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伺候好了(1/2)
最近聂素问在片场出尽了风头。
人人都知道有个富二代在追求他们的女主演聂小姐。戏里饰演易先生原配的陈老师是百奖历史上最年轻的影后,算是骨灰级老戏骨了,有一回素问在化妆室外头,听见陈老师与助理谈到自己:“一个十八线的小艺人,也好意思天天让人豪车鲜的接送?”
素问石像般僵在了门口,透过镜子看着其中的自己。十八线的小艺人,还真是讽刺啊……
素问的感情戏是越来越驾轻就熟,一场闺房哭别,戏中的佳芝是在演戏诱骗易先生,戏外的工作人员,也被她眼中的泪掳获了。
一对男女站在窗边痴缠纠结,戏外导演一声“咔”,素问立刻收了泪,抿着嘴跳开,笑着对薛绍峰说:“峰哥辛苦了。”
导演对她的状态非常满意,拍摄进度接近尾声,卫导心情大好,拍着手扬言要请大家吃饭,素问正犹疑着掏出手机,那边,陆铮的车已经准时到了——
一干人停在片场外头,陈老师正从后面走来,不无惊讶的问:“怎么,小聂,今天没有车来接?”
话音刚落,陈老师的目光呆住。素问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愣了——
她的车来了。
不是不奢侈。素问真没想到他到上海来了还能弄到辆这么好的车。炫目的银色保时捷卡宴,百万级小跑,陆铮姿态闲逸的靠在车门上,视线捕捉到她,已拿起放在引擎盖上的。
今天是一束白百合。昨天是郁金香,前天呢?好象是蓝色睡莲吧。这个男人,连送都是每天不重样的。
当所有人都只顾着看车的时候,只有卫导,一副了然的看着聂素问疾步向车旁的男人走去。
素问走到车边,陆铮已替她拉开车门,后座上的车窗忽然被摇开,一个男人脑袋冒出来:“弟妹,你可越来越大牌了,让我和陆铮好等啊。”
看着她惊疑到瞪大的眸子,陆铮笑着解释:“燕北来上海做活动,生意上的事。”
既是生意上的事,就不该她多过问了。
她点点头,回头对陆铮说:“卫导今晚请客,我一个人不去恐怕不太好。”
话一说完,燕北就皱着眉抗议起来:“别介啊,弟妹,我们都等了你两个小时了。”
他如今“弟妹”、“弟妹”倒是叫得顺口。陆铮武力纠正了几次,见纠不过来,也就随他去了。于他,虽然吃了点亏,对素问来说,却是多了一个照应的人。
素问正纠结苦恼,那边,卫导已经踱步过来,很是开明的说:“小聂啊,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吃饭下回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好……”一群人明眼看着呢,前辈大咖们在,她一个后辈怎么好搞特殊。
卫导把她拉到一边,悄声说:“车里头那个,是燕氏珠宝的少东吧?”
“啊……”素问莫名其妙的点点头。问这个干吗?
卫导的眼里转出一种耐人寻味的光芒来。起初她用聂素问,一方面是因为她扮相佳,又是新面孔,观众不易审美疲劳,另一方面,当然也是她和薛绍峰之间若有似无的互动,他觉得借这部戏肯定能擦出点火,到时戏假情真,也是一桩美谈。然而落有意,流水无情,聂素问就像那一根榆木,怎么点也点不着。
直到陆少来了,卫导才擦亮了那双精明的眼,发觉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儿。不过跟陆少有暧昧,比跟男主演更有噱头,起码陆少能为这部戏提供许多便利。如今又叫他看到车里的燕少,卫燎心里头那小算盘早就打得噼里啪啦响。
“小聂啊,你还记得咱们戏里有一幕在珠宝店镶戒指的场景吗?”
卫导循循善诱。
素问点点头。那一幕在全剧收尾时起到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原著中,佳芝正是戴上了那颗“光头极足,亮闪闪的,异星一样,红得有种神秘感”的六克拉粉红钻,才恍惚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爱我的”,于是“心下轰然一声,若有所失”,道出了那句出卖自己也出卖了战友的“快走”。
那一幕迟迟未拍,或许是戏份重要,另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一直借不到合心意的道具。卫导为此奔波了许多次卡地亚总部,而对方以粉红钻太珍贵,六克拉光投保就要上百万为由拒绝,多大的面子都不卖。
此时此刻,珠宝商的少东家就在他面前。
燕氏珠宝近年来发展极快,尤其在亚洲,迅速占领市场份额,已攀登到亚洲区排行第三的宝座。而卫导打听到,燕家就有一颗镶好的粉红钻戒指,足足有八克拉,无数碎钻众星拱月的镶嵌方式,正恰合了他心中对原著“鸽子蛋”的描述。
卫导没再说下去,而是心情很好的看着素问手里那束,直夸白百合漂亮,末了又说:“燕先生和陆先生是多年的好友吧?陆先生这,送的真勤。”
素问终于意识到卫导拐弯抹角的殷勤是为了哪般。
一个陆铮就足以让全剧组对她刮目相看,何况现在还来一个珠宝商的少东?
虽说她也在剧组,剧组的事就是她的事,不过麻烦陆铮她尚能开的了口,麻烦陆铮的朋友?她恐怕还没那个脸。
“燕先生就在车里,不如我为您引荐,您自己跟他说吧?”素问佯装不懂,一脸天真的看着导演。
卫导却不死心,还在旁敲侧击的试探:“咱们这部戏是走的国际路线,先在国外上映,然后才是国内。弄不好在国际影展上捧个奖,你就是国际一线,到时候国内的大大小小颁奖典礼,最佳女主角还不任你拿?”
她注定要教导演失望了。
回到车上,素问一直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燕北孤身一人被甩在后座上,忿忿不平的操着一口京腔跟驾驶位上的陆铮贫起来。从他俩只言片语,素问才知,车是燕北的,陆铮的车早扔在外滩茂悦的停车场了。
在路上他又接了个电话,隔着一段距离,素问都听得出电话里那一口京腔。其实陆铮的普通话算很标准的,口齿间稍微带着点所谓的大院音,清洌低沉,字字充满了分量。
挂了电话陆铮又将车子调头开去茂悦,燕北在后座上弹了起来:“不是说好了哥们去新天地喝两杯吗?”
陆铮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车稳稳插进停车位:“溶子来了,聚了一帮混小子。”
素问眉心一颤,萧溶也来了?
陆铮牵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僵硬,于是偏过头问她:“怎么了,从刚才在车上就一直不说话?”
她摇摇头:“大概是拍戏太累了。”
他安抚的拍拍她的头:“那等会就多吃菜,少说话。”
燕北跟在他们后面下车,琢磨着问出口:“你说这萧溶是不是你的尾巴啊,你到哪他跟到哪,要不是你现在有了弟妹,那家伙又片刻女人不离身,我真以为你俩之间有什么……”
“咳……”话没说完,素问猛地咳了一声。看不出,这燕北沉静的面孔下是一颗闷骚的心啊,陆铮和萧溶?这么重口味的cp,真亏他想的出来……
陆铮拖着素问的另一只手,骨节已经攥得咯吱吱响,燕北还油然不知:“你说是不是?你跨行搞娱乐那是一掷千金为博红颜一笑,他萧溶为了什么呀,也得跟进来掺一脚?”
这话还真是燕北冤枉了萧溶。真正跟过来掺一脚的是陆铮。
不过平日里萧溶是挺爱往陆铮那儿跑的,没事就到他办公室去蹭杯咖啡,再打打秋风。
素问闷不吭声,陆铮只是笑:“燕北,华山路的练习场你是不是好一阵没去了?有空咱哥俩再去练练?”这笑怎么听都有种阴风阵阵的感觉。
燕北愣神片刻,霍霍挥拳:“练就练,谁怕谁啊?”
华山路的练习场是练啥的?自由搏击呗!
陆铮一路牵着素问的手走进电梯来到贵宾区的一间包房,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喧闹,素问拉住他:“都是你朋友,要不我就……”
陆铮拖紧她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都是我们大院孩子,萧溶就喜欢来这一套,时不时要在一块儿聚一聚,我跟他们也不熟,有人说话不着调你就甭跟他们一般见识,想说什么就说,百无禁忌。”
说完,又在她柔嫩细腻的小手心捏了捏:“聂素问,知道我现在牵着谁的手吗?”
这不明知故问吗?
她莫名的眨巴眨巴大眼睛,抬起头看他:“我呀。”
陆铮眯起眼睛,低头啄了下她的唇:“那就记住了。”
陆铮牵着素问推开包间的门,里面的声音在瞬间停止,不管坐着的,站着的,男人,女人,都齐刷刷把视线聚集在陆铮身上,片刻,又齐刷刷的立正站好敬军礼。
“陆政委好!”
这开头,跟陆铮上回在北京带她见萧溶和燕北时一样,但这过程,可着实南辕北辙。看着这些人穿得各色各样,却在这个时候一本正经似模似样的行着军礼,逗得素问噗哧一声笑出来。
这一笑让大家将注意力都集中到陆铮身边这个精灵般美丽的女人身上,不禁诧异的挑眉。陆铮闭着眼都能猜出他们下一句要吐出什么,不耐烦的摆摆手,挡开这些人讨厌的视线:“还愣着干什么,楼下集合五千米越野。”
话音刚落一屋子人都准备往外走,就在素问瞪大眼睛真以为他们要去跑五千米时,领头的几个男人呼啦一下子涌过来和陆铮嬉笑着拳脚相向。
“把我们当特种兵训呢,一上来就五千米!”
“老实说,这妞儿是谁?”
“你先出去,组织要秘密审核这位女同志一小时,一致通过你俩才能见面!”
说着就要把陆铮往包厢外拖。
陆铮轻易甩开身上挂着的几个男人,一人赏了一拳再拉过一边局促不安的素问往怀里一带,脸上笑着:“叫嫂子,以后街上见了记得让路,谁敢不敬开除组织。”
虽然说的是玩笑话,却是人人听出几分认真。
有男人摸着下巴玩味的打量素问:“这嫂子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话没落就挨了一拳:“什么这嫂子那嫂子的,你有几个嫂子?”
“就是啊,连嫂子都想勾搭,你活腻歪了吧?”
“不过我好像真的在哪见过嫂子……”
最后是燕北真相了:“芒果台八点档的电视剧,回头自己去看呗。”
众人一致惊呆了,半晌磕磕巴巴的笑道:“原来是大明星啊,幸会幸会。”有人嬉皮笑脸的过去和她握手,还有人上前问东问西的。
素问头都大了,紧张的手心出汗,心里头嘭嘭跳。
苏墨染从洗手间回来,看到陆铮燕北,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有人拉住她:“小染过来,陆铮带过来的。”
苏墨染被人推了一把,正好和素问打了个照面,宝石般湛亮的美目一转,扬着嗓音道:“陆啊铮,怎么着,新女朋友啊。”
陆铮眉头一凝。小时候军区大院的孩子一块儿玩,几乎各个都有个诨名,比如萧溶,大家都溶子溶子叫惯了。但陆铮从小性子就挺冷僻的,大家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他,自小便是,除了苏家大小姐成天没心没肺的“陆啊铮”“陆啊铮”的叫唤,一般人还真不敢这么叫。
素问也尴尬的看着陆铮,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更是惹恼了陆铮。他回头冲着燕北拨拨袖子:“你赶紧管管你女人。”
素问一脸惊讶。也是这才知道苏墨染是燕北的女朋友。
可看燕北好像事前一点都不知道她会来,从苏墨染进门到现在,他的反应也太过沉默了些,和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燕北倒有说有笑还能开几句玩笑,这会简直就是张冷面扑克脸。
“上回给你打电话怎么没听说你最近要回国?”
“有点手续要临时回国办一下,只在上海待几天,我也不知你会过来,就没通知你了。”
在燕北面前,苏墨染咋呼的性子才有所收敛,声音柔柔低低的,分外好听。
“呵,我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燕北紧绷的脸色微有缓解,嘴角扯起一抹笑,走上前去习惯性的揽她的腰,像以前久别重逢一样,照例蜻蜓点水式轻啄她的唇,却被苏墨染顺势推开了:“别,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一句话惹得在场多少人意会的偷笑起来。
燕北便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动作里不由自主就带了丝宠溺。
苏墨染反握住他的手,不着痕迹的从他手心抽出来。
虽然大伙儿都在当笑话似的看着两人的亲密互动,但素问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不像是久别重逢的一对情侣。燕北就不用说了,压根不知道女朋友回国,苏墨染的表情,更是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这两人是怎么了?
素问不是八卦的人,但此时也不得不向陆铮投去疑问的目光。
这时,几个嘴贫的男人已经闲不住一人一句唱起戏来。
“呦,这可不行啊燕北,这才哪到哪啊就吃起醋来了。”
“就是啊,你和小染撑死了最多三年,咱们跟小染可是二十几年的感情啊,哥们穿开裆裤的模样都叫你女人看了,你是不是得替你女人负个责?”
燕北黑眸逡深,揉了揉掌心,仍是笑:“行啊,那你想怎么负责?”
素问眼明,已看出他眼中的那一簇火苗。
几个口没遮拦的还没察觉:“说这话可伤了哥们感情了,再怎么着也会把你家小染完璧归赵了啊,除非早就不是完璧之身,那哥们可没辙了。”
另一人立刻附和:“嘿,这不可能,别忘了咱小染十八岁就把成人礼行了……”
话音未落,燕北已经不知何时站到那说话人的面前,被他撞翻的椅子哐一声倒在地上。
包厢里瞬间鸦雀无声。这帮人口无遮拦惯了,老拿苏墨染当年追某人追上床的那点破事找乐子,加上苏墨染也是大咧咧的男人样爽朗性子,并不介意,所以谁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燕北不同,他本来就不是京城这帮人一个圈子的,也是通过陆铮和萧溶才认识了苏墨染。
苏墨染这个女人,在外人看来,真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搁哪儿都是能让人一眼看到发呆的美貌,学历一等,家世显赫,现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深造。燕北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她,两人相识的时间不长,不像跟其他大院里的孩子二十年的感情,但就凭着燕北一腔挚情,不温不火却锲而不舍的追求,也把苏墨染拿下了。
关于小染的那段往事,他也听陆铮和萧溶提过,不过不要紧,他爱这个女人,就能包容她的一切过去,做男人没点肚量怎么行。
燕北真的太宠她太纵容她了,用萧溶的一句话说:苏墨染在你心里,已经不是女人,是女神了。以致交往不到两个月,苏墨染说要出国念书,他就允了,苏墨染说学习太忙没空回国,他就三天老头的飞美国去看她,苏墨染说越洋电话不好打,他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半个月不联系。
这次可好,她回国三两天了,连萧溶都知道,把她请来饭局了,他燕北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男人只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心甘情愿的做傻子。燕北是心里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会他肚子里不知积攒了多少怒气,怨气,正没处撒呢,这几个撩虎须的小子,瞬间成了他的出气孔。
燕北撩起袖子,一把揪住那人领子,恶狠狠的:“你他妈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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