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掌心（2/2）

两处相距并不远，他之所以先择骑马，就是害怕对方有诈，这样一来，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离开。</p>

方祖贤奔至峡谷两骑前的丈余外，等看清了林无铁的模样，才暗吁了一口气，将马拨前，问道：“你怎么来了？”</p>

“我也来了。”林无铁旁侧的一人缓缓摘下头笠，露出一张脸来，一张让方祖贤永难忘却的脸。</p>

“石头！”方祖贤心中一惊，连连带马往后退出两步：“你来做什么？”</p>

石头的脸僵硬得如同一块千年不变的石头，面上依如从前的毫无表情，道：“我也不想找你，只是受人所托，不得不追上来还你一样东西。”</p>

石头伸出手掌，掌心托着一样黑乎乎的东西。</p>

这东西方祖贤很眼熟，也很在意，接过手的那一刹那，方祖贤知道，心里先前所存在的那个遗憾现在正被自己托于掌心……</p>

方祖贤的五指一握，将掌心那样黑乎乎的东西紧紧攥在手中，生怕别人抢走了一般。</p>

他突然很想放声大笑，因为那东西的颜色就是他用墨汁染成的，只是，他没想到石头居然能从那么隐密的地方找出来，并且一路追赶而来，亲手交给自己。</p>

“我知道你很想问我怎么能找到这块黄玉，怎么会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找到你们。”石头依然板着那张僵硬的石头脸，道：“你放心，这些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块黄玉你不能弄丢了。不然，他日我回到大梁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割断你的脖子。”</p>

方祖贤嘿嘿一笑：“这可不一定，说不定我的刀会在你割断我脖子之前划开你的喉咙。”</p>

石头依然面无表情，侧头看向林无铁：“你真的要走？”</p>

“那得看看那人究竟是不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儿子。”林无铁笑道：“方祖贤，你说的你那位二哥呢，让他出来见见我。”</p>

方祖贤点了点头，回头唤道：“二哥，你可以出来了。”</p>

林远乘马缓缓行近，看着林无铁那痴肥的身形，捋缰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p>

方祖贤看着林远，林远看着林无铁，林无铁看着林远的蹬在马蹬上的右脚。</p>

四人沉默半晌之后，林远看着林无铁，突然问道：“为什么看着我的右脚？”</p>

林无铁极力平定着心里的波澜，正色道：“如果你真是我儿的话，除去方祖贤告诉我的那些完全相符外，还有一事他是不会知道的，那件事就发生在你的右脚。”</p>

“那年，我应该是正好是十六岁。”林远的脸上开始有了水一样的波动。</p>

“那天，正好是立秋，正好是你的生辰。”林无铁听了，眼中竟然也开始有了水光。</p>

“那年，我随你学打铁，学铸兵甲。”</p>

“那天，你打翻了那桶沸水，烫伤了那只脚。”</p>

“那年，我们从梁都搬了出来，搬到蜀中。”</p>

“那天，那个人来了，那件事终于被他发现了。”</p>

“那个人到底是谁？”林远眼中闪过厉芒。</p>

“赵则臣。”林无铁扫了方祖贤一眼。</p>

“那件事呢？”林远也看了方祖贤一眼，追问道。</p>

林无铁两眼一睁，寒芒一闪而过，随即渐复平静：“那件事还不能说。”</p>

说着，眼睛下垂再次看向林远的右脚，而他自己也缓缓从怀里摸出一样物事，道：“这是你当年打给你娘的铁饰。”</p>

林远知其意，也抬起右脚，脱去鞋袜。</p>

方祖贤看着林远那只烫疤狰狞的右脚，胸中高高悬起的那颗心终于重重落下。抬眼看着林无铁那微微颤动的唇角，他知道，林无铁终于确定了林远的身份。</p>

两人的身份被相互确认后，方祖贤嘴角勾起一线得意，得意的不止是能如此巧合让林无铁林远父子相逢相认，也得意于他以后的队伍中将多出一个人来，一个擅于铸造兵甲的高人。</p>

石头冷眼看着两人，很有耐心地等两人相认之后，才朝一脸激动的林无铁说道：“看你现在的情形，你应该是想跟他们一起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