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求一个机会（2/2）

白冉冉只觉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发冷，浑身颤抖，心底那股毁天灭地般的痛楚与涩然，像是冰锥一般刺在她的心底，她躲不过，也逃不掉。</p>

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宇文熠城的肩头，男人似乎被这样滚烫的温度灼痛，终于轻轻放开了对她的桎梏……</p>

抬手，男人苍白手指，一点一点抚向她的脸颊，拭着她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可是，那泪水拭之还有，拭之还有……</p>

半晌，宇文熠城静静抱住她，他的脸颊贴住她额头，哑声道：“夏以沫，别哭了……你哭得我没有办法了……”</p>

他的声音，那样柔软，像是叹息一般。</p>

很久很久以前，白冉冉曾经期盼着，有这样一个男人，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哭，在他面前笑，他容忍她的一切任性，容忍她的一切缺点，他可以分享她的愉悦和快乐，他也可以安慰她的一切心伤……</p>

那个人，是她的心上人……</p>

此刻，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他离得她那样近，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她与他之间，隔着五年的生生死死，隔着千山万水的恩怨情仇，隔着太多太多不可逾越的鸿沟……</p>

他，便是她最大的心伤……</p>

这样一个男人，即便她还爱他，即便她还是忘不了他，又能怎样？</p>

真的不顾一切吗？</p>

白冉冉黑暗沉寂的一颗心，像是不受控制的微微动了动。</p>

“夏以沫……”</p>

像是知晓她心底的一切惶恐与不安，像是知晓她心底的一切犹豫和挣扎一般，宇文熠城轻轻拥住她，温暖烫热的怀抱，像是要驱走她心底的所有冰冷一般，那样的焦切，那样的炽烈，却又是那样的隐忍压抑，“……不要再折磨我了，也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你的心里，还有我，你还是在乎我的……”</p>

男人将她抱得紧了些，难掩心底激荡，“夏以沫，我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让我补偿你，让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再也不分开，好不好？……”</p>

他抱得她是那样的紧，隔着衣衫，白冉冉依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还是贴在她胸口处的，属于他的砰动心跳声，一下一下，那样的剧烈，那样的激荡，那样的真实……</p>

“重新开始？……”</p>

白冉冉一瞬有些迷茫，怔怔重复着这四个字，“……真的可以吗？……”</p>

宇文熠城却像是听到什么巨大的喜讯，暗沉的眉眼，一点一点亮起来，如一瞬千树万树梨盛放。</p>

“夏以沫……”</p>

男人哑声唤着她的名字，一瞬竟像是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万般情愫，却不知该如何诉至于口一般。他只是深深的凝望着她，一双墨眸如淬了浓墨般顿在她的眼睛上，像是恨不能让她透过他的双眼，望进他的心底去，将他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都毫不犹豫的剖开给她看……</p>

白冉冉被他幽深的骇人的眉眼慑住，他目带惊喜，一股深切的期盼仿佛呼之欲出，却又仿佛有些不安的狠狠压抑着……</p>

一瞬，白冉冉只觉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蓦地刺了一下，噗的用力疼了起来。又酸又涩。</p>

这样的宇文熠城……这样几乎卑微到尘埃里的他，让她心如刀绞，拒绝的话，就那么再也开不了口……</p>

可是，她要答应吗？</p>

重新开始？</p>

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可是，她还有力气，与他重新开始吗？</p>

她还敢吗？</p>

过往种种，譬如烟雾，早已不知不觉的融在人的骨髓深处，就算有些伤，可以痊愈，但疤痕犹在……</p>

像破了的镜子，即便可以修补，却也终究落了裂痕吧？</p>

谁可以一旋身，回到过去，将错失成败，一笔勾销？</p>

重新开始，谈何容易？</p>

白冉冉不知道，自己可否做得到……</p>

或者，有些事情，既然过去了，就该让他过去……勉强，不过是另一场重蹈覆辙……</p>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承受的起，再一次的失望与伤害？</p>

一瞬，面前女子的一切彷徨、凄苦、无措、不爱……都那样清晰的落进宇文熠城的眼底，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下一秒，她拒绝的话，就要出口……</p>

无尽的惶恐在一瞬，将宇文熠城狠狠击中，却还要强撑着笑意，在她说出那些残忍字眼的刹那，抢先一步开口道，“夏以沫，你不用急着答复我……”</p>

男人语声一顿，带着乞求一般，“夏以沫，我不会逼你……我只是想求一个机会……这五年多来，没有你，我无数次的想过死……或者死了，我就不会这么痛苦，或者死了，我就可以找到你，可以重新跟你在一起……”</p>

这五年多来，每一日的生不如死的痛苦，在这一刻，仿佛一下子就回到宇文熠城的心上，压的男人又闷又疼。</p>

“……但我又怕，万一我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却找不到你怎么办？……”</p>

宇文熠城扯了扯嘴角，抹开一丝笑，“……我怕我死了，连再想着你的机会，都没有……”</p>

男人话声说到后来，已是气若游丝，阵阵呛咳，连带着心口翻涌的气血，压抑不住的涌上来，噎的宇文熠城五脏六腑都是生疼生疼……一瞬，他忽然不知道，究竟是这些年来的生离死别，更痛些，还是如今的求而不得，更加叫人痛不欲生些……</p>

白冉冉望着他苍白脸容上，因为连连咳嗽，浮起的不正常的病态的红，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只觉如刀刮着一般，钝钝的疼。</p>

空气里渐渐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道，男人压抑不住的呛咳，带出点点心血，宇文熠城似不想被面前的女子，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微微转过身去，侧对着她，可是，那一声声隐忍痛苦的咳嗽声，却还是不断的回荡在空寂的房间里……</p>

望着男人清瘦的背影，曾经那样毓秀挺拔，如临风玉树般的一个男子，在失去她的这五年岁月里，迅速的苍白着……</p>

一瞬，白冉冉心头像是被风吹过，疼痛入骨般的清晰。</p>

“宇文熠城……”</p>

上前，白冉冉轻轻扶住男人瘦削的身形。</p>

“夏以沫，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p>

宇文熠城苍白如玉的手指，紧紧扣在她手臂上，明明那样用力，却又小心翼翼的唯恐弄疼了她。</p>

这一刻，他与她靠的是那样的近，白冉冉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那双深深凝看着她的漆黑眼眸深处，弥漫的像是要满溢出来一般的痛楚与乞求……</p>

眼泪忽然盈出眼眶，顺着眼角滑落，冰凉的黏在皮肤上，白冉冉只觉心底一瞬掠过大片大片荒芜的悲哀……</p>

白冉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微阖的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人轻轻推了开来，“冉冉……”</p>

望着门外踏月而来，满面风霜的毓秀身影，白冉冉想要说出口的字眼，就那么断在心底，惟有冰凉夜风，沉默的从鼎足而立的三个人之间，沉默的吹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