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沉重一击（2/2）

是啊，从他在她与司徒陵轩的大婚之日，将她带走起，他与她真正在一起，不过三年多的岁月……一千个日日夜夜，比之她与面前男人的六年时光，确实太过短暂……</p>

在他与她分离的这些日子，是面前的男人陪伴在那个女子的身边，照顾她，跟她朝夕相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p>

那是他不曾参与过的时光……是不属于他的幸福美满……</p>

有什么东西在心头激烈翻滚，刺骨的疼痛，像是要将宇文熠城淹没。</p>

但祁清远却仿佛犹不放过他，温淡嗓音，如沁凉的雪水一般，一字一句缓缓响起，“当初冉冉之所以会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究竟是为什么，宇文陛下想必比我更清楚……是你自己将冉冉硬生生的逼走，是你让她伤心欲绝，到最后甚至宁死，也不愿意再留在你身边……”</p>

一字一句，宇文熠城只觉像是有人在他心尖上用力剜去一角。他疼，那人却捂住他的嘴，又送他一下……</p>

“而这些年来，是我从江中将奄奄一息的她救起，是我悉心的照顾她，陪伴她，让她渐渐忘记了你给过他的那些伤害，让她一点点快乐起来……”</p>

祁清远平静温润的嗓音下，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这五年多来，我与冉冉走南闯北，赠医施药，过的很平静也很幸福……对了，我们还有安儿和乐儿……”</p>

说到长安与长乐，祁清远短促的一笑，捏在杯盏上的细长手指，如被碗中的茶水烫着了一般，颤了一下，但是，男人却没有松手，反而将指尖一点一点的收紧，将手中的杯盏，攥的更紧……仿佛握紧了，便再也不会放手一般……</p>

眼中的晦涩苦痛，一闪即逝，很快，祁清远又恢复了一派温和平静。</p>

“我知道，我过去，做了很多对不起夏以沫的事情……”</p>

宇文熠城眸中血丝深纵，凝满悲恸，“但我现在，已经开始尽力弥补……为着她，我可以不要皇位，不要其他女子……甚至，哪怕是安儿和乐儿，只要她愿意，我都可以将他们当做我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怕是我与夏以沫再也没有其他的孩子，我也不介意……我只要她，只想跟她在一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p>

祁清远静静的听着他诉说着对那个女子的一切深情，那样浓烈而炙热的情愫，那样不顾一切的付出，那样卑微到尘埃一般的乞求和挽回……桩桩件件，都足以叫那个女子动容吧？</p>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要出现在那个女子面前呢？</p>

为什么他就是要阴魂不散的缠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扰乱那个女子的心绪呢？</p>

若不是他，自己与那个女子，现在应该已经真正在一起了吧？</p>

为什么那一次他没有死在祁清遥的手下呢？</p>

为什么他要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呢？</p>

无数的情绪，在心底激烈翻滚。祁清远知道，自己那些不见天日的隐秘念头，太过恶毒……可是，他控制不住的怨恨，控制不住的妒忌……</p>

因为他太清楚，面前的男人，在那个女子心目中的地位……哪怕是隔了五年多的生离死别，哪怕是他曾经那样的伤害过她……可是，当他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当他一次又一次的豁出性命保护她，相救安儿和乐儿的时候；当他将那些曾经阻挡在他与她之间的障碍一一清除的时候；当他那样痴然而炙热的望着她，将这些年来，他对她的思念，对她的情意，一一尽数向她倾诉的时候……</p>

他远远的站着，眼睁睁的看着，他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个女子眼中的动容，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只要再进一步，只要再一点点的推动，那个女子，或者就真的会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了……</p>

不，哪怕是想到这种可能性，都让祁清远心中感到无尽的恐慌和害怕。</p>

不，他绝不能够让这样的事情发生……</p>

或者，当初从江中将她救起的时候，他便爱上了她……而这五年多的朝夕相对，让他的这份爱意，越埋越深，就像是落在他心底的一颗种子，生根发芽，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早已长成参天大树，再也难以拔除……</p>

这么些年来，他不是不知道那个女子心中还有那个男人的存在，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肯接受他……</p>

但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只要她与他在一起，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他，真正的跟他在一起，做真正的夫妻……</p>

可是，这一切，因为面前男人的出现，完全打破了……</p>

当清楚的看到那个女子的动容动摇，当清楚的看到那个女子心中的天平越来越倾向于面前的男人的时候，祁清远心中不可抑制的恐慌起来，妒忌像是雨后的野草一般，在他心底疯长起来……</p>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自己也可以变得这样的恶毒……</p>

他甚至庆幸，祁清遥射中他的那一箭上，淬了剧毒……诚如那个男人所说，若非他如今身中剧毒，命悬一线，也许那个女子，真的会抛下他，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吧？</p>

可是，就算她是因为同情或者因为这些年来，她对他的感激和亏欠，才决定跟他在一起的，又怎么样？</p>

只要她还留在他身边，他便有机会，不是吗？</p>

比之眼前的男人，他还是更加适合那个女子的人……他永远不会像宇文熠城那样的伤害她，令她曾经那样的痛苦不堪……他会对她好，会将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p>

他对她的爱，又有哪一点，比面前的这个男人少呢？</p>

所以，他不会放弃。</p>

他才是最爱白冉冉的那个人。</p>

垂在衣袖里的双手，被祁清远一瞬攥的极紧，指尖用力到泛白，话却说得轻，“宇文熠城……在你那样的伤害过冉冉之后，如今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冉冉再回到你的身边？……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冉冉的原谅，你不配跟她在一起……”</p>

一字一句，像淬了剧毒的利剑一般，直抵宇文熠城的心头而去，见血封喉。</p>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再要求那个女子，回到他身边呢？</p>

当年，她宁肯在他的手臂上扎一刀，迫的他松手，让她坠崖，也不肯让他救她上去……</p>

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该明白，他伤她有多深了吧？让她宁可死，也不愿意再留在他的身边……</p>

宇文熠城，你到底都做过些什么？</p>

是你，是你，生生的将那个女子逼走了……</p>

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再要求她原谅你，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跟你在一起呢？</p>

巨大的悲苦，像是决堤的潮水一般，涌向宇文熠城的心底，惨痛而麻木。</p>

祁清远淡淡瞥了他一眼，清润嗓音，在冷寂如坟墓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温和，“宇文熠城，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若是冉冉真的愿意回到你身边的话，我无论多么难过，都会尊重她的选择……”</p>

语声一顿，男人一字一句的道，“同样的，现在，冉冉选择跟我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能够尊重她的选择……宇文熠城，若是你真的喜欢冉冉，真的在乎她的话，就应该为她考虑，不要再叫她为难，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p>

一字一句，像巨石一般碾过宇文熠城的心头，男人身子重重一晃，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下子瘫坐在桌前，淬了浓墨般的眸子，一瞬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空荡荡的，如染了天边无尽的夜色，晦暗绝望的，没有一丝光亮……</p>

祁清远静静的望住他，他知道，这一刻，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心底那股揪紧的情绪，却不知为何，依旧没有一分一毫的放松。</p>

惨痛而苦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