,简直比大海里捞针还要困难!

童念知道,权晏拓真的是尽力了,可依旧没什么发现。她心里清楚,没人可以帮她,如果想要找到凌靳扬,只能靠她自己!

用过晚饭,童念如常的安顿好父亲,而后抱着兜兜回到卧室。

天气燥热,连着几晚沉闷,空气中充满潮湿感,让人不舒服。童念把兜兜放进浴缸里,给她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给女儿洗好澡,童念用浴巾把她裹出来,为她擦好爽身粉,陪着她玩了一小会儿,哄她入睡后,自己才去浴室清洗。

很快的功夫,童念将长发吹干,推门走出来。

卧室里亮着一盏橘色的台灯,宽大的双人床上,兜兜小身子横向里躺着,并且脑袋朝下,小屁屁朝上。她歪着脑袋,睡的无知无觉,嘴角的口水都流出来。

“呵呵……”见到女儿这样的睡相,童念忍俊不禁,她拿起床头的手机拍了张照片,保存下来。刚要放下手机,却又好像想到什么,她把刚刚拍的照片用彩信发出去。

虽然那个混蛋关机了,但她可不相信他什么信息都接受不到!藏着不露面是吧,那她就每天给他发兜兜的照片,眼馋死他!

兜兜趴着睡,睡相确实可爱,不过压着小胳膊,对心脏也不好。童念轻轻把她翻转过来,让她正常的躺好,手脚都舒展开。

兜兜长长的舒了口气,眼皮都没掀,继续睡的香甜。她两只小手微微蜷着,放在脑袋两边,那副闭着眼睛安然入睡的模样,足以软化这世上每一位母亲的心。

童念抿唇笑了笑,低头亲吻她柔嫩的脸蛋,心底泛起一片暖意。随后,她翻身上床,躺在女儿身边,单手撑着胳膊,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看。

兜兜长得很快,个头也偏大,比起同月份的孩子体长。这次体检的时候,给兜兜检查的医生还说,怎么凌先生没有来呢?如今已经很少见到这么尽职尽责的父亲了!

想到此,童念乌黑的翦瞳暗了暗,她嘴角的笑容收敛起来,神情透着失落。

全世界有这么多的国家,凌靳扬究竟会去哪里?如果他有心躲开自己,躲开所有人,那么她能有几分把握可以找到他?

他的行事作风,童念绝对了解,并且也深刻品尝过。他下定决心的事情,除非他自己回心转意,否则没有人可以影响他的决定!

凌靳扬!我真的太讨厌你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男人,当初就算打死她,她也不要爱上他!

气馁的倒在床上,童念眼底突突冒火,越是想他越生气,各种心痛委屈,排山倒海般的涌上心头,让她满心凄凉。

翻过身,童念将头转向窗外,盯着外面阴沉的天空,情绪更加烦躁。

抬手覆上身旁的枕头,她幽暗的眼神沉了沉,将脸枕过去,贴在上面,轻轻嗅着那股清冽的味道。淡淡的烟草香气混合着他常用的古龙香水味道,这种熟悉到让她心疼的气味,渐渐让她浮乱的心,平静下来。

心里再多的不满怨怼,也终究抵不过一个他。其实恨也罢,气也好,爱他就是爱他,没有什么理由。如果当初没有爱上,今日的一切种种都不会发生。

可人生没有如果,他和她被命运安排在那一天相遇。不会早一天,也不会晚一天,只是在那一天而已,爱情早已是注定的。

把他用过的枕头抱在怀里,童念抿着唇,眼角酸酸的难受,她轻抚着枕边,喃喃道:“哥哥,你在哪里?你去了哪里?”

四周一片静谧,自然是没有人回答她。耳畔回荡的,只有女儿均匀的呼吸声。

眼底滑过一抹亮光,童念眼波微动,低头盯着右手无名指那枚结婚对戒,怔怔出神良久。她抬手抚弄着那个小小的半心形痕迹,嘴角浅浅的勾起笑来。

将戒指摘下来,童念把它举起来,对着光的方向,对面白色的墙壁上,立刻投影出来一个圆形的轮廓,盯着那个缺口的心形图案,她眼眶温热,视线渐渐迷糊起来。

在她放大的视线中,倏然跳入一串数字,那是镌刻在戒指内环的数字,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也是他们爱情的痕迹,1314。

1314……

童念轻轻念着这几个数字,眼角咻的闪过什么,她蓦然将戒指握入掌心,乌黑的双眸沉寂下来。凝神细想,她眼底黯然的眸色,逐渐被一抹希冀取代。

现在暑假,美国那边的学校也开始放假,童念一个电话打过去,立刻把全家人都召唤回来。不过想到童心的学业很紧张,她又把小姨也给叫回国。

叔叔婶婶,还有童心和童振启,先一步回来的。三天后,小姨阮妍也急匆匆赶回来。

眼见着他们都到齐,童念又把凌舜一家也给接来,这次可算是几家人,十几口都聚在一起。原本也想把韩兴桥接过来,可考虑到他的心结,童念没敢贸然行动。

晚饭时分,长长的餐桌前,第一次座无虚席。从头至尾摆满的菜肴,一道道面前都坐着人。这样团聚热闹的气氛,童念从来没有享受过。

将凌仲推出来,让他坐在主位,童念让佣人们都回避开,今晚纯粹是家宴。

“爸爸。”童念握着父亲的手,眼底的神情温柔:“你看咱们家,多热闹。”

凌仲的精神头时好时坏的,前几天隐约记起一些年轻时候的事情,这几天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今晚见到这么多人,对他的精神也是有所触动,整晚都笑嘻嘻的。

“好,好。”凌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要说认识又想不起来,如果说不认识又觉得熟悉,他心里茫然,却又找不到答案,只是一个劲的说好。

童念低低一笑,紧挨着父亲坐下,抬手将所有人都给他指了一遍,并且耐心的告诉他这些人都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

虽然她说完后,凌仲依旧还是一脸懵懂的表情,可童念心里感觉得到,父亲是明白的,只是他说不出来,也不能表达。如果他不清楚,嘴角的笑意也不会如此温柔。

须臾,童念轻咳一声,伸手抱起兜兜,抬头看向大家,沉声道:“我决定了,要去找凌靳扬!”

“啊?”

大家一片惊讶声,随后有人问:“你要去哪里找?”

童念抿着唇,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大家颓然的叹气,一致否定她的决定,“不行。”

童念搂住兜兜,起伏的眼底慢慢平静下来,她抬起头,正视着每一个人,“全世界不是只有一百多个国家吗?就算我一个个都找过来,也是可以的!”

“念念!”坐在她身边的阮妍,忍不住开口,沉声道:“你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不能胡闹。”

“小姨,”童念盯着她的眼睛,嘴角的笑容温和:“我没有胡闹。在把你们都叫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我可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找,直到找到他为止!”

“……”阮妍静默,在看清她眼底深藏的某种神情后,心里倏然沉下去。那种神情,她是熟悉的,就如同她曾经独自一个人住在海边,一等就是几十年。

“念念,兜兜还这么小,你有没有为孩子想过?”婶婶也开始着急,扫了眼她怀里的兜兜,心疼的不行。

“我想过的。”童念点点头,考虑周全,“我不会一去不回的。只是有段时间,肯定不能陪在兜兜身边。”

听到她的话,童心放下筷子走过来,蹲在她的身边,哽咽道:“姐,我和你一起去,我们两个人找,总好过你一个人!”

童念欣慰的笑了笑,抬手摸摸她的头顶,柔声道:“姐姐谢谢你,可你现在的任务是要完成学业,实现你的人生,这才是姐姐最想看到的!”

她这样一说,大家心里都难受起来,所有人都缄默。

不多时候,凌舜叹了口气,怅然道:“念念啊,听叔叔的话,找人这种事情轮不到你。叔叔已经让人去找了,你耐心等等,肯定会有消息的。”

童念摇了摇头,眼眶渐渐湿润起来。她怎么能等呢?凌靳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倒下,而她只希望在他倒下的那个瞬间,伸手扶住他的人,是她而已。

见她态度坚决,凌舜目光暗了暗,颓然道:“那公司怎么办?凌氏要怎么办?”

“二叔!”童念挑眉看着他,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坚毅:“公司有你和大哥帮我看着,我是放心的。”

“我们?”凌承业满目震惊,几乎不敢相信,“念念,你没开玩笑吧?”

童念抿唇笑了笑,拿出两份聘书,推到他们面前:“大哥,你和二叔在凌氏的职位不变,这是我重新准备好的聘书,下周一董事会的时候,我就会宣布。”

凌承业双眸动了动,内心几经挣扎,“你,还相信我吗?”

“我愿意相信你。”童念点头,看向他的眼神真挚:“大哥,你愿意相信我吗?”

握着聘书的手指紧了紧,凌承业神情几变,他一脸歉然的看向这个从没有全心对待过的妹妹,心底的愧疚之情满溢。

“我当然相信你。”凌承业抿着唇,嘴角勾起的笑意温和。这一句相信,将他堆积在心中多年的宿怨也解开。

“念念,你对我们夫妻的恩情,大嫂都记在心里。”安雅眼角含着泪水,声音有些哽咽,她怀里的小宝很能察言观色,忙的喊道:“姑姑,小宝好喜欢你哦。”

小宝卖萌,恰到好处的拍马屁,立刻引来众人的笑声。

童念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底有着说不出的感动,许多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她此时只想,如果此刻凌靳扬在她身边,该有多好!

阮妍从她怀里抱过兜兜,无奈却又疼惜的问了句:“你真的决定了?”

“嗯。”童念乌黑的翦瞳晶亮,她眼神清澈,却又透着一股执拗。

这个孩子是她从小看大的,阮妍深知她的脾气秉性,说来也奇怪。她身上这股子倔犟,竟然像足了自己,认准的事情,谁也劝说不了。

“小姨。”童念拉过她的手,脸色有些愧疚,“这段时间我不在,兜兜要麻烦你和婶婶照顾。等到心心那边开学后,就要你一个人了。”

“放心放心。”婶婶脸颊带笑,语气透着暖意:“有我和小姨在,肯定把兜兜照顾好。”

说话间,婶婶低头逗弄着兜兜,笑道:“兜兜,你说是不是啊?”

兜兜忽闪着大眼睛,咯咯的笑,很给面子的拍拍巴掌。她这样的举动,把大家都逗笑了,方才那种哀伤的气氛也缓和不少。

童念端起一杯酒,径自站起身,对着全家人敬酒,道:“这杯酒我敬大家,爸爸和兜兜,我就交给你们了。”

仰头干掉那杯酒后,童念弯唇笑起来,眼角有泪光闪动:“有你们真好,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家里人多,也是一种财富!”

“哈哈哈,你这孩子。”全家人哄笑一团,每个人心底都因为她的话,闪过不同的滋味。

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童念感激上苍,让她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中。虽然因为这个家,她曾经受过太多的苦难,可如今回首看来,那苦中深埋着淡淡的甜,回味绵长。

公司的事情,有叔叔和大哥照看,童念没什么担心。而且还有牧惟晗帮衬着,她自然更加没有后顾之忧。

家里有小姨和婶婶照顾,还有叔叔和童振启,她也是安心的。

清早起来,全家人站在澜苑外面送她,阮妍怀里抱着兜兜,神情不舍。

司机将行李箱放在后备箱,而后坐进车里。

童念抿着唇,视线一个个掠过他们的脸,最后定格在兜兜身上。她往前一步,将女儿抱过来,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兜兜,妈妈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乖乖听话,知道吗?”

兜兜把小红唇贴在妈妈的脸上,啃啊啃的,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童念看着她那副模样,眼泪毫无预警的滚落出来,万分舍不得松开她。

见到女儿这般模样,童振启走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还有爸爸在的,在你回家前,爸爸一直都不会离开。”

“你放心吧,爸爸不是把你也养大了吗?带孩子,我还是有些心得的。”童振启环住女儿的肩膀,柔声哄她。

童念擦了擦眼泪,一个劲的点头:“爸爸,有你们在,我放心。”

抬手摸着她的额头,童振启眼神动了动,曾经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如今已经为人妻,为人母,绽放出属于她的美丽颜色。

“宝宝……”童振启抿着唇,深邃的眼底腾起一股亮光:“无论结果怎么样,你都要早点回家,咱们家里还有很多人都在等着你!等着你们一起回来!”

听着这儿时的呼唤,童念眼角酸涩,她将头枕在童振启的怀里,感慨道:“爸,我爱你。”

童振启发自心底的笑起来,他满心安慰,拥紧怀里他守护的女儿,暗暗为他们祈祷,祝愿这两个孩子,能够度过这一次的劫难,不离不弃!

见到大家依依不舍的神情,婶婶偷偷抹掉眼泪,往前一步,走过来,道:“好了念念,你放心吧,有我们在肯定把兜兜养的白白胖胖的,等你们回来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会叫了。”

“嗯。”童念拼命点头,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哽咽。

不过既然决定了,纵是不舍,也要放手。

须臾,婶婶将兜兜抱过去,把她推上车,道:“快走吧,不要耽误登机时间。”

童心拉开车门,把姐姐带进去,考虑到大家的心情,她出面代表把人送到机场,免得到时候一个个都哭成泪人儿。

司机缓缓发动车子,童念按下车窗,把手伸出去,对着大家摆摆手,最后又伸手摸摸兜兜的小胖手,“兜兜,妈妈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句话触动到兜兜,车轮开起来的那个瞬间,原本笑嘻嘻的兜兜,“哇”的一声哭出来,小脸憋的通红,哭闹不止。

童念双手扣住车窗的边沿,喉间的“停车”二字已经冲动嗓子眼,但都被她硬生生的忍住,强迫自己的心冷下来。

只要她不在,兜兜哭一会儿就会好的。童念这样安慰自己。

“姐。”童心见她咬着唇流眼泪,心里也特别难受,忙的安抚她:“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发一张兜兜的照片,每天都让她和你说话,好不好?”

童念抹掉眼泪,不想让她担心,急忙换上笑脸,道:“好。”

来到机场,童心把她送到登机口,即将登机前,童念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兜兜怎么样?是不是还在哭?

知道兜兜坐在玩具堆里玩的正高兴,她紧提着的心才放下来,感觉宽慰不少。

“姐!”童心握紧她的手,不放心的叮嘱道:“你每到一个地方都必须告诉我们,如果有什么事情,也要告诉我们,不许一个人扛着?”

“知道了。”童念故意拉长声音,逗弄她,捏捏她的脸颊,道:“心心,你懂事多了。”

童心低低一笑,脸颊的神情有些黯然:“经过那么多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懂事?”

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童念感动又欣慰,整颗心暖暖的,“好妹妹。”

广播里开始播放登机通知,童念不舍的松开她,提着皮包往里走,在她含泪的目光中,转身走远。

童念坐在飞机上,俯瞰着万里层云,内心的情绪起伏难平。她低下头,缓缓摩挲着无名指中的结婚戒指,神情幽暗下来。

她选择的第一站是希腊,那里有最美的落日,也有他们五十年金婚的誓言。

童念为自己赌了一把。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他可能回去的地方。而且她心里明白,只要是她能想到的,凌靳扬肯定也能想到。所以,他会不会为了避开自己,而并不踏足这里呢?

这一场赌局,她究竟是输,还是赢,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心里一片茫然。

九个小时后。

希腊,机场。

童念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心情比之第一次的时候,有着千差万别的感觉。

第一次来这里,她是来度蜜月。

第二次来这里,她是满怀着希望,来寻找她逃跑的丈夫。

走出闸口,童念一身湖蓝色的长裙,她推着行李车走出来,身边来往的人群不断,她走在中间,眼前不禁怀念起上次的画面。

那时候,她和他走出闸口,因为身边各有侧目者,彼此间还发生争执。她不喜欢有女人觊觎她老公,他肯定也不允许有男人看他老婆。

最后还是他说错话,敷衍着回到酒店,事情才算完事。

如今还是站在这里,却只有她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这种落寞的滋味,让她很难受。

举目眺望过去,各色皮肤的人都有,大家神情愉悦,来到如此天堂般的地方度假,基本上都是三三两两的,有的是恋人,也有全家人,朋友一起结伴。

暗暗吐了口气,童念收敛起心底失落,推着行李走出机场。有事先安排好的车辆,在机场外面接她,因为时间不算早,她只好先回酒店住一晚。

来到的酒店,还是她度蜜月住过的。套房,也是她上次住过的那间。

酒店的服务生把行李给她提上来,插上房卡后,屋子里亮起灯,简单的交代一些后,服务生便转身离开。

童念站在原地,眼睛环过四周,眼角隐隐泛起湿润。往事涌上心头,曾经有多快乐,如今她就有多么辛酸。

房间里面的摆设,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充满新婚的氛围。没有玫瑰瓣,也没有红酒烛台。房间的布局,如同普通的套房,看不出什么特别。

童念这才明白,上次这里的布置,都是凌靳扬特别过的心思,安排专门人弄出来,哄她开心的。如今这房间清一色的白,虽然干净整洁,可看在她的眼里,别有几番失落。

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童念计算了下时差,这个时候聿沣市那边应该是半夜,她不敢给家里打电话,便编辑一条短信,给童心发送过去,告诉她自己平安到达。

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童念掀开被子躺下来,心底不平静,也没什么睡意。她满脑袋想的都是凌靳扬到底来没来过这里,是不是她选择错误?

这样琢磨着,迷迷糊糊间,她竟然也睡着。这段日子以来,她的神经都绷得很紧,如今身心俱疲,强撑的意志力,也有打盹的时候。

这一觉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大亮。

童念揉着眼睛坐起来,竟然惊奇的发现,昨晚一觉睡到天亮,她没有做梦,也没有睁眼到天明,而是安安稳稳睡着,一夜好眠。

抬手轻抚着枕边,童念低低一笑,心想原来这房间具有魔力。这里曾经存在过他的气息,所以她住在这里,格外觉得安心舒畅。

睡醒后的第一件事情,童念掏出手机,给家里打去电话。听到兜兜“咿呀”的声音后,她心底一松,有种莫名的安慰感。

她还有兜兜,还有爱她的全家人,她一定要找到凌靳扬,把他带回家,告诉他,还有多少人在等待他,也同样爱着他!

洗漱后,童念换上一条碎的长裙,在酒店用过早餐后,便让司机开车把她送到伊亚,那个有着最美落日的小镇。

伊亚建在临海的断崖上,周围白色小屋,希腊独有的风车,映入眼帘的一切景色,都是如此熟悉。

童念来到上次那座蓝顶的教堂,平静的心湖忍不住激动起来,她手心里冒出一层滑腻,心跳加速。

来到教堂,童念按照上次的记忆走过来。周围间或有人走过,不过都是游客,也是来此观赏落日的美景。

童念细细的看过去,把这座不大的教堂里里外外都找遍,没有他的身影。她不死心,又沿着小镇继续找,把上次他们来时曾经游览过的地方都找遍。

这样找寻下来,童念带着满心的期待,却又在失望中绝望下来。

没有他的身影,也没有他的足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夕阳将要垂落。童念无精打采的回到教堂,她迈步走上来,沿路这短短的距离,耳边不禁回荡起曾经他们的誓言。

“等到我们金婚的时候,你还要带我来这里看日落,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

“五十年以后再来,你也要背着我哦!”

“没问题,你老公能力很想,五十年如一日!”

“噗……”

“凌靳扬,你不要脸!”

往日那些甜言蜜语,不停的回旋在耳边。

童念踏上教堂的空地,站在他们曾经站立过的地方,仰起头看过去,只见远处的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周围的时间仿佛停滞般,那璀璨的金光,缓缓陨落消失。

当夕阳最后的余辉消逝后,童念隐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双手环住肩膀,泪如雨下,哭的好像一个孩子般无助。

怎么办?他没有来过这里,他没有承诺他们的金婚誓言。他当真走的如此绝情?

如果这里没有他的足迹,童念真的再也想不出来,他还会去哪里?当初的信誓旦旦,此时都化为泡影。她开始害怕起来,这大千世界,如果她要一个个地方去寻找,那要找到何年何月?而他们又会擦肩而过多少次才能相遇?!

“呜呜……”童念双腿发软,抱住双肩的她,无力的蹲在地上,泪流满面:“凌靳扬,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泪水模糊掉视线,童念整颗心剧痛,好似一把钝刀磨在心尖,不停的撕扯,却又不干脆给她一个痛快,无穷无尽的折磨着她!

贝齿紧紧咬着唇瓣,童念蹲着痛哭,任由周围人朝着她投来好奇的眼光,她丝毫也不在意。许久后,等她发泄过后,才能稍稍平复下心底的波动。

她不能灰心,也不能放弃!如果连她都绝望,那么凌靳扬该有多么悲凉?!

抬手擦干眼泪,童念屏住呼吸,卯足一口气,想要站起身来,可她双脚一阵酥麻,这才发觉是蹲的太久了,血液不循环,双腿都麻掉。

伸手扶住眺望台的边沿,童念正要站起身,眼神下滑的那个瞬间,她看到什么,双眼倏然收缩起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屏幕滑开后,把亮光对着墙壁的下沿照过去,这面墙写写画画涂鸦大片。似乎来游玩的游客,都想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便把这面墙当作许愿墙。

童念举着手机,视线一点点下滑,当她看清楚居中那一行的字迹后,眼底的泪水再度倾泻而出。

白色的墙沿下面,有一行黑色的小字,字迹苍劲有力。那熟悉的笔体,让她悲凉的心,再度燃烧起暖意来。

那行字,整整齐齐,写的只有一句话:祝凌靳扬和童念金婚五十年快乐,5211314。

最末了的日期,标注的是他们五十年后结婚纪念日的年月日。

这是凌靳扬的字迹,童念可以肯定。而那笔记弥新,应该是写上去不久的。

凌靳扬来过这里,他一定是来过这里。

童念双手撑着墙沿站起身,揉揉双腿,等到恢复知觉后,她急忙小跑着离开教堂。以教堂为中心,沿着四周开始找人。

她整颗心咚咚乱跳,有种莫名的感知。她身体里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就在周围,并且距离她很近很近。

一口气从教堂跑下来,童念左右巡视,见到人抓着就问,激动的言辞都有些混乱。她这一激动,英文说的乱七八糟,过往的人也听的脑袋发懵,回答给她的都是摇头,一脸不知。

眼见问不出什么,童念索性也就放弃,她自己继续往前走,绕着教堂附近,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这里的房子,多数都是白色的屋顶,所以一眼看过去,从上至下,错落有致的圆形白屋顶,层层叠叠,煞是好看。

童念定定的站在原地,她仰头往上看去,眼底豁然映入一道身影,让她滑动的眼眸,瞬间定格住,随后再也移动不开。

深深吸了口气,童念稳住心底的慌乱,沿着小路走上去,来到那座白色小屋前。

白色的圆顶小屋,面积不大,屋前的空地上,种植着各色的小,颜色艳丽。童念走上去,顺着她所站的角度看下去,恰好能够见到落日的美景。

院中摆着一张蓝色的长椅,男人背对着她而坐,他此时面朝着大海,似乎还在回味着刚刚夕阳垂落下去的美景。

童念呆呆的站在他身后,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这么静静的望着他,好像自己一旦开口,他就会被吓走。或者她还不敢置信这是真的,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从睡梦中惊醒!

坐在长椅中的男人,微微低着头,他露出的侧脸线条分明,隽永的五官深邃俊美,让人看着依旧怦然心动。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松开,松开又握紧。童念反复平息心底的怒火,她挑眉看过去,只见他抬手轻抚着无名指的戒指,目光久久的落在那上面,许久都不曾移开。

直到有人推着一辆轮椅,朝着他走过来。

“先生,天气很晚了。”走来一位三十几岁的男人,是东方人,面容白皙温润。

童念见到那张轮椅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她怔怔的愣住,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

随后她眼睁睁的看到,那个男人把轮椅推到凌靳扬面前,伸手将他扶上去,而后又细心的拿起一条毯子,盖在他的腿上,低声与他说了句什么。

凌靳扬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只是漠然的点点头。

喉间涌起一阵热流,童念想要张嘴喊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抬起的双手,颓然的停留在半空中,滑出的弧度悲伤。

最先发现她的,是那个男人,他见到有陌生人过来,下意识的停在原地,朝她投来探寻的目光。

半响,凌靳扬似乎意识到什么,他缓缓抬起头,侧目看过去,那双深邃的眼眸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后,却也只是片刻的波动,随后又恢复平静。

对于他眼底的平静,童念异常气愤,她一手指过去,怒声吼道:“凌、靳、扬!”

听到她暴怒的声音,凌靳扬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的开口,却是对着身后的人,道:“推我进去。”

男人不敢质疑,推着轮椅就要进去,却被童念几步跨过来,用她的身体挡住。

“站住!”

童念双手按住轮椅的扶手,俯下身盯着坐在椅子里的男人,吼道:“凌靳扬,你还敢给我躲?你能躲到哪里去?!”

“我不想见你。”这句话,男人回答的理直气壮,异常平静。

却把童念深埋的所有情绪,一下子激发出来:“凌靳扬你这个混蛋你自私胆小无情无义你说走就走有没有想过我的感觉有没有想过兜兜要怎么办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个混蛋男人……”

她一口气吼完,说到最后差点没把自己噎住!

“推我进去。”

凌靳扬目光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眼底浮现出半点波动。他抿着唇,再度开口,依旧是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听到他的话,护工一愣,也不敢多问,把他推进屋里。

童念气得差点冒烟,她说的口干舌燥,他态度丝毫未变。这个男人,就是有能够把人逼疯的本事啊!

转身也踏进屋里,童念一把抢过护工手中的轮椅,沉声道:“我来。”

“小姐,你是?”护工狐疑的看向她,眼底充满不解。

深吸一口气,童念拉住凌靳扬的左手,把他的无名指抽出来,同时也把她的无名指伸出来,一起递到护工的眼前,道:“自己看!”

情侣戒指,并且都佩戴在无名指。护工看着那戒指上拼凑起来的心形,再傻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立刻笑道:“凌太太,你好。”

童念淡淡笑了笑,总算舒了口气。

不过坐在轮椅中的男人,在听到这声称呼后,剑眉紧紧的蹙起来。

理直气壮的从护工手里接过轮椅,童念嘴角微勾,冷声吩咐,“你先走吧,这里有我。”

“这个……”护工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用眼神询问凌靳扬。

半响,凌靳扬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看护松了口气,也不想搅和在中间为难。

原本他还在琢磨,凌先生这样身家的男人,身体有病,怎么会离乡背井,独自来这种地方。现在见到凌太太,他才找到答案,想来是他们夫妻间有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我先走了。”护工温和的笑了笑,将一些事情交代给童念,便拿着东西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童念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她低下头,盯着他的双腿,眼眶逐渐酸涩起来。

她到底还是来晚一步。

敛下眉,童念蹲在他的身边,眼眶湿湿的难受,说话的声音哽咽,“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骗你。”凌靳扬垂着头,眼睛盯着脚下的某一个点,并不看她:“只要你签好字,离婚协议就能生效。”

“你敢提离婚?”童念怒了,瞪着眼睛射向他,目光犀利,“凌靳扬,你死了心吧,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

凌靳扬低低一笑,抬头的时候,眼底的神情犹如一波死水,无波无澜,“如果你不想协议离婚,那就等两年后起诉离婚,到时候法院也是会判离的。”

“你……”童念头皮发麻,被他气得直喘粗气。她咬着唇,眼睛盯着他的脸,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就因为你的腿?!”

“这个理由足够了。”凌靳扬忽然仰起头,深邃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道:“童念,我知道骗不了你多久,可就算你知道了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顿了下,他一字一句道:“这个婚,我是离定了。”

难怪这段时间,他每天给父亲打电话都感觉怪怪的,原来是她已经发现真相。她找到事情答案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一些,也要突然一些!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双手滑动轮椅,凌靳扬不再多说什么,熟门熟路的进到卧室,并且“碰”的一声,把卧室的门严严实实的关上。

他那意思明摆着的,不想让童念进去。

既然找到他,童念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也隐约能够猜测到他是什么样的态度?不过她不无所谓,不管他是什么态度,只要她自己下定决心的事情,同样也是没有人可以改变她的决定!

这一次,她豁出去,也要和他杠上!看看到底,谁更厉害,哼!

挑眉盯着他紧闭的卧室门,童念低低一笑,掏出手机拨打出去一个电话,让人把她的行李东西,都统统送过来。

司机来的很快,把她行李箱送过来,同时还带来不少东西,都是她在电话里叮嘱过的。

收拾好东西,童念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她这一白天东奔西走的找他,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此时肚子饿的咕咕叫。

卧室的门依旧紧闭,里面的人丝毫也不感兴趣外面的动静。

童念撇撇嘴,心想你有本事就在里面呆着,一辈子别出来。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见到里面食材充足,立刻抿唇笑起来。

来不及做很复杂的东西吃,童念拿出一些青菜,还有鸡蛋挂面,打算煮碗面吃。

把青菜下锅,煮面的时候,童念眼波闪了闪,挑眉看向那扇紧闭的大门,手里的面条松了松,多煮了些。

面条很快煮好,她放了鸡蛋,临出锅的时候撒上小葱和麻油,香喷喷的味道飘满整间屋子。

童念盛好两碗面条放在桌上,迈步走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道:“晚饭做好了,出来吃吧。”

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静静的听了半天,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忍住想要撞门的冲动,她抿着唇走回餐桌,径自低头吃饭。

有本事肚子不饿,永远也别吃!

尝了口自己做的清汤面,童念感觉味道好极了,这味道是最近以来,她吃到的最好的。也许是因为找到人,她心情豁然开朗,食欲自然也回来了。

边吃饭边掏出手机,童念赶紧给家里人打了电话,把找到凌靳扬的消息告诉他们。家里人自然是一片欢喜,忙的催促她尽快把人带回去。

扫了眼兀自紧闭的房门,童念眼神暗了暗,脸颊的亮光暗淡些许。房间里那位爷,脾气犟着呢,要是不和他说明白,他怎么可能跟着自己回去呢?!

挂断电话后,童念忙的将面条吃光,然后双手托着下巴,安静的坐在餐桌边,没有再去催促,耐心的等着里面的人开门出来。

刚才她讲电话的声音很大,不相信他听不到。所以他此时的态度,摆明就是给她难题,不想配合而已,她不能急,也不能气,要和他比耐性!

谁先投降,谁就输了!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童念盯着墙上的挂钟,眼见时针指向十点钟,可里面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响动。

长长的舒了口气,童念感觉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每次和他比耐力,自己都是先投降的那个,可这一次,她绝对不能投降!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她脑袋里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到底是破门而入,还是继续等着,和他比耐心?

最后,还是担忧他的心占了上风,童念害怕他的腿有什么,而他死倔,万一要是摔倒或者别的什么,那可怎么办?

想到此,童念咻的站起身,迈步就朝着卧室走过去。可她刚迈出两步,就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响动。她一惊,下意识的又退回来,佯装无意,继续坐在桌前。

卧室的门终于打开,里面的男人推着轮椅出来,俊逸的脸庞透着寒意。

童念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故意抿着唇,沉声道:“怎么,肚子饿了?”

瞪着他微微低垂的脸,紧蹙的剑眉,童念颇为得意,娇嗔道:“看吧,一顿不吃是不是也会饿?凌靳扬,你用不着把自己装的很强悍,其实你就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你生病了,有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懂不懂?”

“说完了吗?”凌靳扬挑眉盯着她的脸,深邃的双眸眯了眯,薄唇紧抿。

“没说完!”

看得出他神情间的不耐烦,童念也没生气,只是站在他的面前,动也不动,大有一种“你要是不听我说完就哪里也别想去”的架势。

颓然的叹了口气,凌靳扬烦躁的皱起眉,语气彻底沉下来,“我要去洗手间。”

他戏剧性的一句话,顿时让童念脑袋发懵,等她明白过来后,立刻推着他走过去,笑道:“对不起啊,我把这事情给忘了,你可以不吃东西,但是不能不去洗手间!”

“……”凌靳扬嘴角一抽,被她的话弄的哭笑不得。合着她这是幸灾乐祸吗?

这上洗手间,倒是一个难题。看护被童念打发走了,如今凌靳扬身边只有她一个人,他想要小解,只能依靠眼前的人。

“我帮你。”童念伸手想要扶他,但被他伸手推开。

对于他排斥的动作,童念脸色变了变,她沉下脸,怒声道:“凌靳扬,你不能推开我,这里只有我可以帮你!”

她推口而出的话,却狠狠戳在他的心口,鲜血直流。

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劲,童念暗暗咂舌,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种时候,和他争强好胜什么呢?

微微弯下腰,童念缓了脸色,嘴角涌起笑来:“你相信我吧,在家里的时候,我不是也经常照顾爸爸的吗?”

说话间,她将轮椅推进洗手间,发觉里面的设施是经过改装的,布局和准备的东西,比较适合现在的他使用。

虽说在家里也照顾过凌仲,可童念却忽略掉一点。凌仲是不知道要怎么动,而凌靳扬是根本就不能动,这两者中间是有很大差别的!

凌仲只要交给他如何做,他自己完全就可以动作,就算需要童念搀扶,她用的力气也很小。

可是凌靳扬下半身瘫痪,因为弹片压迫在腰椎神经密集的地方,导致他下半身毫无知觉,所以单单只是搀扶他,坐到马桶上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童念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差不多相当于她自身体重的两倍。在他不能使出任何作用力的情况下,这些重量全部都压在童念一个人的身上。

搀扶他的瞬间,童念双腿一阵哆嗦,险些把人摔倒在地。

帮着他把衣服整理好后,童念又重复刚才的动作,这不过才两个来回,她竟然已经满头大汗,开始喘粗气。

给他洗了手,童念把他从洗手间推出来,又把刚才的面条加热,然后让他吃饭。

坐在他身后的折叠椅子里,童念呆呆盯着他的背影,看着看着眼角就发酸,差点落下泪来。她用力吸吸鼻子,才能把眼眶的里面的泪水逼回去。

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可亲眼见到如此的凌靳扬,童念还是狠狠心疼,那种钝钝的痛楚,一点点撕扯着她的心。

骄傲如凌靳扬,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的内心,又要承受多大的折磨?

从小到大,凌靳扬在她心里,都是强大到不能被超越的所在,在她的认知里,在所有人的认知中,他都是无所不能的。而这些年,他也确实做到无所不能!

一夜之间,这样强势而霸道的男人,忽然失去他站立的本能,你让他如何接受?又让他如何承受这种致命的打击?

她明白他的骄傲,也明白他的痛苦。但她不能允许,在他承受困苦的时候,她不在他的身边。他们是夫妻,是联系在一起的整体,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把他们分开,甚至是死亡!

凌靳扬吃过面,神情似乎平静下来,童念也不说话,只是上前把碗筷都收拾好,放回原来的地方。

收拾好厨房,她转过身来,凌靳扬已经不在。她挑眉看过去,见到卧室里亮着灯,而他并没有锁门,卧室的门敞开着。

擦干净手,童念托着自己的行李箱进到卧室,她把箱子盖打开,拿出洗漱用品还有睡衣,径自走去浴室,开始洗澡。

不多时候,童念穿着睡衣出来,她找到吹风机,动作自然的把头发吹干,完全没有陌生感,好像这里就是她的家,她已经住过很久。

电视机打开着,凌靳扬虽然双眼盯着电视屏幕,可看没看进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好看的剑眉微微蹙着,随着童念的一举一动,越蹙越紧。

收好自己,童念扫了眼看电视的人,转身走去浴室,打来一盆温热的水,把干毛巾浸湿,动作温柔的给他擦拭脸庞。

凌靳扬下意识的躲开,抬头对上她闪亮的双眸后,又忍住想要躲闪的动作,任由她摆弄。

“这才乖嘛!”见他不再躲闪,童念轻笑出声。

给他擦洗过脸庞,童念把水放在地上,蹲下来给他洗脚。她垂下的发丝遮挡住额头,凌靳扬垂下眸,看不到她眼底的眸色。

全身的肌肤僵直,凌靳扬抿着唇,深邃的双眸涌动的情绪复杂,他别开视线,不去看她,只把眼神定格在电视屏幕上。

“洗好了。”洗好脚,童念拿过毛巾给他擦干,抬头见他眼睛依旧盯着电视看,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她给他穿好鞋,然后才端起水盆,走出浴室。

收拾干净,童念走到床边,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卯足一口气,把他扶上床。

凌靳扬盯着她的动作,见到她鬓角隐隐的汗水,沉寂的双眸动了动。

把他扶上床,童念总算松了口气,她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来。

“你干什么?”许久没有开口的男人,忽然出声,语气冷淡。

童念一愣,脸颊有片刻的闪神,而后如常道:“睡觉。”

“隔壁有客房。”凌靳扬揪住被子,动作生硬,“你去客房睡。”

“为什么?”童念眼角轻佻,眯了眯眼睛,沉声道:“你是我老公,我睡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我们要离婚了。”

“不是还没离吗?”

“……”

“凌靳扬,我就要睡在这里,你要是不高兴可以报警的啊!不过我告诉你,结婚证我都带着了,就算你报警也没用,我们合法的!”

“……”

凌靳扬被她噎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色难看到极点。

半响,他抬手揉揉酸胀的眉头,神情气馁:“你是故意来气我的?”

“当然不是!”童念掀开被子钻进去,脸色如常,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我能找到你,这就说明老天开眼,所以你死了心吧,我要和你僵持到底,决不妥协!”

凌靳扬双眸一阵收缩,因为她的话,心底狠狠揪了下。眼见她怡然自得的躺下来,他眼底滑过暗色,懊恼不已。

哎,他千算万算,就是不应该心软,惦记着什么金婚之约。原本他想着来这里看看便离开,绝对不耽误的。可谁知道,他看过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如果按照他原定的计划,童念怎么可能轻易找到他,自己也不会前功尽弃?!

“你明天回去吧,”凌靳扬盯着身边的人,语气低低的,“我不会和你回去。”

童念背对着他,竖起耳朵听他的话,乌黑的翦瞳闪了闪。她抬手打了个哈欠,含糊道:“好困哦,睡觉。”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童念抬手将床头柜的台灯熄灭,裹紧被子,喃喃道:“老公晚安。”

凌靳扬俊脸一沉,幽暗的眼眸莫名闪动起来,对于她这种软硬不吃的态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无论他怎么说,她都能笑脸相迎,自己每一拳都打在上,软软的,毫无反弹作用!

躺在枕头上,凌靳扬心头烦躁起来,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童念能够如此快的找到自己,而且摆出一副拉开持久战的准备!

他害怕,害怕自己心软,害怕自己不舍,更害怕……依赖她。

明明早已下定决心的事情,不能改变,即便她知道真相,也不能改变他的初衷!暗沉的夜里,凌靳扬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警告!

身边的人翻了个身,习惯性的朝着他靠过来。童念摆弄着脑袋,一条腿压在他的肚子上,小脑袋本能的寻找到他的颈窝,依偎过来。

“唔……”童念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似乎是寻找到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她嘴角轻轻勾起来,双手本能的环住他的腰,硬是不撒手。

凌靳扬怔了怔,等他回过神后,身边的人已经好像八爪鱼,紧紧缠绕上自己,推也推不开。

僵直的身体动弹不得,凌靳扬皱起眉,抬手把她压在肚子上的腿推开,又想要把她的双手也挪开。可他刚刚碰上她的手臂,睡梦中的人似乎受到惊吓,立刻更加搂紧他的腰,不安的挣扎起来,“不许走,不许走,不许……”

耳边回荡着她的呓语,凌靳扬幽暗的双眸一沉,抬起的手缓缓垂落下去。他微微侧过脸,盯着怀里的人,冷硬的心房控制不住的缩了缩。

半响,他抬手拉过被子,给她掖好后,再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一夜好眠,第二天睁开眼睛,童念混沌的大脑呆滞几秒种,看清眼前的事物后,她蹭的坐起来,忙的转过头看向身边,却见凌靳扬歪着脑袋,剑眉紧蹙的睡着了。

童念微微吃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姿,眼见自己的一条腿还压在他的身上,急忙收回来。这张床有点小,远远没有家里的大,不够她折腾的。

瞥着他可怜巴巴的睡相,童念忍住笑意,给他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下床,忙着去做早餐。

护工很早过来,凌靳扬还没睡醒,童念自作主张,把护工辞掉。

差不多八点钟的时候,童念听到卧室里有动静,立刻跑进去,见他已经自己穿好衣服,正准备下床。

“我来我来。”童念带着围裙,跑到床边,将轮椅推过来。

凌靳扬扫了眼外面,神情不悦道:“lee呢?”

“嗯?”童念一怔,明白后笑道:“你说那个护工啊,我把他辞掉了。”

伸手将他从床上扶起来,童念艰难的把他放到轮椅里,气喘吁吁道:“以后……我来照顾你。”

凌靳扬没有说话,低头滑动轮椅,径自去到浴室,自己洗漱。

见到他阴沉着脸,童念也不介意,哼着小曲转去厨房,继续做早餐。

用过早餐后,外面的天气很好。童念站在宽敞的空地上,望着远处蔚蓝的天空,问身边的男人:“我们出去散步吧?”

希腊风景优美,又是地中海气候,特别适合旅游。上次度蜜月来过几天,可她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

凌靳扬面无表情,也不看她,双手放在腿上,神情沉寂。

面对他的蓦然,童念撅着嘴叹了口气,暗暗鼓励自己不要伤心难过。他越是冷淡,自己越要热情,这样才能以毒攻毒!

午后,金色的阳光顺着窗口照射进来,洒落一地。

凌靳扬坐在窗口,手里捧着本书,沉默的阅读。童念坐在他的对面,盯着他好久,见他居然能够稳如泰山,完全不理会她的挑衅。

“要不要吃水果?”童念弯下腰,视线与他保持平行。如今她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生怕什么触动他。

凌靳扬眼皮都没抬,并不理会他,继续盯着手中的书。

对于他这样的态度,童念反倒平静下来,她也不多说,转身去洗了水果出来,把一个小碟子放在他身边,而后自己坐到窗边的躺椅里,舒服的上网去了。

幸好他这栋小房子有网络,童念抬起腕表算了算时间,笑着连接好网络,开始和女儿视频。有两天没有见到她,简直要想死了!

视频连接好以后,童念故意把音量开到最大,满脸笑意:“兜兜,是妈妈啊!”

透过电脑屏幕,兜兜穿着一件粉色的小裙子,手舞足蹈的在摄像头前,红嘟嘟小嘴巴咿呀出声,显然是看到妈妈很开心。

童念用力吸吸鼻子,眼眶有些发热,她抬手摸了摸屏幕,声音发颤:“兜兜,想妈妈吗?”

兜兜拍着小巴掌,嘴巴嘟起来,对着电脑屏幕“吧唧”的亲过来,惹来一片笑声。

“呵呵……”童念也笑出声,眼角湿湿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自从兜兜出生后,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女儿,这种思念真是挠心挠肝的难受!

“咿呀——”兜兜见到屏幕里面的妈妈,特别开心,小手小脚踹来踹去,嘴里嘀嘀咕咕不停的说着什么,她脑袋使劲往摄像头前凑过来,连她流出来的口水都能看到。

童念心底热热的,此时真想能够透着屏幕把兜兜抱出来,搂在怀里亲亲,想起她身上的奶香味道,她神情更加低沉,眼眶再度湿润起来。

“姐,兜兜可想你了。”那端,童心搂着兜兜和她对话,笑道:“姐夫怎么样?”

音量开的很大,她们这边说话,身后的男人都能听见。童念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正在盯着屏幕看,不禁偷偷笑起来。

切!

看吧,你有本事别看兜兜啊?死要面子活受罪!

童念伸手往身后指了指,对着童心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后,把兜兜抱起来,凑到摄像头前,道:“兜兜喊爸爸。”

兜兜听到小姨的口令,很配合的撅起小嘴巴,对着前方喊起来:“爸爸,爸爸……”

也许这几天特别训练过,兜兜喊的时候,这两个字发音比起之前,更加清楚。

凌靳扬双眼死死盯着屏幕,健硕的胸口微微起伏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收拢,双手已经触上车轮,却终是忍住,最后又把手移开。

不着痕迹的看着他的动作,童念热络的心再度有些失望。她都把兜兜搬出来,可他还能忍住,真是让她很生气!

又和兜兜说了说话,童念沉着脸关掉电脑,把东西收拾好,径自走去厨房,忙着准备晚饭。

推着轮椅出来,凌靳扬停在厨房的对面,他看着远处渐渐垂落的夕阳,菲薄的唇动了动,忽然开口道:“童念,不要白费力气了!如果你现在不想签字,那我可以等,两年后我可以起诉离婚!”

童念摘菜的动作一顿,她并没有抬头,手里的动作也继续进行,语气含笑道:“我们今晚吃蚝油西兰、醋排骨、玉米沙拉、蒜蓉菜心,好不好?”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凌靳扬抿着唇,把轮椅转过来,面朝着外面,眼底的神情几许沉浮。

望着他呆坐的黯然背影,童念眼底的光亮淡了淡,她埋下头,用心洗菜,虽然满腹心事,却并没有表露在脸上。

晚饭很丰盛,四菜一汤。

童念的厨艺很有长进,她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凌靳扬的面前,笑道:“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身边的男人,吃饭的动作优雅,如同从前的模样。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夹起来放进嘴里,然后色咪咪的凑过来,在她耳边道:“没有你好吃。”

可是现在的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他只是自己夹菜,然后低头吃饭,对于她的话,她夹来的菜,毫无回应。

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童念嘴角的笑容凝固住,她放下筷子,心底酸涩一片。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这样的,可是看到他如此冷淡的模样,她还是控制不住的伤心!

自从知道他是因为炸弹爆炸,残存的弹片压迫到腰椎神经,导致瘫痪后,童念受到的震惊也很大,可她消化的时间都没有,凌靳扬就一走了之,她费尽心力的找到他,他留给自己的又是这副嘴脸,真的气死人!

虽然心里气愤,不过见到他坐在轮椅里的模样,童念那满心的怒火,又无从发泄。说到底,可怜的人是他啊,承受痛苦磨难的人也是他。

而她所能做的,就是永远都陪在他的身边,给他爱给他幸福,让他明白,她嘴里的爱,绝对不会停留在口头上的。

重新拿起筷子,童念神情自如的吃饭,紧绷的神情舒展开。她自己夹起一块排骨,尝了尝后,满意道:“味道不错。”

凌靳扬举着筷子的手腕顿了顿,他虽然没有抬头,眼角却闪过一抹异色。

须臾,用过晚饭后,童念勤快的收拾干净,她整理好碗筷,洗干净手出来。

客厅里开着电视,凌靳扬手里拿着遥控器,随手播到一个台,剑眉紧紧的蹙着。虽然他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神情透着焦燥。

看了眼时钟,时间尚早,童念走到他的身边,笑吟吟的蹲下来,抬手覆上他的膝盖,柔声道:“我给你洗澡吧。”

“不用!”凌靳扬一口回绝,口气不容置疑。

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童念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道:“护工让我辞退了,天气这么热,不洗澡多难受啊?”

凌靳扬恶狠狠的瞪着她,薄唇勾起的弧度凛冽:“我明天再请一个。”

“不行!”这次换到童念拒绝,她脸色紧绷,怒声道:“我不容许别的女人,碰我男人。”

男人好看的剑眉紧蹙,眯着眼睛看了看她,然后甩给她一句话,“我请的是男人。”

“……”

童念这才想起来,原先那个看护是男人,难怪当时她没有发觉什么不妥,敢情他还挺自觉,一开始就请的是男人!

抬手抵着唇轻咳了声,童念再度堆起笑脸,道:“可你今晚就要洗澡啊,天气这么热,你都好几天没有洗澡了,是不是也要考虑下身边的人?”

凌靳扬脸色一沉,下意识的低下头闻了闻,似乎嗅到某种味道,让他厌恶的皱起眉。他素来有洁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两天不洗澡?

见他表情变了变,童念暗暗松了口气,得意的推着轮椅往浴室走去。

她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又把浴缸里放满热水,这才将凌靳扬拉过来,开始给他脱衣服。

“我自己来。”

童念动作一顿,挑眉扫向他,沉声道:“你真矫情!”

听着她的低斥,凌靳扬幽暗的双眸闪了闪,倒是没有固执,把手垂下去,任由她给自己宽衣解带。

虽说他们早已是夫妻,可这样让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由外到里,还真是第一次。凌靳扬垂着头,神情有些尴尬。

童念本来心无旁骛,专心给他脱衣服的,可是脱到内裤时,她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平时活蹦乱跳的某物,此时蔫蔫的,缺少生机。

医生说过,因为弹片压迫在他腰椎密集的神经区附近,会影响他的性功能。

喉间溢满一股酸涩,童念眼角湿润起来,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种打击是绝望的吧,是不是就好象女人不能生孩子?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童念忙的回过神,她瞥了眼身边的男人,见他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凌靳扬不明白,他们的爱情,在她心里早已超越了男女间的欢爱。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能体会到那种欢愉,性是一种因为爱有繁衍出来的欢乐,可如果她的爱没有了,性又算什么呢?!

把他的衣服一件件褪下,童念两条胳膊从他腋下穿过,双手技巧的扶住他的腰,卯足全身的力气,一口气就把他扶起来。

这个技巧,是这两天她自己总结出来的,把手的力量落在他的腰间,能够省去不少力气,也能把他抱的更加牢靠。

人的潜力都是靠开发的,原本她扶不起超过她体重将近两倍的事物,可这两天不就有进步吗?虽然扶着他的时候,她全身还会发抖,但是总算能够撑住,这就是进步嘛!

这样想着,她心里还有些骄傲,小心翼翼的把凌靳扬扶进浴缸里,让他安稳的坐下。

“水温怎么样?”童念笑着问他,等到的依旧是冷漠。

她脸色如常,自己伸手试了试温度,感觉正好,也就放心下来。

把洒拿下来,童念蹲在浴缸边沿,动作轻柔的给他洗头。眼见他自己伸手过来,她先一步躲开,沉声道:“我来。”

对于她的执着,凌靳扬也是领教过的。他抿着唇无声的叹了口气,抽回手落下来。

头顶有温热的水漫过,她手指间的力度拿捏得当,凌靳扬冷峻的脸庞泛起一抹异色。他抑制不住回忆起曾经的画面。

有一次,他们两人打赌,结果童念输了,愿赌服输的代价就是给他洗澡。那时候,她也如这般,蹲在浴缸边沿,动作温柔的给他擦洗,洗着洗着,她的衣服全都湿了,而他一把将人拖进浴缸,继续着她刚才在自己身上的动作,火热缠绵……

那时他们是**,夫妻间的情趣。可如今,他是丧失行动能力,吃喝拉撒睡都需要人照顾。

这种心境,果真是天差地别的,让他心底狠狠的揪痛起来。

凌靳扬嘴角滑过惨淡的笑容,他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他当初逃离开她的视线,就是害怕会有这样一天,他害怕自己会贪恋她温柔细致的照顾,从而把她的一辈子都毁在自己的手里!

属于她的美好人生,不过才刚刚开始。他,凌靳扬,凭什么去剥夺她享受幸福的权利?他不允许,她把幸福的定义加注在自己身上,因为那样,她的这一辈子就毁了!

童念动作专注,细致的给他洗头,生怕有泡沫浸到他的眼睛里,水流也冲的缓慢。她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清洗的动作上,并没有看到他眼底情绪的起伏。

洗好头发,童念拿起边上的浴球,给他搓澡。心知他喜欢干净,她搓洗的时候,特别留意每一处地方,确保没有遗漏,让他感觉舒适清爽。

这个澡,洗的并不算轻松。童念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给他清洗好后,她身上的裙子已经被汗水浸湿,胸前也被水渍和汗水晕染开大片。

把洒放回到原来的位置,童念拿过一条毛巾,把他的头发擦干,终于松了口气,笑道:“好了,我扶你起来。”

说话间,她放下手里的毛巾,双手穿过凌靳扬的腋下,咬牙将他扶起来。

因为此时在浴缸里,童念和他的位置是面对面的,她双手扶着他,眼睛只能盯着上面,从而忽略掉他脚下踩着的是水,那染满泡沫的水,比起刚才更加滑润。

凌靳扬刚刚直起的身体,因为身体一个不稳,倏然往外侧栽倒。他双腿不能动,所以身材直勾勾朝着外侧倾斜,重重地往地面垂直落下去。

童念一惊,本能的伸手护住他,想要拉住他。可她本身的力气有限,撑起他已经耗尽全力,哪还有的多余的力气去拉住栽倒的他。

“念念——”

就在身体倒下的那个瞬间,凌靳扬也发自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抱住身边的人,可他双腿使不出半点力气,僵硬的好像石头,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倒下来,并且还连累她一起栽倒,两人几乎同时落地,“砰”发出好大一声响。

“啊!”

童念一声痛呼,摔倒的时候,左边胳膊先着地,胳膊肘重重磨蹭在地面上,皮都擦破了,立刻就渗出血来。

望着同样倒地的男人,童念来不及查看自己,忙的伸手将他扶起来,急声道:“摔到哪里了?你摔到哪里了,哪里痛?”

两人倒地的时候,童念手肘碰到洒的开关,喷洒出来的水流“哗哗”的落下来,浇溅在他们的身上。童念身上的裙子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黑色的长发拧成一缕缕的,粘在两颊,那模样狼狈至极。

“靳扬……”童念见他不开口,担心他真的摔到哪里,她脸色发白,双手撑着地面就要起身去打电话求助。

“一定要这样吗?”

倏然间,凌靳扬低低一笑,薄唇勾起的弧度凄凉:“童念,你一定要看到我这副模样?”

因为他的话,童念乌黑的翦瞳缩了缩,她抿着唇,从地上爬起来,怒声道:“对,我就是要看到你这副模样!”

她抬手关掉洒,重又蹲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道:“凌靳扬,在你摔倒的时候,我要陪在你身边。在他无助的时候,我要陪在你身边。在你绝望的时候,我也要陪在你身边!你没有权利,拒绝我守护着你,就如同曾经的我,也不能拒绝你一样!你懂不懂,明白吗?”

凌靳扬瞪着她的眼睛,深邃的眼底翻涌起伏的情绪瞬间把他自己淹没,他抿着唇低下头,额头两边的青筋凸起。

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童念也分不清那是水渍还是泪水,她咬着牙站起身,一鼓作气将他扶起来,重新放进轮椅里。

跌倒又怎么样?跌倒后,他们还可以站起来,可如果没有她在,他一个人要怎么站起来?

将他推出浴室,童念动作麻利的给他擦干净身上,换好干净的衣服,然后将他放到床上安顿好,她才安心的走去浴室,整理自己。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凌靳扬沉寂的双眸闪烁过无数的神情,他抬手按住双腿,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就是感觉不出一点儿痛。

麻麻的,木木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很快的功夫,童念洗好澡出来,她没来得及吹干头发,穿着一条白色的睡裙出来,手里提着医药箱走到床边坐下。

把药箱放在床头柜,童念直接掀开他的t恤,找到他腰间的擦伤,拿起酒精球消毒。他侧面的腰间,因为刚才在浴室滑倒,磨破一大块,伤口有点深。

“嘶——”凌靳扬皱起眉,薄唇轻抿起来。

“忍着点,我会轻轻的。”童念低着头,将脸凑到他的身边,手指中的签蘸上药水,温柔的往伤口上涂抹,她边上药,边轻轻给他吹着伤口,缓解他的痛楚。

“还疼吗?”为他上好药,童念抬起头,眼底噙着一抹温柔的笑。

凌靳扬摇了摇头,从她手里接过药水,把她左手拉过来,微微侧翻,露出她手上的胳膊肘。她那里也被划破一个长长的伤口,渗出血丝。

药水浸入伤口的刹那,童念咬唇忍住,没有发出惊呼。她定定望着对面男人的动作,紧蹙的秀眉慢慢舒展开,唇边泛起的笑容暖融。

片刻后,她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水润的翦瞳闪过一抹黯然。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迫使他抬起头,与自己深深对视,“老公,我们回家吧!”

凌靳扬不说话,也不回避她的目光,直勾勾望进她的眼底,神情一片蓦然。

望着他双眸闪动的落寞,童念心有哀戚,她抿着唇,直言道:“你不要想着又躲到哪里去,这招对我没用的!你知道吗,在来希腊之前,我把全家人都叫到一起,告诉他们我要来找你,全世界每一个地方,我都会找遍,一直到把你带回家!”

凌靳扬眼底一动,好看的剑眉拧成川字。

凝着他深邃黯然的双眸,童念心里难受极了,万般感觉翻涌在心尖,她眼里含着泪,哽咽道:“你不能丢下我,丢下兜兜,丢下我们的家!你答应过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们,你不能骗我!”

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颈,童念将脸枕在他的肩头,艰涩道,“老公,我要你长命百岁,我要你和我白头偕老!”

凌靳扬额上的青筋紧绷,他薄唇轻抿,抬起的双手停驻在她的肩头,却迟迟不敢落下。

半响,童念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从他怀里抬起头,她通红的双眸恶狠狠的瞪着他,怒声道:“凌靳扬,你要是再敢离开,我就按照你的样子,也把自己弄残废,让你后悔一辈子!”

“……”凌靳扬脸色大变,无语凝噎。这……算是赤果果的威胁吗?

末了,童念还怕他不相信,抬起手,在他面前发誓赌咒:“我说到做到,如果我失言,出门被车……”

眼前的光亮被遮挡住,男人猛然低下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真要命啊,这种赌咒发誓的话,怎么可以随便乱说,如果真应验了,这要让他死几百次啊!

唇上一片温热,属于他的清冽味道传来。童念先是一惊,随后意识到什么,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自己朝着他依偎过去,乖乖的仰起头,回应着他的热吻。

唇齿间的悸动,牵引出彼此最真实的感情。凌靳扬抬手按住她的后脑,狠狠啃咬着她的唇瓣,他贪婪的吸允着她的小舌,力气大到几乎让童念怀疑,他要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气息绵长的吻结束,凌靳扬低头望着窝在他心口的人,整颗心酸酸的,有种莫名的滋味。他长长叹了口气,沉声道:“你不后悔吗?”

顿了下,他抿着唇,问道:“如果我一辈子都这样,你不后悔吗?”

童念直起身,翦瞳定定望进他的眼底,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间,那对戒指拼凑起来的心形图案,完美无缺。

“自从遇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辈子我都是你的。”童念抿唇轻笑,眼底有流光辗转,“哥哥,你是我今生,唯一的选择!”

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痕,凌靳扬盯着凝聚在他指端的泪珠,薄唇缓缓溢出笑来。早就知道抗拒不了她的眼泪攻势,所以他才决然走远,却不想这天意果然捉弄,他想走的远远的,命运却偏偏让他停留在此。

见到她找来的那个瞬间,凌靳扬心里已然明白,缴械投降是早晚的事情,因为他抗拒不了她,从头到尾,他都不可能抗拒爱情,抗拒她!

“宝宝……”凌靳扬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额头,叹息着,微笑着,“你真傻!”

将脸枕在他的心口,童念终于浅笑出声,她用力圈紧他的腰,紧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我们回去吧,兜兜,还有大家都在等着我们。”

许久后,凌靳扬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他轻轻应了声,语气落寞。

童念自然明白他心里的感触,可有些事情必须面对,她亲了亲他的嘴角,忽然想什么,又沉着脸威胁他:“凌靳扬,这一次你还会不会骗我?”

看到她眼底的惊慌与害怕,凌靳扬喉间滚动了下,他微微一笑,自嘲的揶揄道:“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骗你?”

切!

童念剜了他一眼,心想他这个腹黑的男人,要是存心想骗她,那她绝对防不胜防啊?

眼见她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凌靳扬有些哭笑不得,心头又酸酸的难受。他伸手环住她的腰,神情沉寂下来,“我们回家!”

他这句回家,立刻让童念心头回暖,她用力吸吸鼻子,眼眶一片红润。

深夜,卧室里一片静谧。银色的月光照射进来,光影宁静。

躺在身边的人呼吸均匀,童念双手拉住他的胳膊,即使睡熟也不肯撒开,显然是心里存有阴影,害怕他半夜逃走。

凌靳扬抽出一只手,给她掖好被子,脸色颇为无奈。恐怕她这个毛病,需要调整许久才能改过来,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之前走的那么彻底,真的是把她吓坏了!

摸出枕头下面的手机,凌靳扬滑开屏幕,看到设为背景的那张全家福照片,嘴角勾起的笑容温柔。他侧目盯着身边熟睡的人,心头一片平静。

其实来到希腊的这段日子,他见不到她,见不到亲人,也见不到兜兜,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一种狠狠的折磨!

从早上到日落,他坐在小院前,盯着夕阳一次次垂落下去,心底的凄凉只有他自己明白。曾经他也怀疑过,如果让他后半辈子都生活在没有亲人的世界里,他是不是真的能够坚持下去?会不会因为绝望而放弃自己?

如果说没有动摇,那是骗人的!只是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克服着想要回去的念头!但是这种意志力,仅限于没有她的出现。

再次见到她的那一刻,凌靳扬也说不出自己心底究竟是何种感受?是气愤,是震惊,还是……欢喜?

抬手轻抚着童念熟睡的容颜,凌靳扬内敛的双眸沉寂如海,他所有的坚持,在听到她那句:“哥哥,你是我今生,唯一的选择!”溃不成军!

凌靳扬转头凝望着身边睡熟的人,冷硬的唇角滑过一片温柔,她带给他的冲击力,太过震撼。忍不住想,他是有多么幸福,此生能够遇见她!

身旁的人,轻轻动了下身子,似乎是睡的不安稳。童念撅着小嘴朝他靠近过来,凌靳扬本能的伸出手,将她搂入怀里,放在心口最热的地方。

他们彼此心房靠近的位置,那两颗鲜活跳动的心,明白清楚的告诉他,这才是他想要的。哪怕,他已经是这样的他,可他还会贪恋,还会想要这份悸动。

终于,还是应了那句话,她就是他的命。

相拥在一起,感觉到属于他身上的温度,童念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她寻到舒服的位置,环住他的腰,安然入眠。

今晚,是她睡的最好的一晚。她梦见自己回到小时候,她第一次见到凌靳扬的情景,她轻轻的,满怀怯意的唤他哥哥。

而他淡淡的撇了撇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惯有的清冷神情让她惧怕,却又忍不住想要亲近。

庭院中的秋千,他温柔的将她推起,小心的护卫。

满园的蔷薇,色灿烂,她折下的朵,已经除去尖刺。

那块老旧的怀表,那句戏虐的低问:宝宝,长大后嫁给哥哥好不好?

梦境里,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跑向前方,而她身后的男子,一袭黑色的西装,深邃的双眸望向她,他款款走来,在她面前微微弯下腰,柔声道:“我的公主……”

我的公主。

童念咻的睁开眼睛,满室光亮,她怔怔回过神后,翦瞳中映入一张俊美的容颜。她眨了眨眼睛,只见身边的男人薄唇轻弯,柔声低喃:“早安,凌太太。”

抬手触上面前的俊脸,那真实的温热体温,让她惊讶的神情逐渐回神。童念抿唇一笑,抬手圈住他的脖颈,笑道:“早安,凌先生。”

互道早安的温馨中,童念乌黑的翦瞳噙着一抹湿润,她将脸落在他的肩头,轻轻抬手拂去那泪痕。这久违的,幸福的泪痕。

既然决定回家,自然是越快越好。看着视频中兜兜可爱的脸蛋,他们两人都归心似箭。

隔着电脑屏幕,兜兜又开始耍宝卖萌,她小手作揖状,对着爸爸的脸,一个劲的喊:“爸爸,爸爸……”

女儿稚嫩的声音,揉碎凌靳扬冷硬的心,他喉间酸酸的难受,整颗心都醉在这小家伙的衣炮弹中,不能自拔。

某人得意,自然某人就要失意。

童念对着电脑屏幕,沉着一张小脸,心尖不是滋味。这是她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女儿唉,怎么可以先会叫爸爸,到如今还不会叫妈妈呢?

岂有此理!

“心心,你有没有教兜兜喊妈妈啊?”童念撅着嘴,不高兴的把身边笑得一脸得瑟的男人挤开,不满的低问。

童心抱着兜兜坐在电脑前,听到她这么问,立刻保证道:“有啊!姐,我把复读机拿出来,随身给兜兜带着,从早让她听到晚的,可她就是不肯学,你说咋办?”

“废话!”童念生气,怒声道:“你这样让她听,她当然不学,要是你这样从早听到晚,只听一个词,你会学吗?”

“这个……”童心汗滴滴,结结巴巴道:“……不会。”

童念被她气得脸色铁青,到给身边的人看了笑话,凌靳扬撇了撇她,嗤笑道:“你死心吧,兜兜就是和我亲!”

听到他的刺激,童念眯着眼睛瞪他,偏巧屏幕那端,兜兜很配合的来了句:“爸爸——”

顿时,凌靳扬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一个劲的点头,柔声道:“兜兜真乖!”

童念气得七窍生烟,整个人趴在电脑前,给童心下达死命令:“童心,要是在我回家前,兜兜还不会喊妈妈,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嗷——”

童心如遭雷击,一声惨叫后,抱着兜兜迅速闪离电脑。

“喂!”童念瞪着中断的视频,抬手狠狠敲着屏幕,吼道:“童心你这个死丫头,你给我出来,出来出来!”

眼见她暴怒,凌靳扬憋住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老婆,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哈!”

“呸!”童念反手推开他,眉眼俱都狠戾:“凌靳扬你少说风凉话,你心里是不是特得意,特美,特显摆!”

凌靳扬无辜的耸耸肩,不敢与她正面交锋。他敛下眉,心底偷偷琢磨着,我闺女会喊爸爸,我就是特得意,特美,特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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