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驯服的烈马（2/2）

在接到顾彤的电话之前，我是放弃过，我是想过干脆离开丽人服饰算了，但是接到顾彤的那个电话之后，我犹豫了，我不能轻易放弃一份工作，万一老妈需要行腰椎间盘手术，肯定需要很大一笔医疗手术费用。</p>

老妈现在一定很痛苦，腰椎间盘突出症是个很折磨人的病，以我对这个病的了解，先不说别的，光夜间睡觉就是件痛苦万分的事情，因为腰部痛，自然不能平躺着睡，只能半躺着，还不要垫枕头，严重的时候，简直不能弯腰，甚至是整夜一直坐到天亮！</p>

还有突出的腰椎间盘压迫脊神经所导致的下肢放射痛，轻则可导致行动不便，重则可以造成下身瘫痪！想到老妈操劳一辈子，最后还要落个瘫痪在床，我的心就忍不住绞痛不已！</p>

老妈是怎么得的这个病的？还不是为了我和顾彤操劳成疾的，她现在病情加重了，很可能需要行腰椎间盘突出症手术，听说那是个大手术，需要费十几万的手术费及医疗费！十几万块啊！对于我这种月薪只有三千多块的打工仔，那不异于一个天文数字！</p>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我再失去这份工作，我将如何负担起老妈的医疗费用呢？</p>

一整个下午，我都闷在家里，我坐在卧室的露台上，俯瞰着不远处这座繁华的都市，这个世界</p>

我脑海里胡思乱想，漫无边际，想着公司里的事情，想着老家的事情，想着过去的事情，想着曾经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那些人与事，想着那些从自己的生命中走散的人与事</p>

也想着曾经年少轻狂的梦想，以及如今无比冷酷的现实，还想着夕儿</p>

蓦然间发觉，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整个繁华的都市都模糊了起来，脚下这个世界也模糊了起来，所有的事情都模糊了起来</p>

只有汪峰那首《北京，北京》的歌在我耳边回响，在我心中无比沧桑，却又无比清晰地回响着……</p>

直到听见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那种高跟鞋敲打在精致瓷砖地板上的清脆响声，我才离开了卧室的露台</p>

我知道是曦儿下班回来了，我走出卧室，向螺旋梯口走去</p>

我知道曦儿会直奔我的卧室，听她脚步声就能知道她的心情</p>

在螺旋梯上，我们相遇了，四目相对</p>

她看住我，急声说：“阳阳！怎么不接我电话？”</p>

我讪讪一笑道：“手机关机了。我不想听见警察的声音。”</p>

“还笑！”她转而怒视着我说，“你不知道我在担心你么？都快急死我了你！打家里电话，你怎么也不接？”</p>

我摸了一下鼻子，看着她道：“你有打家里电话么？”</p>

她嗔怒地瞪我一眼说：“要不要我们过去核对一下，我打了至少十个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p>

我笑笑道：“我能出什么事，一个四肢发达的大活人能出什么事儿？”</p>

她上下打量着我一番，这才又瞪我一眼说：“吃饭了么？”</p>

我摇摇道：“还没。不怎么饿。”</p>

她扬手打我一下，嗔怒地盯着我</p>

“喏！这个帮我拿到卧室去，”她将手里的包包甩给我，“我去楼下给你做饭去！”</p>

自从跟曦儿从国外旅行回来之后，自从跟她在法国发生了身体关系之后，曦儿的表现的确让我非常之满意，也让我对她刮目相看，她似乎一下子就从一个极端跳到了另一个极端，让我感觉这不是现实，而只是一场梦境！</p>

她对我说话时的语气变得充满了商量的意味，她看我的眼神像晨曦一样柔和，现在我基本上习惯了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日子，她主动打扫房间卫生，清晨她会给我做早餐，即使不做的时候，她也会下楼去给我买早餐，她还为我煮咖啡，那种贵得不靠谱的苏门答腊岛麝香猫咖啡！</p>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乖巧起来，坦白地说，她这种乖巧，常常让我有些茫然无措</p>

晚上七点半，我们已经吃过晚餐了。</p>

我悠闲地坐在客厅窗外罗马式大理石露台上，望着头顶深蓝色的夜空，心里琢磨着一句话！</p>

“女人是需要男人调教的！不能一味地迎合她，适当的时候，要让她知道男人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者！”</p>

我承认女人要宠，但不要过分地宠！要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好，是因为爱，而不是他前世就欠她，今生要无休止的付出！在必要的时候，要让她知道，她也会失去他的，如果她做得太过分的话！</p>

这话未免过于偏激，但也并不是毫无道理！</p>

如果我以前就看过这句话，如果我把这句话运用到我和柳青的关系上，她到最后有没有可能不会背叛我呢？不会背叛我们长达五年的爱情呢？有可能，也没有可能？到底有没有可能，我不得而知，因为，许多事情没有如果，只有结果</p>

当然，这话不适用我和曦儿，严格来说，我们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对恋人，不管曦儿是什么想法，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依然觉得我对她缺少了一种爱的感觉！</p>

“阳阳！阳阳！……”</p>

曦儿像只蝴蝶似地从房间里飘了出来，手里端着一只精美的玻璃水果盘！</p>

我扭头看她，她看着我微笑，她的微笑带着一丝俏皮，她一头黑亮的秀发挽在脑后，身穿一袭白纱吊带裙，细腰上围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围裙，像个居家过日子的性感甜美的小妇人。</p>

“尝尝看，”她将果盘递到我面前，“本小姐亲手为你做的水果沙拉！”</p>

一只三个月大小的约克夏犬紧跟她的后脚跟进露台，嘴里发出“呜呜呜”地叫着，曦儿傍晚时带它回家的，我们出国期间，约克夏一直寄居在她姐夕儿那里。这只英国纯血统的约克夏，竟然就要一万多块钱，不过，这东西也的确十分可爱，喜欢黏着她的女主人！</p>

我接过果盘，搁在白藤椅边上的白藤桌上，朝她笑笑道：“如果在以前，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你系围裙的样子，想不出你下厨做饭会是什么样子。不过，现在看来，是我的想象力不够，你不仅会煮饭做菜，还会坐水果沙拉，这不得不让我觉得这就是奇迹！”</p>

曦儿瞪我一眼说：“什么意思嘛你！这叫什么？这叫典型的那个什么眼看人低！”</p>

看吧！现在说到粗俗的字眼时，她还知道回避了，你说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有多么大，有多么“可怕”吧？！</p>

我喷出一口烟雾，讪笑道：“恩！你的确让我惊讶！”</p>

曦儿扬手打我一下，扬脸作不屑状。</p>

“你才知道，”她觑着我说，“本小姐看家本领还多着呢！以后你的惊讶一定会层出不穷的！”</p>

我笑道：“期待中！呵呵呵”</p>

她敦促我说：“吃沙拉呀！这个有助于饭后消化。”</p>

我扬扬手中的香烟，讪笑道：“行，等我抽完这支烟。”</p>

事实上我不太爱吃水果。</p>

曦儿横我一眼，扑上来，将我手中的烟拿走。</p>

“烟有那么好抽么？”她瞪我一眼说，“吸烟有害健康不知道么？”</p>

我讪笑道：“上瘾了，没办法。”</p>

“那就戒掉呀！”她说。</p>

“哪那么容易，美国大作家马克吐温戒了一百多次，也还戒不掉呢！”我发表谬论道。</p>

她不信，偏着脑袋，看着我说：“有那么难戒么？人家吸毒的都能戒掉毒瘾，你连烟瘾都戒不掉么？”</p>

我讪笑道：“我意志力太薄弱了。”</p>

“戒毒所有纳洛酮替代疗法，你也可以吃点别的东西来替代吸烟的**啊！”曦儿献计道，神态很认真，也很天真。</p>

我道：“我试过很多次了。果、泡泡、茶，这些都不管用呢！我还能找什么替代呢？”</p>

曦儿朝我挤挤眼睛说：“找我替代怎样？”</p>

见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一时无语，摸了下鼻子，讪笑道：“你又不能吃，怎么能替代烟瘾？”</p>

“谁说我不能吃！哼！”她看着我说，略带撒娇地撅撅性感的小嘴唇。</p>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她也没刻意要回答什么，而是抬手将那半截香烟叼在红润的唇瓣里，装模作样地吸了一口</p>

还没等我阻止，她就被呛得咳嗽连连，一直咳得眼泪都出来了。</p>

我伸手扯了一把纸巾递给她，挤兑她道：“看吧！把你能的！小p孩还装大人吸烟！”</p>

她朝我哼了一声，将烟掐灭在藤桌上的烟灰缸里，蹙着细眉说：“你们男人真奇怪！这东西这么苦，还这么辣嗓子！你们竟然还能上瘾！还戒都戒不掉！”</p>

我看着她搞怪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p>

我想起一个段子里说的话，于是对她道：“说金钱是罪恶，都在捞；说美女是祸水，都想要；说高处不胜寒，都在爬；说烟酒伤身体，都不戒；说天堂最美好，都不去！”</p>

这话逗得林曦儿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枝乱颤的</p>

那只小约克夏拱到我脚边来了，我弯腰将它抱了起来，搁在自己双腿上逗耍着</p>

某些时候，我觉得林曦儿与约克夏有许多共同点，我的意思多半是指曦儿乖巧的时候</p>

约克夏犬身材娇小，体形仅次于吉娃娃小型犬，被毛柔滑如丝，如少女秀发，由头颈、躯干倾斜而下，光彩夺目！拥有“上流贵妇人香闺”般的魅力。早在维多利亚女王时代，它就是种时髦的宠物。</p>

它迷人又聪明，个子虽小，却是勇敢、忠诚又富感情的犬只。生气勃勃，冲动，勇敢，但是固执已见。友善，倔强，好动，动作敏捷且轻快，对主人热情、忠心，对于陌生人则退避三舍。它很会黏人，性格调皮，爱撒娇，所以在介绍其他新来的动物时，需避免它吃醋。虽然只是小小的个子，一旦打起架来，可是毫不畏惧退缩的。即便是比自己体型大的犬，它也不会现出胆怯。</p>

饮食奢侈，是典型的贵族玩具型犬种！</p>

这跟贵族小姐出身的曦儿，难道没有共通之处么？</p>

曦儿向爱丽丝伸出双手，哄宝宝似地说：“爱丽丝！别闹啦！哥哥要吃水果沙拉！来姐姐这里，乖一点哈！姐姐待会做牛奶泡面包给你吃好不好？”</p>

爱丽丝头部的丝状毛发是金黄色，顾蕊把它头部的毛发用红丝带扎起来，因为它还是幼年，所以体形更娇小，圆圆的黑玛瑙似的小眼珠，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p>

见我用银色西餐叉叼着一块方大小的猕猴桃，左右看着</p>

曦儿朝我挤挤眼睛说：“放心吃吧！我做的菜虽然不好吃，但是我煮咖啡和做水果沙拉的本领可是一流的哟！”</p>

我心中竟有几分感动，低头看着藤桌上的水果沙拉，五颜六色的水果，上面淋了一层酸奶！很好看，红、黄、绿、白色均有，像一幅静物油画！看起来也的确非常好吃！</p>

“尝尝看！给点鼓励好么？”她笑看着我说。</p>

我朝她笑笑，举起那块猕猴桃丁，慢慢送入嘴里，在食物接触舌上味蕾的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清香爽口，有猕猴桃本身的味道，还有酸奶的味道，非常特别而诱人！</p>

“怎么样？”她注视着他问。</p>

“好吃！真地好吃！”我抬脸看向她，赞道，嘴里慢慢咀嚼着，“这水果沙拉叫什么名字？”</p>

“水果沙拉z！”她开心地笑道，“我给它起的名字！”</p>

“你的独创？”我问。</p>

她得意地笑了，点头说：“嗯！这是本小姐的特别爱好！我喜欢凭当时的感觉，任意搭配水果，再加入诸如色拉油、白、酸奶等作料，制成独特的水果沙拉！因为心情不同，每次做的水果沙拉味道也不同！”</p>

“那为什么你给它起名叫z，而不是abc呢？”我看着她，笑道。</p>

她眨眨眼睛说：“笨蛋！因为我的英文名开头字母是z啊！准确地说，应该是z系列水果沙拉！只要是凭当时的感觉做出来的沙拉，我都叫它水果沙拉z！”</p>

我点头笑道：“你的作品很好！很有夏天的感觉！”</p>

我注意看了一下，面前这盘沙拉就用了菠萝、苹果、猕猴桃、香蕉、小西红柿、樱桃等水果，都被切成方大小的丁，吃起来味道是多种多样，里面竟然还有红葡萄酒的味道！</p>

“那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呀！”她笑道，神情竟现出几分孩子气！</p>

“那敢情好！我非常愿意成为你所有作品的第一个品尝者！”我笑道。</p>

“那你能感觉到我现在的心情么？”她调皮地冲我眨眨眼睛说。</p>

“可以！”我看看藤桌上的水果沙拉，又看看她，装模作样地品鉴道，“你现在的心情应该不错！因为我吃出来的味道就是清甜！”</p>

“恭喜你！答对了！”她开心地笑着。</p>

我抱着果盘，津津有味地吃着这件水果沙拉z，曦儿说她只喜欢做水果沙拉，但并不怎么爱吃，她埋头正在看一本菜谱，新买的，她说她决定要好好学习一番厨艺！</p>

吃完了整盘水果沙拉，我起身舒展筋骨，迎着夜风，走到露台的扶栏边上。</p>

我望着面前的都市夜景，那里依然灯火璀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且，这城市只会越来越繁华！</p>

我心底涌起的还是歌手汪峰的歌词，他的歌词里总能找见我的情绪，就像他在《再见，青春》里所唱的一样，“再见，青春，再见，美丽的疼痛”，“再见，青春，再见，灿烂的忧伤”，一系列看似矛盾紊乱的用词中，却触及了我心底那种复杂哀伤的情绪</p>

“我看着满目创痍的繁华。</p>

感到痛彻心扉的惆怅。</p>

听着心在爆裂的巨响。</p>

陷入深不见底的悲伤……”</p>

我仰望星空，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人说汪峰的歌是一种信仰，并非所有的草根阶层都能真正听懂，也许我也还没听懂，但是，他沙哑沧桑的嗓音，还有那些歌词，的确深深地触及了我的心脏</p>

曦儿跟了过来，跟我并肩站在露台围栏边上，双肘撑在护栏上，面朝满目疮痍的繁华都市夜景，夜风撩拨着她的头发</p>

“顾阳，还在想公司的事儿么？”她轻声说，转过脸，默默地注视着我的脸庞。</p>

我摇摇头，讪讪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以前觉得很简单的一些事情，突然变得很复杂起来。我一时都想不明白。”</p>

关于今天公司里联名状的事情，在晚上的餐桌上，我和林曦儿已经交换了意见。曦儿的意思是让我在家里呆一段时间，我不能出现在事态的风口浪尖上，等这事儿平息下去后，我再回公司上班。她还一再表示，无论如何，她不会让我离开公司的。</p>

我知道她今晚做水果沙拉的心情并不愉快，公司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她面对那样大的压力，她怎么会还有心情做水果沙拉呢？她之所以做了，只是为了给我吃，只是为了逗我开心。</p>

我之所以一直没把心中的苦闷表现在脸上，也是不希望再给她增加任何压力了。她一个女孩子尚能独立面对处理这种事情，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再表现出凄凄惨惨戚戚的神态呢！</p>

君子阳阳，我怎么能变得消极颓废呢？</p>

“阳阳，相信我，一切都终将会过去的。”她注视着我的脸庞，柔声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