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狂人（2/2）

姑获鸟收翅停留在形如伞盖的巨大榕树顶梢，静静地俯瞰这一片金沙蜀地。眼神里不知怎地悄然流泻几许伤感，半挂忧伤。像是在追忆，又似在缅怀。

空中忽地有风袭来。不，这风并不大，遥遥而来得仿佛只是一根树枝的晃动所引起的气流流转。眼睛也看不到任何的异像，直到一个黑衣的男子扯着一个女子出现在了姑获鸟的面前，仿佛那黑衣男子的整个身形不是穿破夜色而来，而是——他本身就是夜色的一部分，他一直就在夜色之中，只是在需要现身的时候，才从夜色之中析出。

姑获鸟无声一笑，“其实你的身份真是完美，只不过带了这么个累赘。如果没有她牵累你，你完全可以做到驾驭夜色而行，纵然是我也都一点都察觉不到。”

姑获鸟慵懒地拍了拍翅膀，“就这一点来说，你比我还厉害。我姑获鸟是要借助夜色的遮掩来飞翔，而你根本就是在驾驭着夜色了。”

迷咒不屑一笑，“谁来跟你打擂台吗？你厉害一点还是我厉害一点，关我屁事！”

纵然是姑获鸟，都不由得一愣。姑获鸟忽闪忽闪翅膀，一阵风中化身为翠衫红玉的逍遥公子，“没想到，这天下竟然还有比我狂傲之人……”说罢，九公子似乎微微怔忡，“哦不，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

迷咒也微有好奇，“那第一个，是谁？”

九公子桀骜一笑，仰首立在风里。任凭夜风吹动他的发丝，翠色衣袂轻摇。

良久，迷咒以为九公子都不会再回答了，九公子却忽地说出一句话来，“看见我了吗？我此时的样子便有几分他的形貌……他是我这一生仅见的狂人，却也是——永远忘不了的狂人。让我这样的狂人都宁愿化作人形也要追随他的形貌……”

迷咒也不由眯起眼睛，“哦？世上果然有这样的人？倒想一见！”

九公子却黯然低首，“只可惜……他已不在……”

迷咒也是一怔。

这个世上的男人都有一个毛病，尤其是那种狂傲的男子这种毛病就更明显：他们都需要对手，因对手的存在而增加自己存在的价值感；所以迷咒乍然听到这世上还有比他更狂的人时，他心中这个激动——却没想到，那人早已不在……就像被从云端一把扔下来！

九公子当然明白这种心情，因为他的心中何尝没有？他摇了摇手中的漆面金骨的纸扇，怅然一笑，“可惜吧？其实我比你更难受。我不但再看不着他，就连他那个酷似他的儿子也没见着……”

林眉生，金沙国的一个传说。能够为了一个凡人女子而舍弃皇位，更不惜弑天违地，却终能与那女子厮守终生……九公子只能在心底暗暗竖起大拇指：一个字——牛！

迷咒忽地一笑，“林眉生，对吗？其实我也为他而来——九公子，我们合力杀了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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