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岁月流转,情怀依旧(2/2)
我走入一栋老楼顶层阁楼702房间,开门的正是小萌。
她一脸欢迎亲人的微笑,穿着一条合身的浅色家居服,扔给我拖鞋,让我进去。
屋子不大,中间是狭窄的过道,两边是起居室,我俩得一前一后进来,否则并行走不开。
左侧房间不大,放下梳妆台和简易衣架后,旁边一个实木上下铺床占了大部分面积。
床头上挂着布娃娃、明星照之类的东东。
这肯定是小萌的房间,我看了一眼站住了。
“哥,你这间是……”小萌提醒我往反方向左边看。
门,已经打开。顺着里面昏暗的灯光看去,我尘封的记忆瞬间敞开。
这是一间标准的海外维和战队战斗小队班级宿舍设置,两排并排放着不锈钢上下铺床,尽管放了靠窗户那个武强班长床,但是其他九个空铺地方,却摆着战友们名字的桌签牌:张林、大龙、暖男……文韬。
武强的行李,我们管床上用品叫行李,整齐地摆放在床上:床头正中间是豆腐块的军被(术语:内务),上面是防暴头盔,军被旁边是战术腰带,另一边是战术警棍。
贴着破旧战队“东北虎”标示贴的对讲机,放在床边办公桌上,上面是他笨拙自信的手写字体:07,写在邦迪上,贴在对讲机后面。
是青皮,是武强,这次我终于确认了。
“超强雷击时,应该在这个位置……”
“蝮蛇来访时,在,在第四张床,暖男鞋子这里……”
我快步走着,在这个复原的班里,挨个找位置,边找边激动地说着,就像当初武强带着我们,肩扛手提着那些沉得要命的设备,在暴雨中安排每个位置放置哪些物品那样的样子。
“武强是我哥,我叫武萌。”小萌站在身后,小声地告诉我。
“嗯,我猜出来了一点……你知道吗,当时……”我还沉浸在任务区营房里,脑子里一会是席地吃饭的战友,一会是窗外呼呼作响,唯恐狂风刮到的巨型旗杆。
兴奋了半天,我才和武萌坐在马扎凳上聊天。
武强父母走的早,他只有这个妹妹,目前是会馆的中级职员、公关部经理。
当天下午时分,她从我的样子上,一眼就感觉出是他哥那些人的做派,和我试了试“心手相连”,果然猜对了一半,随后才给我弄出了午餐肉、木薯那些忆苦菜。
战斗英雄、我的班长武强呢?
小萌告诉我:回国归建后,因为战争创伤,和严重的心理压力,武强换上了罕见的“神经性重症肌无力”,加上体内潜藏病毒复发,看了几次医生无效后,拄着拐杖,离家出走,不给单位和个人添麻烦,隐藏于市,游走四方……
“不是有5万元的重病保险金吗!拿出来用啊,不够找我们啊。”我没有大声喊叫,说出的话语里,充满着同情和理解。
妹子住在阁楼呢,有钱谁住这个。如果不是我,又有谁能知道战斗英雄的亲人藏在这里,像个蚂蚁似的进进出出,为了生活区奔波。
“5万块,留给我买了这个地方,给我按了个家,否则,我还住在廉租房里呢。再说,这个窝里,还能留给他个地,重现个战斗班,让梦里的情景,随时能够看到。”武萌自己掏出了纸巾,低着头,轻轻地擦着眼泪,慢慢地诉说着。
五万元保险金,当初我们是要抵达建国100年,内战打了10年的战乱国,生死难料,吉凶难料,武强当时签完字,拍着桌子和我说:“五万块,从银行取出来,摞一起,和我脑袋重量差不多。”
我还笑着说:“我脑袋大,戴62号军帽,要是这么算,至少值6万。”
他说:“大头,你有文化,用处多,还得活下去;比我值钱。”
我苦笑着没说话。
武萌站起来,从床底下搬出一堆零散物品,和我一起翻看。
入党申请书草稿、新兵合影、戴着大红的傻傻酷照,拿着ak押着俘虏的留念,乱七八糟的摆了一地。
很多场景都有我,可我还是在翻着、翻着,仿佛里面有我俩独有的一份记忆。
“哥,你找检查书是吧,信纸写的,我记得。”武萌又一次把我记忆拉回到我和青皮最关键的交心为友的场景中来。
说真的,当着武萌的面,我绝对没有勇气拆开我当初的内心世界,那样我会泪流成河,当然,这里面也有对武强的那份记忆。
“他会去哪?回来过吗?”我拍着武萌的肩膀,像亲哥哥那样问她。
“说找各种治病偏方,也可能边工作边治疗,也可能又去了赤道国,他拿个性格,你能知道吧。”武萌说着,闪开身子,给我开门。
我磨蹭着穿鞋,顺手把一张金色的信用卡,放在鞋架隐蔽的地方:里面有50万存款,一个人的健康值5万,我和青皮冲锋陷阵,不止10次,这些权作为对武强,对妹妹的补偿吧。
今年的夏天很凉爽!站在门口,我看着坐在街面大排档踩着成箱大棒子啤酒豪饮,旁边还坐着扒蒜老妹殷勤陪伴的男人们,心生感慨,嘴里默念着远处啤酒公司无偿给夜市赠送安装的霓虹灯上的广告:岁月流转,情怀依旧!
嘴里默念:钱有个吊用,我这段经历是人间无价的!
我决心腾出功夫,从头到尾,好好地写下这段军旅往事。
当然,不能坐在我的“午夜骑士”房车里,那样香车美女,我的文字也会带着铜臭世俗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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