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约（1/2）

林小婉听到了邢大伟的话，现在一愣，就连方梅都傻了。

“你说什么呢。”方梅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林小婉，眼睛里有闪烁：“小婉，你邢叔叔不是那个意思。”

要是小婉真的要把钱要回去，芳芳怎么办？方梅现在没有办法，她都怕死了，芳芳的手术费才弄到，她不能看着芳芳死。

邢大伟当时真是生气，可是说完这个话他也不后悔。邢大伟总是觉得林小婉有所图，他不放心。

就是林小婉没有所图，可是她是方梅的女儿，这对邢大伟来说，心里不舒服，就算是林小婉对他们有恩，可是这个恩邢大伟似乎并不领情。林小婉的喉咙里像是塞着一把稻草，噎得她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心底除了凉就是凉。

其实她现在应该一转头就走，什么都不管了。什么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她就是。林小婉浑身都有点发抖，可是碰触上母亲略微担忧的眼神，她就淡定了。其实没什么可生气的，真的没什么。

从小她和母亲就没有义气长大，挂念着母亲那是因为在她的生命里，母亲有付出，不管之前怎么样，小时候的事情她都记得，后来上大学母亲虽然没有给她什么，可是到底是挂念着她的。就冲这个理由，她没啥值得生气的。说到底，母亲是她母亲，邢大伟就是一个陌生人。站起身，脊背挺得直直的，像是一把利剑，一把会叫人回避的利剑。

“姐。”邢芳芳拉着林小婉的手，邢大伟出去叫进来护士，护士给邢芳芳重新扎针，邢芳芳看着爸爸，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火。

她很喜欢姐姐的，希望将来自己像是姐姐一样。妈妈说过，姐姐很优秀的，她也像姐姐那么优秀。

邢大伟不说话，林小婉拿过自己的包平静的走了出去，方梅从后面追出来，抓着林小婉的胳膊。

“小婉，你别生你邢叔叔的气，他不是那个意思。”林小婉挺平静的转过脚尖看着母亲的脸，母亲是老了。

不再是记忆里的那个母亲了。其实林小婉在怀念的也不过就是曾经母亲为她付出的那些，她是真心的感激，因为怀念，所以想找回来，可是时间一走就过去了，找不回来了。

她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可笑。如果重新给她选择一次的机会，邢芳芳的这个手术钱，她还是会拿出来，但是她不会来医院。有些事情人和人不需要太过于亲近，就像是邢大伟的心思，林小婉想她能明白。就像是母亲脑子里在想的，她也全部都知道。

“妈，你是不是怕我跟邢叔叔生气，真的要回来这个钱？”方梅的脸上闪过尴尬，林小婉笑笑，真不幸，猜中了。

探着身子抱抱母亲的身体，记忆里的感觉变了。“妈妈，我爱你。”

曾经真的很爱你，可是以后不会了，不会在打扰你的生活，请放心，不会了。林小婉离开的时候对着方梅只说了一句话。她说，妈，我以后不会来了，你多保重。方梅是那么想的，可是她不是那个意思，林小婉是女儿，邢芳芳同样是女儿，就是因为曾经愧对林小婉，所以她对邢芳芳很好，从来不动手，除了邢芳芳是她和邢大伟的女儿原因之外，另外的一个就是想将对林小婉的亏欠弥补上去。邢芳芳的那双眼睛，像极了她的小婉。那个孩子是在祝福中出生的，虽然她奶奶不喜欢，可是她是全心全意的喜欢，只是物是人非。看着林小婉长长的影子拉在走廊上，方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女儿这一走，似乎就不会在回来了。

“小婉。”方梅叫了一声。

林小婉没有停住步子，而是加快了速度离开。按照正常的情形，林小婉肯定哭了，可是没有。她的脸上干干净净的，就是眼眶里面都没有红色或者泪水。有些事情早就接受了，不过自己还迷惘在那个阶段，现在放开了，她就可以越过这道界限了。

方梅回到了病房里，邢大伟本来是想道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说了那句话。

“我可以把钱还给她。”如果救妈妈的钱是要换林小婉介入他们的家庭，他宁愿出卖自己的器官。

方梅觉得很无力。“大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卖器官如果被人骗了，马上死了，我和芳芳怎么办？你还？你以为你的器官就值六十万？”方梅很冷静的说着。

六十万看着不多，可是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天，天永远不可能被拉下来，所以他们永远不可能拿到这个钱。邢大伟没有在说话了。邢芳芳似懂非懂的看着自己的父母亲。那六十万的债背在林小婉的背上很重，真的很重。她回了家里，换了拖鞋，阿姨可能已经到点了，没有在已经离开了，晚饭放在外面的桌子上，林小婉踩着拖鞋将自己的身体抛进沙发里，将手里的包扔到一边，甩掉自己脚上的鞋子。

“如果有下次，我肯定不出这个钱了。”完自己笑了笑，也就是说说，如果跟曲岩说了，曲岩肯定骂自己是白痴。

周一围最近都是回家里睡的，他妈妈打电话念叨着说是想他了，难得回去住了两天，老太爷早早就被接了回来，只有周一围回来的时候，他老人家才愿意在家里睡。周世兰和周世莲几乎是长在了娘家，虽然父亲和爷爷都不太喜欢姐妹俩，可是周一围到底是尊敬姐姐的，姐俩心也大。长辈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只要弟弟不挑就好。周世莲坐在沙发上对着周世兰说着。

“没气死我了，那个包每次去买都是卖光了，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代购的，结果却是钓鱼网。”

周世莲今天流血了，不是钱的多少，是她面子，很糗。

周世兰看了上面一眼，见并没有什么人，小声的问着。“多少钱？”

周世莲嘟着嘴巴，叹口气：“六万。”

虽然嘴里的数字若是放到一般的人家，差不多的一年的消费，差一点的家，也许十年也赚不到的钱。周世兰倒是没怎么在意。

“别让父亲和爷爷听见了。”周世莲吐着舌头。

外面周一围一进门就听见大姐说什么不要让父亲和爷爷知道，带着笑意走过去，坐下身，一条腿自然的搭在另一条腿上，看着周世莲笑眯眯的问着。“姐妹俩商量什么呢？还不要告诉别人？”

周世兰看着周世莲和周一围打成了一团，她无奈的站起身进了厨房打算去帮着母亲干点活，她身体才好点，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你还别说，周家也就周一围有这个本事，让她妈紧张之后在紧张。周世莲故意熊她弟弟，伸着手。

“给钱吧，你姐被人给骗了。”周一围眼睛抽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莫青为什么会看上他这个迷糊的姐姐。

“华天没来？”周世莲对这个姐夫似乎很是不满意，叫名字都是叫全名。

当初是父亲一意孤行的一定要让大姐嫁，那和推大姐进火坑有什么分别？

可是父亲的态度一直就是那样，别说对周一围是那个样子，周世兰和周世莲都不像是他亲生的。

提到这个周世莲心里也是怨恨，大姐最美好的几年全部奉献给了华天，可是华天给大姐什么了？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在一起，周母看着儿子女儿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周一围怕他妈身体没有恢复好，总是会小声的询问一句，夹着菜放进母亲的碗里。开始一切都是正常的，说说笑笑的，可是周一围的父亲一开口，气氛就冷了下来。

“你和华天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别总是一天往家里跑，像是什么样子？除了会钱你还会什么？拿着你弟弟来路不明的钱，你们两个。”周世兰悄悄放下了筷子，周世莲也胃口全部没了，周一围干脆是直接将碗咣当一声放在桌子上，起身。

“给我站住。”老爷子拍着桌子起身，他们父子就像是上辈子的仇人，每次见面必定就要吵。

老太爷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眼看着就是要发威了，可是周一围的父亲一看见自己的这个儿子，心里就是失望。

除了会占着他老子的便宜，还会做什么？

成天在外面顶着他的头号胡作非为，要是没有他给撑着，他就真的以为他能成功？

周一围和他父亲的问题是早就出现的，或者是说周父和儿子女儿的问题是早就出现的，不过周世兰和周世莲不说话而已。

周一围本来打算就算了的，大姐不幸福，家里谁不知道？

他转过身，周母今天倒是奇怪，竟然没有站起来劝，有点怪异。

周一围看着父亲的脸，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觉得他自己做错了嘛？“大姐凭什么要生孩子？华天在外面的孩子都。”

“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什么？那个孩子华家不会认的。”要说周世莲从来不说自己对父亲的感觉，可是这一刻心里很是失望。

难道父亲所谓的婚姻就是这种嘛？丈夫在外面生了一个孩子，让大姐还要给华天生孩子？周世兰已经习惯了，在当初父亲逼着她嫁过去的时候，其实说到底对父亲的尊敬就没有多少了。

周一围冷笑着。“那是不是父亲你在外面有一个孩子，母亲就要装作不知道，继续的为你生儿育女？就因为她是周太太，你在外面怎么样都可以？”

周世兰和周世莲眼皮跳跳着，两姐妹赶紧站起身去护住周一围。果然，周父直接拿着手里精致的碗对着周一围就砸了过去。

因为周世兰和周世莲挡在了后面，所以那个碗是砸在了周世兰的肩上，然后掉落在了地上。

“一围，给你爸爸道歉。”周母站起身，这次真的过了。儿子的意思她明白，可是这样的比喻，至于他父亲何地？

周世兰和周世莲一人一侧掐掐周一围的胳膊。“你过分了，这话不应该说的。”

老太爷就是心疼周一围也觉得这话说的过分了，不应该说的，他拿谁比喻当例子呢？

周一围大步流星的离开家里，老太爷拿着拐杖往地上重重的锤着。“叫司机送我回去。”

周母起身，看着公公劝着：“爸爸，还是明天在回去吧。”

老太爷看着这一屋子的人，说着：“我住不起你们的这个家，做老子的就以为儿子没有他就不行，你不摸摸自己的胸口，外人看你什么？你有什么好让你儿子借你光的？你是靠谁上去的，你就真的以为一围是靠着你，别人才给他面子的？”

老太爷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心里看事情比谁都看得清。周世兰和周世莲姐妹俩在周一围走了出去，也跟着出去了。

“一围。”周世莲从后面追上自己的弟弟，虽然大家都心疼大姐，可是周一围今天最后说的这句话让大姐被动了。

周一围的脸背对着周世莲，周世兰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黑色的倒影倒挂在地上。

“我真替大姐不值，为什么妥协？”屋子里面周一围的父亲看着自己的父亲离开，还在继续对着周一围的母亲说着话。

“老二也是听我的，她生活的不幸福了？”周母心里多多少少对丈夫有不理解，家里他说了就算，根本就不知道世兰过的多不好。

“世兰过的不好，你怎么不说莫青没有华天。”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周母闭上了嘴巴，算了，不想跟他吵，难得气氛才好一点，在心里叹口气。

周一围上了车，想起能形容父亲的语句，除了顽固不化还能有别的？

不清楚他为什么就是觉得他是神，所有的人都需要看他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爷爷家的条件太好了，所以才养成父亲那样的性格，如果可以周一围真的很想父亲像是他一样，过来试试。

看看是不是就真的那么容易做到？

看看是不是靠着他的面子就无敌了？

他在外对所有的人讲不要看在他的面子上对他多有照顾，他也从来不说他父亲是谁，这样还总是挨骂。

周一围开着车一路上焦躁的往前行，快要进小区的时候和后面突然转弯的车子撞上了。

对方看着他开的车，心里跳了一下，打算跑，可是想想，也许对方看清了他的车牌，还是下了车。

那是一张很是稚嫩的脸，看样子也就只有十几岁，应该是没有驾照。

“对不起，我可以赔偿你。”孩子的口气很大。

周一围一看就知道家里条件应该很好，不耐的摆了一下手，快速的开走车。后面的男孩儿吹着口哨，对着周一围的车屁股喊着。

“真酷。”周一围的童年不快乐，少年一样不快乐，他有今天靠的是他自己，不是他父亲的名头，今天确实激动了，按理来说，他应该很是淡定的，毕竟这些都是父亲嘴里一直再说的东西。

林小婉抱着腿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呢，听见外面的开门声，看过去。

周一围鞋子没有脱直接走了进来，将手里的钥匙仍在一边，慢慢走向林小婉所坐的沙发旁边。他坐下身，林小婉看着他的鞋子，站起身。一看身上就冒着冷气，她还是离开的为好。

“坐下。”可是他突然出声了。

林小婉很是无奈，看着墙壁上的挂钟，现在是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他跟自己说，他要吃宵夜？忘记了上次他是怎么说的？林小婉很想反问一句，糗糗他，可是没敢。发威中的老虎，还是不要得罪的为好。林小婉起身。

“随便煮个面就好了，里面多放点东西。”周一围不耐的说着，因为答应母亲要回去吃饭，中午也没有吃好，晚上就吃了两口，现在胃一直在叫唤。他在外面兜了一会风，可是心里的怒火一直没有减退，进了门，温暖的空气吹过来，竟然感觉饿了。

再说之前那事儿他早就忘记了，现在哪里有心思去想林小婉的问题。林小婉看着冰箱里的挂面，不知道自己给他煮这个他会不会虽然很想那么做，可还是不敢，拿过锅子烧水，从里面找出扇贝还有一些鱼丸海裙带扔进去，才准备放面条，不知道那人跟鬼似的站在她的身后，林小婉倒吸一口气。

“我不吃这个，给我弄意面。”林小婉看着锅子里的面，叹口气还是将手里的挂面给扔了进去，煮好然后倒进一个小盆里，重新煮意面。然后洗干净小的西红柿切好，将牡蛎和小西红柿还有洋葱一起炒，最后下盘。

牡蛎酱汁意大利面，还算是有那个意思，周一围勉强吃了两口，倒是林小婉吃着自己手里的面吃的很快，一下一下的，因为热所以头上出汗了，吃那个鱼丸吃的真香。

“我们俩换一下。”他怎么都是觉得她的比自己的好吃，林小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疯了吧？他吃自己口水？

“你刚才不是说不吃嘛？”是他自己不吃，自己才吃的。

周一围拿过碗，不就是一碗面？罗里吧嗦的说个没完，抬起眼睛看着她：“你要是不吃，你可以走。”

林小婉被说的没有脾气，行，他是大爷。可是林小婉怎么也不可能吃他的口水，站起身端着盘子进了厨房，周一围也懒得去看她，还以为她是在厨房吃呢。林小婉将面顺着垃圾桶倒了进去，揪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不然来个一年半载的，她肯定是要被折磨疯的。才吃完面，周世莲的电话跟了进来，无非就是让周一围下次不要那么冲动。

“真是不知道你和爸上辈子是不是仇人？周啊，今天的话真的是过分了，你不想想你拿什么比喻不好。”

“二姐。”

“我知道你嫌我烦，我自己还不愿意说呢，如果是外人，我都懒得去管，周，当二姐拜托你，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你就不能忍忍嘛？”

周一围挂了电话，以后少回去就是了。他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将头靠在沙发上，两个人相安无事。

林小婉早上到公司的时候，还没有进门，接到宋姐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