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触目柔肠(2)(1/2)
秦羽蹊低声道:“不说了,赶紧找路吧,诶……车夫呢?”
她回头,只剩下汹涌的人流与点缀其间、影影火火的灯光,她只能拉住一个过路的人:“请问冉蘅楼怎么走?”
那路人诧异地看着她:“冉蘅楼?今晚可去不得了,有一位神秘的贵客包了场子!”
秦羽蹊摇摇头:“我们只是去冉蘅楼附近,请问怎么走?”
“原来如此……你们方向反了的,应该不过身后那座拱桥,直接向东走,绕过两个巷子口,就是了。 ”
“谢谢。”秦羽蹊拉住昭衍,顺着路人指的方向往回走。
昭衍眉目间隐隐有不悦:“你怎么不同他说,包场的人就是我们?”
秦羽蹊觉得此时的昭衍十分的孩子气,便笑说:“你包场是为了悦我还是为了悦他人?”
“当然是你。”
“那我就喜欢这么神神秘秘的。”
昭衍再想反驳,却侧头看她面容上染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多年前那个尚不知事,被情感左右,一时乐得糊涂,一时纠结到天际的秦羽蹊。
他们按照路人所说,很快绕过第二个巷子口,来到冉蘅楼,平静月光下,漆红飞檐的小重楼独立于一片如墨的湖水前,四周了无人烟,仿佛一步踏错进了仙境。近处的戏台搭在水上,准备唱奏昆曲的戏子,她们穿着水袖粉色的长裙,着盈彩的饰物,咿咿呀呀地对着戏本子,戏台的背景是一副宽长的水墨屏风,湖水波纹澹澹,清风拂袖而过,一切浮华之景犹如被徐徐展开的画卷,秦羽蹊被这景致惊呆,一时停在原地不动。
喜田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跪迎昭衍:“陛下、王妃万安。”
昭衍从暗处迈步而出,单手揽住秦羽蹊的肩膀,悄声问道:“喜欢吗?”
秦羽蹊只觉得呼吸都要被夺走,她紧紧捏住袖边,笃定地回答:“喜欢!”
昭衍清风朗月地一笑:“要是早知道用这个方法,可以换你展颜一笑,我应该早一些……”
“嘘……”秦羽蹊一指放在唇边:“你听,戏台上的戏子,在唱什么曲子?”
昭衍闭上双目,从风中送来的歌声中,听出朦朦胧胧的字句,便念给她听:“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秦羽蹊缓缓合上眼,昭衍的声音,似清泉,如烟带,从上而下将她紧紧绕在其中,半分也动不得。
她曾在胭脂铺前笑说长安繁华,有的是人愿意挥金博一笑,却没想到这个人就站在自己身边。
她笑了吗?
秦羽蹊慢慢抬起手,放在冰凉的颊边,她摸到了,她嘴角微微翘起来,还有若隐若现的酒窝,她在笑……这一刻,她只能看见身边的昭衍,和那份丢失了许久的快乐。
昭衍的手掌心带着她难以推拒的热度,她想靠他近一些。
“牡丹亭中,杜丽娘为爱而死,而柳梦梅为情追随,掘墓开棺,誓与她相守至海枯石烂,想当年,杜丽娘尚是闺阁之中怀春的单纯女子,那时的她,怎么也猜不到,会为了梦中的一位如皎月般清俊的男子,倾付一生,如果她预料到了,会不会后悔呢?”
“不会后悔,他们是命中注定的良缘,即便杜丽娘将自己的画像藏于湖底,也能被柳梦梅寻到,寻得一人心,如何也丢不开,即便是在梦中相见、相爱的彼此,情至深也顾不得世俗、生死。”
秦羽蹊远望着台上那对戏子,纠纠缠缠,相互追随,鬓发飞扬,水袖长挽,眼眸婉转间,具是浓浓爱意。
“昭衍,你什么时候偷偷看的《牡丹亭》?你父皇母后可知道?”
她望着他,笑容更甚。
“不许我看一场戏,还不许我翻一翻书吗?御书房中,什么书没有,什么书,我又看不得?也许父皇母后也曾看过,却不与我说呢。”
她忽然想到多年前,她在屋中与敏虹嗑瓜子,敏虹翻着一本画着蝴蝶牡丹的书,对她感叹道:“羽蹊,这世间有一件事是必须要做的。”
“什么事?”
“待来日出宫,与我的良人共看一场牡丹亭。”
她那个时候红了脸,啐道:“一点儿也不知道害臊!”
现在想起,觉得十分有趣,人的心境总是在变换,当年觉得羞涩的,难以启齿的玩笑,如今都是满满的爱怜。她终于明白何为在世间一定要做的事,此时应该再添一句,同看牡丹亭是一定要与相爱之人共做的事。
她错过了与夙恒之间的缠绵悱恻,却等来了多年前她最渴望的,昭衍的爱。
但是无论他来的晚不晚,合不合时宜,她都感动地收下了,并且忍着泪意刻进了心中,毕竟,她身畔那位风神秀彻、英俊非凡的男子,曾是她此生最难忘的人。
“羽蹊?”
“嗯?”
昭衍将她掰过来,两两相对,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星子一般的光芒:“羽蹊,我爱你,想在今后的人生中,与你同去同归,不再分开。”
她怔怔地望着他认真的双眸,眼眶中渐渐起了湿意。
“昭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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