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反攻(1/2)
第二日,还不等碧桃针对宜贵人有所行动,珍昭仪腹中的孩子其实是恶鬼上身的流言就不知从后宫里的哪一处开始流出,以不慢的速度传开。且有夸张者还精细入微的表示,这恶鬼其实就是当日吓到三公主的那一只。因为孩子的眼睛天真纯善能堪破鬼身,在被三公主撞破之后它才迅速逃离到了离正殿最近的芳华阁,附到了当时还是珍嫔的肚子里。
碧桃身为当事人,底下人当然极早就发现这则信息报了上来。
她一把抢过寿王手里的雕镂紫檀桃纹杯,重重搁在圆桌上,不开心道:“你早就知道?”
寿王虽然想把那个杯子拿回,里面的花露蒸酒味道不错。但看在她身怀六甲不能动怒的份上,还是让她一让。“只比你早一点。”
碧桃腮帮子鼓起,很不开心。
寿王企图转移她的视线:“本王猜测,昨天皇兄匆忙去处理的大概就是这件事。”
“怎么会?”如果皇帝在昨晚就赶去制止,今天早上怎么可能让它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寿王笑:“你以为这个消息只在后宫传播?”
碧桃猛的睁大眼睛:“前朝也有议论?”如果涉及前朝,就是皇帝想要弹压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要不然寿王身为天子胞弟,擅自进京时也不会让前朝哗然进而让皇帝忙的焦头烂额了。原本不过是家务事,但位处皇家,就身不由己了。
最后还是有大臣建议,无论是拘在封地还是扣在京城,只要不是两地任意来回,其实妨碍不大。本身不允许有封地的皇室入京就是担心其人身怀异心,趁机做些什么。所以寿王现今被扣留在京里平安无事,想回去,反是一大难题。
“嗯,要不要猜猜是谁起的头?”
碧桃的思路被顺利转移,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如果从后宫出发,许多人都有嫌疑,就算排除家世普通的,也还有皇后、德妃、贤妃、敏贵人、贞贵嫔等人。但如果从前朝来看,答案反而容易些。有这么大的能量煽动群臣,不外乎是:“左丞相,还是吏部尚书?”
敏贵人乃左丞相之女,而德妃则是吏部尚书之女。
寿王在她深思时已将紫檀杯取回把玩,闻言诧异看她一眼,继而颔首:“后者。”身为后宅妇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锁定人选已经很不错了。
皇兄宠爱她不是没有理由的。如果脑筋转的不够快,跟不上思路,总会让人有鸡同鸭讲的感觉。所以男人除了喜欢美丽的女人,还喜欢聪明的女人。但那一份聪明,必须保持在一定程度,不能让人产生忌惮的情绪。偶尔的撒娇卖痴很重要。
她无疑把握的很好。
碧桃头疼,礼部和吏部虽听起来差的不远,甚至听岔了还能混淆,但职责分工却截然不同。自己的父亲在礼部,这里相对别的部门水比较清,权利却是大不如的。吏部说白了就是人力资源局,官员的任免、升降、调动都归它关,因而讨好的人是大把大把的有。
她就算能在后宫称王称霸,在前朝,家族势力到底不如人家。
“你在担心什么?”寿王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不该担心?”碧桃示他以白眼。总不能宝宝一出生就人人避而远之,认为是恶鬼之体吧。
收到如预期的答案,寿王笑:“你也太小看皇兄了罢。”他一直觉得这丫头很奇怪,要是别的女人被皇兄宠成这样,早就掏心掏肺凡事都会依赖皇兄了。她却是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娇一娇,一旦碰见难题,还是会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彷佛认定皇兄不会站在她这边一样。
他见她还是颦着小眉头一副烦恼的样子,伸手去重重一揉:“行了,别在本王面前装腔作势。要是皇兄不能解决,本王替你出手如何?”
碧桃疼的捂住额头,接着果然舒开笑:“王爷准备怎么做?”
果然是把前半句直接忽略了,寿王无奈。修长的指节无规律的敲打在桌面上,他沉思片刻,道:“你和敏贵人怀孕不过是前后脚,此事如果拖她下水,你觉得左丞相会怎么做?”说到最后,他不自觉地勾起唇。
吏部尚书能力再大,与丞相相比还是势弱。如果是皇兄,大概是力排众议,或者挑源头下手,而不是用这旁门左道的伎俩。毕竟敏贵人怀的也是他的孩子,如果她承受能力不如小猫,被流言击倒,那他也无法和太后交代。总归不能像自己这样随心所欲。
碧桃无异议,朝政的事她可以猜度可以推测,但是真要上手还得再历练个八百年吧。
“谢谢。”无论是宜贵人的事,还是德妃的事。
宜贵人这一桩她事后想来也是直冒冷汗,无论事实与否,在帝王心里埋下这样一根刺,她的技能点数就别想升到一百了。而德妃的事,即使最后能解决,她在这一段时间恐怕也会心绪不安,再加上警觉突然失效,一个慌神可能就会让其她人趁机得手。但在得到寿王的保证之后,无论最终他有没有实质性的帮助,至少她心里是稳定的。
寿王喝下最后一滴花露酒,晃了晃酒杯,不甚在意道:“谢礼已经收到了。走吧,等皇兄下朝你就没时间了。”
“他今天才不可能来我这儿呢。”碧桃嘟哝。如果对着她,难免会流露情绪。皇帝应该不会想让她知道流言的事。
“对了,这酒里头还加了什么?”
“唔,一点石榴汁。”王爷,你果然爱吃水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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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朝后的脸色极沉,周遭气势如北地卷来的寒风,刮的人凉飕飕的。赵忠信打了个冷颤,把紧拂尘的柄,躬身上前:“皇上,可是要摆驾翊坤宫?”
自从珍昭仪怀孕之后,圣上大部分的用膳时间都耗在翊坤宫。心情不好时尤为如此。
“不必,”提到碧桃,他脸色缓了缓,但还是否定了这项提议。如碧桃所想,事情还没解决,他担心在她面前难免会透露出她不该知道的信息,暂时不欲面对。“去景阳宫。”
在宠幸碧桃之前,他确实是更为喜爱温婉解语的女人。寿王或是将军府对此都有所了解,所以无论是挑女人还是教女儿都是往这方面去的。只可惜出了碧桃这个变数,让他们所下的功夫大都白费了。
赵忠信会意。景阳宫里住着三位主子,裴宝林早就失了宠,而自年前珍昭仪闹的那一出之后,傅才人的宠爱也变得平平。皇上的意思,大抵是指悠然阁里那位宜贵人。
“皇上摆驾景阳宫。”他唱一声喏,高声拖开悠长的调。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宜贵人身穿月白直领窄袖襦,束高腰裙子,素妆与色相映,如无瑕明月,皎洁淡雅。她压下玉肩行礼,声似清泉流淌,眼若秋波盈盈,果是宜人。
皇帝虚扶一把,道:“不用多礼。秋季风大,进去罢。”说着率先举步。
“谢皇上。”她含笑起身,跟随其后。
二人分坐罗汉床两侧,宜贵人接来宫人奉上的紫檀雕竹双耳杯,亲捧到皇帝面前,柔声曼语:“空腹喝茶有损脾胃,皇上不若先喝这热水暖身?”
皇帝的眉头略松:“你总是这么细心。”
这话语意不明,可褒可贬,宜贵人不敢大意。但觑见皇帝神色比方才乌沉稍散,心下稍宽,莞尔道:“妾身没别的本事,唯这一样拿得出手,索性还能得皇上一声称赞,妾身也知足了。”
热水下肚,五脏熨帖,皇帝觉得朝堂上的剑拔弩张渐渐从耳边消失。再听她自谦,微微笑道:“不必妄自菲薄。”身为丞相的女儿,宜贵人才艺容色俱是难得,更兼一副玲珑心肠,察言观色,最是知机。
但正因为如此,他可以来,却不会常来。
宜贵人一笑,并不答声,帝王的夸奖,听听就罢了,可别兀自入心,以为能比旁人高出一截儿来。她转了话道:“适才见皇上面色不佳,可将妾身吓的惴惴,心里不安的很。如今皇上能说能笑,倒是妾身平白担心了。”一句话,不但应了前头细心,还显得自己心挂皇帝,一片赤诚。倘皇帝嘴巴松一松,或还能透露出“面色不佳”的缘由来。
古往今来,后宫的女人最会的揣摩言语人心,不可小觑。
“这话说的,倒像是怪朕浪费你的心意,在和朕要赔礼了。”提到‘赔礼’,皇帝心思一恍,低声笑了笑。
那笑让接回水杯来的宜贵人不明究竟,但她瞧着比平日多上几分真切,也就暂且搁在一边。因是打对面接过,软绸袖口拂过矮几上的黄花梨六角开光茶盘,将那茶盘碰开一寸,露出一角雪白颜色。她趣笑道:“原不是这意思,皇上要是真送妾身一件礼,可是妾身赚了。”并不曾看见那纸笺。
与她视角不同的皇帝倒是注意到了,他抽出那张雪浪笺,边是展开边问:“这是什么?”
“什么?”她尚且还在糊涂不解之中,却见阅那笺子的皇帝骤然阴沉下来,比之刚进门的时候更要不如。她心里狠狠一跳,似乎有什么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她不记得自己曾将纸压在茶具下。
这张是怎么出现的?
“混账!”等皇帝看完手中之物,不由胸膛起伏,怒火中烧,口不择言的怒斥。那笺上写的诗句,竟出自自己亲弟的手笔,入了自己妃子的殿阁,还明目张胆塞在茶托下,像是深怕自己看不见!刚经历过朝堂上阵仗的皇帝亟待发泄,一旦发现这等秽乱后宫的事怎么能有好脸色?他一把将笺子甩到她身上,铁青着脸:“你自己看。”
但见笺上写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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