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雪中猎兔（2/2）

冬天已经来了很久，如今已经迎来了今冬的第二场大雪，如今就是当初我和曦儿一起无比期待的冬季，如今就是当初我们一起无比期待的大雪天，整个世界都裹在一种白色的基调中，宛如童话里的世界。</p>

可是，我们都没有兑现自己当初的约定，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曦儿却不在雪中，不在我的幸福中。</p>

一种对美好流逝的伤感瞬间涌过我的心头。</p>

玫瑰庄园，上午九点。</p>

林曦儿立在“玫瑰城堡”二楼自己卧室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玫瑰庄园”雪白的童话世界，呆呆出神儿。</p>

她卧室的落地窗正对玫瑰城堡侧面的小树林，那片小树林曾是儿时她和姐姐的乐园，那里有龙眼树、芒果、长须榕树和黄金榕树等各种各样的树，那树林里还有两架漂亮的秋千。</p>

那秋千已有些年头了，是她们小时候爸爸吩咐人去制造的，是特意制造给她们姐妹俩玩耍的。</p>

林曦儿依然还记得儿时跟姐姐在小树林里玩耍的许多情景，她依然还记得姐姐拉着她的手，在林中小路上奔跑嬉笑，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金子般洒落下来。</p>

有时候她们拿着特制的网兜去林中捕蝴蝶，有时候她们在林中追逐蚱蜢、千脚虫，如果突然从灌木丛中窜出来一只小白兔，会让她们惊愕的同时，又开心地不得了，她们姐妹俩会兴奋去追逐那只小白兔。</p>

有时候会跳出一只黑猫，这会把她们吓一跳，她会跳到姐怀里，紧紧抱住姐姐寻求她的保护。姐姐虽然也在害怕，可还是会紧紧搂住她，安慰她说：“妹，别怕，有姐在……”</p>

傍晚时分，霞光万道，整个小树林都氤氲在一种神秘的橘红色氛围中。</p>

姐妹俩荡在林中的秋千上，笑着，闹着，唱着那首她们俩都喜欢唱的歌曲，《世上只有妈妈好》。</p>

林曦儿发觉自己突然间就走了神，不自觉地把自己带到了儿时的记忆中去了。</p>

她定了定神，从这个角度，她是看不到林中的秋千架的。</p>

此刻能看到的，唯有那些树冠上堆着的厚厚积雪，像是老天给那些树木都戴上白色的毡帽似的。</p>

家里来了很多客人，在楼下的客厅里聚会，品尝茶点，品尝红酒，尽情欢笑。</p>

林曦儿不喜欢那种应酬，在她看来，那些人都很无聊，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表情虚伪，笑得无比空洞。</p>

她宁愿独自呆在楼上的卧室里痴神。</p>

如果姐姐在家，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她身在何处，并且找到她，陪她一起说话，哪怕她冲姐姐发脾气说：“姐！你烦不烦？让我一个人呆着行不行呀？”</p>

即使如此，她姐也不会生她的气，不会跟她计较，只会朝她挤挤眼睛说：“姐很无聊，你就不能陪姐说会儿话么？”</p>

是的！从小到大，她姐似乎永远都不会跟她生气。</p>

有时候林曦儿觉得她姐就像妈妈一样疼爱她，当她伤心的时候，她会默默地把她搂在怀里，当她烦恼的时候，她姐会哄她开心，当她害怕的时候，她姐会轻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说：“妹，别怕，有姐在……”</p>

姐姐像妈妈一样对她的疼爱，一直让她心里有一种安全感，可如今一想到这些，林曦儿却很为此气恼。</p>

她在心里气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p>

她知道她姐去了顾阳的老家，她知道姐此刻她正跟顾阳在一起。</p>

他们在做什么呢？她心想。</p>

林曦儿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都是她姐和顾阳在一起时缠绵悱恻的场景。昨夜下了这么厚的雪，今天他们应该很开心吧？他们应该会堆一个超大的雪人吧？他们会在雪地里追逐嬉闹吧？他们会打雪仗么？</p>

她又想顾阳在老家过得开心么？过春节他会经常喝醉么？</p>

还好，现在姐姐就在他身边，姐姐一定会照顾他的。</p>

从内心而言，林曦儿觉得她姐更适合顾阳，他们在一起才是最般配的一对！</p>

顾阳有时候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她姐却比那些同龄女孩要成熟得多，比顾阳要有忍耐力。事实上她姐小时候就表现出很多早熟的迹象。</p>

顾阳的孩子气和她姐的成熟，顾阳的阳刚和她姐的温柔。</p>

事实证明，她姐比她更适合守候在顾阳身边。他们在一起不会争吵，不会冷战，不会发生矛盾，他们的确是珠联璧合最幸福的一对。</p>

大家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女人。林曦儿心想，或许她姐才是顾阳背后那个成功的女人。</p>

林曦儿知道自己只会给顾阳添乱，只会给他带去烦恼，她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克制不住自己，冲他大吼大叫，有时候她会把他激怒得像一头抓狂的小狮子，眼中满含委屈，却又不敢对她造次。</p>

林曦儿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顾阳的手机号码，她抬起拇指按了返回键。</p>

犹豫了一个早上了，她这个电话仍然没有打出去。</p>

耳畔有两个来自遥远的声音在那里轻轻呢喃。</p>

“小雪人，我可以抱抱你么？”</p>

“为什么？”</p>

“因为我喜欢你。”</p>

“谢谢你喜欢我……我穿越四季，只为融化在你温暖的怀里……”</p>

这个时候，太阳出来了。</p>

雪后初霁，阳光照射在雪野上，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梦幻感。</p>

林曦儿的泪眼在上午的阳光里，闪烁如同珍珠似的光亮。</p>

跟夕儿踩着山路上厚厚的积雪，艰难跋涉到山岭上，俩人都已经气喘吁吁了。</p>

为了减轻夕儿的负担，我没让她拿枪，两杆气枪都抗在我肩头。</p>

爬到山岭上后，我们坐在路边的一块山石头上稍事休息。</p>

然后我们就从路边一条更窄的山路向上攀爬，这山比较陡，往上攀爬的感觉就像是攀岩。</p>

我在前，夕儿在后。</p>

夕儿大概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偏远的山区，所以她对山上的一切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致。</p>

一边攀爬，一边拿着手机“咔嚓咔嚓”拍照。</p>

我回头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道：“拜托！我们是上山打兔子的，不是来拍风景照的好吧？。”</p>

夕儿在我脚下，抬头朝我一笑说：“抓兔子拍照两不误！”</p>

我道：“你小心看路，要是滑到山下面去，我可救不了你。”</p>

“没事。那些树会把我挂住的。”夕儿一笑说。</p>

我道：“把手机收起来吧。我已经嗅到了兔子的气息了。”</p>

“可我们为什么要爬这这么陡的山坡呢？”夕儿说，有开始有了些娇喘。</p>

我道：“这你就不懂了。我问你个问题。你说兔子上山跑得快，还是下山跑得快？”</p>

“当然是下山跑得快了。”夕儿说。</p>

我道：“错了。兔子跟人不一样，兔子是上山跑得快，下山跑得慢。下山的时候兔子要是跑得过快，就会栽跟头。”</p>

“所以我们要爬到山脊上，然后撵着兔子往山下跑是吧？”夕儿仰脸看着我说。</p>

我道：“你这样理解，我也没有异议。”</p>

正说话间，斜前方的灌木丛里“窸窣”响了一声，紧接着一团灰白色的影子在我眼前一闪而过。</p>

“看！兔子！是兔子！”夕儿惊叫起来。</p>

我看了一眼兔子消失的那片灌木丛，回头看着夕儿道：“我也知道不会有这么大的老鼠。”</p>

夕儿睁大眼睛看着我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p>

“反正不是拿你的手机偷排兔子小便。”我道。</p>

夕儿嗔我一眼说：“讨厌！”</p>

我把两把气枪从肩上放下来，将其中一把递到夕儿面前笑笑道：“战士！拿好你的武器！”</p>

夕儿走近我，双手接过枪，向我敬了一个十分不标准的军礼，呡唇一笑说：“谢长官！枪就是战士的生命！枪在人在，人在枪在。”</p>

“得了，”我看着她道，“一看你就是杂牌军！别把枪口对着你的战友，把枪口竖起来对着天！”</p>

夕儿低头看了一眼枪口，赶紧把枪杆竖起来，朝我吐了吐舌头笑说：“长官！我知错了！”</p>

我擦！你要是再一扣扳机，老子就飞上天了！</p>

我看着夕儿道：“我现在会跟着兔子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往前追踪兔子，而你最好紧跟着我！明白？”</p>

“明白！长官！”夕儿说。</p>

我扬手向前一劈道：“出发！”</p>

没想到我们今天的运气极好！当我和夕儿循着那兔子的脚印追踪到前方百米远的灌木丛里时，我们竟然找到一个兔子窝。</p>

我发现灌木丛周围的兔子的脚印比较紊乱，还有一些兔子屎，因此我断定这片灌木丛里肯定有个“兔子家族”。</p>

当我用枪头捅在那片灌木丛的某个位置时，一团白色的影子突然从灌木丛里跳了出来。</p>

用一双红眼睛瞪着我看了两秒钟，尔后飞快地朝山坡上窜去。</p>

我举枪瞄准。</p>

“别开枪！阳阳！别开枪！”夕儿说。</p>

此刻我哪管得那么多，拔腿追了出去，我的注意力全在枪头的准星上。</p>

那兔子是跑“之”字路线的，让我很难瞄准它。</p>

可当它跑到五十米开外，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瞪视着我。</p>

就在它的身子停住不动的刹那，我扣了气枪的扳机。</p>

“嘭！”</p>

伴随着枪声，夕儿“啊”地惊叫了一声，仿佛她自己中了枪似的。</p>

但歪倒的却是那只兔子，那只兔子的身子抖了两下，然后就倒在了雪地上。</p>

我拿着气枪，冲上前，用脚踢了踢那倒地的兔子，那一枪正中它的肚子，血从枪口里还在往外流，濡红了它身下的积雪。</p>

我弯腰拎着兔子耳朵，朝夕儿晃晃，得意地笑道：“看！怎么样？我一般不浪费子弹，开枪就要见血！哈哈哈。”</p>

夕儿愣在原地，幽怨地看着我说：“你怎么那么残忍呀？”</p>

“怎么了？”我笑看着她道，拎着兔子朝她跑过去。</p>

夕儿蹙眉看着我说：“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杀死兔子的么？”</p>

“那我们带气枪来干吗？”我道。</p>

“你杀了它！”夕儿低头看着我手中的死兔子，很伤心。</p>

那兔子肚子上伤口的血还在往下滴答，滴答在地上的积雪上，很刺目。</p>

我把兔子递到夕儿面前，笑笑道：“得了。它已经死了。拿着！红烧野兔肉，绝对美味！呵呵。”</p>

夕儿往后退了两步，不敢接。</p>

“我不要！”她说。</p>

我耸耸肩，把兔子丢在雪地上，回身再次奔到那片灌木丛。</p>

我用枪头扫开方才那只兔子跳将出来的地方。</p>

天啊！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那个“兔子家族”。</p>

我回头看着夕儿道：“我靠！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了！”</p>

“怎么了？怎么了？”夕儿见我一脸激动的表情，抬脚朝我奔了过来。</p>

我看着她，笑笑道：“你喜欢小兔子么？那种很小很小的兔子。”</p>

“喜欢呀。”夕儿仰脸看着我，眨眨眼睛说。</p>

我道：“如果我送你两只可爱的小兔子，你会养着它们么？”</p>

“当然。为什么不呢？”夕儿说。</p>

我笑看着她道：“我老婆果然很有爱心。”</p>

“老公要给我买小兔子么？”夕儿笑看着我说。</p>

我道：“不用买。亲爱的。这里有窝现成的。你来看！”说着我用枪头指了指脚下的灌木丛。</p>

夕儿有些愕然地看着我说：“在哪儿呢？在哪儿呢？”</p>

我把气枪搁在雪地上，蹲下身，轻手轻脚地扒开灌木丛，在灌木丛掩映之下，有个小地洞，比老鼠洞要大许多，洞口铺着干枯的树叶。</p>

两只巴掌大小的可爱的小白兔的小脑袋从洞口内探出来，向周围张望，可能是因为太小，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社会的险恶，所以它们显得无所顾忌，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呢！</p>

当夕儿探过上身，看见那两只可爱的小白兔子时，她“啊呀”了一声。</p>

“哇！好可爱喔！”她睁大两只黑眼珠看着那两只小兔子，笑着欢呼说。</p>

而那两只小白兔却睁着红红的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夕儿，一点都不害怕。</p>

我冲那两只小兔子凶了一句道：“看什么看？快！带上你们的行礼，跟我们走！”</p>

夕儿扭头看着我说：“它们一定是在找它们的妈妈吧？”</p>

我抬手摸着鼻子，讪讪一笑道：“我看它们已经断奶了。没那么依恋它们的妈妈了。”</p>

夕儿蹙眉看着我说：“你把人家的妈妈打死了！你赔它们的妈妈！”</p>

我晕！打都打死了！我还能怎么办？</p>

我低头摸鼻子，讪笑着没说话。</p>

夕儿蹙眉看着两只小兔子，难过地说：“它们好可怜呢！它们一定肚子饿了，正在焦急等待妈妈给它们带食物回来吃，可你倒好，一枪就把它们的妈妈给射死了！哼！”</p>

我抬手搔了搔后脑勺道：“好了好了，我说对不起还不行么？我们这里的人们谁没上山打过动物呀？以前山里的兔子更多，现在都快被他们打完了！城里野味饭馆里的兔子啊蛇啊牛蛙啊，都是山里的人捉到城里去卖的。城里有钱人都喜欢吃野味！”</p>

“你敢！”夕儿蹙眉看着我说，“你要是敢吃它们的妈妈，我就不理你了！可恶！”</p>

我笑笑道：“好，好，听你的，咱们不吃兔子肉。”</p>

夕儿看着我说：“你不知道没妈的孩子好可怜的呀？真是的！”</p>

“我还真不知道，我妈从小到大都很疼我，我现在二十好几块奔三了，我妈依然很疼我！嘿嘿。”</p>

不过这话我说出口，我知道自己无法体会夕儿从小就没妈的滋味，想必应该很难过吧？</p>

我看着夕儿道：“得了。我把那只兔妈妈葬于此地好了，厚葬，绝对厚葬！呵呵。”</p>

“你还笑？”夕儿蹙眉看着我说。</p>

我赶紧拉下脸道：“好，我不笑了。”</p>

夕儿蹲下身，伸手小心地把其中一只小白兔从窝里捉了出来，放在手心里，逗弄着它的耳朵。</p>

“小兔子，小兔子，快快长大，长大了好给你妈妈报仇！”夕儿看着她那小兔子，煞有介事地说。</p>

唉！真幼稚！</p>

我也蹲下身，看看夕儿，又看看那两小白兔，笑笑道：“这两只怎么办？不如放生吧？”</p>

“那怎么行？”夕儿扭头看着我说，“你看它们这么小，还不会走路呢。现在它们的妈妈又被你打死了。而且现在是严寒的冬天，它们会又冷又饿的。放生就等于杀死它们！”</p>

我抬手摸鼻子，笑笑道：“它们不是还有爸爸吗？”</p>

夕儿看着我说：“那如果它们没有爸爸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