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剖白（1/2）

祁清远与众人商议完明日的部署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p>

因为担心白冉冉在休息，所以，进门的时间，祁清远特意放轻了脚步，只是，甫推开门，却看到她伫立在窗前的身影……也不知是刚刚醒来，还是一夜未睡……</p>

屋子里没有点灯，晨光微曦中，女子单薄的背影，纤细而美好，像一朵开在夜色里的含苞待放的白海棠，叫人不由的想要紧紧抱入怀中，却又仿佛轻轻一碰，她就会碎掉……</p>

“冉冉……”</p>

祁清远低声轻唤，将解下的外衫，轻轻披到了她的身上，“小心别着凉了……”</p>

白冉冉仿佛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的存在，下意识的略略后退了一步，拉开这近在咫尺的距离，“祁大哥，你回来了……”</p>

祁清远动作一顿，眼底抹过一丝不可察的失落。但旋即便被他敛了去，只温声道，“是在担心安儿和乐儿的事情，所以一夜没睡吗？”</p>

淡薄晨曦中，男人的眼中分明写满了心疼，清疏如水墨，眸底却是血丝深纵，难掩的疲惫……比起她，他才是那个殚精竭虑了一整夜的人……</p>

白冉冉心底蓦然一酸，怔怔望向面前的男人。</p>

祁清远却只道她在担心一双儿女，遂宽慰道，“雪衣已经带人去十里坡附近埋伏了……”</p>

顿了顿，男人似不想将明日的部署多多说给面前的女子听，只道，“……别担心，冉冉，到时候，我会将安儿和乐儿安然无恙的带回来……”</p>

温润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若水，只是这样的平淡中，却是如浓墨般化不开的深深的情愫，一句“我会将安儿和乐儿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就像是他给她的最坚定的誓言。</p>

白冉冉心底像是被人重重揪了一下般，一瞬又酸又软。</p>

祁清远眼中抹过揉进一抹紧张，下意识的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她所有的担心和不安，告诉她，没事的，一切有他……但是，想到方才女子微微的疏离，祁清远想要向前的脚步，就那么顿在那儿，压抑着想要靠近她的渴望……</p>

白冉冉瞧得分明，眼眶一红，一瞬间，险些落下泪来。忙微微垂下头，半响，方才遮去了瞳底的涩意。</p>

“祁大哥……”</p>

宁静晨曦中，白冉冉略带苦涩的嗓音，就那么缓缓响起，“……救安儿和乐儿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吧……”</p>

话音响起的同时，祁清远蓦地望向她，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之后，眼底一瞬掠过无数的情绪，像是震惊，又像是说不出的某种难过。</p>

白冉冉不敢抬眸触上他的视线，顿了顿，解释一般，“……我不想因为安儿和乐儿的事情，让你陷入险境……”</p>

半响，祁清远微微一笑，轻淡笑意中，却是掩也掩不住的一抹苦涩和落寞，“安儿和乐儿，好歹也叫我一声爹爹……冉冉，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这么见外吗？……”</p>

这一刻，他没有像面对楚心悠的质问一般，说长安与长乐是他的骨肉……因为这一刻，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和面前的女子两个人，而他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尽管他多么希望，那两个小小的孩童，真的是他和面前女子的孩儿……</p>

从白冉冉的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男人眼中稀薄的自嘲与苦涩，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就像是被带着钩子的丝线狠狠一扯般，牵出千丝万缕的疼。</p>

“祁大哥……”</p>

掩住喉咙深处的哽咽，白冉冉轻声道，“我和安儿乐儿原本都已经欠了你太多太多……你我都知道，那庐陵王这一次掳走安儿和乐儿，为的就是逼迫你退位，甚至是要你的性命……我真的不想你为着我们再冒这样的风险……”</p>

是呀，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若是再为着救安儿和乐儿，面前的男人，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要怎么办？</p>

她欠他的，又该如何偿还？</p>

祁清远原本听到她口中的一个“欠”字，心中陡然一凉，一瞬漫过大片大片的悲哀，待得听到她说“我真的不想你为着我们再冒这样的风险”之时，却是微微一滞，有片刻的怔然，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温润眉眼竟是一点一点的澄亮开来，柔声道，“冉冉，你这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p>

与其说男人似在询问和确认，不若说他更像是在期待……期待面前的女子这样说，不是想要与他划清界限，而仅仅只是担心她的安危……</p>

对上男人近乎小心翼翼的眉眼，白冉冉一瞬只觉鼻子是酸的，嘴是苦的，心绞成一团，竟说不出半个字来。</p>

她的沉默，却像是尖锐的针刺在祁清远的心头，划下一道凉薄的口子，男人眼中的希冀，如同死灰余烬一般，一点点的熄灭了下去，到最后只剩下一片苍凉。</p>

白冉冉听到他清雅的嗓音，木然般的响起，“……还是，因为那个男人出现了……所以，你不想跟我再有任何的牵扯……”</p>

他没有指名道姓，只用“那个男人”来代替，但是，一瞬，白冉冉便知道，他说的是谁……是呀，那个男人……逃避一般，每每提到宇文熠城，她都是用“那个男人”来代替，仿佛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名字，都是她不敢触碰的累累伤痕……因为顾忌她的感受，所以，这些年来，祁清远也极少提起她从前的事情，即便偶尔不小心涉及，也便顺着她以“那个男人”来称呼宇文熠城……</p>

细想起来，其实，这些年来，他做的每一件事，仿佛都是不动声色的为她着想……</p>

一念及此，白冉冉只觉一颗心，噗的一下用了疼了起来。</p>

原来，这些年来，她真的欠了面前的男人好多好多，多到已经数不清，多到早已经还不起……</p>

她该怎么办？</p>

白冉冉一片茫然，不知所措。或者，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敢细究。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像是被这样的矛盾挣扎撕扯起来，惶惶不知所终。</p>

这样的沉默，落在祁清远眼中，却如针刺……他清楚的知道，刺痛他的是什么……那个男人，宇文熠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