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离别之殇（1/2）

第二日，是个晴天。 </p>

不过才卯时多一些，日头已经升的老高，火球一般源源不断的向外散发着炽烈的热量。</p>

巨大的城门下，夏以沫向着来送行的男人浅浅一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齐墨大哥，你回去吧……”</p>

宇文烨华望了她一会儿，转身，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递到了她的手中，“这里面准备了些你平日里爱吃的糕点，你留着路上吃吧……”</p>

夏以沫接过，“谢谢……”</p>

包袱沉甸甸的，碰撞间，似有金石之声。夏以沫心中微微一动，掀开了包袱的一角，但见，内里除了装好的一袋袋糕点和果干之外，还有许多碎银子，以及一叠厚实的银票……</p>

夏以沫诧然的望向对面的男人，“这些银两……”</p>

“我听人说，皇兄之前赏赐你的那些东西，你一样也没有带走……”</p>

说到这儿，宇文烨华语声一顿。清润的眸子，如湖水般静静落在她身上。</p>

夏以沫垂了眼帘，避开与男人的对视，过了一会儿，唇边方才漾出一丝笑来，“那些珠宝首饰什么的，不过身外之物，带在路上，反而是累赘……”</p>

话出口，纤细指尖却是下意识的抚上左手腕，如今，那里已是空落落的了……曾经，那个男人费尽心机为她寻来的白玉镯子，已被她摘了下来，放在梳妆台上，与他后来又赏赐给她的许多金银首饰放在一起，留在缀锦阁里，不被带走……</p>

其实，又岂止是那些锦衣华服、玉石珠宝呢？与那个男人所有有关的东西，她都没有带走……元宵之夜他送给她的那盏星光璀璨的走马灯；各处搜罗来的各式新奇的小玩意儿；还有，她生辰之时，他亲手为她雕的玉雕小老虎……</p>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留在了缀锦阁里。</p>

就仿佛，她留下那些东西，就可以真的与那个男人，与跟他曾有过的所有时光，都从此斩断一般。</p>

可是，最终，她还是带走了一样东西……匕首……那是她与他初见之时，他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送她防身用的……那个时候，她不知道他是离国的皇帝，他亦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于他命悬一线的时候，救了他，而后来在山洞里，面对刺客的袭击，他亦拼尽全力护住了她的安危……</p>

如今想来，他与她在一起那么久，两个人真正毫无负担的相处，却惟有在山洞的那几日……</p>

只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过去。</p>

指尖触到藏在衣袖里刻着繁复纹的小巧匕首，夏以沫心底终是不由的划过一丝隐痛。</p>

她带走它，名为留下防身，其实，她清楚的知道，她只是终究不舍这把匕首带给她的那一分仅剩的念想罢了。</p>

就像她明知那个男人今天不会来送行一样，可是，她却仍旧不能自抑的抬眸找寻着他的身影……可是，人来人往，世间那么多的人，却哪里有他的身影？</p>

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未起身吧？洞房烛，芙蓉帐暖……于他，当正是情意两浓的一段好晨光吧？</p>

夏以沫心底一伤，疼痛如绞。</p>

她既已决定要走，决定此生与他再不相见，那么，他不来送她，岂不是更好吗？</p>

就让昨夜，他与她的遥遥一望，成为永诀吧……只是，没有想到，他留给她的最后的画面，竟是他与别的女子成亲的模样……</p>

多么讽刺。</p>

夏以沫有些想笑，心底苦涩，却漫延如无边深海。</p>

司徒陵轩不知什么时候，从马车上下了来。他身子仍虚弱，脚步有些浮，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轻柔的挽住了她的手，低声唤她，“沫儿……”</p>

他静静的望着她，一双温润的眸子里，有藏也藏不住的关切与……一抹欲言又止的哀伤……</p>

夏以沫微怔了怔。她忽而意识到，他眼中的哀伤是为何，心便是一疼。</p>

她想将手抽出来，可是，面前的男人，却让她无法动作。</p>

宇文烨华的声音，便在此刻缓缓响起，“出门在外，多带些银两傍身，总没有错的……”</p>

夏以沫抱着沉甸甸的包袱，垂眸，遮去眼底微微的湿意，一笑，“好……”</p>

柔香上前，“小姐，给我吧……”从她手中将包袱接了过去。</p>

司徒陵轩握住她的手势，因此一松。男人指尖似不受控制的僵了僵，少顷，方才缓缓掩回了袖中。</p>

夏以沫迫着自己不去看他瞳底一闪即逝的失落，抬眸，望向对面的宇文烨华，一字一句，道，“齐墨大哥，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p>

语声一顿，再开口时，嗓音中不觉带了些许的哽咽，“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相见……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报答……”</p>

她这一走，很长一段时间，想必都不会再踏足离国半步，世界之大，人海茫茫，今日一别，或许就是永诀，她与面前的男人，或许此生都没有再见之期……过去一年多，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此时一齐浮上夏以沫的心头，初见之时，他仗剑为她斩杀蛇首的风度翩翩；被其他嫔妃刁难时，他的每每为她出头；流觞亭里的把酒言欢；孤竹山的及时相救……</p>

这种种的一切，她都铭记于心。若说在离国的这一段时光，还有什么值得她难以割舍的话，就是面前男人带给她的温暖……</p>

他大抵也是这偌大的离国皇宫里，唯一真心相待她的一个人了吧？</p>

夏以沫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够识得他，与他成为朋友。</p>

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与她，终究是要分别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