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伸手断流 横闩狂吼（2/2）

“是啊，我也觉着奇怪，我才一出了这院，那边就已烧起来了。”刘婆子瞟了顺儿一眼，放低嗓音说道：“适才二老爷才刚吩咐过来，让老妇今夜在府宅里头伺机丢个火星子，可没想到，早就有人替老妇省了这气力活了。”</p>

顺儿听着刘婆子的话，心中一动，嘴里喃喃道：“难不成是他？”</p>

“他？他是谁？”刘婆子狐疑地看了顺儿一眼。</p>

顺儿不答反问：“府里着这么大的火，姑爷知道了么？”</p>

“大火都烧了好几间屋子了，想必是知道了吧。”刘婆子仍不肯放任心中的疑问：“你说的那人是谁？”</p>

“我今日出不得屋，还得再劳刘婆婆你去趟姑爷那边，替我跟姑爷说声，我这等那边浇足了水再来也不迟。”顺儿听着一阵轰然倒塌声，踮起脚望了望那片火海，显得有些焦急。</p>

“这个么……”刘婆子垂首瞥向顺儿，想从她神情中看出些端倪来。</p>

“刘婆婆，”顺儿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平淡：“二老爷那边，你是不是要过去给回个话？”</p>

“这倒是，”刘婆子欲伸腿进屋，却被顺儿有意无意地给挡了回去，只得拿眼在屋里来回扫了一通，见没什么异样，只好说道：“我这便去。”</p>

目光从屋内收回时，发现桌上似乎搁了纸一般的物事，老眉一皱，问道：“桌上的是什么？”</p>

“没什么，我在画画。”顺儿见她想挤进屋里头去，急急忙将门掩上，闩起。</p>

刘婆子耳目附于门缝，半晌，见屋内毫无异动，才满腹疑问地离去。</p>

刘婆子一走，方祖贤立马从帐内钻出，不待顺儿张嘴，便直截了当的说道：“走吧，没时间了，你也别管那许多了，你若是再不下定决心，你哥哥怕是也难安然离开祖家大院了。”</p>

“你还是赶紧跟哥哥先离开吧，我再想想……”顺儿丝毫不为所动。</p>

“沙州城内可是宵禁了的，如今祖府烧得这般火热，再蠢的人也看得出是有人故意纵火为之。你若是再迟豫，城内兵卒围了祖府，你哥哥纵有天大的本事，只怕也飞不出去了。”</p>

方祖贤紧盯着她犹豫而焦急的脸庞，正想着她若是再不答应就一掌将她击晕，而后带着她趁夜趁乱混出祖府。</p>

“那火真是我哥哥纵的？”</p>

方祖贤见她心口松动，连忙说道：“他负责放火，我趁机寻人，走吧。”说着，也顾不得孟老夫子的男女之礼，扯着顺儿开门急急往外走。</p>

到得院中，方祖贤自怀内取出回纥食店那掌柜赠的信号炮点着，再往天空高高抛起。只听一声炮响，那炮仗也似的信号炮在空中炸开，在夜色中迸出五彩火光。</p>

赫连虎瞥见苦等多时的约定信号终于出现，知道方祖贤那边已然得手，心中不禁甚是欢喜，大吼一声，提着条臂粗门闩将围在四周的十余祖府仆众迫退几步，举步便往前堂门外逃去。</p>

穿过前堂，眼见大门在望，赫连虎不由大喜。可还没往前再走几步，只见门旁闪出几条人影拦在门口，手中都提着明晃晃的钢刀。</p>

赫连虎先不看人，只看那刀。刀是好刀，而且都是军中制式。</p>

再由刀观人，人是好汉，个个高大壮实，虽然都是便衣打扮，但以赫连虎的见识，还是能从其姿势神态中看得出，都是军中好手。</p>

赫连虎知道再消半刻，城中的卫军怕是会齐刷刷地赶来了。</p>

“都给老子死开。”赫连虎提起门闩狂吼着扫了过去，不求能将人击倒，只要他们能避开一条道让自己逃出大门也就行了。</p>

可是，人算不如别人算。</p>

立在门口的两人一动不动，门旁的四人却挥刀相近，从不同的角度斫向赫连虎。赫连虎只有后退，可脚步往后一退，堵在门口的两人立时动了，两把刀一上一下直挺挺刺向他的面门和小腹。</p>

赫连格开面前两刀，急退数步，横闩立定，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六个人的刀居然配合的如此密不透风。</p>

“瞧见没有，我这几个侍卫的身手如何？”一个斗篷黑衣人突然出现，朝着随在一旁的祖良笑着说道。</p>

“好身手。”祖良面笑如，心苦似莲：若走水着火的宅院是你家的，我也能轻松自如地做到心静如水。</p>

祖良侧头望了眼身后的冲天大火，再回过头来时，眼睛似被那大火引着了一般，双目喷火，朝着阶下被六把刀围定了的蒙面蒙头的赫连虎恨恨喝道：“大胆毛贼，你是何人，胆敢烧我府宅？来人，将他拿下，剁去四肢，老子要将他先剐皮再剜肉吃心！”</p>

赫连虎面相太过显眼，入城时虽面粘假须，那些城卫不会在意太多，只要身上不带兵甲不受刀枪之伤倒也不会太过为难。可眼下入祖良府中寻人抢人，不能在人前露脸破相，只得挑了两巾布块裹将头面，以掩人眼目。</p>

祖良一语刚毕，只听一个声音懒洋洋地传了过来：“剐皮，剜肉，吃心？祖良，你敢么？你……有这本事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