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笑如冬雪里的梅花（2/2）

伍德闻言，似有所悟，道：“将军的意思是……”</p>

“在我看来，对方十有**只是佯动。”方祖贤徐徐说道：“只要他稍稍一动，我大梁便会随之而动，他即可借以耗我西北物资，疲我西北雄师，更可乱我西北阵脚。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帅司才会令我营先行出援，以探敌军虚实。如此，帅司才能不动如山岳，养精蓄锐，静待其变。” </p>

伍德听罢，头微微沉下，眉头微微皱起，眼角的余光却直直地停留在方祖贤身上，而两眼深处却闪出一阵凝重的忌惮之色。</p>

……</p>

伍家，双侯府幽深处的别苑内，一女坐于妆台前，全神贯注地描画着那利剑一般的眉。</p>

女子年约十七|八，面白赛雪，身着白衣，肩上披着一条雪白狐裘。画过左眉之后，歇手问向坐于妆台旁侧的一名面色略黑的女子，道：“原本以为画眉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却不意这般麻烦。”</p>

见那面相略显黝黑的女子不搭话，又问道：“我这眉画得可好看？”</p>

妆台旁侧的女子闻言一颤，半晌才平静下来，微微仰头，烛光落在她的脸上，隐约瞧得见她的脸颊上有几点斑污：“眉儿画得再好看又如何，终究解不开悦已者的杀手。”</p>

雪面雪裘女子闻方，轻搁眉笔，幽然一叹，缓缓说道：“你还在恨他？”</p>

“如果你的父亲亲手抹去正在为你父亲画眉的娘亲的香魂，并以被捂死了你这个女儿，你便是死了，九泉之下能不恨他？”</p>

雪面雪裘女子又是一阵幽叹，仔细地看了看镜中自己的容颜，说道：“你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不知道他的心到底有多痛。”</p>

面色黝黑的女子如若未闻，起身推窗，迎风望着窗外飞舞的雪：“无论是你，还是他，你们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不知道即便不下雪，我的心到底有多寒冷。”</p>

年岁稍长的雪裘女子紧了紧肩上的雪裘，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忙推开眼前妆台上的物什，步至窗前，将肩上的雪裘解下，轻轻披在那窗前迎风而立的女子身上：“我知道叔父为何一直让我戴着面甲。他很害怕，害怕看到我的眉后想起了她老人家……”</p>

“我都冷了近十六年了，还会怕这么些风雪？”面色黝黑的女子解下肩上的雪裘，递了回去。</p>

“若儿……”雪面女子的声音里透出一种哀求之意。</p>

“若儿？你说的应该是白若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被他的父亲捂死于被下了。”面色微黑的女子缓缓转身，坚定地说道：“我现在叫顺儿！”</p>

“顺儿？顺儿不是也已经死了么？”</p>

顺儿闻言，浑身一颤：“你怎么知道的？”</p>

“顺儿她可是你的好姐妹啊。”雪面女子抚着雪裘上柔长的毛丝，轻声叹道：“也许，正因为你们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所以，你变成了顺儿，而你那位唤作顺儿的姐妹却是……变成了鬼！”</p>

顺儿一听，黝黑的脸刹时变白，白若窗外的雪！</p>

咬牙撑了撑晃晃欲倒的身子，手指雪面女子连道了几个你：“你……白辛，你是怎么知道的？”</p>

白辛轻声一笑，上前将窗合上，又扶顺儿坐定，笑道：“十几年前，救你出王府的那个人还活着，不仅活着，还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你。你也是能想像得到的，若非是有他在暗中相护，只怕你早就成了那些贵人们的姬妾了。”</p>

顺儿默然。良久，抬头问道白辛道：“你设计命人掳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难道你想在他面前揭穿我？或者是，想以我来要胁他？”</p>

“他是谁？”白辛又是轻声一笑，道：“若儿妹妹……”</p>

顺儿立即纠正道：“我叫顺儿。还有，我不姓白，更不是你妹妹。”</p>

白辛再笑，似若未闻，只自说道：“不知道若儿妹妹你所说的他是谁？是那位顺儿的哥哥，还是……你那位贤哥哥？”</p>

顺儿再次缄口。</p>

“有妹妹的感觉真好。”白辛笑道：“你不知道，今天是我笑得最多一天了，比往常一年还要多……”</p>

“看来，你是真的想用我来对付他了。”顺儿也笑了起来：“只是，你没这个机会了。”</p>

顺儿一笑，白辛的脸登时白如冬夜的苍月，因为，她看见顺儿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样物什，而那样物什正对着自己的咽喉。</p>

顺儿的笑如同冬天里风雪中的梅，无尽的不屈之意让人心惊，也让人心痛：“对于一个死了近十六年的人，你是不可能有任何机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