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祈福大会3(1/2)
这声音,不是燕熙的声音
燕熙的声音温润而带磁质,就如同他阳光似的笑容一般,自九天之上懒懒撒落下来,便可深深暖到心底,浑身经经脉脉都会不由自主的舒展开来。
耳边刚刚听到的这个声音则显得清朗而嘹亮,就像草原上的哨子,在蓝天白云底下那般一吹,能毫无阻力的直透心扉,震撼魂魄——
这两种声音是截然不同的,但是,他们迸射出的昂扬向上的气息是一样的,听着,会令人打心眼里欢喜,让人想亲近。
拓跋曦就跪在距九无擎两步之遥的地方,这位置几乎和九无擎处于同一条线上。
金凌就站在九无擎的右上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拓跋曦的正面,而整个大会上又布满了六角宫灯,如盛开的莲一般,一只只悬于会场上空,发出明亮的光华,将整个会场照的亮如白昼。
她目光直直的盯着拓跋曦看了又看,很快又觉得不像了!
燕熙是尖尖的脸孔,属瓜子脸型,眼珠子既温厚又狡黠,既和气又犀利:在长者面前,他谦恭有礼,在同龄人面前,他叫人敬畏,在她面前,他时而狡猾如狐狸,时而又像通晓世事的小大人,训起人来有板有眼,而玩闹起来呢,也会很疯很疯——她最最喜欢他带着自己一起玩了……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脸孔是圆溜溜的,扯起唇线笑起来的时候,跟她一样,会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流转的光华映射下,似有美酒在里面晃动,极蛊人心。
所以,他不是燕熙!
眉太过锋利,眸太过耀眼,额太过宽阔,腮太过丰满,笑容太过亮彩……
燕熙是一个见过世面、懂得把握分寸的侯门骄子,跪在地上的这个少年,则浑身上下不染烟尘,太过干净,就像一颗自天上落下来的宝珠,不识凡尘的污浊。
对,他不是燕熙!
细细的端详,就能发现他们有很多不同,但他们两个长的真是好相像——就像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弟,在轮廓上彼此传承着来自父亲或母亲身上所共有的特质。
他自然不可能是燕熙!
金凌回过了神,时隔将近十三年,岁月如刀,必已将他脸上的青涩年华敲落,怎么可能还是当年十一二岁时的模样——
如果,还活着的话,他应是风度翩然的俊公子,就像龙奕那样风华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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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龙域使臣主座上的龙奕也是第一次看到拓跋曦,在他昂胸迈过他们那边时,他随意的一眸,便看傻了眼——
那一刻,他好似看到了小了一圈的自己:璨然而笑的俊模样,明透而纯净,眩目的神韵是如此的漂亮。
“姐,看到没有……这七殿下生的真是好看,粉雕玉琢似的,和奕哥哥有得一拼哦……咦,我怎么觉得他和奕哥哥有点像?”
“不像——奕哥哥是瓜子脸,这七殿下的脸圆圆的……笑起来就更不像了——奕哥哥笑的时候就像藏了一肚子坏水,而七殿下的笑容,比我们龙山上的寒冰还要清亮呢……不过,倒有几分神似……”
龙蕊看到拓跋曦时,微微有点惊奇,急切的绕过龙奕,凑到了姐姐龙卉身侧,拥着她与她极为讶异的说话,龙卉又定睛细看了一番,也低声轻啧一声。
不错,龙奕承认,这个拓跋曦的确招人眼球,干净的就不像是凡物。
然而皇室从来就是无硝烟的战场,再良善的性子也会在永无休止的战争中耗尽自己的纯良天性。为了保命,很多时候要狠下心去取舍,取了眼前必须保有的,就得舍下更多良心道义之类的东西,从而渐渐学会如何去虚与委蛇,如何耍心机,如此一步步的去经营自己的地位以及权势——
如此干净的拓跋曦根本就不适合王权——西秦帝拓跋躍却极为的看重他,是因为爱乌及乌,还是他真有那份让人看不到的本事……
有点费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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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凤烈眯着眼瞅了又瞅,双手环抱,稳稳的坐在那里,神色是寂寂无波——有些事,他知道的不太多,想要知道更多,就需要去盘根摸底——当年,金凌来过龙苍,当年,燕熙和玲珑死在了龙苍,这是他得到的报禀,可,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也许有人在背后故弄了玄虚也不一定!
锐利的目光,自拓跋曦进来就落到了他身上:他走一步,他的视线就跟一步,直到他跪倒在那里。
盯着跪在红色地毯上的拓跋曦,审视着那跪在那里的姿态,真像燕熙,几乎令他以为那是燕熙的转世。
可是,不对……
不管有没有转世之说,他就是觉得拓跋曦不会是燕熙——轮廓或许有些像,但是气质并不一样。
凤烈忽然想到了深锁未央宫的九贵妃,那个深得皇帝专宠的女子,应该是一个非同一般的角色吧——
神思一转,才想收回眼神,不经意的就瞧见对面九无擎身后那一双灼灼发亮的眼睛:带着难以言语的不敢置信,几乎想冲出去将地上的人拎起来从头到脚细细的检查一番,从而去确定某个推论。
凤烈怔了一下,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素来沉定的他,猛的坐正,心狂跳:
是青城——
不对,那是金凌!
可她,怎么会在公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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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你啊,难得放你出来,就尽顾着玩……到边上坐着去吧!”
傲龙盘腾,祥云朵朵的帝座上,西秦帝拓跋躍端坐着,摇摇头,没有半句责怪。
当今圣上是苛厉的,对任何臣子都苛刻,很少在人前流露出作为父亲的慈爱——仅这么一句话,就让人感觉到帝王待这七皇子是异于常人的——那语气,是父亲的语气,而非君王……
“是!”
拓跋曦含着笑站起来,举止从容而优雅,从头到晚,表现的相当完美。
随即,他转身时对坐在座位上的众皇兄行了一礼,梁王、毓王、常王、晋王与他搭了几句话,他笑而对答,进退有据,独怀王阴阳怪气的损了一句:
“难得难得……今天个这么热闹,七皇弟这么娇贵,就不怕出来吹坏了身子……”
这些年,拓跋曦极少出席宴会,常居永寿宫,不问时事政事,除了皇帝,除了公子府的公子,他不见外人,几乎过着与事隔绝的清闲日子,偶尔才会在家宴上露露脸,通常情况下,都有诸位公子相陪。
虽说五年前公子府因起乱而失势,虽然皇帝削了九公子的权,但这并不能防碍皇帝对于这三位公子的信任,至少在拓跋曦身上,他极为放心他们不会加害与他——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拓跋曦丹色的唇优美的一扬,勾出的笑容,比仲夏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那般一眨眼,晶透的光华直转,说:“六皇兄这是哪的话,身子养好了,自然就能看热闹……小七又不是泥捏的娃娃,一摔就破……”
似驳非驳,似损非损,把拓跋桓堵的是那个哑口无言。
拓跋曦又看向拓跋弘,露齿而笑说:“四皇兄,哪天有空,一起去赛马好不好?小七已经学会骑马了……再不会像以前那般不经吓,好端端就会从马上滚下来。您听呢,几年前那番事儿,让六皇兄一直惦着,至今还在笑话我,也不想想当年我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娃娃而已,尽揪着我的糗事不放……”
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的。
拓跋弘目光瞟了一眼紧紧闭上嘴巴的六弟,心下明白这个七弟虽是和他在说话,却分明是在警告拓跋桓——别以为他不知道那番是谁吓惊了马,害他被马甩落差点丢了小命,他没有去告状,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看似纯净的小七弟,挂着这世间最明亮的笑容,纯净的脸孔是如此的招人喜欢,可他的心思呢,渐渐的在高深莫测起来——九无擎果然是指导有方啊,这孩子现在说话就这么让人心惊胆颤,等将来,他长大成人,翅膀硬了,又有父皇做他的靠山,西秦国内,谁还能与他争锋?
如今,他的弱点在于年纪太小,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势力,所以,才有了晋王和常王平分秋色的情况出现。
虽然,拓跋弘也喜欢这个笑起如阳光般明灿灿的少年,可他的存在,与他而言,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好,有空一起去,你可以叫上你九哥和十哥,咱一起去玩玩……很久没动了……也很久没有和你九哥切磋了,无擎你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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