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八音盒古董（2/2）

我很感慨，没想到林啸天竟然是这样一个痴情男人，用情之深，匪夷所思。</p>

据我所知，谢宛月死后，他一直未再娶，这就是一个明证！按理说，以他的财富和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在谢宛月死后，他一直孤身一人，只因为他深爱着她，只因为他始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在他记忆中活着的爱人。</p>

这种深沉的爱情，令天下多少男人为之汗颜呀！</p>

我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身，看着林啸天，勉强笑笑道：“林董，我敬您一杯。为宛月阿姨，也为爱情。我先干为敬！”</p>

说着我举杯仰头一饮而尽。</p>

夕儿也端起酒杯，眼睛红红地看着我和她爸说：“为爸爸和妈妈，为爱情，我干了！”说着她举杯一饮而尽。</p>

林啸天抬手抹了一把眼睛，看着我们笑笑道：“好！今晚咱们索性一醉方休！为宛月，为爱情！我干！。”说着他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倒进嘴里。</p>

最后我们三个人把一整瓶白酒喝了个底朝天。</p>

一瓶白酒当然不算很多，但夕儿是女孩，林啸天有高血压。夕儿说她爸以前很能喝，两斤白酒下肚都不会醉，但他现在老了，而且因患有严重高血压，平时已经不怎么喝白酒了。酒量自然大不如从前。</p>

而我一向都不怎么喝白酒，喝啤酒我还行，喝白酒特容易醉。</p>

所以我们三个干掉了一整瓶白酒，实在已经是豁出去了。</p>

我已经喝到七八成了，林啸天大概喝到五六成了，夕儿应该超过**成了。</p>

不过，我们都挺开心，都觉得挺痛快的。</p>

林啸天伸手指着我和夕儿大声道：“你们俩个……说实话，我这老头子是真不忍心棒打鸳鸯……”接着他转脸看着我，伸手指着我道，“我告诉你，小顾……我也不能违背曾经对阿泽所做的承诺，所以……你和阿泽，你们俩个自己看着办，你们谁能获得我和大丫的认可，你们谁就赢了……小顾，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剩下的全靠你自己了……”</p>

夕儿已经趴在餐桌上了，醉眼迷蒙的。</p>

但一听她爸这么说，她立刻就坐直了。</p>

“老爸！……这可是您说的，您可别反悔！”夕儿伸手指着她爸大声说，她的舌头有些直了。</p>

林啸天一摆手道：“你爸我什么时候开过口头支票？我林啸天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p>

“如果是这样，”夕儿兴奋地看我和她爸笑说，“那阳阳已经赢了。我可以向全世界宣布，我林夕儿只爱阳阳一个！我发誓，我对天发誓！……”</p>

林啸天笑看着夕儿道：“你喝醉了！大丫。哈哈。”</p>

说着他伸手拿起面前的雪茄盒，从中抽出一支雪茄叼在嘴上。</p>

我忙上前为他点上火，然后自己摸出一支香烟点上，吸着。</p>

林啸天喷出一口烟雾，笑看着我和夕儿道：“大丫，小顾，你们可别小看了阿泽……小顾，我这老头子今天把话撂在这餐桌上，你要是赢了阿泽，我就会成全你和夕儿的婚事。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和阿泽，有时候我真地很难抉择，就像我的两个女儿，我都觉得她们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孩……”</p>

我看着林啸天点点头道：“我懂了。林董，我会加油的。”</p>

夕儿在对面看着我，她的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酒精的缘故。</p>

“加油！阳阳！我们一起加油！为我们的未来！。”夕儿笑看着我说，还抬手朝我打了个“胜利”的手势。</p>

又聊了一会儿，林啸天说有点累，先上楼休息去了。离开餐桌之前，他说我最好今夜就睡在“玫瑰庄园”，喝这么多酒驾车回去不安全。</p>

我还没表态，夕儿已经替我答应了。</p>

林啸天走后，餐厅里就剩下我和夕儿俩人。</p>

我们俩隔桌而坐，都用手拖着下颌，双肘撑在餐桌上，互相对视着，也不说话，只看着对方幸福地傻笑。</p>

俩人傻够了，夕儿说：“相公……扶我出去透透气吧？”</p>

我笑道：“好的。娘子。”</p>

扶着夕儿来到“玫瑰城堡”前面的小广场上，冬夜的空气很凛冽，对面的罗马式喷泉有汩汩的水流声。</p>

夕儿伸展了一个懒腰，无比欣慰地说：“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p>

“恩。我也觉得。”我笑看着她道。</p>

一阵寒风刮过，夕儿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身子微微瑟缩着。</p>

我走近她，张开怀抱搂住她，低头看着她笑笑道：“有没有感觉温暖一些？”</p>

“嗯。每个毛孔都是温暖的呢。”夕儿仰脸笑看着我说。</p>

我低头看着她，叹声道：“其实你爸其实挺不容易的。客观地说，太过专情未必是件好事，因为这会使一个人更容易活在痛苦之中。”</p>

“相公。你在为你今后的不专情埋下伏笔么？”夕儿仰脸看着我说。</p>

我笑笑道：“我跟你爸一样，都是苦命中人。自古多情伤离别啊！。”</p>

“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多情上去了？”夕儿说。</p>

我道：“你没理解‘多情’这两个字在古诗里的真正含义。‘多情’不是现代人所理解的‘多情’，更不是滥情，而是用情很深的意思。这是一个中文系才子的正解！呵呵。”</p>

“哼！某人骄傲自满了。”夕儿笑说。</p>

我“呵呵”一笑道：“在娘子面前卖弄卖弄不是错。”</p>

“那是什么？”夕儿仰脸看着我说。</p>

我笑笑道：“是**。”</p>

“哇！某人又开始趁醉酒耍流氓了！”夕儿笑看着我说。</p>

我道：“什么是又开始耍流氓了？我是惯犯么？”</p>

“那你说**？”夕儿说。</p>

我坏坏一笑道：“我还没说完呢。我是想说‘**’太过暧昧，我们要讲‘情调’！”</p>

夕儿仰脸看着我说：“又是中文系大才子的正解？”</p>

大概怕冷，她把脸埋进我怀里了。</p>

我没再说话，紧紧搂住了她，俩人紧拥着，立在夜晚的寒风里。</p>

奇怪的是，俩人都冻得在发抖了，心里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寒冷，恰恰相反，我感觉自己的心正被一股股火热的气流烘焙着。</p>

令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p>

今夜将是我第一次留在“玫瑰庄园”过夜。</p>

“我睡哪里呢？睡你的房间么？”我低头看着夕儿笑道。</p>

“想得美！”夕儿嗔我一眼笑说，“你要么睡我妹的房间，要不睡其它房间，玫瑰庄园有的是房间呢。”</p>

我坏笑道：“我想跟你睡一个房间怎么办？”</p>

“你不怕我爸？”夕儿说。</p>

我道：“他喝醉了。”</p>

“喝醉了，你就可以打他女儿的主意了么？”夕儿仰脸看着我，哼声说。</p>

我坏笑，低头看着她道：“冬夜漫漫，我们应该紧密团结在一起，才会更温暖呀。你说对吧？”</p>

我还是第一次走进曦儿在“玫瑰庄园”的卧室，带着一种好奇而又探究未知的心态，我走了过去。</p>

站在卧室中间，环顾左右，很明显能感觉出这是富家小姐的香艳闺房。虽说曦儿不在玫瑰庄园住，这卧室空着很久，可看上去并不是这样，仿佛曦儿天天就住在这里似的。</p>

高级精美的玫瑰色地毯，一个不算太大，却很奢华的公主床。床上五彩斑斓的枕垫很有秩序得摆成几何图案。</p>

粉色碎窗帘配上纱帘，显得很梦幻，粉色配上点点橙色点缀，卧室里的物品都打上了小女生的梦幻色彩。仿佛在告诉我，这空间里蕴藏着一个少女玫瑰色的梦似的。</p>

我看见了床头桌上的那只摩天轮造型的八音盒，可能没有上发条，所以它静静地待在桌面上。八音盒因为制作上要求技艺精湛，据说在十八、十九世纪价格相当昂贵，仅在贵族中流传，一般百姓望洋兴叹。</p>

在许多欧洲反映中世纪贵族生活的电影中，不难看到这样的场景。</p>

一个美妙的午后，太阳渐渐下沉，色调变暖而失去了清晨时的骄傲变得平和可爱起来。房间的墙上有着精美绝伦的壁布，角落里放着一台圆筒型八音盒。女仆端着精致的点心走进了屋，放下盘子向主人请安，主人优雅地扬扬手让她退下，亲自为八音盒上了发条，随后传来钢琴声，闭上眼睛乐声似泉水叮咚。</p>

时间都仿佛要停滞了……</p>

卧室的墙壁上张挂着许多镶嵌着精美镜框的照片，我慢慢走到墙边，鉴赏着那些照片，有些是黑白的，有的是彩色。那种八十年代所拍摄出来的彩色效果。</p>

这些照片应该都是曦儿成年之前的所拍摄的。</p>

有她婴儿时期的照片，有她差不多刚学会走路时的照片，有她读小学、中学时的照片。有在大人怀抱里的，有跟夕儿合影的照片。夕儿比曦儿要大了差不多两岁，所以我还是能分辨出她们姐妹俩谁是谁的。</p>

我很快就发现，儿童时期的夕儿就已经很像个做姐姐的样子了，她伸手搂抱着妹妹，看妹妹的眼神里竟然有一种爱怜之色。</p>

曦儿小时候竟然有两个很明显的酒窝，笑起来甜甜的，眼睛像黑玛瑙一样直视着摄影师。用现代的流行语来说，就是模样儿很萌。</p>

有一张照片是四个人合影的，两个大人，一人怀里抱一个小婴孩，那个大一点的应该是夕儿，小一点的应该是曦儿。那两个人大人，男的显然就是林啸天，女的应该是林啸天一生所钟情的女人谢宛月了。</p>

的确是个漂亮的女人！</p>

照片上的她笑得很好看，宛如春风里的百合，足见她生活得非常幸福和满足。</p>

林啸天那时候很年轻，虽然他也在笑，但从他呡着的嘴巴，可以看出他内心的那份坚毅，从他炯炯的目光里，可以看出一种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与野心。</p>

我不禁心生感叹，时间真得太可怕了！</p>

时间可以改变世间的一切，这照片里的幸福之家，在他们拍摄这张照片时，谁会想到二十三年之后的样子呢？</p>

林啸天老了，林氏姐妹都长大了。</p>

最可怜的是那个谢宛月，她死的时候应该离拍摄这张照片的时间不久吧？</p>

林啸天至少还可以看着自己一对宝贝女儿长大成年，他至少还可以知道二十三年后的自己是什么样子？而谢宛月，上天却没给她这个机会。</p>

人生太无常了！难怪乎，哲学家说要活在当下，活在今天，不要把所有的时间、精力和期待留给将来，因为将来是不确定的，我们所能确定的只有当下，只有现在，只有今天而已！</p>

离开墙壁上那些照片，我走到曦儿的公主床边坐下，盯着床头桌上那只八音盒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拨弄了一下，那摩天轮就开始悠悠地转动了起来。</p>

我又拿起八音盒，找到后面上发条的地方，上了两圈发条，重新把八音盒轻轻搁在床头桌上。</p>

叮铃的音乐响了起来，是那首《世上只有妈妈好》，我记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看过那部拼命催泪的电影，然后我和顾彤都学会了唱这首歌，我妈每次见我和顾彤唱这首歌，都忍不住要上前抱我们兄妹俩一下，神态很是欣慰。</p>

想想自己跟曦儿差不多同岁，我只比她大那么几个月，想必她也是在看了那部催泪电影之后，才缠着大人买这个会唱《世上只有妈妈好》的八音盒的吧？</p>

可以确定的是，她拥有这只八音盒的时候，她的妈妈谢宛月已经不在人世了。</p>

我在想当我和顾彤怀着幸福的心情在唱这首歌的时候，曦儿会不会每次都是含泪唱完这首歌的呢？。</p>

小孩子对妈妈都有一种天生的依恋之情，我无法想象在林氏姐妹小时候，她们是怎么熬过没妈妈的童年时光的？又有多少个夜里她们是伴着晶莹的泪入眠的呢？有多少清晨发现自己不是在妈妈怀抱里醒来，她们又该是怎样的惊慌和失落呢？</p>

这样一想，我就有些难过，为曦儿难过。</p>

我一直觉得曦儿过得并不快乐，我说的是真正的快乐。不要以为有钱就会快乐，不要以为拥有所有女孩都梦寐以求的奢华生活就会快乐，真正的快乐的确无法通过外在的物质享受而获得，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与安宁感。</p>

夕儿推门悄然走了进来，从她身上那件淡紫色的睡裙和微湿的长发，可以想见她刚刚洗澡完。</p>

“在干吗？阳阳。”夕儿看着我微微一笑说。</p>

我抬头看她，笑笑道：“没什么。在鉴赏这只八音盒。”</p>

夕儿走近，同时带了一种沐浴露的清香。</p>

“这是我爸送给我妹满五岁的生日礼物。”夕儿看着我说。</p>

我喔了一声，心想难怪这只八音盒像个古董呢。</p>

夕儿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说：“我妹很喜欢这只八音盒，所以一直保存到今天。后来我爸说在我妹五岁生日那天，我把带她去商城，让她随便看，她伸手指什么，我爸就会给她买下来。结果我妹伸手很准确地指中橱窗里的这只八音盒。”</p>

“你妹可能是喜欢上了这首歌？”我抬手摸了下鼻子道。</p>

夕儿点头，“嗯”了一声说：“是的。我妹这首歌让她想妈妈。”</p>

我道：“那你想妈妈吗？”</p>

“小时候想得多，还经常扑到我爸怀里要妈妈，我爸总告诉我们，我妈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旅行了，要去很久很久，要等我们姐妹俩长大了，我妈才会回来。”夕儿看着我说。</p>

我道：“你爸可会真会哄小孩子。”</p>

唉！林啸天也不容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