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22（1/2）

萧赫山寨所建的地方离南通京都倒也不远，快马三日的路程。

拐进官道后，叶云就被扑面而来的隐隐气氛所震住，一路行去，竟然不断有官兵行色匆匆。

他默不作声的打量，在第三日黄昏前进了京都城。

如今的将军府已是国丈府，而且享受晟天的爵位封号，在南通，因为纳兰如秋当上皇后，纳兰芮雪远嫁，甚少回来，纳兰氏也不比以前军力赫然的缘故，南枫到底没继承南世君那一套，对纳兰兴德还算客气溽。

只是……站在门口的叶云迟疑了一会儿，对门口小厮道：“去禀报，说叶云求见，别让有心人看见。”

小厮是认识叶云的，即便他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易了容，小厮也在仔细打量后看了出来，只是不知三年未见，虽然一如既往的清瘦，可多出的身高还是更给了人一种丰神俊朗的感觉。

忙不迭的高兴进了府，跟另一个关系极好的小厮忍不住兑了兑胳膊。“四姑爷回来啦！我去禀报老爷，你先伺候着。”

“好嘞！姑爷，您站门下来，外面潮。”

听着那匆匆兴奋的脚步声，再看着眼前喜悦发自内心的小厮，叶云想起那年他在南通等雪儿消息的时候，被安排了婚事，随后整个府里都改了口。

当时他从未如此讨厌过那个称呼，每一次别人喊的时候，他都会不自觉蹙蹙眉，时隔三年，却突然觉得很温暖，好似透过那个称呼，他能看到当时一个脸颊微微泛红的女子跟在他身后，羞答答的喊“师父……”

只可惜……婚事被他亲自退掉了，而那个女孩……

时间从黄昏一直到深夜，小厮没有出来，连同忍不住看他等的时间长，也进去询问的另一个人，也没有出来。

回复他的是两个完全陌生的面孔，出来冷冷看了他一眼，生硬道：“穆公子，我家老爷说并不认识您，您还是走吧。”

“……”叶云明白纳兰兴德的心情，作为曾经最看好他，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也乐于把女儿许给他的长辈，如今看着亲生女儿失踪三年，生死未卜，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当年他被迫同意婚事后，纳兰兴德曾专门找他谈过，也直言不讳的告诉他，知道他喜欢的人是雪儿，可雪儿太过特立独行，当父亲的也左右不了她的意思，初夏的事情，知道他无心，所以尽可能的像哥哥一样保护好初夏，别让受伤害就成。

他当时不明白雪儿的算计，只当是走走形式，也没太当回事，对于保护初夏那一点，他自认为没有什么问题。

可后来……雪儿大婚从南通嫁出去那天，他被北宫晟算计，在屋子里把初夏名节毁了，带到西燕去后，那段日子的一次次碰撞，他把她的心毁了，北昌退婚的时候，他把她的梦毁了，直至最后……连她人都毁了。

一个老父亲把疼爱的女儿给他了，而他却弄丢了……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面目站在这里，可心境不同了，他还是想站站。

偏头对那冷漠的家丁说了句：“没关系，我等着。”后，就淡淡转过了身子，望着将军府门前那一排樱树凝思。

家丁看了他两眼，走进去，合上了将军府的大门。

一夜就这么过去，天刚刚破晓的时候，“吱扭”，厚重木门再度被推开的声音让他回了头。

纳兰兴德负手立在门口，鹰隼的眼看了眼他站的位置四周夜露密布，而他一夜未动的模样，恨恨瞪了眼，厉声道：“跟我进来！”

“是！”叶云进了进去，被带到了纳兰兴德住的百草堂。

刚进门，纳兰兴德就执起门边的荆棘条不客气的抽了过来。

叶云看到，琥珀色眸光颤了颤，没动，硬生生挨了，荆棘刺破衣衫，在胳膊上划出血痕，他眉眼动也未动。

纳兰兴德又恨恨的抽了几下，见他始终如石尊般站立后，将荆棘条一扔，愤愤的往太师椅中一坐，道：“这事放别人，老夫定杀了他不可！”

叶云垂头，没去管胳膊上渗下的血迹，道：“叶云知错。”

纳兰兴德看着他被抽打的模样，长叹一口气。“你怎么也不学北宫晟那混小子躲躲。”

叶云抬眸，看着纳兰兴德眉宇间似恨似心疼的模样，淡淡一笑：“他是他，我是我。”

“唉……是啊，他是他，你是你……”纳兰

tang兴德垂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年得知北宫晟把雪儿给……他虽生气，倒也没有太大触动，可夏儿却不一样，他在得知夏儿被叶云给玷污了后，他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愤怒。

或许叶云跟北宫晟的确不一样，这个他看了五年长大的孩子，即便有不一样的出众气质，可本质上来说，善良，温顺，在他心底就像是一方精心灌溉长成的绿竹，怎么也不会有伤害她人的想法。

他甚至对叶云抱有太多希望。

在不知道叶云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想留下叶云，把纳兰氏的一切基业都给他，让他广大门楣。

可……

算了，事已至此，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还能说什么？看向叶云，道：“你找我什么事？”

叶云回神，将情况细细道来……

两刻钟后，纳兰兴德重重往椅背上一靠，神情像一夕之间老了很多，摇着头，他悲怆道：“孽缘呐，孽缘呐！”

痛心疾首的模样让叶云也不好说什么，事发突然，他从西燕发兵肯定远水救不了近火，在南通这片土地上，还是靠一下纳兰兴德的力量，可这事情，对于纳兰兴德根本就是两难。

二女婿要杀他的亲外孙，而且联合北昌遗留恶势力，甚至可能杀掉他的大女儿与大女婿……

听听小萦儿的情况，他真是有十万颗心都要被揪痛，可再想到如秋如今八个月大的肚子……

帮哪边？不该帮哪边？对于纳兰兴德，几乎成了一个毁灭性的选择。

顿了顿，他抬起鹰眼，看向叶云。“你们会放了南枫吗？”

琥珀色瞳仁微眯了眯，将一缕弑杀从眼底掩过后，叶云摇了摇头，如实道：“不会，即便没有这档事，算上以前的旧恨，就算雪儿与北宫晟不杀南枫，我也会杀。”

西燕穆御杰一直的不安分，都是因为跟南枫勾搭的缘故，三年前在西燕的那个夜，也是南枫给穆御杰怂恿，给初夏下了药，以至于初夏差点被……

那时候，他不想让初夏在他身边，其实不光因为他不想祸害初夏的感情，更多的是……

在西燕那个地方，他唯一的短板就是她，而穆御杰却听从了南枫的建议，频频对初夏下手，他差点被毒哑的那一次，也是帮初夏挡了毒酒的缘故。

或许有些感情很早就有了，只是他没发觉，也或许，在那种情况下，他不想承认罢了。

只有在时光冉冉流逝，再回头想起以往的事情的时候，才能从众多杂乱的感情中抽离出自己当时最真实的想法。

得到叶云肯定的答案，纳兰兴德的指尖又颤了颤，可他明白，他什么选择都做不了。

当初几个女儿分别嫁给几个国家的皇帝，他就知道有这一天，面对天下纷争，利益制动，总是会有人被送上断头台，只可惜，总是苦的他纳兰家的女儿罢了……

他纳兰家又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好端端的女儿，一个个年轻都过着守寡的日子……

点点头。“我去找秋儿谈谈。”

此话落，叶云便明白了纳兰兴德的选择，只是……为难他了。

当一切事情都说完，纳兰兴德看着他疲惫的面容道：“此事得我见了秋儿才能知道行不行，你先去休息会儿吧。”

叶云没动，初生的太阳透过窗格在他背影上洒下一片金辉，纳兰兴德看了看，眉峰刚刚淡淡皱起：“听话，先去休……”

就看到叶云在他面前直直跪下，双膝点地，姿态从容又正经，纳兰兴德心念一动。

叶云抬眸，琥珀色眸光静静看了眼面前的男人，缓缓道：“爹，我求你告知我夏儿的下落。”

不卑不吭，真诚的话，让纳兰兴德只瞬间眼底就升起了什么温热，一个称呼也让他明白了什么，可……伸出有些老态龙钟的手，他抚上了叶云的发冠，哽咽着，也叹息着，道：“云儿，我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待的，可……夏儿的事情，你就当忘了吧，她没事，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