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不忘相思(1/2)
稍作镇定,沈沫拾起餐桌上遗落的糕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真是好吃,这样的味道,好久没有尝过了。呵呵,娇娇啊,你是怎么发现有这种口味的桂糕的?”
沈沫深邃的目光里,浅浅浮着一层老顽皮似的笑容,但是,探究与强烈的渴盼,却藏匿不住,全都僵硬在他不自然的嘴角边缘,顾影自怜。
沈清秋跟沈霓尘闻言,都很好奇地夹了一块尝了起来,一致地赞同点头,都说是美味的东西。
沁人心脾的桂香气,满含着淡雅幽深的韵味,让人齿颊留香,意犹未尽。一块块素净纯洁的乳白色,在淡淡水晶吊灯的光晕下,绽放着点点金色,让人瞧了不由觉着赏心悦目。
一块尝过,每个人的心灵都像是被净化过一般,纯净不染,心神安宁。想不到,这小小的糕点,居然可以有这样神奇的力量,可以凭借别致清丽的口感,还有无暇似雪的外表,而叫着一整桌的美味佳肴,都黯然失色。
米娇一手一个,分别塞进了两个孩子跃跃欲试的小掌心里,然后嬉笑道:“这个是电视台一个副台长的妻子,就是沈霓尘介绍给我的一个合作伙伴的妻子做的。她说,这桂糕是她家的祖传密制,曾经就靠着这个在家乡富甲一方。还说,看见我,觉得很有缘份,所以想要收我为徒,把这桂糕的手艺传给我。不过,呵呵,我自知不谙厨艺,所以委婉拒绝了。”
沈霓尘淡淡一笑,为米娇盛了一碗鲜菌汤,柔声嘱咐着:“你没有答应就对了。你看你,最近气色都不好,工作那么辛苦,哪里有时间学做这个。”
说完,沈霓尘又夹了一块鱼肚白,小心翼翼地检查过鱼刺,放进了米娇的碗里。
“这个关台长也是,直接把剧本给你不就好了,还让她太太教你学做糕点,下次,我要嘱咐他,让他们注意一点。”
米娇哀怨地瞥了一眼沈霓尘,哭笑不得地看着沈清秋跟沈沫,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盈动闪亮:“妈妈,外公,我说真的,长这么大,没见过像关太太一样的女人,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韵味,汇聚了的智慧,温婉,高雅,等等一些我无法形容的气质,她看起来总是给人感觉淡淡的,不管是说话,还是微笑,但是却总是教人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的挪开。她是那种真正的大家闺秀,腹有诗书气自华,就像这桂糕一样,没有悠久的工艺酝酿,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味道的。”
沈霓尘一愣,噗哧一笑:“我还没有见过关太太,不过被你这么一夸,我也好奇了。”
沈沫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碗吃饭,举手投足间,都好像是丢了魂一样,慢了好几拍。
提起筷子夹了一口米饭塞进嘴里,目光不自觉地又流连到了那盘素雅的糕点上,经不住诱惑一般,伸出手去拿起一块,细嚼慢咽,又拿起了一块。
沈清秋看出沈沫对桂糕的喜爱,转眸对米娇说:“要不,我去学吧!看起来大家都很爱吃,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等到今年过完年,两个孩子也该去上小托班了,我就更没什么事情做了。等学会了,我可以天天做给你们当点心吃。”
沈清秋眼里的真诚显而易见,可是,钟秀雅收不收她为徒,可不是米娇可以做主说的算的。
“妈妈,要不这样,我明天去还食盒,你跟我一起吧,要是人家不愿意,也不能强求人家的。”
“嗯嗯!那是自然!”
晚饭后,沈沫直接就回了书房去了。
孤家寡人般躺在真皮长椅上,枯槁的大手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
他微微闭眼,原以为,将往昔定格在梦与季节的转角,将心躲藏,只要不去触碰,便可以不再想念。
然,命运总是不经意间逼着他去面对。那些尘封在历史的长河里古老的爱恨情仇,犹如一把锋利的利刃,搅得他心痛难忍。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苍凉的语调,一字一句,揭示着他内心的苦闷。
记忆里,每逢夕阳西下,那雕梁画栋的小阁楼里,那古色古香的红木案几上,总会躺着一盘素净淡雅的桂糕,一壶茶香四溢的大红祁门。那时候,有她相伴,日子过得懒懒的,就算正在发呆也不会觉得寂寞。
叹了口气,沈沫缓缓站起身,取出上好的宣纸,昂贵的狼毫沾上盈亮的墨迹,想要落笔,却再也画不出她和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老泪纵横,拿了半辈子枪的右手,隐隐颤抖着。
末了,他缓缓书写下两行字,一丢狼毫,黯然离去。
凉薄的夜色,无休无止地复制着,残忍吞噬了多少人的青春年华,还有相爱男女的有情天。
半晌,静谧的书房门被敲响。
没有人应声,沈霓尘好奇地打开书房的门,才发现这里开着灯火,而老爷子却已经转身离去,回了卧室。
俯首看了看手里端着的一小盘桂糕,他可是奉了沈清秋的命令,送上来给老爷子的。
抬手准备关灯的那一刻,精锐的目光凛冽地扫在了书桌前的宣纸上。
多久了,老爷子没有练过书法了。
好奇地上前一看,两行笔法刚柔并济的字体,孤单单地躺在那里:“人老常健忘,惟不忘相思。”
沈霓尘深吸一口气,心脏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闷闷的难受。
老爷子,也有刻骨铭心深爱过得人吗,也有曾经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时候吗?
深夜来袭,米娇已经进入浅眠,可是,沈霓尘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妈妈去世的早,沈沫一个大男人,又当爸爸又当妈妈,把他跟沈清秋养大,一个人孤单单地过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要再娶的念头。这两年,他老了,退休了,要不是米娇有了孩子,怕是现在,仍旧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守着这栋空荡荡的房子,古老的院子,一个人品尝着孤独的滋味。
一颗赤子之心在沈霓尘的灵魂深处叫嚣着。
他细细回忆着自己成人以来对沈沫的种种疏忽,自责不已。虽说沈清秋早就出嫁了,但是沈清秋都比自己这个跟老爷子生活在一个城市的儿子,要孝顺的多。连米娇都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家人,而他,却总是因为沈沫一直以来给他的高大伟岸的父亲形象,而大大忽略了对沈沫的关怀与照顾。
沈霓尘忘记了,沈沫老了,年纪大了,也有孤独,又脆弱的时候。只不过,一生戎马的他,早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心事,不会叫家人轻易看穿他的柔软。
心头百般的不是滋味。
为人子女,如果连“孝”这个字都做不到,那岂不是枉活了?
又是一个温馨的早晨。
沈霓尘换过一身挺拔的军装下楼,就看见老爷子安详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这是沈沫大半辈子的习惯。不管是么时候,他从来都不贪睡。
沈霓尘淡笑着走了过去,跟他打着招呼。
远远地,陈嫂唤着:“老爷,少爷,吃早餐了。”
沈沫应了一声,将报纸放下,下一秒,沈霓尘便上前,搀扶住他的臂膀。
沈沫身形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推辞。
扶着沈沫在餐桌上坐好,沈霓尘又先陈嫂一步,拿过沈沫面前的白色瓷碗,小心翼翼地帮他盛了一碗温热香浓的豆浆。
“爸,小心烫!”
沈沫抬眸看他,没有说话,面前的小碟子里,已经又多了一只小汤包。
怀着一丝忐忑,沈沫沉默着端起白瓷碗,轻轻尝了一口豆浆,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耳畔,就响起了沈霓尘半开玩笑的话语。
“爸,您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要不要找个伴?”
沈沫瞳孔一紧,差一点一口就将豆浆喷了出来。
犀利的目光落在一脸玩世不恭的儿子的身上,眉宇一皱。
臭小子!闲着没事干,一大早拿自己的老父亲开起涮来了!
“你很闲?”
三个字,苍劲有力,配合着沈沫茶色的瞳孔里,一闪而过的危险的气息,餐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呵呵,呵呵,吃饭,吃饭。”
沈霓尘干笑了几句,拿起桌上烤好的面包片,也没有沾果酱,直接就啃了起来。
心里却在郁闷,人家普通家庭的父子俩,都是怎样无话不谈的呢,怎得到了他这里,就初战受阻?
“你要是闲着没事,就赶紧把跟娇娇的婚事给办了。孩子们都要上小托班了,你们两个大人,还这样没名没份的,以后让孩子们在同学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呵呵,我知道了。”
安静地吃了一会儿,沈清秋缓缓从厨房里出来,她手里提着米娇昨天带回来的高档仿古红木雕食盒,两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桌子上。好像里面装了什么珍贵的易碎品似的。
沈霓尘好奇一笑:“姐,这里面是什么?”
说着,就腾出一只手,摸向了食盒的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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