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玄子你骗我(1/2)
十日后,夜半,残月,有风,树影婆娑,沙沙有声。卫庄疲惫地环顾四周,这片林子已经困了他十天,无论他向东行,向西探,都显得徒然。始终走不出这片病态的林子。
是的,有病,每棵树都有病,毫无草木的勃勃生气,只有一种近乎麻风病的畸形,丑陋而狰狞。像一群被世人抛弃的丑鬼,聚在一起,带着满腔怨毒,仇视每一个出现在它们面前的人。
卫庄扶着一棵大榕树,努力调匀粗重的喘息,这棵大榕树是此地唯一一颗不算太丑的树,十天里卫庄见过它七次,也是这片林子里卫庄唯一肯扶的树,其它太丑,丑到所有人都避着,丑到所有人都生怕靠得近了会染上怪病。
“不会有鬼吧。”卫庄如此轻语,紧绷着心弦赶路,使他无畏,但疲惫后,孤独与恐惧却使他开始胡思乱想,终究他是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少年郎。
也许是为了回应,来自病态林子的回应,卫庄话音甫落,就感到背后开始凉嗖嗖、阴森森的,冰寒的阴气激得卫庄汗毛根根竖起,身躯瞬间僵硬。
“公子,你是在说我吗?”悦耳的声音贴着卫庄耳垂响起,这声音甜糯的让人酥到骨子里,却又阴气森森,将卫庄耳垂激起细密寒霜,只一瞬间便冻得通红。
“啊”卫庄吓得匆忙转身,只瞥了一眼,便吓得瘫坐在地,蹬着腿慌乱后退。
这一瞥有什么?吊死鬼,一个漂亮的吊死鬼,女的,胸大。
“奴家有礼了。”吊死鬼苍白的脸上泛起笑意,扭动细长的腰肢,凌空施礼。
屁/股也大,卫庄私心想着,此刻倒也镇定了下来,这吊死鬼一点不吓人,也就舌头长了点,嘴唇红了点,胸大了点,屁/股也大了点,若非吊着,以卫庄心性,那是不怵她的。
“姑娘,小生有礼了。”卫庄强定心神,颤巍巍站起施礼,“不知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
“喏,这是丝带。”
天女散一样,一堆丝带从天而降,险些将卫庄给埋喽。
“奴家想请公子把整个林子里的每一棵树上,都系上丝带……”
“……”卫庄的小脸顿时就白了,这片林子里怪树没十万也得八万,这都系上得多少年,“姑娘,好端端的系这些丝带干嘛?”
吊死鬼嗔怪地白了卫庄一眼,幽怨道:“天天吊这颗榕树上,早腻味了,我想一天换一颗树,荡秋千玩。”
卫庄撇了撇嘴,情绪之复杂,简直没法说,心底翻江倒海地想着:“折腾半天,感情这女鬼就是为了可以一天换一个地方,继续吊着晃荡。”
“不干。”
“不干?”
“不干,系这么多,我还不如自己也挑个顺眼的,两腿一蹬吊似算了。”卫庄别过头去,抱着双臂,光棍道。
“找死”女鬼大怒,探手一引,无数丝带仿佛活了过来,细蛇似得想卫庄缠去。
“妈呀,救命啊.....”卫庄拔腿想跑,却被丝带缠个结实,里三层外三层,包粽子似得一圈一圈裹住,卫庄包在粽子里惊恐地想着这女鬼这么厉害,竟然没人把她捉去。
“阿弥陀佛,还请女施主高抬贵手。”就在卫庄寻思着要不要服个软,浪费点时间帮女鬼系绳子之际,一个秃驴凭空出现。
“秃驴?”卫庄看得稀奇,他生活的那方界面没有和尚,和尚是传说中的存在,只有他老爹那样的高人,才在其他界面见过。
就在卫庄想着这和尚脑袋光秃秃的,好像凡人家里养的驴之际,女鬼已经将卫庄扯到手里,顿时吓得卫庄哇哇大叫。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和尚闭起眼睛,甩手扔出手中金钵,金钵滴溜溜一转,金光迸射,只一个照面就收了女鬼。连卫庄身上丝带都收了干净。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卫庄翻身而起,整了整衣衫,躬身施礼。
“是小施主福缘深厚,非贫僧之功。”大和尚双手合十,还了礼数。
“未请教大师法号。”
“贫僧法号‘普智’,小施主深具佛性,不如随贫僧诵经十载,只要小施主敲破木鱼,贫僧便授小施主无上秘法,小施主以为如何?”和尚翻手取出一只磨盘大木鱼,不,是铁鱼,磨盘那么大,精铁浇铸,厚重似铁砧。
卫庄瞳孔收缩,敲破它?磨盘那么大......
“不干”
“不干?”
“不干”
和尚闭目不语,却缠上了卫庄,跟屁虫似的跟着,即使卫庄激他、躲他、骂他,和尚也不怒。和尚只想他......敲木鱼。
半个月后,卫庄带着和尚走出了大森林,寒来暑往,卫庄带着和尚,走了三年,逢人便打听三山宗在何处,却无一人知晓,说好的向北两万里,三年,卫庄带着和尚走了足足六万里,见过无数高人,却没人知道三山宗在哪。
“清玄子你骗我,你个老王八蛋竟然骗我。啊......”卫庄站在高山上,抬手指天,破口大骂。
天边的云依旧飘来飘去,对少年的愤怒置若罔闻。平静地一如卫庄身后的和尚。
“施主,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三山宗,你还是随我诵经吧。”和尚从未放弃,他只要卫庄敲木鱼。
“诵你娘的屁。”卫庄不去看他,随意的找了块大石躺了上去,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跟绕来绕去,绕来绕去的清风一样百无聊赖,嗯,还有点烦躁。
“喂,你这死秃驴难道就没有个仇家吗?你这么烦,怎么就没人来打你?”卫庄闭着眼睛,枕着手臂,悠然说道。
然而话音甫定,大和尚却蹭地一声站起,戒惧地扫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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